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沈不覆眼中的錯愕,肖折釉心裏竟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歡愉。她抿起嘴角輕鬆地笑起來,逐漸從沈不覆懷裏退出去,含笑轉了身,枕著自己的手,麵朝床裏側。


    懷中軟香漸離,沈不覆才從愕然的情緒中迴過神來。他輕輕一拉,就將肖折釉重新拉了迴來。他如泰山般巋然不動,卻將肖折釉整個身子拎到自己身上。


    動作快到肖折釉甚至來不及掙紮。


    肖折釉趴在他身上,鎮靜了片刻,才說道:“那些黑衣人當真不會再來?還、還是防備著些比較好。”


    沈不覆的手臂搭在肖折釉的後腰,將她束縛在懷裏。他含笑望著她,將她眼中每一個神情收入眼中。


    如此近地望著沈不覆的雙眸,肖折釉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她低下頭來,將吻落在他的眉宇。


    一觸即離。


    她偏著頭望他,如瀑的墨發傾落而下,華緞般堆在沈不覆枕側。使得沈不覆鼻息間都是淡淡的女兒香。


    肖折釉用指尖兒輕輕觸摸沈不覆眉宇之間,動作慢而輕柔。她最喜歡沈不覆眉宇,隱約還有年少時不羈的英氣,而如今英氣加深,勾成軒昂。


    沈不覆手臂搭在肖折釉的後腰,驚奇於她的細腰。隔著薄薄的衣料,沈不覆寬大粗糲的手掌在肖折釉的身上慢慢遊走。他的掌心有錯綜的疤痕,還有一層厚繭,所以他的動作盡量輕柔,總擔心弄疼了她。


    肖折釉忽然蹙了眉,抵觸地說:“你能不能別再咬我?”


    “咬你?我有過?”沈不覆詫異問。


    肖折釉嚴肅點頭。沈不覆似思索了片刻,刹那恍然。他猛地坐起來,攬住肖折釉纖細的腰身,讓她坐在他盤起的腿上。他的手指滑過肖折釉的臉側,插入她鬢後的墨發,動作快速而用力地將她的臉抬起來。他低下頭咬了一


    下肖折釉的下巴尖兒,又轉瞬離開,望著她的眼睛,笑問:“這樣?”


    下巴尖兒上傳來隱隱約約酥麻的疼痛感,肖折釉胸口起伏,在沈不覆溢滿笑意的眸子裏看見略慌亂的自己,看見兩世交疊的自己。


    肖折釉慢慢抬手,雙手捂著臉,抗議:“能不能不咬臉!”


    沈不覆大笑著將躺在他懷裏的肖折釉扶起來,整理了一下她略淩亂的衣襟,說:“去,把衣服穿好。”


    肖折釉將手放下,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瞬間明白過來。


    肖折釉下了床,踩著鞋子繞到屏風後麵,剛拿起掛著的衣裳,就隱隱聽見了馬鳴聲。她抱著懷裏的衣服,有一瞬間的猶豫。


    坐在床沿的沈不覆說:“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闖進來,還是過來換吧。”


    肖折釉抱著衣服重新爬上床,見沈不覆坐在床沿未動,說:“將軍難道不應該像個正人君子一樣迴避嗎?”


    沈不覆托著腮,望著肖折釉脫下寢衣,笑道:“許要有場惡鬥,先飽飽眼福,才有力氣。”


    肖折釉瞪了他一眼,知情況緊急,也懶得再與他鬥嘴,匆匆換衣。


    沈不覆側過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說:“這些人許還要再等片刻才會趕到,不若我們先將之前未辦完之事辦完?”


    肖折釉笑笑,將懷裏換下來的寢衣扔給他,徑自下了床,坐在梳妝台前梳發。她從銅鏡裏清楚看見沈不覆握著她脫下的寢衣聞了聞。


    肖折釉一滯,不由說:“沈不覆,你該不會是被別人俯身了吧?先前你可沒這麽不正經!”


    沈不覆與她玩笑:“那我倒是要謝謝你這次沒說我是老不正經。”他將懷裏肖折釉脫下的寢衣放在一旁,下了床,走到肖折釉身後,雙手搭在肖折釉的肩上,彎下腰來,湊近肖折釉纖細的白頸,嗅了嗅,道:“以前把你當晚輩自然要正經些,今時不同往日,日後你恐怕要


    時常見到更不正經的我。”明明打鬥聲更近了,似乎那些人已經闖進了院中。然而肖折釉心裏竟是莫名輕鬆。她將挽起的長發用簪子固定,又取了一支點翠珠釵斜斜插在墜馬髻上,笑著問:“將軍,倘若當初你認了陶陶為嗣子,我也


    喊你了父親。你又當如何?”


    沈不覆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大不了再擔一個枉顧綱常的罵名。”


    肖折釉笑著轉過身來,仰著頭望他,又問:“那如果當初我聽你的話,跟了師延煜呢?”


