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卡西利亞斯在度假的時候最喜歡去海邊，各種海邊，不過不像是勞爾和莫倫特斯那樣的沙灘小王子，他比較喜歡去一些比較鮮為人知但風景優美的沙灘。
不過拉科魯尼亞的沙灘並不在他的範圍之內。
而且……
卡西利亞斯有些猶豫，畢竟這已經是大晚上了，經常去海邊玩的人，或者是住在海邊的人都知道，白天的時候大海很是溫柔而且看起來很美妙，可是一到晚上，怒海波濤，整個大海都是黑色的，陰冷潮濕，帶著整個自然的滔天威力。
……總而言之就是，大晚上去海邊的人，要麽是腦殘，要麽是瘋了。
卡西利亞斯不覺得自己的心上人是腦殘，所以他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大晚上的為什麽要去海邊？”
胡安歎了口氣，擺擺手：“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去海邊的時候嘛？”
卡西利亞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記得啊，怎麽不記得？那時候我們一起騎水上摩托，後麵拉著拖板，要麽是你拖著我，要麽是我拖著你，還有勞爾他們……結果在水裏拖著的時候，古蒂非要穿著一條寬鬆的泳褲，結果到後來我們就光顧著幫他找泳褲給海浪衝到哪兒去了！”
一想到往事，他們兩個人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卡西利亞斯的心情也十分輕鬆。
胡安眯起眼睛看著他，隨後輕歎一聲：“你怎麽還能這麽輕鬆？”
“嗯？”卡西利亞斯有些不明所以。
“這個賽季皇馬被巴薩和拉科魯尼亞兩兩雙殺，穩坐聯賽第三，而且歐冠上也被人稱作是十六郎……為什麽你還這麽輕鬆？”
胡安這句話不僅僅是想要問卡西利亞斯的，還想問勞爾和古蒂。
雖然之前的時候隻是在更衣室麵前短暫碰麵一下，可是他們仨表情裏的輕鬆和釋然不是假裝的，而且對拉科魯尼亞的恭喜也是發自內心的。
明明他們輸了比賽，明明這個賽季他們的成績這麽狼狽，為什麽他們還能這麽從容淡定，甚至表情和骨子裏都透著一股輕鬆？
卡西利亞斯輕咳一聲，斜睨了他一眼：“你真不知道？以前你也是這樣的，就算是一直坐在替補席上你也是這樣。”
胡安一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他原來之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副表情嗎？
他以前不知道，可是現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說的話，皇馬球員臉上的這個表情實在是太令對手不舒服了，感覺作為對手，他們就算是贏了皇馬，皇馬也依舊是一副勝券在握樣子。
就好像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發悶。
胡安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怎麽說，不過他清楚可以問麵前的卡西利亞斯，而卡西利亞斯給出的答案也讓他有些吃驚。
以前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一副驕傲的表情？
……這表情忒拉仇恨了，怪不得他以前經常被人懟，要不是他都一個個懟迴來了，那不是很丟臉嗎？
卡西利亞斯眼看著胡安似乎是有些悶悶不樂的，他輕歎一聲，繼續說道：“我們所有人都有底氣……我們是皇家馬德裏，就算是一場比賽輸了，還有下一場比賽，就算是一輪聯賽不行了，我們還有下一輪，這個賽季不好，我們還有下一個賽季；這個歐冠成績不好，我們就下一個歐冠再來……我們不會一直都輸下去，而且我們生來就是要在最高的領域裏廝殺的。”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底氣，這也是我們所有人刻入骨子裏的念頭，就算是已經離開了皇馬，也無法從自己的骨子裏抹去。”
“……”胡安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你什麽時候悟出這些來了？我都不知道。”
“不是悟出來的，是勞爾說的。”說到這裏的時候，卡西利亞斯眼中一閃。“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盧森博格到更衣室之前，勞爾這麽和我們說了……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的確是很有道理，胡安聽了也大力點頭很是讚同勞爾的話：“這就是豪門的底氣啊，永遠不怕有了這場沒下場，也不用擔憂球隊的未來和收益會不會無法繼續下去……”
卡西利亞斯笑了笑，他發現胡安似乎有些走神，所以立刻就轉移了自己的話題：“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養幾個記者的事情嗎？”
胡安的確是在走神，不過和卡西利亞斯想的可能有一點出入，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將拉科魯尼亞建設成一個豪門，不過在聽到卡西利亞斯提出的這個話題之後，他連忙打起精神：“記得，不過這事兒上我沒有任何的操作經驗，我也不可能說一份報紙就養一個記者吧？那樣拉科魯尼亞吃不消。”
卡西利亞斯一笑：“當然不是每份報紙都養一個記者，實際上你隻需要養幾個喉舌報紙就可以了，比如說你們拉科魯尼亞的地方報，比如說《馬卡》、《阿斯報》這樣的大報紙，還有《世界體育報》……”
說到世界體育報的時候，卡西利亞斯撇了一下嘴，顯然還是年輕氣盛，對於隔壁的腦殘喉舌報還是有些意見的，隻不過他不說而已。
“這些大型的本地報你養幾個就可以了，隻要這些報紙裏有自己人就好辦，當然你也一定要找準了人來打好關係，不要打了半天結果隻弄到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跑腿的，那就尷尬了。”
胡安懂他的意思，隨即挑眉：“比如說？”
“我這麽給你講吧。”卡西利亞斯想了想，說道：“我估計主編那裏有尤金妮亞姐姐給你打招唿是沒問題的，不過平時的時候，我猜你也需要幾個小記者幫你一些忙，這事兒還沒到驚動主編那麽嚴重的地步，所以我們要先搞定幾個記者。”
胡安點點頭，認真聽著卡西利亞斯的講解。
“要養記者，首先你得分清楚記者的種類。”
“第一大類，就是專業記者和機動記者。專業記者是專門采訪報道某一領域的記者，比如足球記者、工業記者、農業記者等……而機動記者，任務不固定，哪裏需要哪裏去，機動靈活，隨時出擊，平時你就需要和一批專業記者打交道，能和他們中的幾個比較得勢的打好關係對你有幫助，同時也需要幾個機動記者，雖然不是說幫你做什麽，不過至少在平時的時候還是很有可能有業務需求的。”
“接著就是特派記者和特約記者……特派記者和咱們沒什麽關係，特約記者大概也和咱們沒什麽關係吧，不過以後不做教練了，以後咱們可以客串一下特約記者這樣的活兒。”
