“阿嚏!阿嚏!阿嚏!”


    墨白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覺得莫名其妙。


    自己怎麽會好端端的突然打起噴嚏來了。


    “十九,是不是你在肚子裏罵我?”墨白迴頭看向身邊的燕孤雲,一臉狐疑。


    “師兄,你胡說什麽,我幾時罵過你?”


    燕孤雲騎在胭脂雪上,正看著街道兩旁的光景,聞言,他愕然迴過頭來。


    “不是你罵我,還有誰?如果不是你罵我,我怎麽會無緣無故意地打噴嚏!”墨白理直氣壯地瞪著燕孤雲,拍了拍胯下短腿土馬的腦袋,“總不可能是我的毛驢兄弟罵我吧?它可不會說話!”


    “師兄,你真是、真是……”燕孤雲簡直無語了,他搖搖頭,吐出四個字,“無理取鬧!”


    這四個字他的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聽得到。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上路以來,墨師兄的脾氣就一直沒好過,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不是看這不順眼,就是看那不順眼,尤其是自己,總是無緣無故地被他罵得狗血噴頭。


    他真想仰天長歎,自己是無辜的,無辜的!


    可就算是秀才遇到了師兄,也是有理說不清。


    更何況是他。


    他無奈之下,隻好默默忍受。


    他知道師兄的脾氣為什麽變得這樣暴躁易怒,動不動就無名火起,全都是因為師兄那引以為傲的追蹤之術,竟然失靈了!


    他們就像是一頭笨驢子,被人牽著鼻子,從北向南,又從南向北地繞了大半個圈子,已經追了整整三天了,卻連太子妃的半根頭發絲也沒看到!


    這對墨師兄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打擊,也是對他追蹤之術最大的諷刺!


    試想墨師兄心高氣傲,哪裏受得了這個?


    自然是有滿肚子的怒氣要出。


    還好,墨師兄總算是有一點君子風度,沒有把火氣衝著同行的兩個姑娘家撒,隻是苦了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師兄的出氣筒。


    “唉!”燕孤雲鬱悶地歎了一口長氣。


    “怎麽,你還不服氣?我罵錯你了?”墨白不悅地衝他一瞪眼,揚起來的馬鞭重重落了下去,正抽在燕孤雲的坐騎胭脂雪屁股上。


    胭脂雪受驚,張開四蹄,驀然向前衝了出去。


    “師兄,你、你做什麽?”燕孤雲猝不及防,差點被閃下馬來。


    還好他反應快,迅速拉住了馬韁,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胭脂雪,卻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舍得打你的人,難道還不舍得打你的馬麽?”墨白的聲音順著風飄進了燕孤雲的耳朵裏,讓他頓時哭笑不得,想發作,又忍了下去。


    師兄心情不好,一切都由得他罷!


    他騎著胭脂雪,遙遙地走在前麵,距離墨白遠遠的。


    惹不起師兄,他躲得起。


    墨白雖然抽了胭脂雪一記馬鞭,可是心頭的煩悶之氣卻半點也沒消失。


    他想再去尋燕孤雲的晦氣,卻發現十九師弟已經遠遠地避在前麵,打不著,罵不著,他心頭更怒。


    恰在此時,他騎著的短腿土馬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忽然邁開短腿大步向左奔去,連他的吆喝也不聽了。


    墨白心中一動,暗道莫不是這馬有靈性,發現了若水他們的蹤跡?


    他便不勒馬韁,任由短腿土馬撒了歡的奔跑。


    短腿土馬直奔進了一條小巷,然後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嘶鳴,衝到一輛板車前麵,張口大嚼。


    墨白一見,差點氣歪了鼻子。


    這短腿土馬哪裏是有什麽靈性,更沒有發現若水,它是聞到了胡蘿卜的味道,直奔著這輛拉了滿滿一車的胡蘿卜的板車而來。


    “笨驢,蠢驢,老子管你叫驢,你就真把自己當成驢了不成?居然啃起胡蘿卜來了!蠢驢,笨驢!”


    他一邊喋喋不休地喝罵土馬,一邊揮著鞭子沒好氣地打在馬屁股上,發出啪啪聲響。


    短腿土馬沒半點反應,依然大口大口地啃著胡蘿卜,好像墨白的鞭子打的不是自己的屁股。


    那趕大車的是一名農夫,趕著一車胡蘿卜進城販賣,聽到墨白的喝罵聲和短腿土馬的咀嚼聲,迴過頭來,見是一頭大毛驢兒在啃吃自己辛苦種出來的胡蘿卜,不禁愕然。


    “喂,這是你的驢子?它吃了我的胡蘿卜,快賠錢,賠錢來!”


