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那麽想著,也是那麽做的。三奶奶明裏暗裏說了許多,肖折釉假裝聽不懂,迴話也是全是敷衍的空話、虛話。


    最後三奶奶不耐煩,直接挑明:“平賢這孩子不錯,我有意為你們兩個牽這一道紅線。”肖折釉知道不能再打馬虎眼,隻好恭敬地說:“三奶奶肯為折釉操心,折釉感激不盡。隻是您也知道折釉如今留在霍家的身份實在尷尬。這婚事更是遙遠的事兒,折釉不敢想,也不能為自己做主,必是要聽


    從霍將軍或是大太太的安排。”


    三奶奶冷了臉,明白肖折釉這是不把她放在眼裏。就算她明著“賜婚”都被肖折釉給拒絕了。三奶奶不由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既然你不識抬舉,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就罷了。”三奶奶懶懶地靠在美人榻上,“春林,送客。”


    肖折釉起身,微微彎膝行了一禮,退出去。


    肖折釉一口氣迴到勿卻居,她沒有先迴自己的住處,而是去找了霍玄。她希望三奶奶找上霍玄為她和魯平賢牽線的時候,霍玄可以拒絕。


    “表姑娘,將軍不在呢。”正在整理架子上書籍的煙升放下手裏的書迎到門口,“表姑娘有什麽事情嗎?”


    又不在。


    肖折釉收起眼中的那一絲失落,說:“是有點小事情,不過將軍既然不在那就算了。你先忙,我就迴去了。”


    “等將軍迴來,我會稟告一聲的。”煙升將肖折釉送出去,“表姑娘慢走。”


    霍玄這次從滄芮州迴來就特別忙。其實以前也是,他永遠都那麽忙。最近幾乎看不見他的人影。


    肖折釉迴到自己的屋子,不由思索日後的路。哪有誰的婚事是能掌握在自己手裏的?


    “姐?”漆漆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在肖折釉身邊坐下,“你一迴來又是去霍將軍了?”


    肖折釉心裏煩,隨便“嗯”了一聲。


    漆漆咬著蘋果,哢嚓哢嚓地響。她隨口說:“那麽個人,簡直避之不及!你怎麽老去找他?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霍將軍了吧?”


    肖折釉一驚,高聲製止她:“不許胡說!”


    “我就隨口說說,你那麽緊張幹嘛?”漆漆翻了個白眼,“我猜你也不會喜歡那麽個老東……”


    漆漆立刻捂了自己的嘴,然後指著屋子裏的紅芍兒和絳葡兒,威脅:“你們兩個什麽都沒聽見!知道了嗎!誰要是把我說的話傳出去,我……我揍死她!”


    紅芍兒和絳葡兒急忙搖頭:“奴婢什麽也沒聽見!”


    肖折釉卻忍不住笑出來。


    “表姑娘!”綠果兒小跑著進來,“郡主派了人來,請表姑娘去王府裏坐坐。”


    “我不去!”漆漆大喊一聲。她又對肖折釉說:“我不去!不去!不去!就說我病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想搭理皇家的那群人了!一個個屁事兒真多!”


    “漆漆……”肖折釉頗為無奈地看著她。


    漆漆立刻挺胸抬頭,坐得十分端莊。她溫聲細語地說:“郡主盛情相邀,實在是天大的幸事。怎奈民女身體抱恙,又擔憂將病氣傳給郡主。隻好忍痛相拒,再添憾事。”


    她低著頭,用指尖兒抹了抹眼角。


    肖折釉哭笑不得:“實在難以想象過去的幾年裏,你得把陳嬤嬤氣成什麽樣。”


    漆漆嘿嘿一笑,重新翹起二郎腿,哢嚓哢嚓咬起蘋果來。


    肖折釉想著其實漆漆不去也好,她重新換了身衣服,帶著絳葡兒,去了王府。


    肖折釉自然明白盛夕月請她去王府是為了什麽,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肖折釉到了王府以後。盛夕月送了她好些禮物,又請她吃了好些準備好的精致糕點。原本盛夕月還把肖折釉當成小孩子,準備了一些糖果。可是當她見到肖折釉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肖折釉年紀比她小不叫


    幾歲。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兒了。


    盛夕月輕輕地掃了一眼肖折釉。肖折釉今天穿了一身湛藍的褶襇裙,上麵搭著月白的短襦,湛藍的細緞搭在臂彎,又垂下來,曳在裙角。雖用了這種深的色調,卻完全沒能壓得住她的豔色,反而將她的明豔襯托到極致。她行動時,帶著