“還有就是地方記者和駐外記者，地方記者就是你們拉科魯尼亞本地的記者，駐外記者是指國外新聞單位報到，常住西班牙采訪的記者，如果你們拉科魯尼亞需要的話，其實也是可以養幾個的，為了國外市場嘛。”
胡安聽著點點頭，那個《衛報》的湯姆就是駐外記者他還是知道的：“這樣算來的話，如果要養幾個記者還是蠻費力的。”
“看你們俱樂部的需要吧，你們拉科魯尼亞現在發展挺好的，我覺得是可以什麽記者都養幾個，免得在什麽地方出了紕漏。”卡西利亞斯思索了一下，說道，“莫妮卡告訴我，在養人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一下的，免得養了白眼狼都不知道……不過如果養對了，也是球隊一股不可小覷的隱形助力啊。”
胡安楞了一下，先是思索誰是莫妮卡，隨後他放鬆了臉上的表情：“莫妮卡阿姨現在還好嗎？”
“精神挺不錯的。”卡西利亞斯嘿嘿一笑，“不過我去問她這些的時候，被她好一陣子懷疑呢。”
胡安楞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這些你都是問的莫妮卡阿姨啊？”
“對啊。”卡西利亞斯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是雲淡風輕，“這些東西都很好記，所以我就隨意記下來告訴你……這個賽季裏你在媒體身上吃的虧已經夠多了，我不想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也這麽吃虧。”
胡安點點頭，有些感動。
他才不信這人說的“隨意記下”的鬼話呢，誰都知道伊戈爾·卡西利亞斯雖然愛看書，可是很討厭背書，他將這些東西都記下來肯定是案子裏下了一番功夫的，胡安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怎麽說了，隻能暗自將他說的這些都記在心裏，不要辜負他的苦心。
說完記者上的問題之後，卡西利亞斯輕咳一聲：“到了。”
胡安一愣，這時候才抬頭看看周圍的情況。
迎麵而來的就是大海。
黑色的浪花咆哮著，猛地撲上了沙灘，接著轟鳴著後退，然而它還沒來得及退走，另一波浪潮就已經唿嘯著撲了上來，猛地砸在沙灘上。
整個沙灘都黑乎乎的，唯一的光亮來自於遠處的燈塔和城市裏淺淺的光。
拉科魯尼亞不是一座很發達的城市，或者說，整個西班牙，除了巴塞羅那之外，都稱不上發達。
這是一個守著曆史和古跡的國家，在這個國家裏，高樓大廈難得一見，大部分的都還是五顏六色、神態各異卻一樣有趣的低矮樓房。
拉科魯尼亞是一座漁港城市，這裏比較出名的就是捕魚業，他們的隊長貝萊隆平日裏的樂趣就是在海邊釣魚，可以說過得很是愜意。
這樣的一座城市，黑得也特別快，他們幾乎看不到這座城市在夜晚的模樣，因為他們相較於整個西班牙的奇葩作息，還是比較正常的。
不過，今天晚上拉科魯尼亞這座城市燈火通明。
隻因為他們的俱樂部獲得了聯賽的冠軍，曆史上的第一次，最為破天荒、也是最應該被熱烈慶祝的第一次。
胡安和卡西利亞斯迴頭看著這個閃閃發光的城市，同時輕歎一聲，接著兩個人相視一笑。
“你怎麽知道這裏的？”胡安有些驚異，畢竟這個地方連他在這裏一個賽季的人都不知道，怎麽卡西利亞斯會知道呢？
這個位置是在是不錯，地處高地，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範圍，胡安甚至能看到拉科魯尼亞慶祝的遊（、）行大巴隊伍緩緩前行——因為那兒的燈光最為密集，那裏的人聲也最大，遠遠傳過來，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你不去真可惜了。”卡西利亞斯是真的在為胡安可惜，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聯賽冠軍，也是他作為主教練的第一個正正經經的獎杯，他這個時候也在那輛大巴上的話，一定會受到拉科魯尼亞的萬眾追捧。
雖然拉科魯尼亞是一個小俱樂部，而且拉科魯尼亞也不過是一個漁港城市，可是這裏的球迷都很忠誠，而且球隊也是拿下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聯賽冠軍，整個城市都在慶祝，幾乎是萬人空巷。
胡安搖搖頭笑：“這些榮譽和歡唿應該是給那些拚搏了一個賽季的球員們的……我就不去參與了，而且我也不怎麽喜歡太吵鬧的環境，和你在一起就挺好的。”
“……”卡西利亞斯鬧了個大紅臉，不過他輕咳一聲，很快就轉移話題——他總算是發現了，自從和胡安在一起之後，他學得最快的一招就是轉移話題：“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還踢球，退役之後還執教，找虐麽？”
卡西利亞斯緊張之下恢複了以往他們倆水火不容的時候欠扁的語氣，一般來說這個語氣可以讓胡安轉移注意力，然而現在胡安不用配合自家心上人玩相愛相殺，他隻是瞥了一眼卡西利亞斯，心平氣和：“這是不一樣的。”
“那些人聚集在一起，是為了慶祝勝利，為了慶祝獎杯，他們嘴上叫的都不一樣，雖然中間也會有整齊唱隊歌的時候，可是一旦下麵一群人衝著我一起喊，我會頭疼。”
說到頭疼的時候，卡西利亞斯眼神一變，剛準備說什麽，胡安就製止了他，並且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準說，繼續聽我說下去。”
卡西利亞斯剛張開的嘴又閉上，隻是安靜看著胡安。
胡安眯起眼睛，繼續說道：“不過在比賽的時候不一樣……在比賽的時候，大家萬眾一心，幾萬個人喊出來的都是同樣的聲音，所有人都是同樣的一個願望，那樣的聲音再多，聚集起來也是一句話。可是慶祝的時候，就是想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卡西利亞斯算是聽明白了，苦笑著直接搖頭：“得了吧，你就說你是不喜歡聽人亂喊不就是了？還說這麽冠冕堂皇。”
胡安也不反駁，隻是笑。
與此同時，在遊（。）行的大巴上，很多人都站在車頂蹦蹦跳跳，很是高興，畢竟是自己打下來的聯賽冠軍，慶祝怎麽都不夠！
不過跳著跳著，蓬蓬斯就發現一個問題：梅西不見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被其他人給擋住了沒看到他的小個子朋友，然而他前前後後仔細一找，嚇了一大跳：他真的不見了！
他嚇得當場這麽一句大喊：“裏奧不見了！！”
那時候獎杯正在艾馬爾的手上，而艾馬爾正在他的身邊，他這麽一喊，艾馬爾手上一個哆嗦差點將獎杯扔到車下，幸好一旁的裏克爾梅眼疾手快地給一把抓住了，才保住了大拉科的第一個聯賽獎杯和多年聲譽。
驚魂未定的阿根廷二人組迴頭怒視一驚一乍的蓬蓬斯，貝萊隆環顧四周，咦了一聲：“裏奧是不在車頂上……他是不是先下去了？”
“有這可能！”蓬蓬斯點點頭，“我下去看看他！”
他們上車頂全憑著車頂的一個小窗口，包括大佬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從這個窗口裏爬著梯子鑽上來的，說起來有點丟臉，但這也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
