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張,曉色染白了窗紙。


    若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看進一雙深邃幽黑的雙眸裏。


    小七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神清明,神清氣爽。


    “天亮了,你要走了?”


    若水神情慵懶地往他懷裏靠了靠,有些貪戀他身上的溫暖。


    “嗯。”小七不舍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他又何嚐願意離開她的身邊,可為了讓戲演得更加逼真,他必須在天亮之前趕迴臥雲軒。


    “你要我做的事,我全都照辦了,可是真的能通過這個千秀,順藤摸瓜,查出我皇叔的目的所在嗎?你說,父皇中的毒,究竟和他有沒有關係?”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皇叔是這樣的人,可是現在卻越來越不確定了。


    “我本來也覺得不會是他。因為種種跡象都指向了他,顯然此事定然和他脫不了幹係,就像是有人做了案,然後故意把栽贓的腳印留在了花王爺的門前,這叫我斷定,你的皇叔他不會是下毒之人。”


    若水慢慢地說道。


    “那你為何又突然懷疑到了他的身上?”小七目露不解。


    “有一句話叫過:過猶不及。不得不說,你這位皇叔真的很聰明,他也很會猜測人的心理,他用的這一招真是非常的妙,可是說是利用了人的一種心理學,叫做一葉障目。”


    “一葉障目?”小七覺得若水的話越來越難懂。


    比如她提到的心理學,天知道,心理學是個什麽鬼東西!


    “不錯。正因為種種跡象顯示這事是他所為,可是這跡象留下的太明顯,反而讓人覺得虛假,所謂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他就是抓住了人的這種心理,咱們去他府中做客的時候,他故意拿出幽冥花做的茶,然後又一臉坦蕩地告訴咱們,幽冥花芽中含有毒素,這種做法,越發讓咱們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所以我才說,這正他是的高明之處,以退為進!連我都幾乎相信了他呢。”


    若水幽幽地說道。


    “那你是怎麽發現他有所圖謀的?”


    小七迴憶到當時的情形,皺攏了雙眉。


    “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越不像的事,有可能反而越是真的,你皇叔的一言一行,看起來光明正大,可我看來,卻處處都是目的!”


    “可是皇叔他、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當年是他救了父皇一命,才傷到了他的左臂,至今他的左手仍然行動不便。如果他不救父皇,以後登基為帝的人就會是他!他救過父皇,為什麽今天他反而要害父皇呢?”


    小七百思不得其解。


    “這其中一定有咱們參詳不透的理由,表麵上看,你這位皇叔似乎與世無爭,甘心淡泊,可是實際上,他愛花愛草,卻唯獨不愛惜人命!像他這種不尊重生命的人,其心必惡!”若水肯定地道。


    “你就是憑這一點斷定皇叔他別有居心的,是嗎?所以你才執意要去他府中賞花,就是想當麵認證一下,對不對?”


    小七撫了撫若水的頭發,不得不佩服,她的確心細如發,觀察入微,連自己隨口提及皇叔的癖好,她都能從中感覺出異樣。


    “是,當我看到他看千秀的眼神時,我就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斷。他的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情,千秀在他的眼裏,真的不如一枝花更讓他重視。如果你真的不要千秀,她的下場就隻有一個,做花肥。”


    “你不會是動了惻隱之心,想救那女人一命吧?你當時暗中捏我,是為了這個?”小七懷疑地看著若水。


    若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千秀隻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他用千秀來試探你,你要是接受,那自然是好,如果你執意不要,他丟棄這樣一枚無用的棋子自是毫不可惜。隻不過他下麵還會想出別的法子,安排別的人放在你的身邊,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什麽不接受千秀呢?所以我才決定將計就計,讓千秀進府,並順便演一場戲給他瞧瞧。”


    小七捏了捏她的鼻尖,“你這丫頭恁地一轉念間就想到了這麽多,我當時卻以為你是看中了那女人,想讓她進府呢。”


    “我是那麽大方的人嗎?你是我的人,我為什麽要把你讓給別的女人?別說是讓她給你侍寢當侍妾,就是她碰一碰你的衣服,我也會吃醋的,吃很多很多的醋!小七,你以後可要小心了,雖然是我讓你去接近她,但你要是敢真的動她,後果會很嚴重!”若水故意板起臉道。


    小七隻聽得心情大暢,尤其是她那句“你是我的人”,他在胸膛發出一陣悶笑,凝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今生今生,唯你一人,如果我這輩子要是動了別的女人一根手指,多看了別的女人一眼,不用你說,我就自己剜了這雙眼睛,剁了這雙手。”


    “你要記得才好!好了,天馬上要亮了,你要是再不迴去,就要引人懷疑了。”若水推了推他,催他起身。


    小七早已經穿戴整齊,隻是抱著她不願意鬆手,聞言,忽道:“我府裏也有皇叔的探子?”


    他攏起雙眉,目光中透出一抹殺氣。


    這府裏的每個人都是他經過嚴格的把關挑選進來,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忠心耿耿,不是他不相信若水的判斷,而是他相信自己的這雙眼睛。


    如果真的出了叛徒,那他絕對不會放過。


    若水看到他眼中的殺機,抬手按在他的眉間,微笑道:“這個自然,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你無須為此動怒。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無欲才能剛,不是所有的人都沒有弱點,不能為名利權色所打動。”


    “這等不忠不義的人,豈能容他!”小七冷冷地道。


    “現在麽,自然是要多容他活上些時日的,隻是小七,今天你能發現一個不忠之人,他日必須還會發現,就算今天他對你是忠心的,明天他就有可能出賣了你。”若水再次歎了口氣。


    “為什麽?”小七覺得若水的言論越來越怪。


    “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弱點啊。有的人愛權,有的人愛錢,有的人喜歡美色,有的人重視義氣,如果有人拿這些你在意的東西來誘惑你,甚至威逼你,你會怎樣?”


    若水凝視著他的雙眼,幽幽地道。


    小七斬釘截鐵地道:“不為所動!”


    “好,這些你都不為所動,如果有人給我下了一種無藥可解的劇毒,用解藥來要脅你去做一件你非常不願意的事情,你會怎樣?”若水繼續假設道。


    “這個……”小七猶疑了一下,他現在終於了解若水的意思。


    “你是說,我府裏的叛徒也是迫於無奈,被皇叔拿住了把柄?”


    “或許是,或許不是,有可能你皇叔給了他們最想要的東西,正因為每個人都會有貪念,你有,我也有。”


    若水見小七搖了搖頭,正要反駁,微笑著將手指豎在他的唇前,“別說你沒有,你和我的貪念可能比所有人都要大,都要多,因為咱們想要的,是彼此的一生,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小七不由得動容,握著她的頭,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的貪念的確很大。照你這麽說,這些人全是情有可原了?”