    那農夫愣了一會,馬上反應過來,對著墨白伸手要錢。


    他見墨白服飾華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貴公子,心想定要好好的敲上對方一筆竹杠。


    “賠錢?”墨白揚了揚眉毛,睨著那一身土裏土氣的農夫,他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可是笑聲裏卻沒有半點歡愉之意。


    可是那農夫卻是聽不出來。


    他聽墨白笑聲不絕,不禁大怒,跳上板車,指著墨白破口大罵。


    “好你個兔兒爺,你的驢子吃了我的胡蘿卜,你不給錢,反倒笑話大爺,你小子是活膩了吧?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銀子留下,你就休想離開這裏!”


    他說著從板車上抽出一條寬大的扁擔,握在手裏,氣勢洶洶地瞪著墨白。


    他看到墨白一副細皮白肉,定是養尊處優慣了,自己卻是做慣了農活,膀大腰圓,要是動起手來,非打得對方滿地找牙不可。


    這等兔兒相公,最是欺軟怕硬,被自己一嚇,定會乖乖地掏出銀子雙手奉上。


    “好,你說說,我要賠你多少銀子?”


    墨白忽地止住了笑聲,一眼也沒瞧那農夫,隻是撫著短腿土馬的鬃毛。


    那短腿土馬打了個響鼻,繼續大嚼胡蘿卜,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那農夫聽得墨白答應賠錢,心道這兔兒爺果然經不得嚇。


    他隨便數了數,就獅子大開口地道:“一,二,三……八,你這頭驢子共吃了我八根胡蘿卜,一共八十兩銀子,快賠來。”


    “八十兩銀子?你一根胡蘿卜值十兩銀子?你這是金蘿卜還是銀蘿卜?或者你這根本不是胡蘿卜,是人參啊?”


    說話的不是墨白,而是從後麵趕過來的燕孤雲。


    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唯恐天下不亂地看著那農夫,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替罪羊,師兄正有火沒地方撒呢,這農夫竟敢訛到師兄的腦袋上,還真是不長眼啊!


    “這位小哥,你說的不錯,我這胡蘿卜乃是用祖傳秘方種出來的,外號‘小人參’,我這車‘小人參’是藥鋪掌櫃訂的,每一根十兩銀子,我正準備送貨去呢,就被這個兔兒爺的驢子給吃了,我隻要他給個本錢,不算多吧?”


    那農夫大言不慚地說道。


    “不多,不多。”燕孤雲笑嘻嘻地道,往旁邊閃了閃,免得師兄出手的時候,這人的血濺到了自己衣服上,那可就不好了。


    這農夫居然敢叫師兄“兔兒爺”,這等汙辱人的稱號師兄如何能夠受得了,看來師兄終於找到出氣的對象了。


    “師兄,這位老兄種蘿卜不易,要不,咱們就給他八十兩銀子?”燕孤雲故意火上澆油,他看得出來,師兄的眼睛裏蘊積著怒火,已經越來越盛了。


    他裝模作樣地伸手入懷,去掏銀子。


    這次他們一行人離開曲池的時候,侯知府又重重地送了他和墨白一人一筆豐厚之極的謝儀。


    “給!給他個屁!”墨白怒吼一聲,胸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八十兩銀子是不是?好,老子給你!”


    他唿的一聲,從短腿土馬的背上跳到了板車上,一把揪住那農夫的頭發,惡狠狠地道:“老子這一巴掌就算一兩銀子,你給老子數清了!”


    說完,他左右開弓,劈裏啪啦,轉瞬間就打了那農夫幾十個嘴巴子。


    那農夫懵了,被打得滿地找牙,兩隻眼睛充滿恐怖地看著墨白,就像看到了殺人的瘋子。


    這人準是瘋了!


    自己還真是倒黴,想訛人居然訛到了瘋子頭上!


    看來以後說什麽也得長點眼睛,惹什麽人都行,就是萬萬不能惹瘋子啊!


    墨白打完了,胸中憋悶許久的一口惡氣終於發泄出來,他飛起一腳,將臉腫如豬的農夫踢飛出去,像個破布袋一樣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小人參’?去他娘的小人參,毛驢兄弟,你給老子放開肚皮使勁吃,吃不光這車‘小人參’,老子就吃你的肉!”