蓬蓬斯蹲下，摸索著打開了蓋子，接著人就鑽了下去，結果他一下來就嚇了一跳——下麵是空蕩蕩的，不過所有的窗簾都拉著，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
蓬蓬左右看了看，接著小心翼翼往後麵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叫道：“裏……裏奧？”
車子依舊在緩緩行駛著，似乎整個車廂裏除了這輛車的司機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大衛·路易斯原本是想要到前麵去問問司機梅西下來了沒，可是一想到這小子悄無聲息就從上麵消失了，肯定是已經下來了，說不定司機還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怎麽能慫呢？
所以蓬蓬直接咬牙，接著一點點向著後麵挪動著，小小聲叫道：“萊奧，你在嗎？你在的話示意我一下……”
不過也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外麵慶祝的歡唿聲太大了，車廂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蓬蓬斯吞了口口水，繼續往後走，接著在最後一排看到了……一個團子。
一個將自己裹成團子的梅西。
蓬蓬斯大大的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大咧咧笑了起來：“兄弟，在這兒幹嘛呢，不上去慶祝？”
“有什麽好慶祝的，這又不是我打下來的。”梅西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的，“雖然我很為前輩們開心，我也很驕傲拉科魯尼亞獲得了一個冠軍，可是……全程裏我也隻是打了幾場比賽，甚至也隻是替補上場，我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站在上麵和前輩們一起接受歡唿和掌聲。”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蓬蓬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自從到拉科魯尼亞第一天起，胡安就帶著梅西去剪掉了他那一頭長發，雖然梅西在中途的時候還是激烈掙紮了一番——阿根廷人的長發情結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消除掉的——然而胡安抬出了裏克爾梅和雷東多。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梅西還是覺得很別扭，畢竟他的偶像艾馬爾還是一頭長發，然而在艾馬爾也誇讚了他的短發造型之後，他就一直保持了這種半長不短的發。
這種頭發並不像是長發那樣柔順，也不像是寸頭一樣紮人，一把揉過去，手上毛茸茸的，很是舒適。
不過蓬蓬斯隻覺得自己的一頭蓬蓬的大卷毛最棒，所以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而是關切地看著他：“怎麽會呢？我們也是拉科魯尼亞的一員啊，我們當然有資格和大家一起慶祝一起歡唿一起鼓掌。”
他這麽說的時候，眼睛在偷偷看著梅西，發現這個人還是一臉提不起興致，蓬蓬裝模作樣歎了口氣：“裏奧，別這樣，你想想要是老大這個時候在的話會怎麽說你？”
一邊說著，他一邊眯起了眼睛，學胡安平時的模樣。
胡安的眼睛很是細長，微微眯起的時候帶著一種驚人的冷意，眼波流轉似乎連時間都能凍結，無端陰鷙，讓人倍感壓力，然而蓬蓬斯拚命眯起眼睛裝作沉思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都像是眼睛近視還想要看遠方的東西，怎麽看都看不清，隻能眯起眼睛努力盯著看……
蓬蓬斯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裏奧，我們是一個整體，無論是艱難困苦我們都已經一起走過來了，現在榮耀為什麽不能一起分享呢？而且國王杯還要靠著你們這些小年輕努力……喂喂，能不能不要這麽不給麵子？”
最後一句的時候，蓬蓬斯已經恢複了自己原本的音色，整個人很是不滿很是委屈：他在這裏努力安慰梅西小同誌，可是小同誌一點麵子都不給，他一邊說，小同誌一邊笑，到最後的時候肩膀抖得抽筋兒似的，這樣真的好嗎？！！
梅西笑得喘不上氣來，隻能無力擺擺手，斷斷續續說道：“道……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搞笑？”
“我搞笑？胡安平時也是這麽說話的好嗎？！”蓬蓬斯感覺自己冤枉死了，早知道還不如不下來，就讓梅西一個人在這兒做一隻團子算了！
梅西笑到有氣無力，隻能盡力擺了擺手，衝著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行了，你別逗我笑了，我還想留點力氣等一下慶祝呢。”
蓬蓬斯眼前一亮：“你這麽容易就開竅啦？”
“當然，我又不是傻子。”梅西瞥了他一眼，頓了頓笑道：“大不了這次我們蹭他們的慶祝大巴，下次讓他們蹭迴我們的。”
“噫？”蓬蓬斯滿臉驚恐，“我們哪來的慶祝大巴？？”
“……”梅西有些無力地歎了口氣，他總算是笑夠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真是悲天憫人，“當然是國王杯的啊，你笨不？”
“哦哦！這樣啊！！”蓬蓬嘿嘿嘿笑了起來，“好，那下次就讓大佬們蹭一下我們的大巴！”
梅西用力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在蓬蓬斯找到了梅西之後，唯一的問題來了——他們說是要上去慶祝，可是現在是要怎麽上去呢？
上麵一定都是人，在下來的時候，蓬蓬就是拜托了周圍的前輩不要在蓋子上蹦跳好讓他打開下來的，可是這個時候又沒有人在上麵和他們裏應外合，慶祝的時候那些前輩們估計也忘了他們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下來的時候不知道和人說一下怎麽上去？”梅西指了指上麵，他已經聽到了踩踏聲，估計他們是無法直接打開了的。
“我……”蓬蓬揉了揉自己的蓬蓬頭，笑得怪不好意思的。“我忘了嘛。”
“……”
“……”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同時歎了口氣。
“得了，咱哥倆就這麽待在下麵吧，等我們到廣場之後估計大佬們都會下來了，我們先在下麵看看？”蓬蓬準備去拉開窗簾，好和球迷們一起慶祝，不過梅西趕緊製止了他：“別！”
“為啥？”蓬蓬詫異看著他，手還是往窗簾上伸，結果一拉開，下意識看了一眼，驚叫一聲再度死死拉上，臉都嚇白了：“外麵那是什麽情況，喪屍？”