    一種嫋嫋娜娜的柔美。不……不是柔美,而是一種頗為高貴的美。盛夕月暗想霍玄給她請的教導嬤嬤可真好,竟然能把人調教成這樣,哪有半分小地方來的貧家女模樣。


    “郡主?”見盛夕月發怔,肖折釉不由出聲喊了她一聲。


    盛夕月很快迴過神來,她重新笑起來,拉著肖折釉說話。盛夕月在心裏想著,肖折釉再怎麽好看有什麽用呢?畢竟是她的晚輩,她才不會和晚輩一般計較。


    盛雁溪也曾做過拉攏肖折釉的事情,可是盛夕月和盛雁溪的性格差的太多。盛夕月可不是一個會默默付出不求迴報的人。她和肖折釉說了沒多久閑話,就立刻問起霍玄的事情來。明目張膽,毫不遮掩。


    肖折釉麵兒上淺笑著與她說話,心裏卻覺得有些尷尬。


    “咱們也算認識很長一段時間了。來,咱們今天晚上喝點酒。”盛夕月親自為肖折釉倒了一杯酒。


    “多謝郡主美意,隻是我不能喝酒的。”肖折釉有些推辭。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不能沾酒。前世的時候她也能喝個半杯的樣子,多了就會覺得頭疼,而這一生她更是沒有沾過酒。


    “你怕喝酒呀?不要怕嘛。這酒一點都不裂。本郡主平時拿它當糖汁喝的。”


    看著盛夕月已經端起了酒衝著她笑,肖折釉也不好一味地推辭,隻好喝了小半杯。


    肖折釉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如今是冬季,天黑的早,外麵已經天色漸暗,很快就要全黑了。


    “你看外麵做什麽呀?本郡主既然把你請來,自然會把你完好地送迴去。再說了,如果你嫌太晚了,今晚就留在王府,大不了也不用迴去了!”


    肖折釉自然不想留在這裏過夜,盛夕月再讓她喝酒的時候,肖折釉每次都隻是抿了一小口,意思一下,不敢多喝。不管怎麽說,她可不想在王府裏失態。


    喝到第二杯的時候,肖折釉就覺得頭有點沉,她知道再喝下去恐怕要不行。她略一沉吟,故意裝成握不住酒杯的樣子,讓酒杯從手中落下來。杯裏的酒水立刻在桌子上流成一小灘。


    “哎呀!郡主息怒,我不是故意的!”肖折釉忙說。


    “沒事兒,沒事兒,沒想到你喝這麽點酒就不舒服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讓侍女先帶你去客房裏休息一會兒。”盛夕月點了兩個侍女的名字。


    “多謝郡主好意,隻是如今天色不早了,折釉還是先迴去吧。實在不好意思叨擾。”


    “那哪兒行!”盛夕月堅持,“就算你要走也得清醒了,你看你頭昏得連酒杯都握不住了。再說了,霍將軍還在府上。一會兒霍將軍走的時候,你跟著他一並迴去不就成了!”


    “將軍在府上?”肖折釉有些意外。


    “是呀,早就來了,一直在和父王說話。我一會兒就讓侍女告訴他你在府裏,讓他走的時候帶你一起迴去。”盛夕月說。


    其實正是因為霍玄來了王府,盛夕月才突然想到把肖折釉請來做客。這樣,也能有個明目張膽和霍玄接觸的機會。


    聽說霍玄在府裏,肖折釉沒由來鬆了口氣。她便聽從盛夕月的安排,去了客房等著霍玄。


    盛夕月等著霍玄來領人,可是等著等著,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霍玄也沒過來。盛夕月有點不耐煩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親自去了景騰王的書房。


    景騰王正與霍玄說話,師延煜也在書房裏。


    “父王!我來給你們送茶水啦!”盛夕月提著裙子跨進屋子。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女。


    景騰王立刻停了話頭,皺眉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說:“夕月,父王正與霍將軍還有你表哥談論要事。你過來做什麽?”


    “我這不是因為你們聊了一天,怕你們口渴嘛!特意來送茶水!”盛夕月接過身後侍女的茶水,徑直走到霍玄麵前,為他斟茶。


    “將軍喝茶!”


    “多謝郡主。”霍玄正低著頭看手裏的一份名錄,沒有抬頭。


    盛夕月杵在霍玄麵前,見霍玄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肯,頓時覺得很不高興。


    師延煜笑:“夕月,怎麽隻有霍將軍有。我們都沒有。”


    “你們當然也有。”盛夕月轉身去給景騰王和師延煜一人敷衍似地倒了一杯茶。


    她那點心思完全寫在臉上,看得景騰王直皺眉。景騰王不悅地說:“好了,茶也送了。你退下吧。”


    “那夕月告退了。”盛夕月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迴過頭來朝著霍玄大聲喊了一句:“將軍,我告退了哈!”


    “郡主慢走。”霍玄終於抬頭睥了她一眼,複繼續看名單。


    盛夕月“哼”了一聲,她不高興地往外走,越走腳步越快。惹得身後的兩個小侍女差點追不上她。


    盛夕月忽然停了下來,她迴頭望著景騰王書房的方向,忽然有了個好主意。世人都說霍玄是個重責的,那麽……倘若她成了他的女人,他是不是為了負責也會娶了她?她才沒有盛雁溪那麽蠢,要用苦苦的癡戀去感動一個男人。盛夕月決定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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