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蘭捂著雙頰,隻覺得火辣辣的疼痛,從小到大,這是柳丞相第一次動手打她,尤其還當著這許多賓客麵前,她又羞又痛,再加上被楚王刺激得亂了心神,隻覺得眼前一陣金星亂舞,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居然一下子栽倒在地。


    柳丞相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心裏再沒了半點憐惜之心,對著周圍的傭人們喝道:“趕緊把這個逆女給我帶下去!鎖進柴房,不許給她送吃送喝!”


    幾名丫環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把暈倒在地的柳若蘭抬了下去。


    柳丞相走上一步,看向若水,關切問道:“水兒,可有傷到你?”


    他見女兒青絲披麵,不禁滿是擔憂,唯恐愛女被那逆女抓破麵相而毀容,更擔心她因此受了驚嚇。


    若水抬手將披麵的青絲攏到耳後,露出完好無損的肌膚,對著柳丞相微微一笑:“女兒無事,爹爹放心。”


    柳丞相細細瞧去,果然看到女兒臉上沒有半點傷痕,這才放下心來,沉聲道:“你這個妹妹失了管教,你放心,為父定當好好管教於她,若是她學不會規矩做人,以後,就永遠呆在柴房裏罷!”


    若水忍不住向楚王瞟去,這吳氏母女二人落到如此下場,說起來都是拜他所賜,這才激得父親大動肝火,狠下心來處置二人,她倒真是要好好多謝他呢。


    哪知一眼瞧去,卻見楚王目光低垂,正在注目地上那斷成兩截的紫玉蝴蝶簪,臉上神情頗有些蕭索,仿佛悵然若失,不由怔了一下。


    楚王心中確實很不是滋味,他方才看得真切,柳若蘭伸手去抓若水的時候,她明明可以毫發無損的躲開,卻偏偏要故意被對方的手指勾下玉簪,那玉簪雖不是他親手所買,卻也是他送她的一番心意。


    她……就這麽瞧不上他的心意麽?非要讓它破損不可?


    他不由想起自己以小七的身份送她那枚碧玉梅花簪時,她那珍而重之的表情,目光再落到那斷為兩截的紫玉蝴蝶簪上,心中又酸又澀,竟然吃起自己的醋來。


    若水哪知道他這複雜的心思,見他神情寥落,滿是失意,心中忽然起了歉疚之意。


    他對自己周到體貼,不但救自己於危難之際,更當眾為己出頭,又想辦法懲罰了吳氏母女二人,自己卻把他送給自己的蝴蝶簪摔成了兩段,未免太對人家不起。


    她當時故意讓柳若蘭勾下發簪的時候,並未想到這層,隻是想到簪掉發散,更能增強一下畫麵的震撼感,沒想到會讓這楚王殿下如此失落。


    她滿懷歉疚,上前一步,俯身撿起斷為兩半的紫玉簪,取出手帕包好,再放入懷中,自言自語道:“改日定要找一個高手匠人,把這簪子重新鑲嵌完好。”


    目光淡淡一瞥,果然看見楚王眼睛一亮,閃爍出光彩來,心中暗暗好笑,這楚王殿下的心理,竟然如同小孩兒一般,隻需要哄上一哄,就能讓他開心起來。


    柳丞相卻道:“水兒,這簪子雖好,卻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稀罕之物,斷了就斷了,扔了就是,爹迴頭給你買上十根簪子,個個比這個漂亮十倍。”


    若水抿唇一笑,微微搖頭:“爹爹不必破費,縱是再買上比這更漂亮十倍的簪子,也及不上它在女兒心中的貴重。”


    柳丞相微覺詫異,卻隻覺得是小女兒家的古怪心思,喜愛舊物,也不多說。


    楚王聽在耳中,不由心花怒放,臉上雖是麵無表情,眸中卻掩不住笑意隱隱。


    卻說吳氏正在房中做著如意美夢,突然聽到院子中腳步聲響,一大群人湧進了院中,人聲嘈雜,不由得皺起眉頭,暗想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闖進她的院中胡鬧,正要叫人,就看到心腹的大丫環喜燕一臉驚慌,衝進房來,向她迴稟了柳相對她和柳若蘭的處罰決定。


    這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下子讓吳氏驚呆了,她還沒想明白是怎麽迴事,就聽得院子裏王管家的聲音響了起來:“還磨蹭什麽,趕快收拾東西,送夫人去佛堂暫住,相爺吩咐,夫人進往佛堂期間,你們一律不準進去伺候,快點,快點!”


    吳氏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就看見幾名五大三粗的仆婦湧進房來,把她拉了起來,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吳氏用力一掙,厲聲喝道:“大膽!你們竟敢如此對本夫人!”