梅西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這人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來：“不……隻是普通的球迷而已，他們實在是太激動了，一般的警（。）察攔不住，有些就貼到大巴上來了，咱們拉科魯尼亞的警（。）察顯然對這方麵沒有什麽經驗，所以路障做的有點窄，讓球迷們能靠近大巴。”
他當然是有對比的——巴塞羅那那裏的路障寬到可以兩輛大巴並行，不過他們是一輛大巴，周圍跟著巡邏的摩托而已，所以才會這麽清楚。
蓬蓬點了點頭，很是信服，接著兩個人陷入了愁眉苦臉中。
這個時候他們做點什麽好？
玩手機？
看書？
看雜誌？
“你會打撲克牌嗎？”蓬蓬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梅西悶悶道：“我比較在行電子遊戲。”
兩個人全都默不作聲了。
然而就在他們倆覺得有些灰心喪氣的時候，上麵的蓋子發出了一些聲音，兩個人下意識抬頭，結果就看到蓋子被打開，他們的隊長蹲在蓋子邊上朝裏麵看：“這倆小子下去這麽長時間，做什麽呢……喂，你們倆還上來不上來了？”
蓬蓬斯和梅西兩個人相視而笑，大聲說道：“要！！”
胡安可不知道自家的球隊在慶祝的時候發生了這麽一樁趣事，實際上他這個時候在和他的心上人思索一件事。
——他們究竟要不要在這裏等著看日出？
西班牙人的作息很是奇葩，一個晚上不睡覺都是很正常的，天破曉的時候迴去睡覺，到十點多的時候起床，接著下午一兩點的時候吃午餐，作息奇葩到仿佛是在倒時差。
卡西利亞斯和胡安兩個人都很能熬，一個晚上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隻是……
兩個人看了看下麵像是要吞噬海灘一樣的黑色浪潮，罕見地猶豫起來了。
他們倆平時那麽能熬夜，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豐富的夜生活，去泡吧、看弗朗明哥、甚至是唱歌，都是很有趣的生活，而且一大群人一起去的話，時間很容易就消耗掉的。
可是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而麵前也隻有一汪大海，一片快被吞噬的沙灘，其他什麽都沒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他們熬到太陽升起？
那可能是真的有些無聊吧……
“這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新科西甲冠軍教頭會做的事情。”卡西利亞斯吐槽道，他喝著從24h便利店裏買來的啤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他已經將自己給重新打理了一遍，該慶幸的是，高壓水槍裏噴出來的隻是水，而不是什麽酒水，不然的話，胡安絕對不可能容忍這衣服在自己身上這麽長時間，而是早就迴家換掉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隻穿著裏麵的那件淺藍色的襯衫，同時為了弄幹淨頭上的碎屑，他也解開了自己的發帶，整個人看上去要更加柔和慵懶了。
卡西利亞斯看著他，差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過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一邊咬牙提醒自己不可以孟浪，一邊提醒胡安：“其實這裏離你家很近的，你可以迴家換了一套衣服再出來，或者我們可以先迴家收拾一下自己，今天就這麽早點睡覺，然而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再出來……”
說著說著，卡西利亞斯啞然失笑。
說什麽早點出來，現在距離日出也就隻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了。
“我估計你迴去之後就不想出來了。”胡安給了他一個無辜的表情，臉上帶著笑意：“或者你可以先睡一下，等天亮了我叫你啊，畢竟你這麽累了。”
卡西利亞斯搖搖頭：“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胡安啞然失笑：“什麽叫不放心我一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
“這樣吧，”胡安想了想，眯起眼睛笑起來：“我們倆一起睡，看誰先起來，然後叫醒對方，怎麽樣？”
“……”雖然卡西利亞斯很想知道為什麽他們不一起迴家睡，不過也知道為了日出這樣的等待還是值得的，所以直接點頭。
兩個人就著啤酒胡天海地地聊天，從今天晚上九十分鍾的比賽，到以往兩個人之間的趣事。
說著說著，胡安就微笑起來。
“說起來，有些事情我想還是要告訴你知道的。”
“費爾南多……我們認識的那第一個費爾南多，所有人都認定了他是自殘死亡的，可是誰都不知道，我和他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他就開始發瘋一樣地自殘了……”
“之前的時候你怪我不防備珍·史密斯，你怎麽知道，她實際上也隻是一個無辜人，那些和她一起的，才是我的目標，那些足球流氓……最後一個個都被我送進了監獄，不過珍·史密斯很快就會出來的，正如你說的，拉科魯尼亞需要幾個養起來的記者，我覺得她很合適……”
“還有，一開始的時候不是你先喜歡上的我，我喜歡你，可要比你喜歡我早得多……”胡安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低頭看向已經倚在自己身上睡熟了的心上人，輕笑著歎了口氣。
“這算是我難得一次的任□□，畢竟平時的時候我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告訴你，而且經常裝傻，大佬他們也都有所察覺，不過他們都偏向我，他們什麽都沒說，我知道他護短，所以也在他的偏袒範圍內一直橫行無忌。”
“嗯……可能就是因為獲得了一個冠軍獎杯，我就得意忘形了，畢竟我還是一個年輕人嘛！我們拉科的隊長說得對，我是一個年輕人，我就應該做一點年輕人會做的事情，是不是？”
“唉，我難得一次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和你掏心掏肺，你卻睡著了……以後可沒有這樣的機會咯……”
卡西利亞斯睡得模模糊糊，他聽到胡安一直在說什麽，可具體內容是什麽，他就是聽不清，雖然很著急，可是身體上實在是太累了，他怎麽都醒不過來，這樣就讓他更是著急了。
著急著著急著，他就開始拚盡全力讓自己從黑暗裏清醒過來，甚至是開始掙紮，然而他剛開始掙紮，就有一個人輕輕撫摸了他的胳膊。
他平靜了下來，接著聽到男人低沉輕柔的聲音。
“伊戈爾……”
卡西利亞斯緩緩睜開眼睛。