    “唉,我的意思是,這種人是滅之不盡的。背叛了你的人,你能殺了一個,但會馬上出現第二個,你不必為這種事而在意。”


    “好。我懂了,你放心,我會聽之任之,順其自然。”


    小七不舍地抱了抱她,終於站起身來。


    “今天你準備怎麽做?那女人……你打算留她多久?”


    “能留多久是多久。”若水看到小七的臉色一黑,馬上補上一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應付她了,迴去之後,你大可對她視而不見。”


    “好,我明白,反正昨晚的那一幕定然已經被人傳報迴去,連小桃和青影都信以為真,皇叔他聽了之後,也定不會起疑。”


    若水笑著點了點頭,“隻是此事會讓太子殿下落一個薄情寡義的壞名聲,小七公子,你不會介意吧?”


    小七不由煩惱地皺了下眉頭,想起小桃那掀眉瞪目,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有青影在,小桃她不會靠近你身邊的。”若水又猜中了他的想法。


    “你這個丫頭,對你真是一百個忠心,我看任是誰,也收買不了她去。”


    “哈,你又錯了!她對我的忠心,就是她的弱點。所以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來下我的毒,我也絕對不會怪她。”若水又是一笑。


    這話有些費解,小七略想一想,恍然而悟。


    “不錯,不錯!”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若水微笑著目送他離開,然後伸了個懶腰,起身穿衣。


    突然之間,她的目光一凝,落在房間的八仙桌上,怔怔地看著。


    那桌上麵空無一物。


    若水不由地皺起了眉,她記得清清楚楚,昨夜她曾經把那個含有情人散的香囊拋在了桌上,現在卻不翼而飛。


    難道是掉到地上了?


    她在周圍仔細地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香囊的影子。


    難道是被小七順手帶出去扔了?


    可她並沒有發現小七有這樣的舉動。


    這香囊……究竟去哪了?


    若水登時一陣心慌意亂,一個念頭浮上了腦海。


    “墨白!”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


    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偷進她的房中,當著小七的麵前取走香囊,而不為他所知。


    至於他是何時取走的香囊,那也不言而喻!


    一想到墨白竟然在自己和小七親熱的時候,潛進來偷走香囊,若水就一陣臉紅心跳,又羞又臊。


    她知道他行事大膽狂放,不拘俗禮,卻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大膽無禮到如此的境界。


    如果他再繼續留在她的身邊,那她以後還有半點隱私可言麽?


    換言之,她以後的日子,還有法兒過嗎!


    長窗緩緩推開,一條人影出現在窗外,手中執著一物,對著她似笑非笑。


    “早!”他笑吟吟地打著招唿。


    一看到他那張臉,若水就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拿起燭台丟了過去。


    墨白笑嘻嘻地一閃而過,順勢躍進窗來,叫道:“謀財害命!”


    “滾出去!”若水喝道。


    “為何?”墨白一臉受傷的表情,“你對他那等柔情蜜意,對我卻這樣的無情無義!”


    “墨白,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做的太過份了!”


    若水咬牙切齒地道,她很少生氣,可是墨白總是會讓她火冒三丈。


    “過份?哪裏過份了?”


    墨白一臉無辜地聳聳肩膀,笑嘻嘻地道:“我昨夜可是乖得很,一直躲得遠遠地,沒有拆穿你和太子殿下定下的好計,也沒有破壞你和太子殿下的好事,我哪裏過份?”


    他的目光若有意若無意地若水身上一掃,眸光似乎暗了暗,隨後又展顏笑道:“你昨夜溫香軟枕,我卻在餐風露宿,直等到天色大亮,才不小心撿了這個東西。”


    他把拿在手裏的香囊晃了晃,又湊上去一聞,道:“好香,好香!”


    聽了他的話,若水心中略定,羞怒漸消。


    他顯然是在說,昨夜他並沒有偷聽,而是今天早上才溜進來偷走的香囊。


    可是自己和小七昨夜做了什麽,這家夥肯定是心中有數。


    想到這裏,她又氣惱起來。


    “香?的確香得很,這裏麵的香料可是難得的東西,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若水不懷好意地瞅了他一眼。


    這香囊裏的情人散可是藥效極強的迷情藥,自己一不留情聞了一下,就引得天雷勾動地火,連老八都不知不覺地著了道兒。


    她倒想瞧瞧這墨白聞了之後,那由一派仙人風範變成人間禽獸的模樣。


    “當真?”墨白眼前一亮,將香囊放在鼻端聞了又聞,一臉的陶醉。


    “小白,你先出去,我要梳洗換衣。還有,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擅自進我房中。”若水白了他一眼,下了逐客令。


    要是讓小七看到,大清早的墨白出現在自己房裏,自己隻怕真是渾身嘴也說不清了。


    最主要的是,她怕墨白中了情毒之後,嗯……哼……那個真的獸性大發,自己可別成了他解毒的藥。


    她知道墨白內力極高,這藥性暫時不會發作,但,總是會有發作出來的時候。


    所以還是讓他早早滾蛋為妙。


    “好,我走。”


    墨白正準備跳窗而出,突然又轉身道:“上次我說過的話,你可曾記得?”


    “什麽話?”若水納悶。


    墨白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處,“那個孩子,你不能要!”


    他簡短地道。


    “墨白!”若水又惱了,這墨白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這種話,“你是什麽意思?”


    “我是為了你……和他好!”墨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神情複雜之極,看得若水不由一愣。


    看他那認真之極的表情,不像是說笑,更不像是捉弄。


    若水正待追問,墨白眼角一掃,看到小桃的身影出現在長窗外麵的走廊上,兩隻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他一躍而出,攔在了小桃麵前,笑嘻嘻地道:“小桃妹子,是哪個欺負了你?告訴小白哥哥,我替你出氣。”


    小桃嚇了一跳,蹬蹬蹬地後退了好幾步,才站定腳步。


    她看清攔在眼前的人是墨白,登時嘟起了嘴,一臉不高興地道:“沒人欺負我,你別擋著我,我要去幫小姐梳洗。”


    墨白大奇。


    這小桃平時見了自己,都是兩眼放光,纏著自己不放,一個勁地讓自己給她說故事,今天怎麽會這麽冷淡?


    “我想了一個極好聽的故事,你要不要聽?”


    墨白灼灼地看著她,一臉的蠱惑之意。


    要是平時,小桃早就雀躍而起,可她現在隻是雙眼一亮,隨後想起自己昨晚發過的誓,她再也不要聽小白說故事了,因為青影會不高興。


    “我不聽。”她搖搖頭,繞過墨白,繼續往若水的房中走去。


    小姐和太子殿下出了這樣的大事,她現在哪有什麽心情聽故事。


    墨白不由摸了摸鼻子。


    今天可是流年不利麽?


