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想你,朝朝夕夕,若問相思有多長,至少一個世紀……

    還沒有開學,蕭湘仍然住在海邊的小木屋裏。她喜歡這裏,沒有太多的喧囂,可以赤著腳在沙灘上漫步,聽海水悠悠歌唱……在海的深處,美麗可愛的人魚公主正在欣賞頭頂美妙的陽光,對岸上的世界充滿向往,渴望這裏有一個王子與她相愛,給她一個愛的天堂,從此相知相惜,直到地老天荒……

    楊晴和張陽害怕蕭湘自己一個人孤獨寂寞,常常到海邊來陪蕭湘。程光在比利時那邊已經安定下來了,楊晴他們幾次問蕭湘是否把她的情況告訴程光。

    蕭湘一直猶豫著,沒有作出決定,因為她感到迷惘感到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麵對程光。她每天都會坐在海邊,聽著大海的歌唱,仰望著遙遠的天際,撫摸著一直戴在手上、刻有“c*g*a*x*x”的鐲子。

    忽然有一束清純而嬌媚的百合花出現在蕭湘的眼前,“湘妃,早啊!”

    蕭湘接過百合花,迴眸一笑,“陽哥哥,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湘妃,你是在引誘我嗎?”

    “引誘?!我引誘你?我怎麽啦?”

    “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你剛才那樣對我嫣然一笑,不是引誘我是什麽?”

    蕭湘臉泛紅暈,“又在胡扯了!不理你了,我先把花拿去插好。”

    蕭湘把百合花拿迴小木屋,插在花瓶裏。張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知道蕭湘喜歡百合花,所以每隔幾天,都會給蕭湘帶一束新鮮的百合花過來。

    “陽哥哥,你還沒有吃早餐吧?”

    “沒有呢,不知道吃什麽好,懶得吃了。”

    蕭湘把花插好以後,就去洗手,然後烤了些麵包,又拿出牛奶。“我正好也還沒有吃,你就陪我一塊兒吃吧。”

    張陽欣然答應了,和蕭湘一起吃麵包,喝牛奶。

    吃完早餐,張陽又和蕭湘一起到海邊漫步。蕭湘的長發在海風中飛揚起來,她也不去理會,默默地望著遠方,向前走著。旁邊的張陽也沉默著向前走,眼角卻一直看著蕭湘。

    “怎麽啦?我的臉上有灰塵嗎?”蕭湘察覺到張陽一直看著她,略感羞澀。

    張陽微微一笑,“你的臉很幹淨,很美……湘妃,你的聲音很好聽,真的。童話故事裏,人魚公主就有很美妙悅耳的聲音。我想,如果是真的,那麽她們的聲音大概就和你的聲音差不多吧。或許就是因為你的聲音太好聽了,所以才讓你那麽長時間無法開口說話。而造物主終究不忍心讓這麽美妙的聲音被埋沒了,因此又讓你忽然恢複了說話的能力。”

    蕭湘捋了捋頭發,莞爾一笑,“你把我說得那麽好,說得那樣賦有傳奇,我現在就像走在雲端,快陶醉暈了。”

    “你要是暈了,也不錯啊!我就趁機扶住你,把美人抱在懷裏。”

    蕭湘嬌嗔:“你好不要臉!”頓了頓,又說:“陽哥哥,想不想聽我講一些我過去的事情?”

    張陽收起了那嘻嘻哈哈的笑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五歲以前,我像所有的小朋友一樣,有一個溫暖的家,有疼愛我的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哥哥。突然有一天,爸爸媽媽把我送到伯伯家,然後我就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們。我開始變得不喜歡說話了,話越來越少。又突然有一天,我見到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給我帶來了許多禮物,我很高興,可是媽媽卻一直在哭。我以為他們是來接我迴他們身邊的,可是原來不是的。他們在伯伯家住了幾天,然後在一個下午帶著行李乘輪船離開了。爸爸媽媽帶著哥哥到國外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伯伯家裏……”蕭湘清秀的臉上早已淚痕點點,“我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裏哭,哭了很久很久,不要命似的哭。伯伯他們一開始也很耐心地安慰我,可是漸漸的他們也習慣了我的默默流淚,習以為常。而我的沉默寡言,他們是早已習慣了。整整兩個月,我沒有說過一句話。終於有一天,在學校老師提問我,我起來準備迴答問題,我努力地張開口,卻發現自己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著急、恐懼、悲哀、絕望……統統向我襲來,我哭了,除了哭還是哭!老師把伯伯找來,伯伯他們帶我去看醫生。結果就像那時候你和光帶我去看醫生一樣,他們沒有辦法治好我……”擦擦淚水,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就這樣,十多年來,我的口比許多人閑了許多,因為我的口隻用來吃東西,不用說話。”

