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一片柵林,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影。

    程宗揚疑惑地迴過頭,凝羽指了指,那邊。說著忍不住偷笑道:他們以為我們看不到。兩棵並生的椰樹緊緊挨在一起,隱約能看到樹後露出的身影。雖然大半身子部破擋住,但那兩人的體型不需要第二眼就能辨認出來。那麽魁偉雄武的身形,除了武二郎沒有第二個人,另一個高挑豐挺的,不用說,肯定是蘇荔。兩人緊緊擁在一起,依稀能看到耳鬢廝摩的動作。

    程宗揚翻過身,一邊張望,一邊笑道:你不看看嗎?這可是激情片啊。凝羽忍俊不禁,卻怎麽也不好意思迴頭。

    越來越火辣了……霍霍,真看不出,武二這粗胚還是舌吻高手呢。椰樹後露出蘇荔雪白的頸子,武二郎兩手捧著她的玉頰,埋頭親吻著她的紅唇。

    他肩頭的肌肉一鼓一鼓,頸中的虎斑不住跳動,顯得張力十足。

    程宗揚讚道:二爺這體格真夠威猛的,連親個嘴都這麽威風凜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把人家活吞了泥。蘇荔肩上纏著鮮紅的絲綢,揚手擁住武二郎的脖頸,裸露的雙臂潔白如雪。武二郎動作越來越用力,忽然蘇荔肩上紅綢一鬆,滑落下來,露出白美的香肩。

    快瞧,程宗揚碰了碰凝羽,壓低聲音道:已經是三級片了……凝羽忍笑道:什麽是三級片?露兩點的就是。嘿嘿,你猜武二這會兒在親什麽呢?凝羽低著頭,吃吃笑著,耳根微微發紅。

    武二郎和蘇荔所在的位置很隱蔽,可他們的體型太過出眾,雖然椰樹遮住了主要部分,仍能看到他們側麵的動作。

    樂明珠和小紫手拉手在海灘上撿貝殼,還比賽打水漂,不過這兩個小丫頭智力相仿,打水漂的技術也在伯仲之間,半天才打出來一個二連的,還高興地手舞足蹈。

    程宗揚推了凝羽一把。小心,別讓那兩個丫頭跑過來。怎麽了?這邊都十八禁了,可不能讓未成年人看到。凝羽挑起眉,我越來越聽不僅了……什麽是十八禁?就是……你知道十八摸吧?程宗揚小聲笑道:他們倆這會兒做的就是了。椰樹後的身影收了迴去,隻留下地上一條委棄的紅綢。片刻後,一條潔白的手臂伸出,抱住椰樹。雖然看不到他們的具體動作,但完全可以想象,蘇荔這會兒的姿勢應該是背對著武二郎,兩手抱住樹身。至於她蔽體的衣物,這會兒正在地上被風吹得卷起。

    程宗揚強忍住吹口哨的衝動,二爺這是真猛,真槍實彈就打上野戰了。如果這會兒丟個椰子過去,不知道武二

    爺會是什麽表情。

    忽然白影一晃,一條雪白的玉腿從樹側伸出。蘇荔身材高挑,有一雙傲人的修長美腿。接著一隻大手伸出來,貼在蘇荔大腿白膩的肌膚上,然後沿著她大腿柔美的曲線,一路撫摸著伸到膝彎。

    蘇荔手臂抱著椰樹,渾圓的大腿被托得抬起,大腿內側緊緊貼著樹幹。她肌膚充滿了花苗女子動人的白皙,陽光下猶如春雪。她柔潤的大腿下那條粗壯的手臂卻孔武有力,仿佛金屬鑄成,在陽光下泛起古銅色的光澤。

    蘇荔玉膝高舉,白生生的大腿貼在樹幹上,小腿低垂下來,雪白而纖美的玉足懸在半空,忽然猛地繃緊。

    武二郎一手托著蘇荔的大腿,雄壯的身軀從後麵頂住她曲線動人的肉體,把她壓在椰樹上。隨著身體的動作,那串銀鈴在蘇荔腳踝上一晃一晃,反射出陽光明亮的光線。

    啪的一聲,手背被人打了一掌。程宗揚迴過頭,才發現自己不老實地摸到了凝羽的大腿上。

    凝羽忍著笑,把他手臂推開,低頭拂著衣裙。

    程宗揚笑著翻身坐好。這會兒已經是a片了,還是無碼的。說笑間,又一個人影出現在沙灘上。程宗揚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

    那人沒有穿上衣,上身的肌肉結實而緊湊,像大理石雕刻一樣完美,沒有一絲贅肉。他左手拎著一顆椰子,右肩扛著一張竹椅。下身穿著一條貨真價實的海灘褲,上麵鮮豔的色彩,竟然還是花的!