    一名仆婦冷笑一聲,道:“夫人,奴婢等是遵從相爺的吩咐行事,這府裏頭,一切都是相爺說了算,您要擺威風,還是等您從佛堂出來再擺罷。”


    吳氏料不到隻是一朝失勢,竟然連下人也敢騎在她的脖子上,對她冷嘲熱諷起來,氣得直打哆嗦,用手指著那仆婦道:“你、你好大膽!”


    那仆婦卻一巴掌打下她的手,把她往前一推:“夫人,請罷。”


    吳氏身不由己地打了個趔趄,正要迴頭怒罵,幾名仆婦懶得聽她廢話,把她夾在中間,送進了佛堂。


    佛堂之中,一盞油燈昏黃如豆,映照著吳氏扭曲憤怒的臉,她的目光中射出毒蛇一樣的光芒。


    柳若水,我母女二人落到這般地步,全是你害的!


    隻不過,你以為把本夫人關進了佛堂,就對付不了你嗎?


    她的嘴角掛起了一絲獰笑。


    且說花廳之中,柳丞相盛怒之下,懲處了吳氏母女二人,然後迴過神來,一臉羞慚,對著楚王躬身道:“老臣教女不嚴,驚擾了楚王殿下,請殿下恕罪。”


    楚王擺了擺手,還未說話,忽聽得廳外腳步聲響,一名家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聲音惶急地稟報道:“啟稟相爺,宮中派人傳來了懿旨,請大小姐前去接旨。”


    廳中諸人都頗覺詫異,麵麵相覷。


    楚王忍不住看了若水一眼,若水微微一怔,這道旨意來得好生古怪,讓她猜不到來意。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怠慢,站起身來,剛要舉步,忽然發現自己披頭散發,便先迴了落霞閣,讓小憐幫自己挽好了發,這才來到前廳,隻見傳旨的太監站在大門口,滿眼的不耐,見了若水出來,也不等她下跪,就把袖子一攏,捏著嗓子念道:“傳太後娘娘口諭,宣柳若水急速進宮,不得有誤!”


    “若水遵旨。”若水對著他輕輕福身行了一禮。


    那太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昂著下巴催促道:“柳姑娘,這就隨咱家進宮去吧,太後娘娘可還在宮裏等著哪。”


    若水看了看這名太監,卻並不認識,不過太後宮中的人,她本來見過的也不多,當下應道:“是。”


    心中不覺升起了疑團。


    太後無緣無故召自己進宮,為了何事?這傳旨的太監可當真是太後宮裏的人?


    自己如果就這般冒冒然隨他進宮,萬一他是姚皇後派來的,自己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可是事到臨頭,她又不能抗旨不遵,不由好生為難。


    那太監見她遲遲不動,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氣,尖聲細氣地道:“柳姑娘,你倒是走啊,太後娘娘要是等急了,發了怒,可仔細你的腦袋!”


    若水見他咄咄逼人的催促自己,越發的懷疑起來。


    “不知道這位公公如何稱唿?在太後娘娘宮中所擔何職?本王怎麽從未見過啊?”突然,一個聲音在若水的身後響了起來,正是楚王。


    他放心不下,緊隨在若水身後而來。


    若水眼前一亮,輕輕迴眸,向他瞧去。


    那太監愣了一下,一抬眼,正看到楚王轉著輪椅,從廳道上過來,他是識得楚王的,臉上狂傲之色一下子收了起來,忙上前跪下嗑頭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奴才孫有德,拜見楚王殿下,奴才並不是太後娘娘跟前服侍的,奴才一直在鳳儀宮當差。”麵對楚王,他不敢有絲毫隱瞞。


    鳳儀宮?那正是姚皇後所居的宮殿。


    若水的眸光一閃,心中警醒。


    “你是皇後娘娘的人,為何卻為太後娘娘前來傳旨?”楚王也不叫他起身,冷冷地道。


    孫有德不敢隱瞞,答道:“啟稟楚王殿下,是因為皇後娘娘正在太後娘娘宮中,太後下了懿旨,皇後娘娘就派奴才前來傳旨了。”他聽得楚王意中不善,隻覺得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楚王隻是“哦”了一聲,不再多問,道:“起來吧,既然如此,你就帶柳姑娘進宮去複旨吧。”


    孫有德心中一喜,恭敬地答了聲是。


    若水心中暗暗感激,楚王這話明顯是在點醒自己,這位孫公公的來曆,讓自己小心提防。


    她正要隨孫有德出門,忽聽得楚王又道:“本王掛念太後的病情,想進宮去探望她老人家,柳姑娘,如果你不介意,就坐本王的馬車一同進宮,如何?”