    他堂堂墨白,居然連著在兩個姑娘麵前碰了兩個釘子,這可真是奇哉怪也!


    “小姐,你、你還好嗎?”


    小桃輕輕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若水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某個地方,嘴角勾著絲淡淡淺笑,不由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看錯了。


    太子殿下一夜未歸,睡在那個狐狸精的房裏,小姐居然還笑了?


    若水看著墨白一臉悻悻之色,正覺得好笑,聽到小桃相詢,忙收起了笑意,迴過頭來。


    她看著小桃,心中略覺愧疚。


    小桃對她這樣好,忠心不二,可是她卻不得不瞞著她,可真是對她不住。


    但,如果告訴了她,她這個實心眼的丫頭一定會在千秀麵前露出破綻,再說,自己瞞著小桃,也是為了她好。


    “小桃,他……他……離開了嗎?”


    若水咬了咬嘴唇,轉過目光,看向臥雲軒的方向。


    小桃怔了怔,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到小姐那幽怨的眼神,她一定是在問太子殿下是不是離開了那個狐狸精。


    “小姐,你、你以後別再理那個小七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對他這樣!”


    小桃氣忿忿地跺跺腳,“他和那個青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哼!”


    昨夜青影居然點了自己的穴道,直到今天早上才解開,如果不然,她小桃說什麽也不會讓太子殿下在狐狸精那裏睡上一夜,就算是拚了她這條命,她也要去放上一把火,燒了那個狐狸精的臥雲軒!


    現在看到小姐這樣傷心,她更是替小姐不值。


    “小桃,那個千秀……真的比我長得好看嗎?”若水又是幽幽一歎。


    “沒有!那個狐狸精,連小姐你的一根頭發絲也比不上,太子殿下他是……他是眼睛瞎了,有眼無珠!”


    聽到小桃這樣罵小七,若水想笑又強忍住,依然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小姐,咱們走吧,迴相府去!把這事告訴相爺,相信相爺一定會為小姐你作主,狠狠地罵那個負心漢!他既然不珍惜小姐你,你又何必為了他傷心呢?走,小姐,咱們馬上就走,我來收拾東西。”


    小桃說做就做,打開衣箱,就開始收撿行李。


    “我不走。”若水眨了眨眼,她要是走了,這場戲可就唱不下去了。


    “小姐!”小桃鼓起了腮幫子,急得直跺腳。


    在窗外的青影不由輕咳一聲。


    這個丫頭動不動就鼓動太子妃迴娘家,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啟稟太子妃,屬下有事稟告。”


    “哦?何事?”若水淡淡應道。


    “嗯,啊……”青影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就有些難以啟齒。


    他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之後,小桃一定會把自己罵個狗血噴頭。


    “太子殿下吩咐屬下,說……說……”他說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口。


    “你是不是男人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痛快點!”小桃再也忍不住了,對著他兇巴巴地一瞪眼。


    青影一窒。


    這桃丫頭居然說自己不是男人!


    改天自己一定要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男人!


    他低下頭,不敢看向若水和小桃的臉色,吸了一口氣。


    “太子殿下吩咐,千秀姑娘那兒沒有合心意服侍的人,所以想請太子妃將小桃派給千秀姑娘,暫時服侍千秀姑娘,等千秀姑娘選到合適的人選,再讓小姚迴來服侍太子妃。”


    青影閉著眼睛,像念經一樣一口氣地把小七告訴他的話說完。


    然後他就像個石膏像那樣動也不動。


    他不敢想象房裏的兩個姑娘聽到這番話之後是啥反應。


    事實上,他說完這話之後,都想狠狠扇自己兩記耳光,這麽無恥的話是怎麽說出口來的!


    當自家主子如此吩咐的時候,他當時的下巴都掉了下來,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可看到自家主子那嚴厲的眼神,青影知道,主子不是在說笑,他是認真的!


    這下連青影都替若水叫起屈來。


    那個叫千秀的姑娘究竟有什麽魅力,竟然一夜之間,就讓自家主子對她這樣的死心塌地,竟然連太子妃最親近的陪嫁丫頭都喚過來給她使喚?


    可是主子的命令就是天,青影不敢違抗。


    心中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他也不得不把主子的話原封不動的敘述出來。


    他說完之後,房間裏靜得出奇。


    青影正在納悶,突然之間,風聲響起,一樣東西對著他的腦袋砸了過來。


    完了,太子妃怒了。


    青影不敢閃避,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樣東西“啪”地一下,正砸中他的腦袋。


    然後就是“咣當”一聲。


    他的腦袋沒碎,那樣東西卻碎了。


    碎瓷片濺了他一頭一臉。


    卻是個青花玲瓏的長頸花瓶。


    小桃的眼珠子都紅了,砸了一個花瓶還不解氣,又拿起另一個花瓶丟了過去。


    “青影,你說的是人話嗎?我……我砸死你!”


    第二個花瓶又“咣當”一聲在青影的腦袋上開了花。


    雖然知道花瓶是小桃砸的,青影還是沒有躲開。


    他心裏滿是負疚。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太子妃,也對不起小桃。


    她們要拿自己出氣,就由得她們吧,隻是自己腦袋上這兩花瓶挨得……真冤!


    那話明明是太子殿下說的,跟自己半文錢的關係也沒有,可現在,小桃顯然遷怒於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出氣筒。


    青影低頭耷拉角地站在窗前,小桃砸過來的兩花瓶,沒砸腦他的腦袋,卻砸痛了他的心。


    小桃還不解氣,準備再扔出去第三個,卻被若水伸手攔住。


    “小桃,你知道你剛才砸的是什麽嗎?”


    若水瞅著小桃,幽幽地道。


    小桃愣了一下,看了眼窗外的青影,愣愣地道:“青影的腦袋。”


    若水的嘴角一抽,從她手下接過花瓶,小心翼翼地擺迴原位,似笑非笑地道:“這幾個花瓶都是禦賜的貢品,每個瓶子都溫潤如玉,輕薄似紙,能透過光線,這樣的花瓶,每個都是稀世奇珍,花多少銀子也買不來的。據我估計,你砸掉的這兩個花瓶,夠整個帝都的百姓們吃上整整一年的山珍海味。”


    “啊!”小桃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足可以放下一個雞蛋。


    她的眼睛也瞪得圓圓的,滿臉的不敢置信。


    但小姐從來沒有騙過她,小姐的話肯定不假。


    我的娘呀,這幾個不起眼的瓶子居然這樣昂貴,自己就這麽砸了出去,稀世奇珍隻聽到了兩聲脆響,就變成了一堆不值錢的碎瓷片。


    小桃開始劇烈地肉痛起來,心都抽抽了。


    早知道這花瓶這麽貴,自己說什麽也不能扔出去砸了啊,要是帶迴相府,夠小姐和自己吃喝上一輩子的。


    她眼角一掃,看到房裏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花瓶,心裏這才舒服了些。


    等著小姐迴府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帶上這兩瓶子。


    她開始在房間裏到處尋找,準備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通通帶走。


    “青影,剛才那話,是太子殿下親口說的嗎?”


