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了一家裝修考究的飯店。門店上麵有碩大裝了彩燈的幾個大字:來客如雲酒店。


    即使過了多年,我依舊從周邊的店麵看出了這是之前屬於羅定媽媽的飯店。


    這家飯店之前並不是這樣的裝潢,裝修更偏向溫馨的西式,菜品也多數是甜點。與現在裝修的流行在大街小巷的“xx大酒店”模式天差地別。


    “差別很大吧。”羅定看出了我的驚訝,苦笑著向我解釋:“沒辦法啊,我媽生病,實在缺錢,隻好把店麵賣出去了。”


    這實在是無奈之舉了。一般辦店麵的人心裏對店鋪的心思,可以說是比起孩子也不缺多少了。大到店鋪如何發展如何做生意,小到裝修時買什麽樣的桌椅,一點一滴都是心意。嘔心瀝血的經營起來有了起色,到頭來不得不賣掉,那種痛心我們這些外人是無法理解的。


    羅定也麵色戚戚,紅了眼眶。大概物是人非,看見店鋪就想起了他的媽媽,比我更多一絲愁緒。


    “沒關係,天生你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等到時候你兌迴這家店麵,我一定過來喝開業酒。”我故作豪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大學一樣久違的大放厥詞。他似乎也想起了大學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也笑了起來。


    我們兩個一進門,便有一個四十多歲近五十的高瘦男人麵帶微笑的迎了過來。羅定也笑著走了過去。


    “李叔!”羅定和他握了握手,仿佛一對親切的忘年交,順著他的帶路走進了一個小包間。


    “你們遠道過來,我這邊卻忙的不行,也沒個做長輩的樣子。真是特別不好意思。不過我們最近旺季是真的忙,就隻能先請你們隨便吃點東西了。”他表情很生動,雖然隻是客氣但也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很慚愧。


    “沒關係沒關係!您先忙。都是有事嘛,本來就是我們來的太突然了。”我們兩個連連說著客氣話,你來我往的幾句說的大家都恰到好處,便也離開了這個小包間。


    他沒空管我們,這倒是正合我意。畢竟我們是來查東西的,被他時刻的注意著反而更不方便。


    “羅定,你媽媽是在什麽地方發的病?”外麵嘈雜的聲音讓等菜變得有點心煩,我迴想了一下飯店的布局,向羅定問道。


    羅定絲毫沒有猶豫的給我指了個方向迴答說:“廚房。”可見母親發病的事情讓他極其的印象深刻。


    我們沒有在說話,我在思考,羅定則不敢打擾我。也靜靜地等待著。


    服務員訓練有素,即使忙到跑著上菜,但是依舊很有效率。很快一桌葷素搭配意外讓人有食欲的食物便擺上了桌,合適的搭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動了心思的。


    可見這家飯店紅火起來並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位新老板著實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我夾了幾筷子飯菜到碟子裏,用筷子撥了撥。這家店的飯菜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就很吸引人。


    “羅定,”放下筷子,轉頭對羅定說:“你問一下那位李叔,能不能帶我們去一趟後廚?”


    羅定楞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們兩個紛紛起身走向了櫃台。


    “怎麽啦?是飯菜不和口味?”李叔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們,很委婉的開口問道。


    “沒什麽,李叔,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是個廚藝癡,聽說我認識開飯店的,軟磨硬泡的要我帶他去後廚看看。這不,看了你們做的飯菜之後覺得特別好,都顧不得吃就讓我帶他去看了。”


    “奧……”李叔有些驚訝的緩慢應聲,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懷疑我的目的。我盡量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而狂熱,他猶豫了半晌但是到底還是答應了。


    我鬆了口氣,緊跟著他的腳步走到了廚房。


    “這就是廚房了。”李叔擺手讓我們先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新舊交錯的爐灶炒鍋和廚具。看起來很壯觀,不過頂多隻是種類多了一些而已。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廚具都很新,而且廚師和來端菜的服務員也十分注意衛生。還有一個小學徒,專門在餐台之間走來走去,這裏擦擦那裏抹抹,整體非常標準而且加好感,連工商局評定的衛生標準都是罕見的a,下麵附帶著一個燦爛的小笑臉。


    隻不過我卻有些隱秘的不舒服。我清楚這不是我的錯覺,盡管不知道從何而來。


    如果不是知道這家店肯定有些問題,並且我剛好感受得到那種讓人不愉快的氣息的話,那麽我一定會把這家店列入必來名單的。


    我在廚房裏小心的繞圈圈,盡量不在一處逗留太久,並表現出一幅狂熱欣賞廚藝而且努力避嫌的樣子。如果看到奇怪的地方,我就裝作十分興奮的樣子撲上去看個仔細。


    雖然我演技稱得上拙劣,但是好歹並沒有出格,很快就快將這後廚看了個遍。最後隻有最後一個不起眼的老土灶吸引了我。


    那個土灶一看便很有年份,已經被煙熏的黝黑,在這種遍地煤氣的時代,燒柴的它顯得格外落後但有韻味。


    我有感覺,越靠近它,那種接近了謎團的感覺就更強烈。與此同時,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也更加嚴重了。


    我裝作十分好奇的樣子就要走過去觸碰那個灶台,但是一直表現的非常得體的李叔卻一下子變了臉色,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這個不能碰!”


    我被他突然地激動嚇了一跳,轉頭看了羅定一眼。羅定也是一副後怕的樣子,蒼白著臉色看著我,匆忙的點了點頭。


    李叔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連賠了不是,禮貌的說:“非常不好意思,隻是不能碰這灶台,是我們店裏的規矩。”


    羅定剛才附和了李叔,那麽這就意味著他是知道這個規矩的,而由此可知,在李叔之前,羅定的媽媽也是知道的。隻是這是為了什麽呢?


    我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口,隻聽見李叔長歎一口氣,思索了一陣子後才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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