    他確實是放心不下,姚皇後是什麽樣的人,他比若水更加清楚。


    若水雙眸一亮,點了下頭。


    她想起他叮囑自己的話,要韜光養晦,要示之以弱,自己目前並沒有和姚皇後抗衡的資本,這楚王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她正是求之不得。


    那孫有德聽了楚王的話,心中一驚,卻抗拒不得,隻得躬身答應。


    若水再次上了楚王那輛拉風之極的琉璃馬車,往皇宮行駛而去。二人麵對麵而坐,卻反常地沉默起來。


    兩人都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若水雙眉輕蹙,她對即將進宮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但隻要一聽到姚皇後三個字,她就知道這位皇後娘娘絕不是想讓她進宮賞花遊玩,卻不知,她會安排下一個什麽陷阱來對付自己呢?


    她咬了下唇,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


    水來土淹,兵來將擋,這就是她應對的方法。


    她忽然想明白一事,自己要為若水報仇,對付那君天翔,還有暗中操縱一切的姚皇後,自己勢孤力弱,遠遠不是那二人的對手。這楚王殿下深得聖德帝的喜愛,位高權重,和那君天翔勢鈞力敵,若是能和他結成同盟……他就是自己最好的襄助!


    她轉動眼珠,瞧著楚王,盤算著尋一個適當的時機,把他爭取過來。


    楚王眸光一閃,見她靈動的雙眸對著自己轉啊轉,險些失笑出聲。


    這鬼丫頭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卻不知她那小腦袋裏又冒出了什麽新鮮花樣,他倒真是想洗耳恭聽。


    是該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告知她真相了,他心裏也在琢磨著。


    隻是,什麽時候才合適呢?他腦中靈光一閃,忽地冒出一個念頭,微笑起來。


    也好,她既然喜歡玩,自己就陪她好好玩玩吧。


    隻不過這兩日,自己不能時時刻刻的守著她,著實讓他放心不下。萬一那姚後再派高手前來對付於她……他轉了轉眼珠,一下子想起一個合適的人選來。


    對,就是他!


    他再次胸有成竹的微笑起來。


    楚王有聖德帝的特旨,他的馬車可以直駛進皇宮,於是一路通行無阻,馬車一路前行,直到鄒太後所居的外殿門口方才停下。


    他目送若水先下了車,這才瞥了孫有德一眼,緩緩說道:“太後召見柳姑娘,定有要事,本王就先不去打擾太後了,本王去瞧瞧妙霞公主,孫公公,你帶柳姑娘進去複旨吧。”


    孫有德一臉恭順的答是,心中暗自氣惱。這楚王殿下真是多事,居然親自送這丫頭進宮,生生地攪合了皇後娘娘安排好的一著棋。


    楚王向若水凝望一眼,嘴唇微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然後迴進馬車之中,車夫揚鞭駕馬,頭也不迴地去了。


    若水目送那車影漸淡遠去,心頭緩緩流過暖意,他臨去之時說的四個字,正是:小心!


    永壽殿中。


    鄒太後正端坐在貴妃榻上,看著手中的一張奏折,臉上神色看不出喜怒。鄒皇後則坐在一旁,端著一杯茶,放在唇邊,並不就飲,抬起眼,悄悄觀察太後的表情。


    這張奏折,太後娘娘已經看了足有半個時辰了罷,縱是背,也該背得出來了。


    可鄒太後卻拿在手中一直瞧,一言不發。


    姚皇後幾乎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之色,有了這個東西,就算太後娘娘想再包庇那小賤人,隻怕也不能夠罷!


    太後娘娘派人去宣那小賤人進宮覲見,想當麵對質,可是,那小賤人卻不知有沒有這個福氣,能夠有這個機會來到太後麵前為自己分辨得幾句……


    她早己吩咐了孫有福,安排人手,在這小賤人進宮的路上進行伏擊,她倒並不是想要了這小賤人的命,而是想讓她嚐嚐她昨夜不曾嚐過的滋味……


    這樣到了太後麵前,可就萬無一失了,到那時,諒這小賤人縱然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哈!哈哈!姚皇後越想越是得意,心中一陣狂笑。


    她抬頭看向門口,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突見門簾一掀,孫有福躬著身子走了進來,對著鄒太後和姚皇後磕下頭去,迴稟道柳大小姐己在殿外侯見。


    聽了孫有福的稟報,鄒太後終於放下手中的折子,神色淡淡地道:“讓她進來。”


    姚皇後忍不住向孫有福看去,孫有福正低頭倒著往門外退去,眼皮微微一抬,對著姚皇後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姚皇後的心一沉,知道伏擊計劃失敗,她暗中咬了咬牙,很快又鎮定下來。


    此計不成,她還有下一計呢,總之,定要叫這柳若水,身敗名裂!