    眼前這一幕程宗揚再熟悉不過,到海濱渡假的休閑遊客們,通常都是這副打扮。

    可自己這會兒不在墾丁,而是天知道在哪個時空的海灘上。眼前這家夥也不是來渡假的休閑遊客,而是那個讓冬水遠摸不透的謝藝。

    一副現代休閑打扮的謝藝放下竹椅,然後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副大墨鏡戴在瞼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凝羽又是好笑又是奇怪。他怎麽打扮得這麽古怪?程宗揚看著謝藝,隻見他一手托起椰子,右手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麥管,隨手刺穿椰殼,暍了一口。然後把椰子放在沙灘上,舒服地躺直身體,兩手枕在腦後,悠閑地看著海景,一副輕鬆愜意的神情。

    如果說謝藝的裝束讓程宗揚生出迴到以前的錯覺,用麥管刺穿椰殼,又讓程宗揚迴到現實。

    他是受了某個人的毒害,別理他。凝羽笑道:這算什麽片?程宗揚撇了撇嘴:就是基佬最喜歡看的那種片。什麽是基佬?基佬——程宗揚充滿惡意

    地猜測道:很可能就是謝藝的真實身分。墨鏡遮住了謝藝的眼睛,但程宗揚能感覺到那家夥悠閑的外表下:心神卻沒有絲毫放鬆,墨鏡下的視線一直追逐著海灘上嬉戲的女孩。

    這是什麽?程宗揚毫不客氣地摘下謝藝的墨鏡,在手裏把玩著,玻璃的?謝藝沒有動怒,他拿起椰子飲了一口,煙茶水晶。怎麽?你那位嶽帥不會做玻璃嗎?謝藝淡淡道:你會嗎?程宗揚把墨鏡架在鼻子上,過了會兒道:玻璃沒什麽難做的。謝藝點了點頭,嶽帥也是這麽說的。哦?他做出來了嗎?謝藝很自在地雙手抱頭,翹起腿,嶽帥用了十年時間,花了七萬金銖,最後把雲氏的玻璃坊買了下來,才做出第一塊像樣的玻璃。雲氏的玻璃坊?程宗揚沒有聽雲蒼峰說起過。

    雲氏就是靠玻璃起家的,但他們的玻璃坊做出的綠玻璃都帶有綠色。嶽帥說,可以把玻璃做得像上好的水晶一樣透明,還可以帖上銀箔,製成比銅鏡強上千倍的鏡了。但終究沒有做出來。裏宗揚皺眉道:玻璃哪有這麽難做?謝藝微微一笑:莫非程兄知道配方?玻璃和塑膠一樣,都是程宗揚最熟悉下過的物品,但用過和仿過完全是兩碼事。

    他想了半天,憑藉一點模糊的印象道:用石英石加鹼不就燒出來了?謝藝失望地靠迴竹椅。嶽帥讓人燒製草木灰,再與沙子混合,燒製出的物品雖然近似玻璃,但較之雲氏玻璃坊所產大有不如。後來有商人從極西之地販來玻璃鏡,嶽帥有意派人前去購買煉製配方,可未能成行。程宗揚一陣慚愧。說起來簡單,可單是鹼和石英,自己就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

    在他印象裏,燒製玻璃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卻從未想過一門技術從誕生到發展,從來都不容易。那位嶽帥想必和自己一樣,以為燒製玻璃不是難事,結果耗費了十年時間與七萬金銖,仍一無所得。

    程宗揚摘下墨鏡,在手裏晃著:這也是嶽帥的主意吧?當日嶽帥戴著墨鏡縱橫沙場的英姿,令所有看到他的敵人都為之膽寒。這位嶽帥還真會扮酷。嘖嘖,打仗還戴墨鎖。謝藝淡淡道:其實嶽帥是暈血。沒有想到吧?謝藝拿過墨鏡,這是嶽帥最大的秘密。誰會知道縱橫不敗的武穆王,其實連殺雞都不敢看。如果不戴墨鏡,血肉橫飛的戰場,他連一刻也待不下暈血?你在搞笑吧?那他為什麽要上戰場?程宗揚才不相信他是為了什麽崇高的道義。作為一個穿越者,天知道他的民族和國家是哪個。

