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也懂得醫術,他有沒有事,你自己一搭脈便知,何必還要來問我?”若水瞅著他,幽幽歎了口氣,又道:“而且把我把脈所知,他根本就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他要是真的練過內功,他早就經脈寸斷而亡了。”


    “你是什麽意思?”墨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直直地看著若水:“你是說我在說謊?我在騙你?我燕師弟其實根本沒有走火入魔?”


    “我不是那個意思。”若水搖了搖頭,“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但當時山洞中一團漆黑,你突然看到他吐血昏迷,以為是他走火入魔了也說不定。”


    “難道真是我看錯了?”墨白相信若水的醫術,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了。


    “我當時看到他的時候,他擺了一個盤膝入定的姿勢,嚇了我一跳,我本能地以為他是在運功,就喊了他一聲,然後他就突然倒了下來,口吐鮮血,我一摸他的脈搏,隻覺得亂成了一團,所以才會以為他是走火入魔了。”


    “你是在哪裏發現他的?”


    小七一直默不作聲,這時候突然插言問道。


    墨白迴想了一下,答道:“就在咱們從河底潛進去的那個洞口附近,我也奇怪,燕師弟怎麽會跑到那個地方去,我找到侯知府的地方,離那兒距離可不近呢,可惜燕師弟當時就昏迷不醒,我一直沒能問個明白。”


    “在河洞附近?”小七的目光一閃,脫口而出道:“唐問天!一定是唐問天!”


    “啊,不錯!”墨白猛一拍大腿,叫道:“那老魔頭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定是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逃跑了,卻在山洞裏遇到了我燕師弟,燕師弟說不定就是被他擄到那個河洞口,而那老魔頭定是從那洞口跑了!我燕師弟之所以會口吐鮮血,經脈混亂,就是被那老魔頭打的!”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判斷得不錯,隻恨得咬牙切齒,罵道:“唐問天這個該死的老魔頭,連我燕師弟這樣沒有功夫的人也不放過,他還是不是人呐!”


    “他本來就不是人。”小七冷冷地道,迴眸看了若水一眼,想起那唐問天捉了十名少女,竟然是要用來熬成人膏,他就後背一涼,打了個冷顫。


    他磨了磨牙,這次竟然讓這老魔頭跑掉了,不知道這老魔頭養好傷之後,會不會卷土重來,加以報複。


    據他對唐問天的了解,這老魔頭就是睚眥必報之人,他要是不來,他就不是唐問天了。


    很好,自己怕的是他不肯露麵,隻要他敢再出現,不管是何種方式,他都不會再放這老賊逃脫了。


    “對了,你剛才說我燕師弟沒事了,是什麽意思?”墨白又問。


    “你搭一下脈,不就知道了?”若水沒好氣地道。


    墨白滿腹疑團地走到床邊,將手指搭在燕孤雲的手腕上。


    “啊?怎麽會這樣?”他頓時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燕孤雲,然後又抬頭看向若水。


    若水點了點頭:“就是這樣,你以為他是昏迷不醒,事實上,他隻是睡著了而己。”


    “睡著了?”墨白再次叫了起來,“如果燕師弟是被那老魔頭打得受傷吐血,他早就沒命了,怎麽可以睡著了?”


    “據我猜測,那唐問天抓到你燕師弟之後,試出他本身並無內力,以為他隻是普通人,所以擊他的那一掌隻用了一成力道,這一成力道要是擊在普通人身上,定是會打得那人經脈俱裂,吐血而亡,可是那唐問天卻沒想到,你燕師弟本身雖無內力,但他以前的內力卻是不弱,經脈較之常人要堅韌得多。所以唐問天這一掌,的確讓他口吐鮮血,經脈受到震蕩,對他的身體卻無大礙,他隻需要睡上一覺,就可以恢複了。你實在不必這樣擔心。”


    若水淡淡地道,對著床上的燕孤雲瞥了一眼,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來,打了個哈欠,神色慵懶地道:“小七,我倦了,咱們去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好。”小七也不顧忌墨白在一旁虎視眈眈,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往外就走。


    “哦,對了,小白,你最好守在你師弟的身邊,等他醒來,好向他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唐問天是不是真的從那河道口逃走了?”若水迴過頭來又道。


    “知道了。”墨白的眼神黯了一下,聲音悶悶地答道。


    他垂下眼,不去瞧小七和若水那親密的樣子,胸中憋悶。


    等二人離開之後,他才忿忿地捶了一下牆壁,不屑地道:“哼!卿卿我我,摟摟抱抱,也不嫌丟人!”