    蕭湘和張陽迴到小木屋裏,蕭湘先去把臉洗幹淨。張陽燒了些開水,泡了兩杯茶。

    蕭湘在小木桌邊坐了下來,張陽遞了一杯茶給她。

    “湘妃,聽你剛才那麽說,你當初突然說不了話,可能是因為你爸爸他們的離開給你帶來了太大的刺激。我和程光帶你去看醫生的時候,醫生也說過,你說不了話應該是心理上的問題。而你這次忽然恢複了說話的能力,應該是因為那天你在機場看見程光離開,再次受到很大的刺激……”張陽忽然停下來,有些擔憂地看著蕭湘。

    蕭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說的應該是對的。在機場,當光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的心劇烈絞痛,然後我喊出了他的名,接著就暈了。”她沉默下來,默默地看著杯子裏的茶葉在茶水中舒展,舞蹈……

    張陽也默默地喝著茶,看著窗外的風景,聽著窗外的風聲……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陽終於打破了沉默,“湘妃,和程光聯係吧!他知道你能說話了,一定會非常高興。而且,他知道你的情況了,他的心才能安定下來。他會那麽快決定到比利時去,就是希望你盡快迴來,希望能早日得到你的消息,他就是因為愛你,害怕失去你,所以才聽你的話到比利時去!他在機場還讓我一有你的消息就告訴他,讓我在你迴來後好好地照顧你……當時,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叛徒,背叛了我最好的兄弟!現在我仍然像一個叛徒,仍然背叛著程光!我早就找到你了,卻沒有告訴他,至今沒有告訴他!湘妃,你就幫幫我吧,別再讓我繼續背負著背叛兄弟的罪過感,好不好?”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總是給你添麻煩了……我答應你,我和光聯係,你把他的郵箱給我吧。”蕭湘噙著眼淚,哽咽著說。

    “直接給程光打電話吧,讓他聽聽你的聲音!我和程光說好了今天電話聯係的,你到我家去吧。順便到市區走走,你已經在這裏住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蕭湘點點頭,答應了。

    “我們現在就動身,中午到我家裏吃飯。我媽媽自從上次你到我家,見過你之後就時常提起你,問我為什麽不帶你到家裏玩。至今,得到這等待遇的女生隻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晴丫頭。晴丫頭是從小和我認識的,而且楊叔叔他們和我爸爸媽媽也是好朋友,所以你很特別哦!你真的是人見人愛!”張陽很快又恢複了他嘻嘻哈哈的本性。

    “到你家吃飯,我給伯母帶些什麽去好呢?”

    “什麽都不用帶。”

    “什麽都不帶,那樣不好。買個水果籃子,怎麽樣?反正水果總要吃的。”

    “如果你要討好我媽媽,準備去應征做我媽媽的兒媳婦,那麽你就去買水果籃吧。當然,不隻是水果籃,別的也可以。隨便你啦!”

    蕭湘瞪了張陽一眼,“你是一個大壞蛋!超級大壞蛋!”

    張陽依舊嘻嘻哈哈,“湘妃妹妹,你今天才知道啊?是不是遲了點呢?要不要陽哥哥再使點兒壞讓你見識見識?”

    張陽的臉離蕭湘的臉很近很近,蕭湘不由得羞紅了臉,“別鬧了,你不是還說要陪我去逛逛街嗎?”

    張陽這才直起身子,“遵命,湘妃娘娘。小的先去拿車了。”

    蕭湘撲哧一聲笑了,張陽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哥哥。自從相識以後他給她帶來了許多許多的快樂,而在她難過無助的時候,更是給了她無限的扶持和關懷。

    到了張陽的家裏,張媽媽對蕭湘真的是熱情無比,拉著蕭湘問寒問暖的。

    張陽嬉笑說:“湘妃,幸虧你隻是偶爾到我家裏來,不然我就什麽地位都沒有了。因為有你在這裏,估計我媽媽是連她還有我這個兒子都快忘記了。”

    張媽媽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孩子,都長這麽大了,說話還沒有個正經!難怪當初你和程光一起認識小湘,小湘選了程光,沒有選你……”

    “媽……”張陽倍感尷尬地喊了一聲。

    張媽媽是一個口快之人,可是這話也未免說得太快一些了!蕭湘和張陽的臉都紅得像西紅柿似的,尷尬如同濃霧一般將兩人緊緊地包圍著。

    張媽媽也很不好意思,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快了,尋找借口離開現場,“小湘,你們聊吧,我到廚房去看看。”