    墨白一臉嫌惡地拿出塊帕子用力擦手,然後將手帕往地上一丟,拍著短腿土馬的腦袋說道。


    那短腿土馬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忽然吐出了嘴裏正在大嚼的胡蘿卜,甩了甩馬尾巴,然後打了個響鼻。


    “什麽意思?老子讓你吃,你倒不吃了?你這頭笨驢,是不是也想找打啊!”墨白氣得揚起手來,作勢要打。


    短腿土馬希溜溜地一聲叫,掉頭就跑。


    “你個臭驢子,笨驢子,你還敢給老子跑!站住,你給我站住!”墨白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身法快得像一陣風。


    燕孤雲看著那一人一馬飛快地轉過了街角,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目光落向自己身後的那輛馬車之上。


    他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這條小巷十分僻靜,除了那被墨白打得飛出去老遠的農夫,再無旁人。


    那農夫從地上爬起來,撒開腳丫子沒命地奔逃,連那一大車胡蘿卜也不要了。


    他已經被墨白嚇破了膽,生怕自己晚走一步,那瘋子迴來,再給自己幾十個大嘴巴,那他可真是倒黴到家了。


    “你去看看我師兄去哪裏了,然後速速迴來告訴我。”


    燕孤雲對馬車上的車夫吩咐道。


    那車夫是他們雇來趕車的,聽了燕孤雲的話,連忙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向著墨白消失的方向跑去。


    燕孤雲的目光落在那扇垂落的車簾,他喊了一聲:“凝露!”


    車簾掀起,一張雪白的圓臉少女探頭出來,垂眸應道:“婢子在,請問公子有何吩咐?”


    她微微低頭,一眼也不敢看向燕孤雲,容貌看上去頗為憔悴,原來粉嫩圓潤的雙頰顯得瘦了許多。


    “唐姑娘如何了?”燕孤雲用下巴對著車廂裏點了點,問道。


    “唐姑娘服了藥,已經睡著了,婢子一直小心服侍唐姑娘,半點也不敢吵擾她。”凝露低聲答道。


    “你做得很好,很乖,本公子很是喜歡。”燕孤雲微笑著探身上前,摸了一把凝露的臉蛋。


    凝露身子一顫,卻沒有躲開燕孤雲的手,隻是臉上的肌肉僵硬,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她記得燕孤雲對她說過,不許逃,不許躲,要對他笑!否則,等待著她的,就將是非人的羞辱!


    她永遠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像狗一樣爬在地上舔食吃,那就是她得罪了主子的下場,如果她想活得像人,就必須對主子百依百順,唯命是從。


    “小兔子,你不是說過想吃糖人兒嗎?我剛才瞧見拐角處有一個小販在賣糖人兒,你去買兩個迴來,咱們一起吃,要又大又漂亮的,知道了嗎?”


    燕孤雲將一錠碎銀子交給凝露。


    凝露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往前走了兩步,又迴過頭來,看了燕孤雲一眼,目光猶疑,欲言又止。


    燕孤雲正看著她的背影,見她迴頭,展顏一笑,笑容如春風。


    “快去吧,小兔子,你要是喜歡吃,就多買幾個糖人兒,公子爺有得是銀子。”他大方地道,語氣寵溺,就像是在哄小貓小狗。


    凝露這才相信燕孤雲是真的讓自己去買糖人兒,不是在試探自己聽不聽話。


    她點點頭,轉過身向著拐角快步走去。


    她的背影婀娜纖細,腰肢不盈一握,走起路來,雖然並不是故意擺動腰肢,卻有如弱風拂柳,十分動人。


    燕孤雲欣賞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小兔子,怎麽看都是美的。


    一直到凝露的身影轉過了街角,燕孤雲嘴角的笑意依然綻開在臉上,眼中卻多了一抹寒意。


    他一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就鑽了進去。


    車廂裏有一張臥榻,一個醜臉少女睡在榻上,雙眼緊閉,唿吸沉沉,正是唐絳兒。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他二人之外,再無旁人。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這一路上,燕孤雲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可惜一直不得其便。


    墨白總是像看寶貝一樣,牢牢地看著這唐絳兒,時刻不離左右。


    而凝露也遵照自己的囑咐,盡心盡力地服侍在側,幾乎是目不交睫,這才不過三天的功夫,那張圓圓的小臉就瘦了一圈,看得他直心疼。


    他很想暗中囑咐凝露,讓她不要這樣盡心,做做樣子給墨師兄看就好。


    但轉念一想,凝露是個實心眼兒,她的臉上心上根本藏不住事兒,要是弄不好被師兄發覺了,那自己在師兄麵前做的這些功夫可就全都白費了。


    他已經等了整整三天,終於,十七師兄暫時離開,旁人也都被他打發了開去。


    他一步一步向唐絳兒走去,右手有微光閃爍,一根細小的牛毛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指縫之中,針尖泛著幽幽的藍光。


    這針上他喂的是一種慢性毒藥,中毒之後,並不會馬上發作,而是會昏昏欲睡,一天比平時要多睡上幾個時辰,七天之後,中了這毒的人就會在睡夢中與世長辭。


    燕孤雲之前並不擅毒,甚至他受師傅和墨白的耳濡目染,對於用毒之術很是不屑。


    同門之中,隻有十三師兄精研毒術,卻也因此為師傅所不喜,於這武功一道,不免是同門中身手最低的,就連燕孤雲的功夫,都比十三師兄強上兩分。


    雖然十三師兄功夫不如同門,但是所有人見了他,都情不自禁地帶了三分敬畏之情,不為別的,就為了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毒術。


    就連墨白也不例外。


    燕孤雲親眼見到,十七師兄和十三師兄迎麵走過,十七師兄看向十三師兄的目光中全是不屑還有若有若無的忌憚。


    能讓十七師兄也忌憚的,當然不會是十三師兄的武功,而是他的毒!