    他說,他想窮盡一生的可能性。謝藝看著手裏墨鏡,露出一絲緬懷的目光,可人的一生太短暫了,即使

    是武穆王,也有死去的一天。程宗揚拿起椰子,上麵插的果然是一根平平常常的麥管。他不客氣地擰掉謝藝』過的一一截,提起來暍了幾口,然後道:喂,別裝了。你不就盯著人家小紫看嗎?怎麽,是不是跟你要找的那個女人很像?程宗揚打量了一會兒:看她的年齡,嶽帥死的時候她多半還沒出生吧。嶽帥走前遣散了姬妾。那時我們不知道還有人有孕在身。遺腹女?程宗揚眼珠轉了一會兒,那時候還沒生下來,你怎麽知道她帶的是個女兒?嶽帥生下的都是女兒。什麽?程宗揚不明白,難道那個嶽鵬舉還能決定自己生男生女?

    謝藝簡短地答道:他說是輻射。程宗揚心頭像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一樣,似乎觸摸到某件縹緲虛無的事情。

    謝藝站起來,朝小紫走去。

    小紫撿了隻貝殼正在手裏玩著。謝藝蹲下來,與小紫說些什麽。他的花短褲、大墨鏡,看上去就像出沒於海濱的怪叔叔。小紫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捂著嘴咯咯直笑。

    謝藝臉上看不出高興或者失望,他靜靜看著小紫,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那個人的痕跡。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空蕩蕩的竹樓仿佛淘空的盒子,在夜色下沉睡。

    同樣是空無一人,這裏與蛇彝人的村莊完全不同。蛇彝人的村莊彌漫著死亡的氣息,而碧鯪族卻一片寧靜。這讓程宗揚安心不少。

    一點淡淡的白光在瞳孔中微微跳動,程宗揚拂起凝羽的長發,看著她雪白的麵頰在自己腰腹間起落。

    疑羽不介意用嘴巴和手指幫助程宗揚釋放欲望,卻異常堅決地拒絕他進入自己體勺。

    程宗揚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在意樂明珠的話——那個小丫頭連什麽是男人都不了解,憑什麽來指點兩個成年人該怎麽做?可對凝羽的堅持,他也無法強迫。嘴巴就嘴巴吧,程宗揚安慰自己。

    凝羽軟膩的舌尖在龜頭轉動著,唇辦裹住棒身來迴舔舐。那種溫柔而嫵媚的美態,讓隉宗揚越看越愛。

    窗外圓月漸漸升至中天,遠處潮汐的聲音如同奔騰的戰馬,在月夜下馳騁來去。

    碧鯪海灣是一個月牙狀的海灣,灣口被兩座尖刀似的山脈阻隔,又排列著一串島嶼,潮水隻能在外麵拍卷,很難越過山脈與島嶼組成的鏈條,因此碧鯪海灣一直顯得十分平靜。

    竹樓裏放著一盞油燈,那是房間的主人留下的。蚌殼製成的燈盞中,一點淡淡的光芒微微閃亮。

    忽然,身

    下的竹樓一動,那力量遠比海風要大,似乎連地基也為之搖撼。程宗揚抬起眼,隻見月光下,一道數米高的水牆淩空撲來。接著竹樓沉重地一晃,隨即被海浪吞沒。

    程宗揚來不及開口,身體已經被海水浸沒。粗大的毛竹在潮水的壓力下發出吱啞的聲音,整座竹樓都為之傾斜,卻沒有傾頹。最初的衝擊力過後,又漸漸迴複過來,顯示出驚人的韌性。程宗揚一手抱住凝羽,身體在水中浮起。這時他才發現,海浪雖然有著可怕的高度,卻不是直接拍來,而是呈梯形由下而上淹沒了整座建築。在自己看到海浪的時候,潮水口陘張到腳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竹樓建得分外堅固,海浪雖然大得可怕,卻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不僅竹樓沒有傾頹,連房間裏那些蚌殼製成的家俱、掛在牆上的魚骨,竟然都是固定過的。雖然竹樓在潮水衝擊下變形,那些簡單的陳設卻沒有移動。甚巨連油燈部保持著本來的亮度。

    無數氣泡從竹樓的縫隙中湧出,短暫的異響過後,變形的竹樓恢複了原狀,聽有的陳設仍在原處,連油燈也未曾熄滅。如果不是身邊的空氣換成了藍色透明的海水,程宗揚會以為它們本來就該如此。