    張陽猶豫了一會兒,在蕭湘身邊坐了下來,“別把我媽剛才的話放在心上,我媽媽就是這樣一個口不擇言的人,你別見怪。我媽媽除了說話不太注意外,其餘各方麵都很好,她絕對是一個好人。那話,你千萬別見怪,別放在心上……”平時伶牙俐齒的張陽,此刻竟有些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

    蕭湘不自然地笑了笑,“別這麽說,我絕對相信伯母是個好人……要不我們現在去給光打電話吧。”

    “好,到我房間去打吧。”

    “程光,一切都好吧?”

    “好,一切都好!”

    “程光,我要告訴你兩個好消息,需要你先有一些心理準備……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張陽,你說吧。”

    “湘妃現在就在我身邊……”

    “……真的嗎?!她還好嗎?!她還好嗎?!”

    “好,她很好。還有第二個好消息,那就是湘妃現在能說話了。”

    “張陽,你再說一遍!湘能說話了?”

    “是的,湘妃現在能說話了。其實,是你幫了她,是你讓她恢複了說話的能力……程光,我要向你說一句對不起,因為在你去比利時之前我就找到湘妃了,就是你打電話告訴我你決定到比利時的那一天,對不起……”

    “……張陽,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不要說對不起!或許一切都是注定的吧,如果我晚一天決定到比利時來,也許你就會把找到湘的消息告訴我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責怪自己!而且我還要感謝你,謝謝你找到了湘,並且細心地照顧她,我知道你一定是這樣做的。謝謝你!好兄弟!”

    張陽快樂地笑了,如釋重負!“嗬嗬!那天湘妃也到機場送你了,隻是你沒有看到她。她看著你走了,大受刺激,還給刺激暈了。結果是不僅刺激暈了,還把她的心結給刺破了,她也就理所當然地能說話了!好了,我就廢話少說了,讓湘妃和你說。再給你點提醒,湘妃的聲音特別美妙動聽,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別讓她給甜暈了。”

    “嗯。”程光或許太激動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蕭湘從張陽手裏接過話筒,手竟然開始微微發顫,晶瑩的淚水也迅速地溢滿了眼眶。

    “湘,是你嗎……你在聽嗎?”程光的聲音有些哽咽。

    “光,是我!我是湘……你好嗎?在那邊習慣嗎?”

    “我想你,我一直在想你……我一直很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麵孤獨無助……我怕你受苦了受欺負了……湘,我很想很想你……”程光在那邊像個孩子似的抽噎著。

    蕭湘的淚水早已如決堤的河水奔瀉而下,“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湘,你沒有受欺負就好,你迴去了,有張陽他們照應著就好!”

    蕭湘聽著程光那讓她無比眷念的聲音,那無比寵愛寬容溫柔的言語,隻覺整顆心都被掏空了……她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一對翅膀立即飛到程光的身邊,可是她不能,她長不出一對翅膀,她無法立即飛到程光的身邊……淚如銀河的水滔滔而下,“光,你一定要快樂……你一定要幸福……”

    “湘,有你的地方才有我的快樂,有你的地方才有我的幸福!”

    “光……”蕭湘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湘,不哭……不哭,我們不哭!哭多了,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們不要哭了!我會努力讓自己快樂,努力讓自己幸福……有了你在我心上,我已經很快樂很幸福了!真的!湘,你不要哭了,知道你能說話了,現在又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已經很幸福了……”程光不停地勸蕭湘不要哭,可是他自己在那邊分明也是情不自禁地哭泣著。他知道再這麽下去,他和蕭湘會一直不斷地流淚,他很擔心蕭湘的身體,“湘,你聽我說多一句話,然後你就把話筒給張陽,明白嗎?”

    “嗯,你說吧。”蕭湘費勁地答應著。

    “湘,照顧好自己,你也要快樂幸福……c,g,a,x,x!”

    “光……i love you!”蕭湘把話筒遞給張陽,轉身捂著臉往洗手間跑去。

    “程光,是我。還有什麽事嗎?”

    “張陽,湘就拜托你了!她的情緒挺激動的,我沒有什麽事了,你去看著她吧。”

    “好的。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湘妃的。你好像也激動了,好好保重自己!等學業完成了,就可以迴來和湘妃團聚了。今天就說到這裏吧,我們可以隨時聯係的。好好休息休息。”

    “謝謝了!再見!”

    “我們是最好的兄弟,謝謝就不用說了。保重!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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