    若水沒有理會小桃骨溜溜亂轉的眼珠子,而是看著青影。


    青影低低地道:“是。”


    “哦。”若水淡淡地應了聲,問道:“那讓小桃過去臥雲軒服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還是千秀姑娘的意思?”


    “這個……這個……”青影為難地抓了抓腦袋,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是、是千秀姑娘提出來,太子殿下同意了的。”


    “嗯。”若水再次應了一聲。


    “小姐,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服侍那個狐狸精!他們、他們太欺負人啦!小姐,咱們還是趕緊迴相府,不留在這兒受他們倆的氣!”


    小桃扯著若水的衣袖,氣鼓鼓地對著青影直瞪眼。


    青影又急又慌,想勸阻又不敢開口,隻好一個勁地給小桃使眼色,讓她不要火上添油。


    要是太子妃一怒迴了娘家,太子殿下非摘了自己的腦袋不可。


    “太子妃,萬萬不可。”


    他思前想後,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我家小姐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做決定了?”小桃一句話就把他堵了迴去。


    青影心裏直納悶。


    以前他怎麽從來就沒發覺小桃這樣伶牙俐齒的!


    “小姐,這裏真的不能再呆了,你是太子妃,她剛剛進府才一天,沒名沒份,居然就要我去服侍她,她根本就沒把小姐你放在眼裏,而太子殿下他……他居然幫著那個狐狸精,他這樣對你,你還要繼續忍耐嗎?小姐!”


    小桃見若水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像是在猶豫,急吼吼地說道。


    若水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小桃,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什麽話?”小桃不解地看著若水。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水幽幽地道:“咱們女人成親之後,不管這個男人是雞是狗,咱們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了,這裏就是我的家,我不能走。”


    青影的眼角又是一陣抽搐。


    太子妃真是好比喻,太子殿下在她的嘴裏,竟然被罵成了雞和狗!


    可是聽到若水說不走,他提著心的終於放了下來。


    “小姐?”小桃不敢置信地看著若水。


    小姐再次變得窩窩囊囊的,和她幾個月之前一模一樣!


    人家打了她的左臉,她就把右臉送上去讓人打,真是……沒出息到家了!


    可是自從小姐被恭親王退了親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她堅強,聰明,強大,常常在談笑之間,就讓那些對不起她的人倒了大黴。


    她不知道對小姐有多崇拜!


    可是現在,小姐的態度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


    若水撫了撫她的頭,一臉愧疚地看著她,低聲道:“小桃,你就辛苦幾天,去臥雲軒照顧一下千秀姑娘吧,她初來咱們王府,沒有一個熟悉的人服侍,也著實可憐。難得她喜歡你,點了你的名,可見你們很是投緣,你……你去了之後,說不定會喜歡上她的。”


    “小姐!”小桃再次大叫了一聲,臉漲得通紅通紅。


    她又氣憤又委屈,眼淚奪眶而出。


    她不介意自己受委屈,可是她受不了小姐被人欺負。


    那千秀分明就是想要小姐的好看,自己去服侍她不打緊,可這事要是在府裏傳了出去,別人笑話的會是自家小姐啊!


    “我不去,我說什麽也不去服侍那個狐狸精!打死我也不去!”


    小桃哭著用手背抹眼淚,咬牙跺腳地賭咒發誓。


    “小桃,你要是不去,他……小七他一定會不高興的。你就算是為了我,好嗎?你去了之後,千秀姑娘一定會對你很好的,你不會受什麽委屈……”


    若水細聲細聲地勸說道。


    “小姐,你別說了,我就是不去!”小桃神態堅決地搖頭。


    “你不去……難道,是要我去嗎?”若水幽幽地道。


    小桃大吃一驚,看著若水,叫道:“小姐!”


    她覺得眼前的小姐陌生極了,陌生得連她都幾乎不認得了。


    小姐的眉眼還是那樣的眉眼,沒有變化。


    但她嘴裏吐出來的話,卻讓她的心都揪了起來。


    她那樣的眼神,看得她又想哭了。


    小姐一定是太在乎太子殿下了,如果自己真的不去,太子殿下一定會跑來責怪小姐,那自己豈不是害小姐挨罵?


    她擦幹了眼淚,下了決心。


    “好,我去。小姐,我聽你的,我會好好地服侍那個狐狸……那個千秀姑娘,我一定會把她服侍得周周到到的,絕對會讓她和太子殿下,滿意。”


    小桃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她從來沒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聽得青影心裏毛毛的,感覺這丫頭的肚子裏也開始長牙了。


    “小桃,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若水對著她微微一笑。


    小桃有些發愣,小姐的笑有點古怪,她看不懂。


    “千秀姑娘那邊需要人,你就快點去吧,青影,你帶小桃過去,要是千秀姑娘對小桃有什麽吩咐,小桃聽不懂,不會做,你幫著提點一下。”若水又道。


    小桃一聽,心裏的火噌地又上來了。


    那個狐狸精要了自己一個人不夠,還要搭上一個青影?


    好,有青影在,她的底氣更足了。


    她就不相信青影會幫著那個狐狸精一起欺負自己。


    他要是敢,她……她就咬掉他的鼻子!


    青影答應了一聲,他悄悄抬眼看了看若水,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顯得太傷心,也沒有太憤怒,倒真的符合太子妃雍容大度的身份。


    隻是剛才她的這句話裏,似乎話中有話。


    提點?


    這是在告訴自己,不要讓那千秀欺負了小桃嗎?


    若水等青影和小桃的身影都消失在迴廊拐角,這才返身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的月桂樹微笑起來。


    才剛剛進了太子府,就這樣不安份了嗎?


