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巧問我的時候,睜大了天真的眼睛,一副很可憐又可愛的樣子,看得我心都碎了。我有點……不忍心了。


    “……放心吧巧巧,你爸爸已經死了,這隻是他在陽世的肉身而已,他的靈魂已經到了陰間,明天就要迴來了,這是不會影響到他的。”


    規勸了一番,白巧巧才勉強的笑了笑,但我還是很心碎。


    這時候,道士跟我說:


    “小子,別煽情了,快來看看這屍體怎麽了?”


    我趕緊過去看倒下的行屍,一看到我就嚇了一跳。


    被藤蔓勒著的地方,腐爛得很厲害,屍體在瘋狂的喘著氣,但是氣息越來越弱了……一般來說,屍體是絕對不會喘氣的,行屍喘氣隻有一個原因——屍體那口氣要散了。


    屍體的情況似乎非常差,而經過縝密的分析,我也明白屍體變成這樣的原因了。隻能說——造孽。


    鬼纏藤的毒性實在是太強了,竟然直接毒壞了屍體,導致屍體漏氣了……


    這樣的直接結果就是,被陰氣侵蝕過,又中了鬼纏藤的毒,屍體以非常快的速度腐爛,在它完全腐爛之後,屍體將變成一灘爛泥……


    一灘爛泥是沒法進火葬場的,裏麵全是毒性的爛泥也不能用來下葬,這無疑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我沒敢告訴白巧巧,隻是哄著她到一邊讓我處理,然後悄悄把一切告訴了道士。


    道士聽完之後嚇了一大跳,跟我說:


    “大概……什麽時候會徹底爛掉?”


    我掐算了一下,然後說:


    “按照鬼纏藤的毒性,大概……天亮就差不多了吧。”


    到天亮屍體就會變成一坨爛泥,這……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白老三就連骨灰都不會有了。


    道士搓了搓下巴,突發奇想:


    “要不然,咱隨便燒點什麽就說是他的骨灰,你看怎麽樣?”


    這個主意……當然是不怎麽樣的。


    無論如何,對死者最起碼的敬畏還是要有的,要不然就算死者的鬼魂不會找上門來,也會在其他方麵折損陰德。


    我畢竟是個花匠,養草種花比較拿手,但是真讓我處理屍體,還真就不如這個騙子道士。或許是行騙多了,道士居然還挺鎮定的,跟我說:


    “既然這樣,那就今晚火化了吧!”


    半夜三更的,能到哪裏火化呢?火葬場都是國營的,一般都是早上開門,沒聽說過晚上還開工的。


    不過道士說,他幹這一行這麽多年了,有不少的朋友。其中就有一個在火葬場工作的,據說是道士有一次給一個偷情過程中爽死的女孩做喪事,不能讓她男朋友看到,所以要緊急火化,這才認識了這個燒屍工,現在算是用上了。


    道士找了一輛車,把屍體給裝上,然後我們就一塊出去了。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把白巧巧給帶上了。


    道士找的這輛車不知道是啥,總讓我感覺很奇怪,它的地盤似乎很高,開起來很快,車也是很輕的,而且……四四方方的。


    我感覺,車好像開了很久很久,開的我都開始餓了,可卻總是沒有到,而且天也沒有黑。


    “我說道長,怎麽這麽長時間還沒到啊,會不會開錯路了?”


    道士擺擺手說:


    “你就放心吧,這條路,我熟得很。”


    說來也奇怪,原本行屍還在不斷地掙紮,但是開車上路了之後,行屍好像認命了一樣,再也不掙紮了,老老實實的躺在那裏。


    這條路似乎很顛簸,我沒有暈車的習慣,但是車開久了也是真困啊……就這樣,我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沒有做夢的睡了很久很久……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下了,外麵依然沒有亮天。道士拍打著我,對我說:


    “小子,快醒醒,咱們終於到了!”


    我迷迷糊糊的跟著道士下了車,車下麵黑乎乎一片,這地方連個路燈都沒有,但是隱約能看出應該是一個曠野。


    道士帶著我走進了一個黑乎乎的建築,白巧巧也要進去,但卻被道士給留在車上了。


    “這孩子還小,進去不好,還是在車上吧!”


    我跟道士把行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下車來,這時候道士的那個燒屍工朋友已經在等我們了。


    “我說老白,好端端的,怎麽又要麻煩我,這次又讓我給你怎麽擦屁股啊?”


    這個燒屍工穿著一件油漬麻花的衣服,瘦骨嶙峋胡子啦擦的,一看就很不靠譜,態度也很差。


    道士倒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嘿嘿笑道:


    “通融通融,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嘛!”


    燒屍工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慢吞吞的拖著屍體去焚屍爐了,似乎幹了很多這種事情,燒屍工一點都不在意屍體的狀態,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道士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你別看他總是臭著一張臉,其實老劉這個人心腸最好了!”


    沒一會屍體就被扔進了爐子,老劉也拍拍手迴來了,他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說:


    “你……有病?”


    你有病三個字,好像帶著某種穿透力,一下子就說進了我心裏,把我嚇得一哆嗦。


    “……沒錯,我是從小就有急病,是用藥吊過來的……”


    老劉點了點頭,靠近我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後說:


    “這是……花的味道,你是種花的,你姓秦?”


    我趕緊點點頭,這個老劉簡直是神了,這都能看出來。


    老劉的眉頭舒展了一些,然後跟我說:


    “你就叫我燒骨劉就行了,你記得這次你欠了我一個人情,迴頭……我要讓你給我一朵你種的花,有需要幫忙的讓這小子帶你來就好。”


    我茫然的點點頭,隱約感覺這燒骨劉還有道士,應該都不是簡單人物。


    沒多久,骨灰就燒好了,燒骨劉拿了個盒子幫我們裝好,然後說:


    “這骨灰還是要早些下葬,陰氣沒祛幹淨,留在家裏遺禍子孫。”


    我點點頭,老劉一張臉瘦得跟骷髏一樣,但卻非常讓人信服,我們謝過老劉就走了。


    還是那輛怪車,不過迴程並沒有那麽長,在車上我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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