卡西利亞斯在度假的時候最喜歡去海邊，各種海邊，不過不像是勞爾和莫倫特斯那樣的沙灘小王子，他比較喜歡去一些比較鮮為人知但風景優美的沙灘。
不過拉科魯尼亞的沙灘並不在他的範圍之內。
而且……
卡西利亞斯有些猶豫，畢竟這已經是大晚上了，經常去海邊玩的人，或者是住在海邊的人都知道，白天的時候大海很是溫柔而且看起來很美妙，可是一到晚上，怒海波濤，整個大海都是黑色的，陰冷潮濕，帶著整個自然的滔天威力。
……總而言之就是，大晚上去海邊的人，要麽是腦殘，要麽是瘋了。
卡西利亞斯不覺得自己的心上人是腦殘，所以他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大晚上的為什麽要去海邊？”
胡安歎了口氣，擺擺手：“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去海邊的時候嘛？”
卡西利亞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記得啊，怎麽不記得？那時候我們一起騎水上摩托，後麵拉著拖板，要麽是你拖著我，要麽是我拖著你，還有勞爾他們……結果在水裏拖著的時候，古蒂非要穿著一條寬鬆的泳褲，結果到後來我們就光顧著幫他找泳褲給海浪衝到哪兒去了！”
一想到往事，他們兩個人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卡西利亞斯的心情也十分輕鬆。
胡安眯起眼睛看著他，隨後輕歎一聲：“你怎麽還能這麽輕鬆？”
“嗯？”卡西利亞斯有些不明所以。
“這個賽季皇馬被巴薩和拉科魯尼亞兩兩雙殺，穩坐聯賽第三，而且歐冠上也被人稱作是十六郎……為什麽你還這麽輕鬆？”
胡安這句話不僅僅是想要問卡西利亞斯的，還想問勞爾和古蒂。
雖然之前的時候隻是在更衣室麵前短暫碰麵一下，可是他們仨表情裏的輕鬆和釋然不是假裝的，而且對拉科魯尼亞的恭喜也是發自內心的。
明明他們輸了比賽，明明這個賽季他們的成績這麽狼狽，為什麽他們還能這麽從容淡定，甚至表情和骨子裏都透著一股輕鬆？
卡西利亞斯輕咳一聲，斜睨了他一眼：“你真不知道？以前你也是這樣的，就算是一直坐在替補席上你也是這樣。”
胡安一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他原來之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副表情嗎？
他以前不知道，可是現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說的話，皇馬球員臉上的這個表情實在是太令對手不舒服了，感覺作為對手，他們就算是贏了皇馬，皇馬也依舊是一副勝券在握樣子。
就好像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發悶。
胡安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怎麽說，不過他清楚可以問麵前的卡西利亞斯，而卡西利亞斯給出的答案也讓他有些吃驚。
以前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一副驕傲的表情？
……這表情忒拉仇恨了，怪不得他以前經常被人懟，要不是他都一個個懟迴來了，那不是很丟臉嗎？
卡西利亞斯眼看著胡安似乎是有些悶悶不樂的，他輕歎一聲，繼續說道：“我們所有人都有底氣……我們是皇家馬德裏，就算是一場比賽輸了，還有下一場比賽，就算是一輪聯賽不行了，我們還有下一輪，這個賽季不好，我們還有下一個賽季；這個歐冠成績不好，我們就下一個歐冠再來……我們不會一直都輸下去，而且我們生來就是要在最高的領域裏廝殺的。”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底氣，這也是我們所有人刻入骨子裏的念頭，就算是已經離開了皇馬，也無法從自己的骨子裏抹去。”
“……”胡安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你什麽時候悟出這些來了？我都不知道。”
“不是悟出來的，是勞爾說的。”說到這裏的時候，卡西利亞斯眼中一閃。“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盧森博格到更衣室之前，勞爾這麽和我們說了……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的確是很有道理，胡安聽了也大力點頭很是讚同勞爾的話：“這就是豪門的底氣啊，永遠不怕有了這場沒下場，也不用擔憂球隊的未來和收益會不會無法繼續下去……”
卡西利亞斯笑了笑，他發現胡安似乎有些走神，所以立刻就轉移了自己的話題：“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養幾個記者的事情嗎？”
胡安的確是在走神，不過和卡西利亞斯想的可能有一點出入，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將拉科魯尼亞建設成一個豪門，不過在聽到卡西利亞斯提出的這個話題之後，他連忙打起精神：“記得，不過這事兒上我沒有任何的操作經驗，我也不可能說一份報紙就養一個記者吧？那樣拉科魯尼亞吃不消。”
卡西利亞斯一笑：“當然不是每份報紙都養一個記者，實際上你隻需要養幾個喉舌報紙就可以了，比如說你們拉科魯尼亞的地方報，比如說《馬卡》、《阿斯報》這樣的大報紙，還有《世界體育報》……”
說到世界體育報的時候，卡西利亞斯撇了一下嘴，顯然還是年輕氣盛，對於隔壁的腦殘喉舌報還是有些意見的，隻不過他不說而已。
“這些大型的本地報你養幾個就可以了，隻要這些報紙裏有自己人就好辦，當然你也一定要找準了人來打好關係，不要打了半天結果隻弄到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跑腿的，那就尷尬了。”
胡安懂他的意思，隨即挑眉：“比如說？”
“我這麽給你講吧。”卡西利亞斯想了想，說道：“我估計主編那裏有尤金妮亞姐姐給你打招唿是沒問題的，不過平時的時候，我猜你也需要幾個小記者幫你一些忙，這事兒還沒到驚動主編那麽嚴重的地步，所以我們要先搞定幾個記者。”
胡安點點頭，認真聽著卡西利亞斯的講解。
“要養記者，首先你得分清楚記者的種類。”
“第一大類，就是專業記者和機動記者。專業記者是專門采訪報道某一領域的記者，比如足球記者、工業記者、農業記者等……而機動記者，任務不固定，哪裏需要哪裏去，機動靈活，隨時出擊，平時你就需要和一批專業記者打交道，能和他們中的幾個比較得勢的打好關係對你有幫助，同時也需要幾個機動記者，雖然不是說幫你做什麽，不過至少在平時的時候還是很有可能有業務需求的。”
“接著就是特派記者和特約記者……特派記者和咱們沒什麽關係，特約記者大概也和咱們沒什麽關係吧，不過以後不做教練了，以後咱們可以客串一下特約記者這樣的活兒。”