    沈不覆尚未來得及迴答,二人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一個黑衣人直接從門外摔進來。不甚優良的木門直接被他砸倒壓在身下。那黑衣人趴在門板,大口吐著血。在他身後還有兩個黑衣人正要往屋子裏衝,然而他們兩個連門檻都沒來得及邁進來,就倒了下去。他們兩個朝前栽去之後,露出站在他們身後的歸刀。歸刀一身殺氣,手中握著一柄重刀,刀鋒染著鮮血,


    血珠兒一滴滴落下來。


    沈不覆看了一眼門口的情況,就轉過頭來,含笑望著肖折釉,說:“自然是搶迴來。”


    歸刀多看了一眼沈不覆,無語地轉過身衝進院中廝殺的人群裏。


    ——他們這群屬下在賣命,結果他們的頭兒在談情說愛!


    肖折釉偏著頭從門口朝外望去,想要看看外麵的情景,不過正是夜裏,看得並不真切。她不得不有些擔心,問:“將軍可有安排好了?當真不會有事?”


    “什麽?”沈不覆有點走神,沒聽清她的話。


    肖折釉瞪了他一眼。


    沈不覆收起心神,道:“無需掛心,皆有安排。”


    肖折釉又看了沈不覆一眼,略略放下心。瞧著沈不覆的樣子,明明是早有所備。那便大抵是無事。可是沒過多久,她聽著外麵的打鬥聲,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她有點後悔今晚沒把不棄放在身邊。


    肖折釉臉上神色沒有瞞沈不覆的眼,沈不覆直起身,說道:“走吧,出去看看。”


    肖折釉隨沈不覆出去,立在簷下,就看見兩方人馬交手。他們這一方人手果然不止歸刀和袁家兄妹,還有許多早就埋伏起來的青衣人。這些青衣人似乎是聽歸刀的命令。


    各個屋子裏的人都沒有出來,想來沈不覆已經提前支會過。


    肖折釉偏著頭,望向不棄的住處。她沒有說出來,沈不覆卻是知道她的心思,牽著她往不棄住處去。不算遠的路,有黑衣人衝過來,似想要取沈不覆的性命。然而沈不覆根本沒有出手,連腳步都沒有停頓過。那些衝過來的黑衣人被青衣人


    盡數攔下。


    肖折釉和沈不覆剛走到門口,門就從裏麵被歸弦推開了。歸弦提著劍,見沈不覆和肖折釉過來,有些興奮地說:“將軍過來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出去玩玩了!”


    外人的人都在打架,而她隻能守在屋子裏護著不棄。她手癢啊!


    沈不覆略微點了下頭。


    歸弦立刻衝了出去。院子裏的袁鬆六看見她出來,一拍大腿,哈哈笑了兩聲,高興地嚷嚷:“有帥氣小姐姐相伴,打架都變得有趣了!”


    歸弦瞥了他一眼,見他手裏全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歸弦什麽也沒說,收迴目光一路廝殺朝著歸刀奔去。


    袁鬆六皺了眉。他一邊鼓弄著手裏的機關,一邊往袁蘭五身邊湊。


    “姐,歸刀是歸弦的親哥嗎?還是同門師兄妹?”袁鬆六捅了捅袁蘭五的胳膊肘。


    袁蘭五朝著他的腦門拍了一巴掌,恨鐵不成鋼地說:“離我遠點!”


    別看袁鬆六嘻嘻哈哈,好像多好玩一樣。然而事實上,每一刻鍾都有人倒下,鮮血在院中滲入土中,血腥味兒在這處農家小院裏肆意蔓延。


    外麵雖然在吵鬧打鬥,可完全沒影響到不棄。不棄正趴在絳葡兒懷裏唿唿大睡。


    肖折釉鬆了口氣。


    “奴婢怕小少爺害怕一直抱著他,可是小少爺睡得很香。”絳葡兒說。


    “給我吧。”肖折釉從絳葡兒懷裏把不棄接過來。


    不棄揉了揉眼睛,半眯著眼睛望著肖折釉,傻乎乎地咧著嘴笑起來。


    肖折釉親了親他的臉,柔聲說:“不棄乖,睡吧。”


    不棄打了個哈欠,趴在肖折釉懷裏又沉沉睡著了。


    不到半個時辰,那些闖來的黑衣人已盡數解決。肖折釉本想將不棄重新交給絳葡兒,跟著沈不覆去外麵瞧瞧。可不棄已經醒了,他抱著肖折釉的手不肯鬆開。


    “無妨,讓他跟著吧。”沈不覆道。


    肖折釉有些猶豫,外麵當真是躺了一地的屍體,她覺得不適合不棄看見。最後還是不顧不棄的纏鬧,將他交給了絳葡兒,然後才跟著沈不覆往前院去。


    院子裏高高掛起幾個燈籠,將黑夜照得明亮起來。


    歸刀蹲在一個黑衣人的屍體前查看了片刻,然後起身向沈不覆稟告:“稟將軍,這些人的身手及外貌有些像武黃人。”肖折釉有些驚訝,她猜測可能是定王派來的人,也可能是袁頃悍派來的人,卻沒有想到是武黃人。如今形勢,就算是敵國人要對盛國將領下手,先刺殺的也會是定王,絕對不會是隱匿行蹤、毫無兵權的沈


    不覆。


    更何況,如今與盛國交戰的明明是遼國和北通。一直持觀望態度的武黃人怎麽摻和進來了?肖折釉看了沈不覆一眼,卻見沈不覆似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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