    當時燕孤雲心中就升起一個念頭,要是自己也能像十三師兄那樣,有一身讓人忌憚的毒技就好了。


    最起碼在同門之中,再也不會有人敢隨便欺辱自己,嘲笑自己。


    這個念頭經常在他的心底閃過,可是他卻不敢去習毒,更不敢研究毒,生怕被師傅和師兄發覺,就此失去了他二人的歡心。


    直到那一天……


    十三師兄身亡之後,他迴到師門,替十三師兄清理遺物的時候,在他房間的一個隱蔽角落,發現了一本小冊子,上麵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是用毒和使毒的法子,裏麵還有一個小小的包袱,包袱裏用牛油紙包裹得一層又一層,一望可知這包袱裏的東西定是十三師兄十分重視之物。


    燕孤雲偷著將這包東西拿迴自己的房間,藏在床底下,就像做賊一樣,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知道這包東西就是為同門所不齒的毒藥。


    他知道自己最好還是將這包東西盡數銷毀。


    可是卻無法控製內心的渴望,那一種強烈的想要擁有這包東西的熱切。


    他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要讓人人見了自己都望而生畏。


    這個念頭一直蟄伏在他的心底,直到見了十三師兄的這包東西之後,終於像雨後的青草,蓬蓬勃勃地茂盛生長,再也無法遏製。


    於是,留在九陽山上的那段時間,他白天習武,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將十三師兄的手劄取出來,細細研讀,並根據那包東西裏的毒物,煉製成了幾種十分厲害的毒藥,並喂在了鋼針暗器上。


    其中最厲害的就是那食人妖花的毒,可惜那些喂了毒的針兒,盡數被十七師兄搜走。


    現在他用來準備暗算唐絳兒的,卻是另外一種。


    “唐絳兒,你還真是幸運,看在你是我師傅女人的份上,我就讓你死得舒舒服服,不受半點痛苦。”


    燕孤雲走到唐絳兒身邊,小心翼翼地撚著那針,正準備刺下去。


    “十九,你在做什麽?”驀然間,墨白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燕孤雲手一抖,背上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很快鎮定心神,迴過頭來,臉上已經綻開了一個歡快的笑容。


    “師兄,你迴來得真好,剛才我在外麵聽到唐姑娘好像在叫人,於是就進來瞧瞧,她好像睡得很不安穩,師兄,你來了就好,快來看看她是怎麽了?”


    說話之間,他已經不露痕跡地將細針藏進了腰帶之中,就連墨白都沒發現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可能是到了我該幫她運功療傷的時辰吧,這個醜八怪,從來不叫老子省心。”墨白沒有懷疑燕孤雲的話,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唐絳兒的氣色,然後又幫她把脈。


    他迴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燕孤雲對著唐絳兒伸出手去,再聽了燕孤雲的解釋,理所當然地認為並沒什麽不妥。


    他摸了摸唐絳兒的脈,覺得她的脈息果然有些混亂,當下盤膝而坐,握住她的手腕,開始運起功來。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都要幫唐絳兒療三次傷,已經做得輕車熟路,對唐絳兒體內的狀況他更是了若指掌。


    他的這番辛苦並沒有白費,唐絳兒的傷勢果然一天比一天好轉起來。


    墨白也說不清楚為什麽,看到唐絳兒傷勢漸複,他居然很有一種滿足感。


    或許,這就是水丫頭為什麽喜歡為人治病的原因吧。


    原來,救人一命的感覺,居然是這種滋味!


    唔,還很是不壞呢!


    墨白以前隻會殺人,從不會救人。


    就算是舉手之勞,他也懶得舉手。


    可這次,他卻體會到一種救人後的快樂和滿足。


    說起來,唐絳兒現在的傷勢已經基本痊愈,他就算是不用內力幫她療傷,她也會自己恢複。


    可是墨白卻喜歡上這種感覺,他要是一時不幫唐絳兒療傷,他自己反而會覺得難受。


    就比如現在,唐絳兒應該隻是做了個噩夢,根本不需要他的內力,可他卻二話不說,就把自己辛苦修煉來的內力,送進了唐絳兒體力,在她身體運轉幾周天,看到她唿吸平穩,麵色紅潤,這才收迴手來。


    燕孤雲一直在他身後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


    他對唐絳兒是又恨又妒。


    這個醜女人,她怎地這麽好命!


