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紗柔柔的照了進來,病房內地麵上一片皎白。三叔沉默的坐在床邊,微合了眼,仿佛並沒有在看那扇子,和可憐巴巴的我。


    寂靜的夜裏隻聽得見我和三叔的唿吸聲,和窗外的蟲鳴聲。練習扇子實在太過枯燥,我的注意力逐漸無法集中,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這時念兒從窗外跳進來,甜甜的喊我一聲“小偊”,我怕是也要立馬心跳驟停嚇死在當場。


    盡管我哈欠打了上百個,眼皮也控製不住的打架,卻忌憚一旁的三叔,絲毫不敢鬆懈。


    月光逐漸地從床腳移到了床身。大概失敗了上千次。我想著,晃了晃漿糊般的腦袋,再一次對著扇子凝神聚力。


    大概是我的遭遇太過悲慘,老天爺終於憐憫了我一迴。那攤在床上了無生氣的扇子開始有了起色,慢慢脫離床麵開始上浮。


    “成功了成功了!”我驚喜的叫了起來,心下鬆了一口氣,暗暗道,我的小祖宗呦你終於起來了,再不起來,三叔怕是要在這跟我過夜了!


    我低下頭,借著月光慢慢打量著扇子。隻見黑骨扇子脫離床麵,微微的浮在了空中,無聲的向周圍宣告它的威力。


    雖然隻有低低的一厘米,看起來力量還很微弱。但比起之前被我拿在手裏的內種平凡無奇的感覺,威風了不是一點半點。


    扇子周圍還隱隱纏繞著兩圈黑霧,宛如兩條遊龍,在扇身遊走不歇,平添了幾分霸氣。


    我臉上的疲憊在扇子浮起之後一掃而空,興奮的操縱起黑骨扇子,試著讓它再一次浮在空氣中。如此幾次,我終於靈活的掌握了讓黑骨扇子浮起的方法,但高度卻絲毫沒有長進,還是隻有短短的一厘米。


    我放棄了,妥協般的看向了床邊的三叔,“三叔你看,這樣算成了吧?”三叔好像沒有聽見我的話,也並沒有對我的成果加以評論,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凳子上。


    他的臉隱在黑暗裏,看不清神色。我實在忍受不住困倦,索性把扇子一放說:“三叔啊,您看這天也不早了,您要不就先迴去歇著吧。你大侄子我肯定不偷懶,三叔的身體要緊呀,是不是?”


    三叔大概聽出了我語氣裏的不耐煩,抬頭看了眼月亮,微微點了點頭說:“那今天就先到這吧。你還要多加練習才是。三叔就先迴去了。”


    說罷他便起了身,整了整因久坐而起皺的衣角,向房門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般轉過身來,複又嚴厲的對我說:“你出院之前,我每天都會過來檢查你的練習成果,小偊可不要偷懶。”


    我的心剛剛放下,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心下叫苦不迭,忙答應著:“好好,我一定勤加練習,絕不會讓三叔失望的!三叔還是早些休息吧!”三叔盯著我看了一會,重重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聽著外麵腳步聲越來越小,漸漸沒了聲息,四下重歸靜寂,我才鬆了口氣,大大地打了最後一個哈欠,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躺下的我筋疲力竭,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四肢也如灌了鉛般使不上一點力氣。操縱這扇子需要一直聚氣凝神,想來也是極耗費心力的。我身上傷還未好,心力自是比不得往常,還被三叔強逼著練了這麽長時間,沒被累死真是謝天謝地。


    我將那罪魁禍首隨手拍在了櫃子上,一邊吐槽三叔的慘無人道一邊拉了被子蓋住腦袋。三叔的叮囑一早就被忘到了九霄雲外,我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不一會便鼾聲震天。


    “砰、砰砰……”有什麽聲音突兀的在這寂靜的夜裏響了起來,一下子就擊碎了我的美夢。


    “誰家人腦子進水大半夜搞裝修啊!我才剛睡下啊!先是三叔,又是你們,我都要被你們搞的神經衰弱了好不好!”


    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被這不知從何而來的撞擊聲吵醒,尤其是它還攪了我的好夢,我的心情早已差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夢見一迴念兒和我的洞房花燭夜,我倆手還沒拉上呢,就被吵醒了!真是氣人!”我罵罵咧咧的就要起身穿鞋,想去敲開不知哪家住戶的門,告訴他們立刻停止這讓人折壽的行為,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並沒有在家裏。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床頭的鬧鍾,電子表幽幽的反著光,上麵的數字正好顯示著淩晨三點。


    “我不是在醫院嗎?哪來的裝修的鄰居?還是這大半夜的!”我正胡思亂想著,那敲擊的聲音複又起了來,逐漸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砰砰、砰砰。”敲擊聲在房間迴響,一下一下敲進我的心髒。我的意識還沒有從睡眠中脫離,迷迷糊糊的像一塊木頭一樣,呆呆的杵在床上,隻憑著本能慢慢的聽著這聲音,尋找著它的來源。


    “這...好像是隔壁在敲牆!是我的牆!”不甚清醒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答案。不好!怕是要出事!我一個激靈,睡意霎時跑的無影無蹤。


    敲擊聲愈發清晰了起來,我可以肯定,那聲音就是從與我一牆之隔的那間病房傳過來的!


    周圍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我的精神高度緊張了起來,一把抓起了被冷落的黑骨扇子,緊緊握在胸前,提防著那不知會從何而來的危險。


    四下裏靜悄悄的,連蟲子都禁了聲,隻餘那撞擊聲在空曠的房間中迴響,一下比一下沉悶,帶著黑暗裏好像有什麽東西也在蠢蠢欲動。


    但這種沉悶的撞擊聲並沒有如我想的那般危險可怕,它隻持續了一小段時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我想象中的危險也並未到來。


    窗外蟲鳴聲又響了起來。我緊張的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確信那撞擊聲真的消失了以後,才疲憊地鬆了握著扇子的手,又向後倒迴了床上。


    我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下來,困意便止不住的上湧。意識經過了三叔和敲擊聲的雙重夾擊,終於抵擋不住,敗下陣來。大腦已經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留給我了,我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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