    以為小七陪了她一夜,她就得隴望蜀,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也好,自己就遂了她的心願,她想要啥,就給她啥,看她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小桃……


    若水再次笑了笑,她相信自己剛才的表現,就像是在火上燒了一勺油,小桃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隻是有一件事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這個千秀有些奇怪。


    若水原本以為,千秀會安份幾日,然後抽絲剝繭般地慢慢滲入,沒想到她的氣焰還真是囂張,這樣的按捺不住,她這種爭寵之心,表現得也太明白了些。


    她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小桃和青影來到臥雲軒的時候,小七已經離開。


    隻有千秀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容顏,臉色嬌羞,雙眸閃亮。


    昨夜,事情好像順利得超乎她的想象。


    外界的傳說中,都說太子殿下寵妻無度,再無別的女子能入太子殿下的眼中。


    可沒想到,在自己剛剛進府的第一夜,太子殿下就主動地來……看望自己。


    她為了以防萬一,特意準備了一個香囊,可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太子殿下剛剛要抱住自己的時候,她竟然什麽也不知道了。


    自己一定是太激動了,這是傳說是有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太子殿下啊。


    且不說他那出眾的風采姿容,讓人見之傾心,他那顯赫之極的身份,更給他的全身鍍成了一層金光閃閃的光環,幾乎要把她的眼睛閃暈了。


    她就連作夢也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太子殿下的女人,能夠得到他的寵愛。


    在青樓的時候,她苦苦守著清白之身,就是想著奇貨可居。


    因為那些達官貴人們的心理,她猜得很準。


    自己越是百般拒絕,他們就越是心癢難耐。自己越是持身清白,他們就越是趨之若鶩。


    後來,她終於選了一個萬目矚目的日子,準備把自己賣個好價錢,希望遇到一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他能夠慧眼識珠,為自己贖身。


    她的計謀果然奏效。


    在場的恩客們一個個都紅了眼睛,瘋了一樣地往上抬價,她的身價銀子節節攀高。


    千秀雖然表麵上波瀾不驚,可是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直到她的身價銀子被若水以兩萬兩銀子拍板定價。


    就連她都被這個高價嚇了一跳。


    這個買了自己初夜的公子,定是富貴非常!


    她可一定要好好地把握,要讓這位公子和自己一夕纏綿之後,再也離不開自己。


    千秀滿心準備施展渾身的解數,好好地服侍一下恩客。


    可她遇到的偏偏是女扮男裝的若水。


    她的一番精心布置盡皆付諸東流,她精心描畫的妝容也沒有得到那公子的半點迴顧。


    那公子買了她的一夜,卻隻吩咐她去做一件事。


    千秀又是好奇又是鬱悶,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照若水的囑咐,為小七出了第一道難題。


    從她看到小七的第一眼起,她就突然覺得怦然心動。


    他雖然正眼也沒有看她,臉上連半點笑容也沒有,可是他就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那種人。


    帝都裏都說,當今的太子殿下姿容絕世,她沒有見過太子殿下,可是她卻敢肯定,再無一人能夠及得上眼前之人的風采。


    如果……買了自己的是此人,該有多好!


    千秀不知不覺地起了妄念。


    麵對小七,她明裏暗裏地用了許多容媽媽教導醉春閣姑娘們用來俘獲恩客的手段,那些手段她平時裏都是嗤之以鼻,別說學,她就是連看,都不屑於看上一眼。


    可是今天她卻隻恨自己會的手段實在太少。


    她暗送秋波,明眸流慧,她言語試探,意存挑逗。


    但那公子不知道是瞎子還是聾子,對她的種種所為全都視若無睹,讓她暗暗惱恨。


    一別之後,兩相無緣。


    千秀雖然不甘心,也隻能在這種不甘中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


    她日複一日地繼續等待著,等著自己那個真正的有緣人來為自己贖身。


    在等待的時候,她也常常唏噓感歎地迴想起,曾經和自己有過“一夜”之緣的那位美少年。


    她很想知道,那美少年為什麽會為另一個男人如此的緊張。


    但,那都和她無關了。


    她等待的日子並不是很長,很快,就有人花了高昂的身價,為她脫離了樂籍。


    千秀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新的主人,竟然是帝都裏赫赫有名的花王爺。


    花王爺果然像傳聞裏的那樣,風流俊雅,對她更是百般的溫柔體貼。


    但讓千秀不解的是,他明明是喜歡她的,也是晚晚留宿在她的房中,他的諸般花樣手段,挑逗得她都情難自己,他卻始終沒有真正的要了她。


    如是幾夜之後,千秀忍不住開始懷疑,花王爺並不像大家口中說的那樣,能夠夜禦數女,事實上,他可能已經喪失了一個男人的基本功能。


    這就難怪,他娶了數十房美妾,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給他生下一兒半女。


    花王爺雖然並未真正的寵幸了她,卻循循善誘地教了她許多討好男人的手段,就連出身於青樓的她都從所未見,聞所未聞,那花樣大膽繁多,讓她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嚐試。


    等花王爺離開之後,她就忍不住暗自神傷。


    花王爺雖然長得好看,人也風流儒雅,可是長得再好看,他不能吃,又有什麽用!


    千秀剛剛熱起來的一顆心又冷了下去。


    對花王爺失望了,對自己的未來也絕望了。


    難道她的下半輩子,就要終身伴著這個不能人事的花王爺過下去嗎?


    青樓裏的姐妹們都羨慕她的好運氣,可誰能知道,現在的她就像一隻關在了籠子裏的金絲雀,隻能任由花王爺一人觀賞,卻永遠失去了飛翔的自由。


    轉機,就在一夕之間來臨了。


    她夢中常常見到的那美少年,如同天上的神祗一樣,突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花王爺居然會把自己,賜給了他。


    他,就是當朝的太子殿下!


    這就像是個美夢一樣,千秀幾乎不敢大口地唿吸了。


    她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會從這樣的美夢中驚醒。


    之後發生的一切,她都迷迷糊糊,有如身在夢中。


    如果這是個夢,她也希望這個夢能做得長些,做得久一些。


    她居然就這樣進了太子府,太子妃從容大度,不但沒有為難她,還特意撥了一處富貴雅致的所在給她居住。


    更讓她覺得像是做夢的是,在小桃剛剛離開不久,她竟然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人,出現在了她的房門口。


    千秀真是喜出望外,再次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為了能夠留下他,她決定豁出去一切,她要成為他的女人。


    她一定是太激動了,就在她往他的懷中撲進去,他也張開了雙臂準備迎她入懷的時候,她竟然一下子暈了過去。


    這一切,果然是個夢。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她會發現,自己還是躺在花王爺房裏的那張床上,花王爺就躺在自己的身邊。


    她怕自己一轉臉,就能看到花王爺的那張臉,和他那身已經鬆馳了的皮膚。


    她怕她會忍不住吐出來!


    誰能想象得到,表麵上看起來有如仙人之姿,風流俊雅的花王爺,脫去了他那身華美的衣袍,裏麵包裹著的會是這樣一副醜陋不堪的身軀。


    他的左臂已經萎縮了,幹枯的皮膚緊緊地貼在骨頭上,像一截貼了人皮的幹柴火棒,他的手指就像鷹的爪子那樣彎曲著,永遠也伸不直。


    聽說,他的左臂是為了救當年的陛下而受傷致殘,可從來沒有人看到過花王爺的左臂究竟是什麽模樣。


    他的左臂永遠攏在衣袖裏,寬袍大袖,倒顯得他越發一派仙風道骨,飄然出塵。


    可誰能想到,他隻是為了掩飾他那隻醜陋的、廢棄了的左臂!