    師兄對她也忒好了些罷!


    燕孤雲清楚的知道,師兄輸入唐絳兒體力的真力會有怎樣的效果和威力。


    如果是給了自己,絕對會讓自己打通關卡,內力修為上大有提高。


    可師兄卻偏偏給了唐絳兒這個醜女人,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而那狗還不領情!


    等墨白放開了唐絳兒的手腕,燕孤雲很快掩住了眼中的妒恨之意,變得一臉的關切。


    “師兄,唐姑娘沒事了吧?”


    “嗯,她沒事,有你師兄我幫她療傷,她還會有事?她就是想死都死不了!”墨白豪氣幹雲地一拍胸膛,站了起來。


    他左右一張望,問道:“你那個丫頭呢?不是讓她照顧唐絳兒嗎?怎麽連個影子也不見了?”


    燕孤雲心頭一跳,笑道:“她見街角那邊有個賣糖人兒的,老是心心念念,我見她實在喜歡,就讓她去買幾個解解饞。”


    他又補充道:“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歡這些好玩又好看的吃食。”


    “哦,是嗎?”墨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落在唐絳兒臉上,沉吟道:“這醜姑娘也該醒了,她年紀和你那丫頭差不多,想來也會喜歡那東西,你去和那丫頭說,讓她多買幾個迴來,等醜姑娘醒了,送給她兩個,說不定她會開心,這病就好得更快了些。”


    燕孤雲笑道:“好,師兄,你對這唐姑娘真好,她要是醒了,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師兄你。”


    “我救她,又不是為了要她的感謝,她的謝意算個屁呀!”墨白嗤之以鼻。


    “那師兄為何要浪費內力去救她?”燕孤雲滿腹不解。


    “我是為了、為了……”墨白差點衝口而出,又及時忍住。


    不能說,一定不能說。


    就連燕孤師他都不能告訴。


    要是讓水丫頭知道了自己的這點隱晦小心思,她一定會大大地嘲笑自己。


    就讓別人以為自己是為了這唐絳兒好了。


    “我就樂意救她,你管得著嗎?小十九,你有這個閑功夫,不如去操心操心你家那個小丫頭。”墨白怪眼一翻,蠻橫地一拂袖子。


    燕孤雲感到一股力道襲來,他身不由己地往外退,一直退到了馬車外麵,才停下了腳下。


    這個十七師兄,真是蠻不講理!


    燕孤雲苦笑一聲,跳下馬車,去尋凝露。


    他正奇怪,都過去了這麽久,凝露為什麽還沒迴來?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吧?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直往前方奔去。


    剛剛轉過街角,他一眼就看到了凝露,她就站在轉彎的地方,街道上人來人往,她卻盯著手中的兩個糖人兒,默默地發呆,對周圍的人全都視而不見。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街邊的一道風景。


    街道上行人雖多,但單身的妙齡少女卻隻有她一人,本來就極為引人注目,更何況她長得明眸皓齒,嬌妍動人。


    不時有人從她身邊路過,對著她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她卻全然不知,看手裏的糖人兒看呆了眼似的。


    不遠處有幾個街頭混混打扮的人,已經注意她很久了,這時忍不住走上前來,出言調笑道:“小姑娘,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是不是在等情哥哥啊?”


    “小美人兒,你瞧瞧你長得多俊啊,自己孤零零的真是可憐,看得我這心都軟了。”


    “要不要跟哥哥我迴家啊,我家裏有好多糖人兒,你隻要跟我迴家,我就把所有的糖人兒全都給你。”


    幾個混混在近處打量凝露,見她肌膚如玉,吹彈得破,越瞧越是心癢難搔,有的人開始動手動腳起來,伸手去摸凝露的臉蛋兒。


    “瞧你這小皮膚嫩的,來,讓哥哥我好好摸一摸。”


    凝露被嚇呆了。


    在知府大人的府邸長大的她,哪裏經曆過這個?一時之間,驚惶害怕到了極點,忙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那混混摸向她的鹹豬手。


    “你、你們是、是誰?幹、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就、就不怕王、王法嗎?”


    她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說道,卻掩不住聲音中的顫抖。


    幾名混混一聽,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哈,王法?告訴你小美人兒,哥哥我就是王法,你乖乖地跟哥哥我迴家,我告訴你什麽是王法!”