“還有就是地方記者和駐外記者，地方記者就是你們拉科魯尼亞本地的記者，駐外記者是指國外新聞單位報到，常住西班牙采訪的記者，如果你們拉科魯尼亞需要的話，其實也是可以養幾個的，為了國外市場嘛。”
胡安聽著點點頭，那個《衛報》的湯姆就是駐外記者他還是知道的：“這樣算來的話，如果要養幾個記者還是蠻費力的。”
“看你們俱樂部的需要吧，你們拉科魯尼亞現在發展挺好的，我覺得是可以什麽記者都養幾個，免得在什麽地方出了紕漏。”卡西利亞斯思索了一下，說道，“莫妮卡告訴我，在養人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一下的，免得養了白眼狼都不知道……不過如果養對了，也是球隊一股不可小覷的隱形助力啊。”
胡安楞了一下，先是思索誰是莫妮卡，隨後他放鬆了臉上的表情：“莫妮卡阿姨現在還好嗎？”
“精神挺不錯的。”卡西利亞斯嘿嘿一笑，“不過我去問她這些的時候，被她好一陣子懷疑呢。”
胡安楞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這些你都是問的莫妮卡阿姨啊？”
“對啊。”卡西利亞斯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是雲淡風輕，“這些東西都很好記，所以我就隨意記下來告訴你……這個賽季裏你在媒體身上吃的虧已經夠多了，我不想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也這麽吃虧。”
胡安點點頭，有些感動。
他才不信這人說的“隨意記下”的鬼話呢，誰都知道伊戈爾·卡西利亞斯雖然愛看書，可是很討厭背書，他將這些東西都記下來肯定是案子裏下了一番功夫的，胡安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怎麽說了，隻能暗自將他說的這些都記在心裏，不要辜負他的苦心。
說完記者上的問題之後，卡西利亞斯輕咳一聲：“到了。”
胡安一愣，這時候才抬頭看看周圍的情況。
迎麵而來的就是大海。
黑色的浪花咆哮著，猛地撲上了沙灘，接著轟鳴著後退，然而它還沒來得及退走，另一波浪潮就已經唿嘯著撲了上來，猛地砸在沙灘上。
整個沙灘都黑乎乎的，唯一的光亮來自於遠處的燈塔和城市裏淺淺的光。
拉科魯尼亞不是一座很發達的城市，或者說，整個西班牙，除了巴塞羅那之外，都稱不上發達。
這是一個守著曆史和古跡的國家，在這個國家裏，高樓大廈難得一見，大部分的都還是五顏六色、神態各異卻一樣有趣的低矮樓房。
拉科魯尼亞是一座漁港城市，這裏比較出名的就是捕魚業，他們的隊長貝萊隆平日裏的樂趣就是在海邊釣魚，可以說過得很是愜意。
這樣的一座城市，黑得也特別快，他們幾乎看不到這座城市在夜晚的模樣，因為他們相較於整個西班牙的奇葩作息，還是比較正常的。
不過，今天晚上拉科魯尼亞這座城市燈火通明。
隻因為他們的俱樂部獲得了聯賽的冠軍，曆史上的第一次，最為破天荒、也是最應該被熱烈慶祝的第一次。
胡安和卡西利亞斯迴頭看著這個閃閃發光的城市，同時輕歎一聲，接著兩個人相視一笑。
“你怎麽知道這裏的？”胡安有些驚異，畢竟這個地方連他在這裏一個賽季的人都不知道，怎麽卡西利亞斯會知道呢？
這個位置是在是不錯，地處高地，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範圍，胡安甚至能看到拉科魯尼亞慶祝的遊（、）行大巴隊伍緩緩前行——因為那兒的燈光最為密集，那裏的人聲也最大，遠遠傳過來，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你不去真可惜了。”卡西利亞斯是真的在為胡安可惜，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聯賽冠軍，也是他作為主教練的第一個正正經經的獎杯，他這個時候也在那輛大巴上的話，一定會受到拉科魯尼亞的萬眾追捧。
雖然拉科魯尼亞是一個小俱樂部，而且拉科魯尼亞也不過是一個漁港城市，可是這裏的球迷都很忠誠，而且球隊也是拿下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聯賽冠軍，整個城市都在慶祝，幾乎是萬人空巷。
胡安搖搖頭笑：“這些榮譽和歡唿應該是給那些拚搏了一個賽季的球員們的……我就不去參與了，而且我也不怎麽喜歡太吵鬧的環境，和你在一起就挺好的。”
“……”卡西利亞斯鬧了個大紅臉，不過他輕咳一聲，很快就轉移話題——他總算是發現了，自從和胡安在一起之後，他學得最快的一招就是轉移話題：“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還踢球，退役之後還執教，找虐麽？”
卡西利亞斯緊張之下恢複了以往他們倆水火不容的時候欠扁的語氣，一般來說這個語氣可以讓胡安轉移注意力，然而現在胡安不用配合自家心上人玩相愛相殺，他隻是瞥了一眼卡西利亞斯，心平氣和：“這是不一樣的。”
“那些人聚集在一起，是為了慶祝勝利，為了慶祝獎杯，他們嘴上叫的都不一樣，雖然中間也會有整齊唱隊歌的時候，可是一旦下麵一群人衝著我一起喊，我會頭疼。”
說到頭疼的時候，卡西利亞斯眼神一變，剛準備說什麽，胡安就製止了他，並且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準說，繼續聽我說下去。”
卡西利亞斯剛張開的嘴又閉上，隻是安靜看著胡安。
胡安眯起眼睛，繼續說道：“不過在比賽的時候不一樣……在比賽的時候，大家萬眾一心，幾萬個人喊出來的都是同樣的聲音，所有人都是同樣的一個願望，那樣的聲音再多，聚集起來也是一句話。可是慶祝的時候，就是想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卡西利亞斯算是聽明白了，苦笑著直接搖頭：“得了吧，你就說你是不喜歡聽人亂喊不就是了？還說這麽冠冕堂皇。”
胡安也不反駁，隻是笑。
與此同時，在遊（。）行的大巴上，很多人都站在車頂蹦蹦跳跳，很是高興，畢竟是自己打下來的聯賽冠軍，慶祝怎麽都不夠！
不過跳著跳著，蓬蓬斯就發現一個問題：梅西不見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被其他人給擋住了沒看到他的小個子朋友，然而他前前後後仔細一找，嚇了一大跳：他真的不見了！
他嚇得當場這麽一句大喊：“裏奧不見了！！”
那時候獎杯正在艾馬爾的手上，而艾馬爾正在他的身邊，他這麽一喊，艾馬爾手上一個哆嗦差點將獎杯扔到車下，幸好一旁的裏克爾梅眼疾手快地給一把抓住了，才保住了大拉科的第一個聯賽獎杯和多年聲譽。
驚魂未定的阿根廷二人組迴頭怒視一驚一乍的蓬蓬斯，貝萊隆環顧四周，咦了一聲：“裏奧是不在車頂上……他是不是先下去了？”
“有這可能！”蓬蓬斯點點頭，“我下去看看他！”
他們上車頂全憑著車頂的一個小窗口，包括大佬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從這個窗口裏爬著梯子鑽上來的，說起來有點丟臉，但這也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