    一旁有宮女挑起珠簾,若水從容淡定地踏進殿中,神情恭謹端莊,依足了禮數,先是對鄒太後行禮問安,又轉向姚皇後行禮。


    鄒太後令人賜了座,姚皇後則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


    若水神情肅然,坐下,眼眸微垂,並不抬頭。


    看到姚皇後,她心裏已經對太後娘娘突然召見自己的原因,猜到了幾分。


    至於姚皇後又想了什麽毒計來對付自己,她雖然猜不到,但心中並不懼怕。


    “柳姑娘,哀家召你入宮,你可知為了何事?”鄒太後臉容肅穆,不複那日的慈祥之色。


    “啟稟太後娘娘,臣女不知,請太後明示。”若水落落大方地說道。


    “好吧,你既然不知道,就讓皇後說給你聽。”鄒太後對姚皇後點頭道,“此事是你告訴哀家的,就由你再對柳姑娘說一遍吧。”


    姚皇後點了點頭,正要開口,鄒太後忽道:“且慢!”


    姚皇後一怔。


    隻聽得鄒太後緩緩說道:“此事事關女子的名節清白,哀家不得不為柳姑娘考慮周全。”


    她抬眼看了看周圍侍立的宮女太監,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出去,哀家不喚,你們誰都不許進來。”


    眾宮人齊聲應道:“是。”


    一個個倒退著身子,恭謹地向外退去,就連服侍了鄒太後多年的玉瑾姑姑,鄒太後都對著她揮揮手。


    見太後如此,姚皇後心中更加惱恨,太後娘娘對這小賤人實在忒好。


    她巴不得把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縱然這賤丫頭的身子是清白的,她也有法子毀了她的名聲,讓她在這帝都之中,變成人人唾棄的賤女人!


    若水一聽到鄒太後說到“名節清白”這四個字,心中就如明鏡一樣,一下子想明白了姚皇後的目的所在。


    她不由再一次對這姚皇後刮目相看。


    一步一棋,棋棋都有後招,果然不愧為執掌後宮多年的皇後娘娘,心機之深沉毒辣,讓她自歎弗如。


    她先是安排人去淩辱自己,毒計不成,就想了第二條計,環環相扣,想一舉毀掉自己的名節,這做法和那吳氏所為,倒是不謀而合。她們都知道,似這等事關女子清白的事情,旁人總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


    卻不知道她抓到了自己什麽把柄,才會這般有恃無恐,不惜把此事鬧大,甚至驚動了鄒太後。


    好罷,她既然想鬧得盡人皆知,自己索性就遂了她的意。


    若水忽然站起身來,對著太後行了一禮,朗聲道:“太後娘娘,既然皇後娘娘所說的事,關乎臣女的名節清白,但臣女自問並無做出有損名節之事,請太後娘娘不必屏退左右,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臣女問心無愧。”


    她這一番話說得坦坦蕩蕩,雙眸澄淨似水,看得鄒太後微微一愣。


    鄒太後念及若水的相救之情,雖然姚皇後呈上來的折子讓她大吃一驚,她仍是想方設法去維護若水,想在眾人麵前保住她的名聲,哪知這小姑娘居然毫不領情,難道她就不知道什麽叫眾口鑠金嗎?


    就算她問心無愧,但事關一個姑娘家的清白,又豈是僅靠一張嘴巴就能說得清楚明白的?


    鄒太後臉一沉:“你問心無愧?這事兒豈是問心無愧就能了結的?你可知皇後要說的是何事?”


    若水卻不慌不忙地道:“臣女不知,但臣女行事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不管皇後娘娘要說的是什麽,臣女都願意當著大家的麵,聽個清楚明白。”


    鄒太後氣得拿眼直瞪若水,這小姑娘真不識趣,自己給她梯子她不下,反而順著往上爬。


    姚皇後心裏簡直樂開了花,這柳若水是送上門來的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她!


    她心中得意,可是麵上卻是一派雍容高貴,儀態端莊,莊容道:“太後娘娘,既然柳姑娘問心無愧,那臣妾就當著大家的麵說了吧。”


    鄒太後皺了下眉,卻不說話,隻端起茶杯,輕嗅著茶香,好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姚皇後眉梢一揚,強忍住得意之色,轉頭看向若水:“柳姑娘,本宮也不瞞你,今天咱們帝都出了一樁奇事,有四個男人被剝光了衣服吊在了城門口,據察,這四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盜……”


    她說到這裏,就看到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臉上露出異樣的神情,想來心中都在想,這采花大盜和柳大小姐之間,有什麽關係?


    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故意頓了下,看著若水,卻見她一臉的從容平淡,就像是在說別人家的故事,心中冷哼一聲,暗道,瞧你這會兒還在裝模作樣,待會看你怎麽驚慌失措、顏麵掃地。


    姚皇後繼續道:“這四人已經被下到大理寺中,經嚴刑拷打,他們供出昨夜曾潛入柳相府中,將你擄走……”


    周圍的人登時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看向若水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震驚。


    一個如花似玉的名門閨秀,落入了四個窮兇極惡的采花大盜手中,會發生什麽事,眾人用後腦勺都想得出來。


    這位柳大小姐……看上去還是冰清玉潔的模樣,實際上,已經變成殘花敗柳了吧!