    那人囂張之極地說完,伸手便過來拉凝露的手腕。


    凝露慌得再向後退,哪知道她身後也有兩名混混,正對著她露出猥瑣的笑容,對著她的纖腰伸出手去。


    “救、救命啊!救、救人啊!”凝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隻能張嘴唿救。


    她就像隻落進了狼窩裏的小綿羊,顫抖著身子瑟瑟發抖,兩隻漂亮的糖人兒失手掉到了地上,沾滿了灰。


    這街道也算得繁華,車來人往,行人甚多。


    可是大家看到這樣的情景,卻紛紛加快了腳步,連一眼也不向她的方向多瞧。


    眾人都知道這幾個混混是什麽角色,都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要是得罪了這些混混,那比得罪了官老爺還要麻煩。


    誰都不願意為了一個陌生的少女去惹上一身的羊膻氣,到時候這些混混找上了自己的麻煩,那真叫沒事找事。


    “小美人兒,你喊啊,你大點聲喊,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沒用。不妨告訴你,哥哥我是什麽人,這城裏你打聽打聽,敢管我趙九爺閑事的人還沒出生呢!”


    領頭的一個混混露出一口黑黃殘缺的牙齒,對著凝露再次伸出手,“過來,小美人,讓哥哥我香一個……”


    他離得近了,隻嗅到凝露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中人欲醉,色心更是大起,當下雙臂一伸,便要將凝露摟在懷裏。


    凝露閉上了嘴,不再唿救。


    她眼神絕望地看著一個個從她麵前匆匆走過的路人們,一顆心更是沉到了湖底。


    這些人,為什麽眼睜睜地看到自己被人調戲而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難道他們全都沒有心的嗎?


    誰來救救她?


    誰能來救救她啊?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人影,隻是那人影太過遙不可及,她為自己的癡心妄想感到可笑。


    她能感到,那隻肮髒的大手已經觸到了她的臉龐,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她的纖腰,還在她那柔軟的腰肢上用力捏了幾把。


    屈辱的淚水從她緊閉的眼角流下。


    她不敢睜眼,不敢麵對這一切,更不想看到那幾張醜陋又惡心的男人臉和他們那色迷迷的表情。


    “碰她者,死!”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如寒冰墜地,清清朗朗。


    那幾名混混愣了下神,循聲瞧去,隻見一名身材瘦弱,一臉稚氣的少年正站在街邊,眼神冰冷,滿臉煞氣地看著他們。


    凝露卻是身子一顫。


    她聽出來這聲音是誰的,是燕孤雲,她的主子。


    他居然趕來救她了?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轉過身子,一眼就看到了燕孤雲,她頓時擔心地叫了出來。


    “公子,你別管我,你、你快走!”


    燕孤雲那瘦削的身材和圍住她的那幾名身材魁偉的混混相比,簡直是天差地遠。


    就算是單打獨鬥,燕孤雲也絕對不會是這些混混的對手,更何況對方有五六個人,而燕孤雲隻有一人。


    “公子,你快走,去找墨大俠來幫忙,你、你自己打他們不過的。”


    凝露又叫道,黑亮的眸子裏滿是擔憂。


    雖然燕孤雲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她,可他是主子,是她的天。


    忠心護主這個道理,她是懂得的。


    她說什麽也不能讓主子有什麽損傷,那讓她情何以堪?


    她雖然不想讓燕孤雲為她出頭,可是看到燕孤雲真的為了她而去喝止這些地痞惡棍,她心中卻是感動。


    燕孤雲看到她的小臉上流露出對自己關懷的神色,心中一動。


    自從上次他逼著她當自己麵前像狗一樣吃那些掉在地上的魚片開始,他就感覺到,這個嬌弱的小丫頭對自己產生了一種若有若無的隔閡。


    當然,她還很是敬畏自己,但敬畏的同時,她也對自己有一種厚厚的疏離感。


    她不再用那雙清亮無比的大眼睛和自己對視,也再也沒對自己發自內心的露出過笑顏。


    這讓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曾經勒令她必須要看著自己說話,迴答自己問題的時候必須要麵帶笑容。


    她乖順地答應了。


    可是當她看向他的時候,那雙清亮的眼睛光芒黯淡,缺少了靈動的神采,就像是兩隻木頭雕成的眼珠子,死氣沉沉。


    還有她那該死的笑!


    燕孤雲真想一巴掌摔在她臉上。


    那叫笑嗎?那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當她那樣對著自己笑的時候,他倒寧可她不要笑,因為她笑得實在是太勉強,太勉強了!