    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燕孤雲臉上,見他唿吸平穩,睡得正沉,胸中怒氣又生。


    “你小子倒睡得安穩,倒累得老子為你擔心受怕了一路!等你小子醒了,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罵歸罵,但他還是擔心燕孤雲會出什麽意外。


    在九陽山的時候,他對這個小師弟並沒如何放在心上,甚至對他總是纏著自己還感到幾分不耐和厭煩。


    可是自從他離開師門之後,對師傅和眾位師兄的想念之情卻與日俱增,曾經在無數個夢裏,都夢到了在九陽山上與眾師兄師弟們一同練功時的情景,師傅諄諄教導自己那親切慈和的麵容,更是常在他夢中出現。


    但迴不去了,他再也迴不去了。


    所以每每看到燕孤雲這個小師弟的時候,他心中都油然生起一股親切之感,這種感覺在九陽山上之時他從未有過。


    或許,當他擁有的時候,他並不在意,可是當他永遠失去了,他才知道他擁有過的東西是多麽的寶貴。


    墨白生性要強,他心中思念師門,臉上嘴上卻半點不露,但是對師門的依念之情,卻盡數給了燕孤雲這個小師弟。


    看到燕師弟受傷待死,他心痛心慌,真的很怕他就此死去。


    燕師弟要是死了,他和師門之間唯一的聯係也就沒有了。


    所以,燕師弟絕對不能有事!


    燕師弟他這次受傷失去功力,變成了一個廢人,也是因己而起。


    墨白每每想到這個,心中都是一陣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叛出師門,追隨在若水身邊,大師兄和燕師弟都不會出事!


    現在,大師兄死了,燕師弟又經脈俱損,成了廢人,說起來,他墨白才是罪魁禍首!


    但大錯已經鑄成,現在不是後悔懊悔的時候,他真正要做的,是為大師兄和燕師弟報仇。


    他知道,這一切的背後全是有一隻黑手在操縱,他要做的,就是把這隻黑手的主人找出來,扁成落水狗!


    那殺害大師兄的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這黑手的主人,所以等燕師弟好了之後,他首先要做的,就查清大師兄遇害的真相。


    墨白雙手用力握成了拳,盯著燕孤雲蒼白瘦弱的臉龐,在心底默默地發誓:燕師弟,隻要你好起來,隻要你沒事,讓我墨白為你做任何事都可以!


    “燕師弟,你聽到沒有?睡醒了就給我醒過來,咱們還有許多事沒做呢,你小子倒偷懶睡起覺來了?大師兄的事還沒追查,唐問天那老魔頭還不知影蹤,你怎麽睡得安穩!真是他奶奶的讓人生氣!”


    墨白嘴裏罵罵咧咧,聲音卻並不大,生怕吵醒了燕孤雲。


    他幫燕孤雲掖了掖被角,然後也上了床,盤膝坐下,運起功來。


    小七抱著若水出了房門,一眼就看到了門外不遠處的侯知府。


    侯知府臉上滿是惶恐之色,見小七和若水出來,忙跪下請罪,道:“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恕罪,是下官辦事不力,讓、讓那墨公子闖了進去,驚擾了太子妃休息,實在是罪該萬死。”


    “再有下次,定斬不饒!”小七連眼角也不掃他,冷冷地拋下一句,走進了距離墨白最遠的一間廂房,砰然一聲,帶上了房門。


    他也知道剛才之事怪不得侯知府,但是他剛安頓若水躺下,就被墨白闖進來驚擾,他怎麽會有好氣?


    所以侯知府就成了墨白的出氣筒,替罪羊。


    若水自然知道他是遷怒於人,心中好笑,把臉埋在小七胸前,偷著一樂。


    侯知府卻被小七這句話驚得魂飛天外,他好不容易才爬起身來,趕緊傳令下去,任何閑雜人等一律不得踏足後院一步。


    有誰敢違令,進一個,殺一個,進一對,殺一雙!


    得了侯知府命令的人見知府大人殺氣騰騰,兩隻眼珠子都紅了,哪敢說個不字!


    終於清靜了!


    小七抱著若水,往床榻上放落,動作輕柔,生怕震動了她。


    若水輕輕一笑,道:“我又不是玻璃娃娃,小七你大可不必這樣小心翼翼。”


    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頗感動。


    小七一愣,問道:“什麽玻璃娃娃?玻璃,是什麽?”


    若水吐了吐舌頭,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溜出來一句現代名詞,她想了想,說道:“是一種很像水晶的東西,透明的,但沒有水晶那般堅硬,很容易破裂。”


    “那你就是我的玻璃娃娃,我要好好守著你,絕不會讓你破裂,再也不會讓你被人從我身邊帶走了!”小七盯著她的雙眼,突然伸臂抱住了她,用力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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