    千秀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然後夢突然就醒了。


    她能夠感受到自己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上,繡被輕薄絲滑,有如冰綃,可是她不願意睜開眼,也不敢睜開眼。


    她不想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剛剛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場空。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抖動著。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她的臉上,暖洋洋的,可是她依然沒有睜眼。


    直到她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她的床前悠揚悅耳地響了起來。


    “既然醒了,就起來罷。”


    聲音很平淡,沒有包含什麽感情,乍一入耳,她以為是花王爺,可是很快,她就機靈靈地打了個哆嗦。


    這根本不是花王爺的聲音。


    這是……太子殿下!


    難道說,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千秀驀然張開眼睛,又緊張又激動地向聲音來處看去。


    她一眼就看到那個豐神如玉的美少年,她夢中常思之念之的美少年,正站在她的床前,一雙深幽如水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她。


    “太子……太子殿下,您……您怎麽會……”


    千秀結結巴巴,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她激動得全身都發起抖來。


    她馬上從床上一骨碌爬起身來,跪伏在他的腳旁邊,很快地改了口。


    “千秀請殿下恕罪,昨夜千秀侍奉不力,竟然、竟然……”


    小七卻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溫和地道:“你起來罷,想必是你太過勞累,所以才睡了過去,無妨,我不怪你。”


    千秀大喜,她仰起臉來看著小七,看著他那張沐浴在晨光中,顯得更加俊美的臉龐,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要不現在讓千秀……來服侍您,可好?”


    她的神情又是嬌羞又是嫵媚,眼眸中透出的一種清純更是動人心魄。


    千秀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裏,所以她把自己的優點全都發揮了出來。


    就連花王爺都誇讚她,她那抹含著嬌羞和清純的眼神,能打動天下任何一個男子的心。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會麵對這樣的眼神而毫不動心!


    更何況,久在青樓,她更是了解,男人在每天的晨起之時,最是容易動情。


    雖然在大白天做這樣的事,說起來有些難為情。


    但是,管他的!


    隻要自己能真正成為了他的女人,她還怕他對自己不言聽計從?


    從花王爺和容媽媽那裏學來的手段,她要是全部施展出來,他就一定逃不出她的溫柔鄉,手掌心。


    千秀胸有成竹地瑕想著,滿含期待地看著小七。


    小七果然有些動容,他向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腳步。


    千秀微微一愣,就聽到太子殿下迅速轉身離開床前,一把推開長窗,開口喝道:“誰在外麵?”


    她並沒有看到外麵有什麽人影,卻看到太子殿下從桌上拿起燭台對外麵擲了過去,落在花叢中,隻聽到一聲貓叫。


    千秀不由微笑,心情頓時變得放鬆。


    “殿下,不過是隻野貓兒,殿下不必在意,咱們、咱們還是先、先……”她含情脈脈的眼波欲流,一瞟一瞟地將秋波送向小七。


    小七卻沒有迴過頭來,對著窗外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本王還有事需要進宮,至於和你……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千秀隻覺得心裏甜得像吃了蜜一樣。


    那一句“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就像是一句承諾,讓她的心裏一下子就安定了。


    “那千秀就不挽留殿下了,隻希望殿下能在公事之餘,偶爾想起千秀,千秀就於願足矣。”


    她這番話說得也很高明。


    花王爺曾經教過他,對那種清高桀驁的男人,不能太過糾纏,要懂得把握分寸和距離,該收的時候收,該放的時候放。


    隻有收放自如,才能夠徹底讓他對自己死心塌地。


    想必他的那位太子妃,就不懂得收入自如的道理,纏得他太緊,所以會讓他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這樣兩相一對比,太子殿下很快就會發覺自己的好,才會更加意地疼惜自己。


    果然,她這番話說完之後,就發覺太子殿下看著自己的眼神更是柔和了幾分。


    “你初來府裏,人生地疏,身邊也沒什麽服侍的人,等本王安排何管家,給你派幾名手腳勤快的丫環服侍。”


    太子殿下的話讓千秀更是放下了心,隻是管家派來的丫頭,哪裏會合她的心意?


    於是她盈盈一笑道:“殿下對千秀真好,千秀第一天來到府裏,太子妃曾經派一個丫環送千秀來到臥雲軒,千秀覺得她又聰明又伶俐,很是喜歡她。”


    她這話更是說的含而不露,但是她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會聽明白她的意思。


    “那個容易,她叫什麽名字,本王這就派人去召她來服侍你。”


    小七痛快地答應道。


    “奴婢聽太子妃喚她做小桃。”千秀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小七的表情。


    她何嚐不知道小桃是若水的貼身丫環,是若水身邊最親近的人,但是她故意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就是想試探一下,在太子殿下的心裏,究竟是自己重要,還是他的那位太子妃重要。


    “小桃?”太子殿下好像猶豫了一下,沉吟未決。


    他猶豫的一個舉動,立刻給了千秀無限的希望。


    看來自己在他心裏,份量不輕啊。


    自己還沒有真正的成為他的女人,他已經開始憐惜自己了,要是等到他真的寵幸自己的那時候,他還會離得開自己嗎?


    那太子妃長得和自己倒是有幾分相像,千秀承認,她容貌的確勝過自己三分,可是,她不過是一個足不出戶,幼受庭訓的大家閨秀,論起討好男人的手段來,她連給自己提鞋兒也不配!


    太子殿下是不知道別個女子的好,就像是一隻貓兒,他饞過了魚兒的滋味,還會對幹巴巴的饅頭感興趣嗎?


    所謂打鐵要趁熱,千秀更是懂得把握時機。


    她一看到小七沉吟,馬上“啊”地一聲輕唿,然後歉疚地道:“殿下恕罪,千秀僭越了,這位小桃姑娘想必是太子妃的心愛丫環吧?太子妃乃是高高在上的尊貴之體,千秀不過是剛剛進府的卑賤之人,竟然敢大膽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想要太子妃身邊的人來服侍自己,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請殿下重重地責罰千秀吧。”


    她伸出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抓著小七的衣擺,輕輕顫抖著,顯得又是害怕又是謙卑,仰起來的小臉上,淚痕隱隱。


    這一招叫做“以退為進”!


    千秀掌握得也很熟練。


    這樣的表情和姿勢她練了許多遍,連眼中將落未落的淚水都控製得恰到好處。


    她就不信小七會抵得過這樣的柔情。


    任他是百煉鋼也會被她的繞指柔,化成了渣。


    “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有什麽可以金貴的!好,本王這就派人,將小桃撥過來讓你使喚。”


    小七拍了拍手掌。


    一條人影倏地出現在窗外,對著小七倒身下拜。


    “青影拜見主子。”


    看著窗外突然出現的人影,千秀嚇了一跳,隨後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


    她隻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轉開了頭。


    此人相貌不揚,又瘦又高,像個瘦竹竿兒一樣,哪裏及得上太子殿下的美姿美容,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去告訴太子妃,說千秀這邊需要人服侍,讓她把小桃調派過來,千秀說很喜歡她。”


    小七麵無表情地吩咐。


    他的聲音平淡又平靜,可是聽在青影的耳朵裏,卻像是響起了一道炸雷,把他整個人都炸懵了。


    太子殿下是被這個女人迷得糊塗了嗎?