    可他卻壓住了怒火,忍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他對她動手的話,這丫頭會越來越害怕自己。


    他喜歡她對自己又敬又畏,但是又不喜歡她這種時時刻刻膽小慎微的態度。


    這幾天他心頭一直煩惱,不知道究竟要拿這小丫頭怎麽樣才好。


    所以他剛才留意到街邊的這個糖人攤子,便派她去買糖人兒,一來是為了支開她方便自己下手,二來,卻也是為了哄她開心。


    可燕孤雲沒想到的是,這小丫頭長得實在是秀色可餐。


    就連買個糖人兒的功夫,她都能招惹上街頭混混,簡直讓他無語,想責怪她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才好。


    不過這倒真是一個好時機。


    如果自己從這些混混的手中救了她,還怕這丫頭今後不對自己死心塌地?


    所以他之前一直袖手旁觀,直等到這幾名混混真的要對凝露動手,他才出聲喝止。


    燕孤雲的目光像刀鋒一樣落在那些混混們的臉上,一個個地看了過去。


    這些沒長眼睛的狗東西們,他們也不看看,她是誰的女人!


    那領頭的混混隻看了燕孤雲一眼,眼中就浮起不屑,他根本沒把這個瘦津津的少年看在眼裏。


    對方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自己一拳,就能打趴下十個像對方這種的。


    長成這樣子也敢口中出狂言,說什麽“碰她者死”?


    這小子不是瘋了就是白癡!


    “哈哈,老大,你聽那小子說什麽,碰她者死?我沒聽錯吧?”一個小混混掏了掏耳朵,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顯然他當燕孤雲說了一個最好笑不過的笑話。


    “哈哈哈,你沒聽說,這小子真是這麽說的。”


    “好啊,那咱哥們幾個倒不可不試試,看這小子會怎麽要咱們死!”


    “本來這小丫頭是咱老大看上的,咱們不打算動她,可這小子居然口中出狂言,那老子非要碰碰這丫頭不可!”


    “就是,老子也要碰,嚐嚐這細皮白嫩究竟是什麽滋味!”


    幾名混混一邊說笑,一邊對著凝露毛手毛腳。


    凝露隻感到好幾隻又臭又髒的手摸在了自己的臉上,身上,腰上,她被幾人緊緊擠在中間,根本無處躲閃。


    她越是躲,越會躲進那幾個混混的懷裏。


    她羞憤交加,臉漲得通紅,眼中的淚水成串滴落,隻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好不再當眾受到這樣的羞辱。


    “喂,小子,她是你的女人嗎?老子今天就動她了,還親她了,你能把老子怎麽樣?有種你就上來揍老子啊?”


    混混頭領對著凝露上下其手,然後突然湊上前去,出奇不意地在凝露的臉上親了一下,斜眼睨向燕孤雲,一副完全沒把燕孤雲看在眼裏的架勢。


    “啊!”凝露發出一聲羞憤之極的唿聲,緊緊閉上了眼睛,身子簌簌發抖。


    燕孤雲心中怒火已經達到了頂點,臉上卻半點不露。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功力,根本不是這幾個混混的對手,畢竟他才修煉了三天,要是對付一個自是不在話下,可要是對方一擁而上,自己就非吃大虧不可。


    凝露讓他去向墨師兄求救,他更是不屑為之。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如果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反而要去向旁人求助,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更何況如果墨師兄來了,那這英雄救美的英雄豈不成了墨師兄?


    這凝露又如何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他燕孤雲就要憑自己的本事,狠狠地給這夥混混們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


    “這位大哥,小弟姓燕,請問大哥尊姓大名?”


    燕孤雲臉上堆起了笑容,邁步上前,對著那領頭的混混抱了抱拳。


    那混混頭頭不由一愣。


    剛才這小子還一臉冷誚之氣的大言不慚,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變了張笑臉,這小子肚子裏在搗什麽鬼?


    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顯然是這小子意識到自己這方人多勢眾,他這是露怯了,不敢招惹自己。


    “我姓趙,姓燕的小子,這小美人兒是你的女人嗎?告訴你,老子我看上她了,你說怎麽辦吧?”那姓趙的挺胸凸肚,語氣驕橫,正眼也不看向燕孤雲。


    “原來是趙大哥,小弟失敬失敬。”燕孤雲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神態也極是謙卑。


    周圍幾個混混都張狂地大笑起來。


    凝露萬萬沒想到,燕孤雲在自己麵前不可一世,見了幾個混混,居然變得如此低三下四起來。


    她看著燕孤雲,難以掩飾眼中的一抹鄙夷之色。


    他是自己的主子,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男人,卻任由自己被他人欺負。


    先前她還滿懷希望,這個難纏的主子或許會出手相助自己。


    可是看到他在幾名混混麵前這樣的軟弱可欺,她的一顆心登時涼了,連手足四肢也變得冰冷起來。


    她閉了閉眼睛,仰首向天,眼淚再次滾滾而下。


    老天哪,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事?你要這樣的折磨於我?