蓬蓬斯蹲下，摸索著打開了蓋子，接著人就鑽了下去，結果他一下來就嚇了一跳——下麵是空蕩蕩的，不過所有的窗簾都拉著，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
蓬蓬左右看了看，接著小心翼翼往後麵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叫道：“裏……裏奧？”
車子依舊在緩緩行駛著，似乎整個車廂裏除了這輛車的司機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大衛·路易斯原本是想要到前麵去問問司機梅西下來了沒，可是一想到這小子悄無聲息就從上麵消失了，肯定是已經下來了，說不定司機還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怎麽能慫呢？
所以蓬蓬直接咬牙，接著一點點向著後麵挪動著，小小聲叫道：“萊奧，你在嗎？你在的話示意我一下……”
不過也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外麵慶祝的歡唿聲太大了，車廂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蓬蓬斯吞了口口水，繼續往後走，接著在最後一排看到了……一個團子。
一個將自己裹成團子的梅西。
蓬蓬斯大大的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大咧咧笑了起來：“兄弟，在這兒幹嘛呢，不上去慶祝？”
“有什麽好慶祝的，這又不是我打下來的。”梅西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的，“雖然我很為前輩們開心，我也很驕傲拉科魯尼亞獲得了一個冠軍，可是……全程裏我也隻是打了幾場比賽，甚至也隻是替補上場，我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站在上麵和前輩們一起接受歡唿和掌聲。”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蓬蓬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自從到拉科魯尼亞第一天起，胡安就帶著梅西去剪掉了他那一頭長發，雖然梅西在中途的時候還是激烈掙紮了一番——阿根廷人的長發情結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消除掉的——然而胡安抬出了裏克爾梅和雷東多。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梅西還是覺得很別扭，畢竟他的偶像艾馬爾還是一頭長發，然而在艾馬爾也誇讚了他的短發造型之後，他就一直保持了這種半長不短的發。
這種頭發並不像是長發那樣柔順，也不像是寸頭一樣紮人，一把揉過去，手上毛茸茸的，很是舒適。
不過蓬蓬斯隻覺得自己的一頭蓬蓬的大卷毛最棒，所以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而是關切地看著他：“怎麽會呢？我們也是拉科魯尼亞的一員啊，我們當然有資格和大家一起慶祝一起歡唿一起鼓掌。”
他這麽說的時候，眼睛在偷偷看著梅西，發現這個人還是一臉提不起興致，蓬蓬裝模作樣歎了口氣：“裏奧，別這樣，你想想要是老大這個時候在的話會怎麽說你？”
一邊說著，他一邊眯起了眼睛，學胡安平時的模樣。
胡安的眼睛很是細長，微微眯起的時候帶著一種驚人的冷意，眼波流轉似乎連時間都能凍結，無端陰鷙，讓人倍感壓力，然而蓬蓬斯拚命眯起眼睛裝作沉思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都像是眼睛近視還想要看遠方的東西，怎麽看都看不清，隻能眯起眼睛努力盯著看……
蓬蓬斯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裏奧，我們是一個整體，無論是艱難困苦我們都已經一起走過來了，現在榮耀為什麽不能一起分享呢？而且國王杯還要靠著你們這些小年輕努力……喂喂，能不能不要這麽不給麵子？”
最後一句的時候，蓬蓬斯已經恢複了自己原本的音色，整個人很是不滿很是委屈：他在這裏努力安慰梅西小同誌，可是小同誌一點麵子都不給，他一邊說，小同誌一邊笑，到最後的時候肩膀抖得抽筋兒似的，這樣真的好嗎？！！
梅西笑得喘不上氣來，隻能無力擺擺手，斷斷續續說道：“道……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搞笑？”
“我搞笑？胡安平時也是這麽說話的好嗎？！”蓬蓬斯感覺自己冤枉死了，早知道還不如不下來，就讓梅西一個人在這兒做一隻團子算了！
梅西笑到有氣無力，隻能盡力擺了擺手，衝著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行了，你別逗我笑了，我還想留點力氣等一下慶祝呢。”
蓬蓬斯眼前一亮：“你這麽容易就開竅啦？”
“當然，我又不是傻子。”梅西瞥了他一眼，頓了頓笑道：“大不了這次我們蹭他們的慶祝大巴，下次讓他們蹭迴我們的。”
“噫？”蓬蓬斯滿臉驚恐，“我們哪來的慶祝大巴？？”
“……”梅西有些無力地歎了口氣，他總算是笑夠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真是悲天憫人，“當然是國王杯的啊，你笨不？”
“哦哦！這樣啊！！”蓬蓬嘿嘿嘿笑了起來，“好，那下次就讓大佬們蹭一下我們的大巴！”
梅西用力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在蓬蓬斯找到了梅西之後，唯一的問題來了——他們說是要上去慶祝，可是現在是要怎麽上去呢？
上麵一定都是人，在下來的時候，蓬蓬就是拜托了周圍的前輩不要在蓋子上蹦跳好讓他打開下來的，可是這個時候又沒有人在上麵和他們裏應外合，慶祝的時候那些前輩們估計也忘了他們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下來的時候不知道和人說一下怎麽上去？”梅西指了指上麵，他已經聽到了踩踏聲，估計他們是無法直接打開了的。
“我……”蓬蓬揉了揉自己的蓬蓬頭，笑得怪不好意思的。“我忘了嘛。”
“……”
“……”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同時歎了口氣。
“得了，咱哥倆就這麽待在下麵吧，等我們到廣場之後估計大佬們都會下來了，我們先在下麵看看？”蓬蓬準備去拉開窗簾，好和球迷們一起慶祝，不過梅西趕緊製止了他：“別！”
“為啥？”蓬蓬詫異看著他，手還是往窗簾上伸，結果一拉開，下意識看了一眼，驚叫一聲再度死死拉上，臉都嚇白了：“外麵那是什麽情況，喪屍？”