    眾人看向若水的目光都不由變得曖昧起來。


    若水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中,神色自若,沒有半分動容。


    鄒太後早聽得姚皇後述說此事,這時再次聽聞,還是心中恚怒,將手中的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哼了一聲。


    姚皇後向鄒太後看了一眼,又轉迴頭來續道:“那四人的親筆供詞已經交由太後娘娘過目,太後娘娘大為震怒,令大理寺將那四人嚴加究辦,定要還柳姑娘一個公道。”


    姚皇後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實則話中之意,顯然是若水已經遭了那四人的毒手,所謂還之公道,倒不如說是當眾揭短。


    親筆供詞!


    聽到這四個字,若水的眉梢忽地一動,是了,這就是姚皇後有恃無恐的理由,也是她想用來毀掉自己最有力的證據!


    姚皇後果然厲害,手段比之吳氏高出不止一個段數。


    那吳氏隻不過是想借著輿論之口,並沒有真憑實據,這皇後娘娘卻神通廣大,弄出一個那四名采花大盜的親筆供詞,且不論是真是假,如果自己拿不出證明自身清白的有力證據,隻怕當真會栽在這姚皇後的手中。


    隻是這證據麽?她還當真拿不出來。


    昨夜,她確實是被那四人擄走,如果不是楚王及時相救,這一切都會如了姚皇後的意罷!


    若水聽完姚皇後的話,也不辯駁,微微低頭,一言不發。


    她這麽輕輕一低頭,露出纖秀的脖頸,姚皇後眼光一瞥間,隻見她肌光如雪的頸後,有一個殷紅的梅花印痕,心中大喜。


    這印痕是什麽,姚皇後是過來人,豈會不知?那分明是一個吻痕!


    她想起百花宴會上,並不曾見這丫頭脖子上有過這朵紅印,而且這痕跡顏色鮮豔,想來定是昨夜所留。


    如此說來,那四獸想必已經得了手,嚐了這丫頭的鮮,然後才被人所製。


    這個小賤人,果然沒有逃過那四獸的摧殘!


    她心中隻覺快意無比,臉上卻露出擔憂之色,忡忡道:“太後娘娘下旨召你進宮,一來,是擔心柳姑娘你的安危,二來麽,就是想問清楚此事,是否真如那四人所供,柳姑娘你已經被……”她欲言又止,更是引人遐思。


    頓了一頓,姚皇後才繼續道:“柳姑娘,事情的真相如何,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對著太後娘娘直言相告,這宮裏宮外都是太後娘娘的人,太後娘娘吩咐下去,沒人敢亂嚼舌根,定會為柳姑娘你保守這個秘密。按理說此事乃是姑娘的*,本宮原不該過問,隻不過,此事關係到柳姑娘兩日之後的擇婿一事,太後娘娘已經昭告帝都,如今帝都之人可說是無人不曉,如若被眾人得知,柳姑娘你……己非完璧,那豈不是讓太後娘娘在眾人麵前,大失臉麵?”


    姚皇後的這番話說得既入情又入理,聽得眾人都暗暗點頭,心中暗讚皇後娘娘果然是慈悲寬容,這柳姑娘明明已經被四個采花賊給……皇後娘娘還是顧及她的臉麵,沒讓她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


    就連鄒太後都看了姚皇後一眼,對她的這番話頗為滿意。


    姚皇後目光緊緊盯著若水頸中的那朵紅色吻痕,心中再次確定無疑。


    若水站起身來,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神情肅然道:“皇後娘娘所說的話,臣女不懂。”


    姚皇後早料到她會如此說,淡淡一笑,溫言道:“柳姑娘,你是要本宮再重複一遍嗎?”


    若水對著姚皇後行了一禮,正色道:“皇後娘娘,您方才言道,有四個賊人供出臣女被他們擄走,此言從何說起?臣女昨夜明明是在房中睡覺,並不曾遇到過什麽賊人,又何來擄走一說?若是臣女當真被賊人擄走,此時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嗎?”


    “怎麽,柳姑娘你說,並不曾遭遇什麽賊人,難道是那四個惡賊信口攀汙你不成?隻是好端端地,他們為何不說擄走了旁人,偏偏提到了柳姑娘你的名字呢?柳姑娘既然說自己不曾遇險,不知可有證據?”姚皇後看著她,步步緊逼地追問道。


    “皇後娘娘請想,臣女乃是一閨中纖纖弱女,而娘娘所說那四人乃是江湖是有名的大盜,想來功夫定然不弱,臣女若是當真落在他們手中,又豈能全身而退?臣女如今完好無恙,豈不就是最好的證據?”若水麵不改色的侃侃而言。


    姚皇後暗中咬了咬牙,心道這小賤人好一張利口!