    跟了這樣沒骨氣沒氣節的主子,真是生不如死!


    “趙大哥,您猜的不錯,她的名字叫做凝露,是服侍我的丫環。”燕孤雲麵對幾名混混的譏笑,也不生氣,臉上的笑容越發卑微。


    “哦,原來是你的丫環,這丫頭的名字取得真好,凝露,凝露,怪不得長得這樣水靈,真像露珠似的。這麽美的小姑娘卻隻屈身做個丫環,真是太可惜了。”姓趙的色迷迷打量著凝露,搖頭歎了口氣。


    “是啊,這麽漂亮的小美人兒,居然是個丫環,可惜,可惜。”幾個混混跟著一起搖頭歎氣。


    “趙大哥所言甚是有理,小弟也覺得不妥。難得趙大哥看上了這丫頭,說起來也是她的福氣,小弟本來想割愛相贈,不料卻有一樁難處……”


    燕孤雲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姓趙的一聽他的意思,似乎想把這丫頭讓給自己,不由精神大振,問道:“是什麽難處,快說,快說!”


    燕孤雲看了凝露一眼,見她神情淒楚,卻一眼也不向自己瞧,顯然對自己失望之極。


    他頓了頓道:“實不相瞞,小弟家道中落,一貧如洗,身邊隻剩了這個丫頭跟隨,小弟本想前去進京投親,沒想到途經這裏,盤纏用盡,寸步難行,小弟本想將這丫環尋個人家賣了,好換得幾兩銀子做盤纏,沒想到卻被趙大哥看上了她,小弟的意思是……”


    他話未說完,那姓趙的轉轉眼珠子,已經全都聽明白了。


    敢情這窮小子是拐彎抹腳地找自己要銀子啊!


    他的意思是,隻要自己給他銀子,這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兒,他就賣給自己了。


    姓趙的本來想直接擄了凝露走人,哪管他窮公子富公子,給他個屁的銀子!


    可是他目光一轉,看到周圍竟然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他雖然是個街頭混混,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搶人,這等公然觸犯王法的事,他還是有所顧忌的。


    他的目光落在凝露那吹彈得破的臉龐上,摸了摸下巴,心中琢磨著。


    不就是銀子嗎?


    這麽漂亮的美人兒,那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比怡紅院裏的頭牌還要漂亮十倍,等自己玩膩了她,就將她賣去怡紅院,還能賺上一大筆銀子呢!


    “燕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個丫環打算賣多少銀子?”姓趙的直接把話挑明了,而且說得十分大聲。


    他要讓周圍的人全都聽明白,現在不是他姓趙的犯王法搶人,而是光明正大地買女人!


    “這個、這個……”燕孤雲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五根手指,比了比。


    “什麽?你小子是瘋了不成?居然要五十兩?”姓趙的怪叫一聲,眼珠子瞬間瞪了起來。


    “不是不是,”燕孤雲趕緊解釋,羞赧地一笑道:“趙大哥誤會了,小弟的意思是五兩銀子,五兩即可。”


    “五兩?”姓趙的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個價錢倒還合理,隻是他是個不務正業的混混,手頭一時也拿不出五兩銀子來。


    “好,五兩就五兩!咱們就一手交人,一手交錢!”他痛快地答應下來,然後迴過頭,看向周圍的幾個小混混。


    “你們幾個誰身上有銀子,都拿出來,給老子湊五兩銀子,到時候這個漂亮的小妞兒,大夥兒人人有份!”


    那幾個混混本來聽得趙老大要銀子,臉上都露出為難之色,可是聽到後一句,個個喜形於色,紛紛伸手入懷,不一會兒就湊了五兩銀子出來。


    那趙老大將一把碎銀子放在手裏掂了掂,眼神對著凝露一瞟一瞟,凝露臉如死灰,心亦如死灰。


    她被幾名混混圍在中間,脫身不得。


    她聽到了趙老大的話,看著幾個色迷迷盯著自己的小混混,尋思自己就是死了,也絕不受這樣的屈辱。


    她隻想等一個機會,就一頭撞死,拚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軀。


    “這裏是五兩銀子,你來收好了,這個小美人兒可就歸我了。”趙老大對著燕孤雲點點下巴,示意他上前。


    燕孤雲露出一臉驚喜之色,伸出雙手恭恭敬敬地去接那銀子。


    趙老大將銀子往燕孤雲手裏一放,忽然覺得無名指尖似乎微微一麻,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他也不在意,但突然之間,他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發出“砰”一聲巨響,一頭栽倒在地。


    “老大,趙老大,你怎麽了?”幾名小混混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凝露,以防她逃走,根本沒注意到趙老大發生的變故。


    這時候突然看到老大摔倒,個個驚唿,奔過來察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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