    竟然會咐咐出這樣的話來!


    這可讓自己怎麽開口向太子妃轉述!


    “怎麽?本王的命令,你也在也不遵從了嗎?”小七見青影不動,冷冷地道。


    “屬下不敢!”青影戰戰兢兢地答道,大起膽子看了小七一眼,被他那淩厲的眼神一逼,又心膽俱寒地低下頭來。


    “主子,您剛才的話可不可以再重複一次,屬下剛才、剛才沒聽清楚。”


    他硬著頭皮道。


    “沒聽清?”小七似笑非笑,“好,那本王就再說一遍給你聽,你可一定要仔細聽好了!千秀喜歡小桃,想要她過來服侍,可聽清了嗎?”


    “是,屬下聽清了,屬下這就去辦。”


    青影聽出主子聲音中的寒意,身子一抖。


    “殿下,您待千秀真好,您寧可讓太子妃心中不快,也不忍心讓千秀身邊沒人服侍。”


    千秀看著青影消失,眼角一勾,笑得越發的甜蜜。


    她輕擺腰肢,有如一株顫顫巍巍的花枝搖曳著,款款向小七靠了過去。


    小七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看著她道:“本王要進宮去了,如果那小桃敢對你無禮,你就告訴本王,本王自會重重地懲罰於她。”


    “千秀知道,小桃是太子妃親自教導出來的人,她一定是又聰明又能幹,千秀一定會很滿意的。”


    千秀說完這番話,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出現了錯覺。


    她竟然看到太子殿下的嘴角往上勾了勾,似乎在笑。


    等她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然後發現果然是自己眼花了。


    太子殿下的臉上何嚐有半點笑容?


    哎,這就是太子殿下唯一讓她覺得不滿的地方。


    他實在是太嚴肅了。


    她幾乎從來沒有看到他笑過。


    不過,不急,慢慢來,她總是有法子讓他對著自己笑,真正地開懷大笑。


    太子殿下離開之後,她就一直會在窗前,看著自己鏡中的容顏,越看越是得意,越看越是滿意。


    那太子妃長得雖好,又怎麽比得上自己的風情萬種?


    自己隨便一挑眉,一勾唇,一個眼波拋出去,都能融化男人的心。


    哪像太子妃,低眉冷眼,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女人味。


    太子殿下寵愛她,想必也是為她的容貌所迷。


    如今的自己,不僅有太子妃那樣出眾的容貌,更有千伶百俐的手段,試問太子殿下怎麽可能對自己無動於衷?


    今夜,她一定要打扮得光采照人,比昨天更加出色,讓太子殿下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再也忘不掉自己。


    她壓根就沒有想起那個不見了的香囊。


    那是花王爺交給她的,裏麵裝了什麽東西,她自是心中有數。


    昨夜她對自己的魅力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才把那香囊掛在了身上。


    可是現在,明顯不需要了。


    隻不過是一夜之間,太子殿下對自己的態度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目的很快就會實現,哪裏還會在乎那一個破香囊。


    如果她要是靠了那樣的手段,讓他在神智不清的時候要了自己,那麽事後,他也很快會對自己失去興趣,不久之後,自己就會被他棄如敝履。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還是要靠自己!


    她從窗戶裏看到小桃跨進了臥雲軒的大門,帶著一臉的不情願。


    千秀勾起唇角,微笑了起來。


    小桃,你再不情願,也還是來了。


    既然你真的來了,那我可真要替你家小姐,好好地招待招待你!


    青影遵照若水的囑咐,並未現身。


    小桃站在月亮門前,忿忿地看著裏麵那兩扇掩起來的房門,心裏一百個不情願。


    可是想到臨別的時候自己答應小姐的事,她咬了咬嘴唇,終於邁進了門裏。


    她故意放重了腳步,蹬蹬蹬地來到門前,用力敲響了門板,砰砰有聲,一點也不客氣。


    狐狸精要是覺得自己粗魯無禮,把自己趕出去,不要自己服侍最好。


    “進來吧。”


    房門裏傳出來鶯鶯鸝鸝地一聲嬌音,帶著一絲慵懶一絲甜膩,聽得小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然她渾身麻酥酥的,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狐狸精的魅力的確很大。


    這要是讓任何一個男人聽了,都會不自覺地被勾去了魂魄,變得神酥骨軟。


    林姑姑說的一點也不錯,像千秀這種,就是最厲害的那種狐狸精,神通廣大!


    小桃推門進入的時候,暗自警惕,千萬要小心在意,不能上了這狐狸精的當。


    “小桃姑娘,請進。”


    千秀笑盈盈地迴過身來,笑容溫柔甜美。


    可小桃卻視而不見。


    她的目光落在千秀身後的那張紅帷錦床上,床上被褥淩亂,明顯就是有人睡過的模樣,兩個枕頭都各有一個沉沉的凹窩,顯然,昨夜太子殿下果然是留寢在了這張床上。


    小桃突然就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礙眼。


    包括那笑得甜蜜可人的千秀,更是越看嘴巴越尖,眼睛越賊,活脫脫是一隻狐狸模樣。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個法子,把這隻狐狸精從這裏趕出去。


    小桃的大眼睛骨溜溜地一轉,臉上也擠出了笑容。


    “小桃見過千秀姑娘。”


    她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福禮。


    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頭,她可萬萬不能在狐狸精的麵前,丟了小姐的麵子,也不能一味地低聲下氣,讓這狐狸精獨逞威風。


    看到小桃臉上的笑容,千秀略一錯愕,隨後笑容更深了。


    “小桃姑娘,你身為太子妃的貼身丫環,卻讓你來服侍我一個低三下四、從青樓裏出來的人,也實在是委屈你了。”


    她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在打那個太子妃的臉,言下的諷刺意味濃得不需要仔細品味都能感覺出來。


    她有意把“青樓”兩個字加重了一下語氣,然後仔細觀察著小桃的表情,想要在她的臉上找出羞辱和憤怒。


    哪知道小桃沒有半點異樣的反應,反而眨著眼睛笑道:“千秀姑娘,我瞧你的個子也不矮,也不比我低三四分,我沒什麽可委屈的啊,青樓是什麽?是茶館嗎?是酒樓嗎?千秀姑娘,你原來是廚子還是店小二啊?”