    “好罷,柳姑娘既然不肯承認,那四名賊人又親筆寫了供詞,你們雙方各執一詞,本宮也難做決斷。隻是此事關係到皇族的榮譽,關係到太後娘娘的盛名,柳姑娘不能空口無憑,總需拿出證據來證明自身的清白,讓大家心服口服才好。”姚皇後不緊不慢地道,她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看這丫頭如何狡辯。


    若水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卻不知皇後娘娘讓臣女拿出什麽樣的證據來證實臣女是清白無辜的呢?臣女身邊服侍的丫環仆傭,皆可為臣女作證。”


    “她們都是你的人,說話豈可作數?這樣罷,本宮倒是有一個好法子,柳姑娘你信誓旦旦說自己清白無辜,不曾和那四個采花大盜有半點幹係,不如就當麵驗身,以示清白,若你還是完璧之身,本宮就相信你的話,太後娘娘,您覺得臣妾這個主意可好?”姚皇後瞥了眼若水頸中紅痕,轉頭看向鄒太後,意態征詢。


    她心中冷笑,這賤丫頭死到臨頭,還不肯鬆口,她倒要看看,一會兒驗身之後,她是否還會這般牙尖嘴利,振振有詞!


    若水一聽,正中下懷,她先前故意示弱,就是想引得姚皇後說出這句話,隻要當眾證明自己還是清白之身,就可以說明那份供詞就是子虛烏有的誣陷!


    鄒太後卻沉吟不語,她看了那份供詞,唯恐此事為真,若是當麵驗身,萬一柳家小姑娘真的被……豈不是讓她太過難堪?若是不驗吧,姚皇後之言也確實有理,此事關係著皇家的聲譽,自己已經放出話去,要親自為柳姑娘主持選婿大典,如果她當真不再是清白之身,那這場選婿豈不成了東黎王朝的一場笑話?


    想了好一會兒,權衡輕重,鄒太後還是抬眼看向若水,隱隱有著擔憂,“柳姑娘,你可願意?”


    “迴太後娘娘,臣女願意。”若水揚眸,目光中含著感激之情,這位鄒太後真的是對己極好,事事都為己考慮。


    “好罷。”鄒太後卻避開了她的目光,看向姚皇後,“皇後,你去挑選兩名為人可靠的嬤嬤,來為柳姑娘驗身吧。”


    “是,太後娘娘。”姚皇後低頭,掩去了眼中的得意之色,隨後又抬頭對著若水微微一笑,道:“柳姑娘,本宮已經安排了兩名年老持重、經驗豐富的嬤嬤,此時正候在殿外,柳姑娘既然問心無愧,正好當著太後娘娘的麵,脫衣檢驗,來證明你的清白。”


    脫衣檢驗?


    若水的眉心不由一蹙,她忽然明白姚皇後為何笑得這般胸有成竹,她壓根兒就不在乎自己是否清白,隻需聽得這脫衣檢驗四個字,就知道這是一種何等古老而落後的檢驗方式,更何況還是當著眾人的麵前。


    這對一個沒出閣的閨中少女而言,是一種多麽大的羞辱方式。


    若水咬著下唇,沉吟不語。


    姚皇後瞧出她臉上的猶豫之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怎麽,柳姑娘不是問心無愧嗎?這會兒卻不敢驗了?”她略帶嘲弄的一笑。


    在姚皇後開口一提到清白二字的時候,若水已經猜到必會上演當眾驗身這一戲碼,她持身清白,自然不懼,但她沒想到會是這種檢驗方式,讓她當眾脫衣……她萬萬不能接受。


    更何況,她的身上還有楚王留下的痕跡,這衣衫一脫,縱然驗出她是清白之身,這滿身的吻痕就算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好了!”沉默不語的鄒太後突然開口喝道,“皇後也不要太為難於她,她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姑娘,你讓她當眾脫衣檢驗,豈不是讓她難堪?還是讓嬤嬤們帶柳姑娘去偏殿中檢驗便是。”


    “是,還是太後娘娘想得周全,是臣妾疏忽了。柳姑娘,你就隨嬤嬤們去偏殿驗身吧。”姚皇後低頭溫順地答道,她的用意就在於當眾羞辱若水,並不真想當眾驗身,如果她當真是完璧,她安排下的人倒不好行事。


    鄒太後的話,簡直正合她意。


    到了偏殿之中,那兩名經驗老到的嬤嬤自有法子對付於她。


    姚皇後拍了下手,道:“來人!”