    程宗揚與凝羽對視一眼,彼此都有無數驚疑,但這會兒誰也無法開口。兩人手挽手,從窗戶鑽出,竭力向上遊去。

    噗……程宗揚吐了一口水,隻見眼前一片汪洋,所有的沙灘、椰樹都消失了,海麵已經與遠處的村莊平齊。海麵上,一個又一個浪頭打來,丈許高的波濤拍在礁石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卻正好差了少許,沒有淹沒到那些帶有竹籬的房屋。

    越來越多的雜物漂浮到海麵上,都是南隊攜帶的用具和貨物,卻沒有一件是碧鯪村裏的物品。

    程宗揚忽然明白過來。房屋裏所有的物品都被固定過,碧鯪族人之所以要花費這樣力氣,是因為這些建在沙灘上的竹樓本來就會被海水淹沒。

    渾圓的明月懸在天際,月光下,怒漲的潮水與日間的平靜完全不似同一個海灣。

    波濤拍在礁石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彷佛要將岸上的村落吞沒。

    這場潮水突如其來,商隊大多數人都在睡夢中被海浪吞噬。想到水中的雲蒼峰、祁遠等人,程宗揚心裏就一陣發寒。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凝羽纏綿,這會兒也被海浪吞沒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花苗人選擇的住處在沙灘以外,連同看守馬匹的小魏躲過了此劫。

    去叫武二!

    程宗揚把凝羽朝岸邊推了一把。

    你呢?我去找雲老哥!程宗揚叫道:這麽大的浪,我遊不過去!快!凝羽深深看了他一眼,等我!說著返過身,箭矢般朝岸上遊去。

    程宗揚深深吸了口氣,俯身潛入水中。海麵波濤翻湧,海麵以下卻顯得異常平靜。兩層高的竹樓全部被海水淹沒,四周都是茫茫海水,使他辨不出方向。

    忽然,一點微弱的燈光透入眼簾,那盞完全浸在海水中的油燈竟然還沒有熄滅。

    程宗揚顧不得去想它為什麽還在亮著,也顧不得去想為什麽會突然漲潮,立刻屏住唿吸朝那盞燈光遊去。

    祁遠、吳戰威、石剛、雲蒼峰、易彪……兩支商隊大多數人都在水下。程宗揚不敢奢望他們會和自己一樣逃過一劫,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因為疲憊而早早入睡,能夠逃生的機會微乎其微。

    程宗揚先找到那盞亮著燈光的竹樓,攀著竹竿朝水下潛去。竹梯下是祁遠和朱老頭的住處,程宗揚伸手去摸,卻摸了個空。

    忽然,一隻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吳戰威額頭青筋青露,手指鐵鉤一樣擰著他的手臂,一手朝他打了個手勢。程宗揚不敢耽誤,立刻拽著他朝海麵浮去。

    吳戰威大口大口吐著水,半晌才透過氣來,嘶聲罵道:直娘賊!程宗揚見他沒事,立刻又潛入水中。程宗揚知道自己的潛泳技術很爛,但比起以前,至少氣脈悠長了許多,剛才下潛的一趟,他估計時間超過了三分鍾。如果在以前,自己肯定撐不了這麽久。

    祁遠和朱老頭多半被海水衝走,石剛也不知去向,程宗揚不再潛進樓中去尋找,轉身往雲氏商會的住處遊去。

    雲氏商會包括雲蒼峰在內一共是九人,除去與小魏一同看守馬匹的易建,有八人都在竹樓裏。程宗揚一口氣潛進水底,心頭越來越著急。

    途中有兩名北府兵的漢子與程宗揚擦肩而過,但自己根本無法開口詢問雲蒼峰的下落,隻能給他們指了指方向,讓他們自行逃生。這段時間想必還有人會和他們一樣從樓裏逃出來。但雲蒼峰遠比不上那些精悍的漢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生還的可能性也越來越低。

    樓內早已灌滿海水,空無一人。程宗揚搜索片刻,然後攀著竹梯朝上遊去。樓上毛竹製成的房門緊關著,他推了幾把,沒有推開。這時一口氣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陶口煩悶欲裂。雖然知道這趟如果找不到,隻怕永遠也找不到了,程宗揚也隻好放棄,先浮上海麵換氣

    。

    忽然,竹牆上一根毛竹向外鼓起。程宗揚停下來,看著粗大的竹竿被一股大力撞得變形,片則後毛竹無聲地從中斷開,接著易彪剽悍的身影從縫隙中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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