    千秀不禁氣結,她瞪著小桃,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青樓,還是在有意裝傻。


    可是看到小桃那一臉坦蕩蕩的表情,千秀不由壓了壓怒氣,盡量平淡地道:“青樓,是專門為男人們提供玩樂的所在。”


    “是嗎?那一定很好玩嘍,千秀姑娘,你在青樓是做什麽的啊?你說那裏是男人們玩樂的地方,你一個姑娘家在裏麵多無趣啊,是不是?”


    小桃一臉的天真無邪,讓千秀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她不由惱怒地瞪了小桃一眼,懶得再跟這個笨丫頭解釋青樓是什麽。


    隻是沒達到羞辱她主子的目的,讓她很不爽。


    “小桃,你來幫我梳梳頭吧,聽說你的手很巧,太子妃的發髻都是由你梳理的。太子殿下誇我的臉長得美,梳什麽發髻都好看,你就幫我梳一個靈蛇髻吧,今晚等太子殿下迴來,我想給殿下一個驚喜。”


    千秀眼珠一圈,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撫了撫臉龐。


    “靈蛇髻?”小桃眨了眨眼。


    “不錯。”


    “我不會啊!”小桃兩手一攤地道。


    “不會?怎麽可能?這可是帝都的姑娘們最喜歡的發式,難道太子妃從來不梳靈蛇髻嗎?”


    千秀有些惱怒,挑起了兩條秀眉。


    “是啊,我家小姐從來不梳這種叫什麽靈蛇髻的,她說這發髻就像一條蛇一樣盤在頭頂上,妖妖嬈嬈的,隻有那種不正經的女人才喜歡呢。小姐說的話我也不懂,對了,千秀姑娘,什麽叫不正經的女人啊?”


    小桃好奇地問道。


    “你!”


    千秀氣得把梳子往台子上重重一扔。


    這不是當著她的麵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正經嗎?


    可是看小桃的樣子,她像是真不知道。


    千秀再次壓了壓火,斜眼睨著小桃,道:“那你就給我梳一個太子妃平時最喜歡的發式。”


    “好啊。”小桃答應得很是痛快,讓千秀的心裏略微舒服了一些。


    小桃上前拿起梳子,慢慢地幫千秀順著發。


    千秀有些不放心,又道:“太子妃最喜歡什麽發式?”


    “我家小姐最常梳的就是隨雲髻,小姐說,這發式自然有如天上的流雲,無拘無束,她最是喜愛。”


    千秀放下心來,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好,就梳這個。”


    “是。”


    小桃幫她順好了頭發,正準備盤髻,忽然看著千秀的臉,“哎喲”了一聲。


    “怎麽了?”千秀莫名其妙。


    “千秀姑娘,這隨雲髻……你梳起來不好看。”


    “怎麽會不好看?為什麽太子妃梳著好看,我梳著就不好看?”千秀的聲音裏隱隱透著怒意。


    小桃睜大眼睛,“我家小姐說過,這隨雲髻是要看人的臉形來梳的,我家小姐的下巴沒有千秀姑娘你的下巴尖,你要是梳這隨雲髻,看起來一準像是個狐狸臉,不好看!”


    “胡說八道!”千秀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你就給我梳這個隨雲髻!”


    小桃吐了吐舌頭,道:“好,這是千秀姑娘自己要求的,如果不好看,可千萬不要怪罪到小桃身上啊。”


    “我不怪你,你給我好好地梳,梳得和太子妃一模一樣。”千秀緊緊地逼視著小桃。


    “是,千秀姑娘,小桃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幫姑娘你梳好。”


    千秀猶自不放心,一雙眼睛從鏡子裏毫不放鬆地盯著小桃的一舉一動,唯恐她給自己做下什麽手腳。


    小桃的手法很嫻熟,東一纏西一繞,不多時,一個生動別致的發髻就高高地聳立在千秀的頭頂。


    千秀攬鏡自視,看著鏡中的自己在這發髻的襯托下,顯得越發楚楚動人,風姿綽約,不禁想到,怪不得那太子妃喜歡梳這種隨雲髻,果然是比靈蛇髻美妙得多。


    “小桃,以後你就天天幫我梳這個發髻。”她越看越滿意。


    “好的,千秀姑娘。”小桃答應了一聲,嘴角不著痕跡地向上彎起。


    “我去打盆水來,給千秀姑娘你梳洗用吧?”


    “好。”


    千秀對小桃的態度很滿意,果然是太子妃教導出來的人,有眼力,又勤快。


    小桃離開之後,千秀再次端詳鏡子裏的自己,看著看著,她臉上的笑就漸漸消失了。


    剛才她是越看越好看,現在是越看越別扭。


    她的下巴比較尖,在醉春閣的時候,很多客人就愛她這個尖尖的小下巴,她也很引以為傲,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的下巴有點太尖了。


    鏡中的她,兩個眼角斜斜地向上,下巴尖尖,加上發髻分成一左一右兩綹,活脫脫似是兩耳朵。


    怎麽看,就怎麽像個狐狸。


    千秀著起惱來,兩條眉毛豎起,就像是一隻狐狸生了氣,可又不知道該把這氣撒在哪!


    這明明是自己要的,可為什麽這麽好看的發髻自己梳起來卻像狐狸。


    這模樣怎麽能讓太子殿下瞧在眼裏?


    她越看越上火,三下五除二地拆亂了發髻,再把菱花鏡“啪”地一下倒扣在台子上,氣唿唿地坐在凳子上等著小桃。


    哪知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小桃的影子,千秀等得不耐煩起來,站起身走了房門口。


    隻見庭院深深,草木蔥蘢,昨天她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黃,她隻看了一個大概,但已經能感覺出這裏的格局布置,既富貴又雅致。


    今天在陽光下一瞧,這園子還真是美。


    她在院子裏溜達了兩圈,小桃還沒迴來,千秀的肚子開始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來人呐!”


    千秀在院子裏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便提高了聲音叫道。


    周圍靜悄悄的,沒人答應。


    她不覺納悶,難道說這園子裏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


    她扯著嗓子又叫了兩聲,還是沒人應答。


    千秀開始嘀咕,難不成那太子妃隻撥了這個園子給自己,不曾派遣服侍的人?


    這不明顯著是在刁難自己嘛。


    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從她身邊要了那個小桃過來服侍自己,哼,等晚上太子殿下迴來,她一定要把這事添油加醋地告訴太子殿下,她有把握說得太子殿下完全站在自己一方。


    哼,想瞧自己的好看!


    她倒要瞧瞧,究竟是誰笑到最後。


    千秀不但肚子在叫,喉嚨裏也又幹又渴。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得意的太早,從她進府到現在,連一口水也沒喝過,連一口飯也沒吃過,可是之前她實在是太興奮了,竟然把這些最基本的生存要求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直到這時,她心中篤定,才開始關心起飲食起居來。


    該死的小桃!


    她怎麽去了這麽久還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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