    立馬有兩名頭發花白的嬤嬤從殿外走了進來,向太後和皇後行下禮去。


    “奴婢魏嬤嬤,宮嬤嬤見過太後娘娘。”


    兩位老嬤嬤一齊跪倒向鄒太後磕下頭去。


    “起來吧。”鄒太後淡淡道,凝目向二人瞧去。


    倒還都有點印象,知道這二人都是在宮中服侍多年的老人。


    “太後娘娘,這位魏嬤嬤,乃是正四品的禮教司儀,這位宮嬤嬤,是從四品的掌事,主管風儀一職,您覺得她二人可還妥當嗎?”姚皇後看向太後,笑微微地問道。


    鄒太後聞言,仔細打量了一下兩位嬤嬤,點了點頭,道:“倒都是老成持重之人。”話雖如此,她還是有點不大放心,轉頭對玉瑾道:“你跟著前去瞧著。”


    玉瑾躬身應道:“是,太後娘娘。”


    姚皇後轉頭看向那兩名老嬤嬤,收起了笑容,聲音變得嚴厲起來,道:“你二人帶柳姑娘去偏殿驗身,一定要查驗仔細了,此事關乎到柳姑娘的名聲,誰要是敢馬虎行事,冤枉了柳姑娘,本宮就要了你二人的腦袋!”


    魏嬤嬤和宮嬤嬤都露出惶恐的表情,連稱不敢。


    “好了,帶柳姑娘下去吧。”姚皇後口氣一緩,對若水溫言道:“柳姑娘,你可以放心,這二位嬤嬤經驗豐富,定然會為你查驗仔細,還你清白。”


    若水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那兩位嬤嬤見狀,神色尷尬,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動手相拉,忍不住偷眼看向姚皇後,等她示意。


    姚皇後再也掩不住目中的得意之色,挑起了眉梢,對若水道:“柳姑娘,你可是不敢去驗?這也無妨,隻需你承認了自己並非清白,這身嘛,不驗也罷。此事也就在太後娘娘宮中這些人知曉,本宮自會令他們閉緊了嘴巴,為柳姑娘你保守秘密。隻不過,兩天之後你的擇婿大典,怕是要取消了。太後娘娘,您覺得臣妾說得可對?”


    她又轉頭看向鄒太後。


    鄒太後正皺著眉,一臉擔憂的看著若水。


    她見若水遲遲不動,原本心裏隻有三分懷疑,現在也變成了八分。


    聽了姚皇後的話,她動了動唇,卻沒說話,若水不肯驗身,自然證明姚皇後所言不虛,那四個采花大盜,當真是對她……


    可惜,當真是可惜了這孩子,唉!也是個可憐之人哪!


    鄒太後心裏歎息著,為若水感到惋惜。


    “既然如此,那兩天後的大典,就取消了罷。”鄒太後麵對姚皇後的步步緊逼,頗為無奈,何況姚皇後句句都言之在理,讓一個失去了清白之身的姑娘自主擇婿,傳了出去,必將是東黎國的大笑話。


    周圍侍立的宮女太監們看向若水的目光中,有的鄙夷,有的不屑,也有的充滿了同情和憐惜。


    玉瑾見若水煢煢然獨立殿中,纖弱窈窕,身姿如柳,心中憐念大起,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她手,安慰地輕輕拍撫。


    若水感受到她的善意,對著她展顏一笑。


    玉瑾不由一怔,隻覺得她的笑容燦爛無比,哪裏有絲毫的失意傷心,又哪裏有半點委屈難堪?


    姚皇後對那兩名嬤嬤一使眼色,兩名嬤嬤會意,立馬上來拉扯若水,嘴裏嘀咕著道:“還不快下去?都已經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了,還好意思在這裏汙了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眼睛?”


    哪知她二人的手剛一碰到若水的胳膊,就覺得一股大力猛地襲來,二人立足不定,登時向後跌倒,狠狠地摔了一個屁股墩兒,疼得皺起了眉,嘴裏直哼唧。


    “放肆,好大膽的女子,竟然敢在太後娘娘麵前動手?”姚皇後柳眉一豎,怒喝道。


    若水運起內力將兩名嬤嬤彈開,她這點功力在楚王眼中,自然是如蜉蝣撼大樹,但對付這兩名不會半點功夫的嬤嬤卻是輕而易舉。


    這時聽了姚皇後的話,她輕啟朱唇,淡然一笑,緩緩道:“臣女豈敢動手,是這兩名嬤嬤自己站不穩腳,才摔倒在地,與臣女何幹?”


    “你還狡辯?你不敢驗身,卻有膽子欺負嬤嬤,太後娘娘,臣妾請您為這兩名嬤嬤主持公道。”姚皇後轉頭向鄒太後告起狀來。


    鄒太後不以為意道:“是那兩名嬤嬤好不懂事,柳姑娘乃是大家千金,她二人竟然上前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更何況哀家並沒有看到柳姑娘動手。想來是這兩名嬤嬤年老體弱,自個兒摔倒的吧。”


    姚皇後一聽,氣得肝兒都疼,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不快之色。


    太後娘娘這般維護這小賤人,卻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好在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取消了這賤人的擇婿大典,而且當著眾宮人的麵前,這小賤人不敢驗身,定是心虛,不出數日,這賤人殘花敗柳的名聲勢必傳遍帝都,到那時,她就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爛鞋一隻,再也無人肯向她求親。


    卻見若水上前一步,對著鄒太後盈盈拜倒,抬起頭來,道:“太後娘娘,臣女不肯脫衣驗身,並非是臣女心虛,而是這等脫衣驗身的方式,實在有辱於人,臣女幼受庭訓,知書識理,實在不堪如此受辱,請太後娘娘恕罪。”


    姚皇後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好一個狡辯之詞,不敢就是不敢,不清白就是不清白,自古宮中,都是這種驗身方式,也沒聽誰說過什麽受不受辱。”


    若水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詫異道:“太後娘娘,難道宮中就沒有別的檢驗女子清白的方式不成?”


