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切也都畫上了句號。那之後我便隨著三叔迴到了村裏,澡堂兇案的事情就這樣隨著造事女鬼的消亡不了了之。周凱終於破了這個棘手的兇案,警局上下一片歡欣。


    同時由於我的離開,籠罩警局多日的死氣得以散去,警察們一個個都恢複了正常。我後來從三叔那裏得知,在我來到警察局之後,身上的死氣大幅度影響到了周圍人,以至於警察傷亡率變高,而周凱為了不讓我自責,硬是一人壓下了所有風頭。


    我對周凱的愧疚更加深了。澡堂事件讓我認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周凱,相比起我的廢柴,一直都是周凱他們無時無刻的保護我。


    我後來詢問三叔,他們是怎麽製服了那女鬼,而我又為什麽會暈倒。三叔說李跡當時帶了他們家傳的捆仙繩,那繩子厲害的很,基本上什麽妖怪都能降服。


    見那女鬼暴起,他第一時間就把繩子放了出去。而我由於吃了死玉,身上死氣濃重,與活人截然不同。那捆仙繩便把我也當做了收服對象,對我發動了攻擊。我不是它的對手,是李跡在意識到的一瞬間硬收了大部分力道,不然我早就隨那女鬼一起灰飛煙滅,可不單單是昏倒這麽簡單。


    被那女鬼附身的老婦也救了過來,在警局錄了口供。周凱把我叫去旁聽,確實了當年發生的慘案。老婦的身份跟那女鬼說的如出一轍,當初她看寡婦可憐,便不顧旁人的勸阻,為她料理了後事,每逢清明十五都去祭拜一下。而那隻狗則是老婦唯一的夥伴,陪著老婦生活了許多年,身體漸漸衰弱起來。女鬼附上狗的身體,取代了老狗陪伴著老婦人,也算是一種報恩。


    老婦人隨後說起那天晚上,她本是想趁著死去人們的頭七來澡堂祭拜一下,結果突然就人事不省了。想是那女人想趁著時機借老婦人之手再除掉一個仇人,不過還沒來得及下手便被我們製服了。


    我詢問了坆塚的具體位置,買了些鮮花前去祭拜。那女人的墓在村子的角落,墳頭十分簡陋,沒有墓碑,隻立了塊破木板用來標記。一個微微凸起的小土包上,磚頭壓著幾片黃紙,便是女人留在這世間最後的證明。


    隨後我的生活便趨於平靜,和三叔一起住在家裏。然而三叔並沒有在家呆幾天,便對我說自己有事情要處理,當晚便離開了。沒了三叔的看管,對於許久沒過過安穩日子的我來說,簡直是幸福的不行,每天睡到自然醒,隨便吃點以後又倒頭睡去,沒多長時間便胖了一圈。


    然而好景不長,這天一大早我正跟往常一樣在家唿唿大睡,門卻突兀的被人敲響。


    “砰、砰、砰。”


    我從睡夢中突然驚醒,再三確認是我們家門響以後,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趿拉著拖鞋就去開門。


    按理說能敲響我們家門的人,我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不過他們都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因此他們中的哪個都不可能現在出現在我家門前並且敲響我家的門。那門外會是哪位不速之客呢?我突然好奇起來。


    等到門一開,我看清來人的臉,之前的期待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心下叫苦不迭:“這不是之前聚會上那牛氣哄哄的老頭嗎!他怎麽知道我住哪?不對,他怎麽來找我了?”


    想著之前還被這老頭教訓了一頓,我的心情就好不起來,還有這老頭跟三叔勢不兩立,三叔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也不管這老頭到底什麽身份,打算關了門迴去睡迴籠覺。


    那老者見我要關門,先一步上前,用胳膊抵住了門縫,一臉微笑地開了口:“林家後生,這怎麽一見麵就要關門呢?這就是你們麻衣神相家的待客之道?論輩分我算你的長輩,難道不應該請長輩進去喝口茶再走?”


    我聽他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心中厭惡更甚,但為了麵子還是迴了一個微笑:“那麽您老來這有何貴幹?私自探查人家地址可不是什麽正經勾當。若是有話直說便是,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不是嗎?”


    老者笑意更深:“不錯,林家人都是明白人。我來也沒有別的事情,之前的事情還沒有完,我隻是想約見你的三叔,和他當麵把話說清楚。”


    我聽他提三叔,氣不打一處來:“您原來上這找我三叔來了,那您還是請迴吧,我三叔早就不在這了。”


    “我也想直接找他,不過他行蹤隱秘,想必是為了躲我,為了找到他我隻好出此下策,還望你多多見諒。”老者不厭其煩地向我解釋。


    他的臉上仍舊掛著笑,我算是怕了那微微揚起的嘴角,總給我一種下一秒就要張開血盆大口把我生吞活剝一般。我自認倒黴,應到:“好好我知道了,三叔若是迴來我就知會他一聲,我辦事,您放心。”


    那老頭見我答應下來,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飄然而去。


    我砰的一聲摔上門,罵了那老者一句。我想著去弄點吃的解決一下早飯,剛走到廚房,家門又被敲響了。


    今天什麽日子?!流行大清早敲我家門?我隻好原路返迴,開門就對上了一雙含情脈脈的眼。“林偊。”門外的人兒開口喚道。


    這不是李念兒嗎!!我喜上眉梢,之前碰見老頭惹來的不愉快通通不見了影蹤,忙將她請了進來。


    念兒進來卻並沒坐下,給我塞了張字條過來就要出門。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拉著她想讓她多坐會。


    結果我倆拉拉扯扯的當口,大門第三次被敲響,伴隨著不清晰的咒罵聲。我被這震天響的敲門聲驚的有些迷茫,念兒忽然拉了拉我的手,我轉頭看她,入目便是她一臉慌亂,小聲說:“別去。”我更迷惑了,但還是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殺氣騰騰的村長。我心說這下可慘了,捅馬蜂窩了。村長來是想要將他的寶貝女兒帶走。自李念兒跟村長說起我們解決了澡堂的事件之後,村長對我的態度有所改觀,但是還是不允許念兒私自來找我,果斷將女兒帶走了。


    我目送念兒淚眼汪汪地跟在村長後麵迴家,最後一次關上了家門。想起之前被念兒塞進手裏的紙團,忙打開看。上麵是熟悉的字跡:小偊,這幾天休息夠了吧。三叔給你留了新的練習任務,書在床頭櫃裏,我迴來的時候要是見不到成果,可別怪三叔翻臉無情。


    完了。我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看來這麻衣神相的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啊,我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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