梅西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這人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來：“不……隻是普通的球迷而已，他們實在是太激動了，一般的警（。）察攔不住，有些就貼到大巴上來了，咱們拉科魯尼亞的警（。）察顯然對這方麵沒有什麽經驗，所以路障做的有點窄，讓球迷們能靠近大巴。”
他當然是有對比的——巴塞羅那那裏的路障寬到可以兩輛大巴並行，不過他們是一輛大巴，周圍跟著巡邏的摩托而已，所以才會這麽清楚。
蓬蓬點了點頭，很是信服，接著兩個人陷入了愁眉苦臉中。
這個時候他們做點什麽好？
玩手機？
看書？
看雜誌？
“你會打撲克牌嗎？”蓬蓬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梅西悶悶道：“我比較在行電子遊戲。”
兩個人全都默不作聲了。
然而就在他們倆覺得有些灰心喪氣的時候，上麵的蓋子發出了一些聲音，兩個人下意識抬頭，結果就看到蓋子被打開，他們的隊長蹲在蓋子邊上朝裏麵看：“這倆小子下去這麽長時間，做什麽呢……喂，你們倆還上來不上來了？”
蓬蓬斯和梅西兩個人相視而笑，大聲說道：“要！！”
胡安可不知道自家的球隊在慶祝的時候發生了這麽一樁趣事，實際上他這個時候在和他的心上人思索一件事。
——他們究竟要不要在這裏等著看日出？
西班牙人的作息很是奇葩，一個晚上不睡覺都是很正常的，天破曉的時候迴去睡覺，到十點多的時候起床，接著下午一兩點的時候吃午餐，作息奇葩到仿佛是在倒時差。
卡西利亞斯和胡安兩個人都很能熬，一個晚上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隻是……
兩個人看了看下麵像是要吞噬海灘一樣的黑色浪潮，罕見地猶豫起來了。
他們倆平時那麽能熬夜，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豐富的夜生活，去泡吧、看弗朗明哥、甚至是唱歌，都是很有趣的生活，而且一大群人一起去的話，時間很容易就消耗掉的。
可是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而麵前也隻有一汪大海，一片快被吞噬的沙灘，其他什麽都沒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他們熬到太陽升起？
那可能是真的有些無聊吧……
“這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新科西甲冠軍教頭會做的事情。”卡西利亞斯吐槽道，他喝著從24h便利店裏買來的啤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他已經將自己給重新打理了一遍，該慶幸的是，高壓水槍裏噴出來的隻是水，而不是什麽酒水，不然的話，胡安絕對不可能容忍這衣服在自己身上這麽長時間，而是早就迴家換掉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隻穿著裏麵的那件淺藍色的襯衫，同時為了弄幹淨頭上的碎屑，他也解開了自己的發帶，整個人看上去要更加柔和慵懶了。
卡西利亞斯看著他，差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過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一邊咬牙提醒自己不可以孟浪，一邊提醒胡安：“其實這裏離你家很近的，你可以迴家換了一套衣服再出來，或者我們可以先迴家收拾一下自己，今天就這麽早點睡覺，然而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再出來……”
說著說著，卡西利亞斯啞然失笑。
說什麽早點出來，現在距離日出也就隻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了。
“我估計你迴去之後就不想出來了。”胡安給了他一個無辜的表情，臉上帶著笑意：“或者你可以先睡一下，等天亮了我叫你啊，畢竟你這麽累了。”
卡西利亞斯搖搖頭：“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胡安啞然失笑：“什麽叫不放心我一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
“這樣吧，”胡安想了想，眯起眼睛笑起來：“我們倆一起睡，看誰先起來，然後叫醒對方，怎麽樣？”
“……”雖然卡西利亞斯很想知道為什麽他們不一起迴家睡，不過也知道為了日出這樣的等待還是值得的，所以直接點頭。
兩個人就著啤酒胡天海地地聊天，從今天晚上九十分鍾的比賽，到以往兩個人之間的趣事。
說著說著，胡安就微笑起來。
“說起來，有些事情我想還是要告訴你知道的。”
“費爾南多……我們認識的那第一個費爾南多，所有人都認定了他是自殘死亡的，可是誰都不知道，我和他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他就開始發瘋一樣地自殘了……”
“之前的時候你怪我不防備珍·史密斯，你怎麽知道，她實際上也隻是一個無辜人，那些和她一起的，才是我的目標，那些足球流氓……最後一個個都被我送進了監獄，不過珍·史密斯很快就會出來的，正如你說的，拉科魯尼亞需要幾個養起來的記者，我覺得她很合適……”
“還有，一開始的時候不是你先喜歡上的我，我喜歡你，可要比你喜歡我早得多……”胡安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低頭看向已經倚在自己身上睡熟了的心上人，輕笑著歎了口氣。
“這算是我難得一次的任□□，畢竟平時的時候我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告訴你，而且經常裝傻，大佬他們也都有所察覺，不過他們都偏向我，他們什麽都沒說，我知道他護短，所以也在他的偏袒範圍內一直橫行無忌。”
“嗯……可能就是因為獲得了一個冠軍獎杯，我就得意忘形了，畢竟我還是一個年輕人嘛！我們拉科的隊長說得對，我是一個年輕人，我就應該做一點年輕人會做的事情，是不是？”
“唉，我難得一次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和你掏心掏肺，你卻睡著了……以後可沒有這樣的機會咯……”
卡西利亞斯睡得模模糊糊，他聽到胡安一直在說什麽，可具體內容是什麽，他就是聽不清，雖然很著急，可是身體上實在是太累了，他怎麽都醒不過來，這樣就讓他更是著急了。
著急著著急著，他就開始拚盡全力讓自己從黑暗裏清醒過來，甚至是開始掙紮，然而他剛開始掙紮，就有一個人輕輕撫摸了他的胳膊。
他平靜了下來，接著聽到男人低沉輕柔的聲音。
“伊戈爾……”
卡西利亞斯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