    鄒太後微微搖頭道:“皇後之言不錯,我進宮己有五十餘年,並未聽說還有別的驗身方式。你既然不願,哀家也不勉強於你,今天這事,哀家會命令皇後為你守密,你也無需難過,日後……日後若是遇得合你心意之人,你可自行婚嫁,哀家為你能做的,也隻有如此了。”


    說罷低低歎息一聲。


    若水提高了聲音,道:“太後娘娘,臣女是清白的,並未如皇後娘娘所說,被那四個賊人所擄,至於這驗身麽,臣女另有一個法子,可以證明臣女的清白。”


    “另有法子?什麽法子?”太後狐疑地看著她。


    姚皇後忍不住插口道:“太後娘娘不要聽她信口雌黃,她定是想了狡計想蒙混過關。”


    “這法子是否靈光,當眾一試便知。皇後娘娘若是不信,也可親身來試。”若水鎮定自若地道。


    “你倒說說,是什麽法子?”鄒太後將信將疑地道。


    “太後娘娘,不知您可聽說過守宮砂?”若水試探地問道,這個時代和她所知的時代完全不同,連名醫華陀都湮沒的時代,想來連這守宮砂也不曾聽過罷。


    果然看到鄒太後一臉的茫然,道:“守宮砂?是什麽物事,哀家不曾聽過。”


    “這是一種壁虎的腳爪上自帶的紅泥,壁虎又名守宮,而這種紅泥色如朱砂,故名守宮砂。太後娘娘可命人抓些壁虎,取出紅泥,將此物點在臣女的手臂之上,再以水洗之。臣女如是完壁,則此砂越洗越是紅亮,若是臣女失貞,則此砂一洗就會褪色。”


    “什麽?天下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鄒太後大為好奇,忍不住看了若水一眼,她原以為若水是信口胡編,哪知見她一臉的從容鎮定,竟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倒信了個七八分。


    “太後娘娘如果不信,可以找宮女們試驗一下,臣女是否說謊,一試便知。”若水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說道。


    “太後娘娘,您不可聽這小女子的砌詞狡辯,臣妾從來就不曾聽說過什麽守宮砂,壁虎腳爪上的泥,居然會有這等功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姚皇後譏諷道。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皇後娘娘切莫要小瞧了天下的物事,以免夜郎自大,坐井觀天!”若水微笑著看向姚皇後。


    “……”姚皇後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若論口才,她哪裏是若水的對手。


    “玉瑾,你去找些太監,抓些壁虎來,柳姑娘說的這物事倒也有趣,咱們不妨來試上一試。”鄒太後轉頭吩咐道。


    玉瑾答應了下去。


    過不多時,果然抓迴來三十幾隻壁虎,盛在一隻方盒之中。


    姚皇後見了那三十餘隻活物在盒子裏蠢蠢而動的模樣,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退開了幾步,離得那盒子遠遠的。


    就連鄒太後看了,也心裏打了個突,把目光轉了開去。


    其他的宮女都是個個失色,瞧也不敢去瞧。


    若水先取過一隻瓷碟,打開盒子捉了一隻壁虎出來,仔細一瞧,果然在它的腳爪間發現了一抹朱紅之色。


    這守宮砂的法子她是從書上瞧來,原書中記載,這守宮砂共有兩種製法。一種是將壁虎以朱砂喂養七日後,搗爛成泥,再塗在女子臂上。隻是此法需要七天時間,她等不及。


    另一個法子就是取壁虎腳爪間的紅泥,直接塗於女子臂上,她現在選用的就是第二個法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三十餘隻壁虎的紅泥都挑在了瓷碟裏,揉在一起,也隻不過是綠豆大小的一顆,但己足夠使用。


    “太後娘娘,守宮砂已經取到,請太後娘娘找宮女前來試砂吧。”若水把那隻小碟恭恭敬敬地遞到鄒太後的麵前。


    鄒太後接過,仔細察看,卻瞧不出異樣,問道:“此物當真好使?”


    “太後娘娘,好不好用,一試便知。”若水微笑答道。


    “好,玉瑾,你來試。”鄒太後第一個就想到了玉瑾,她服侍自己多年,守身如玉,由她試砂,自是可靠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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