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長老看來是氣得狠了。


    人還未看見,就已響起一陣嗚嗚的哨聲。


    緊那羅族最擅音攻,這哨音仿若有直擊魂海的功效,讓宿醉中的少年們紛紛轉醒。


    一個苦逼的孩紙直接給嚇得掉到地上,慌張詢問,“有敵人入侵了嗎?”


    慕容清歡的臉上浮起一抹薄怒。


    城中尚有修為低下的普通人!


    他這哨音,對普通人而言,卻宛若利刃劍雨,直將兩名路旁的小商販擊得七竅流血。


    恰在這時,白影閃過,泠泠琴音及時響起,時高時低,若高山流水,瞬間將尖銳若唿嘯狂風的哨音蓋下!


    而那人也已順著哨音來到老者麵前,頗為無奈又驚異道,“希音長老,您怎麽在這裏!”


    “怎麽?少主是不想見老夫?”老人停下吹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


    他為了找梵清弦,可是從雲台天池找到了天衍聖城,又從天衍聖城出發在中域晃悠了大半天。


    若不是梵清弦出手以琉璃冰蓮蕊擊潰棲武神王之事傳遍大江南北,他也萬萬想不到自家少主藏在滄浪城這麽個小地方。


    被戳中隱秘心思,白衣男子的臉色卻沒什麽變化。


    有些責任,是他從出生就要背負的。就算暫時逃避兩天,他也不會一直逃下去。


    希音長老見他坦然的模樣,心口堵著的戾氣總算消散了幾分。


    “你的事情,我來的一路已經聽說了。”


    老者頓了頓,用含義不明的目光掃了慕容清歡一眼,顯然對她有些不滿意。


    “老夫早就和你說過那句話,交友,要慎重。不要......”


    梵清弦早知道希音長老要說什麽,也頗有些無奈。


    自從知道君清璃有一半荒族血脈以後,希音長老就開始各種不滿。


    而現在,看他竟然為了滄浪城動用神族鴻蒙至寶,自然又是一肚子火。


    “長老有所不知,那個棲武神王,言語間對族人多有不敬,所以我才小懲大誡。”


    他溫和地打斷了希音長老的話。


    老者的麵色這才好看幾分。


    然而,慕容清歡確信,自己和君清璃一定和這老頭子犯衝。


    看見紫袍美人聽見動靜晃悠過來,他又開始極度犀利批判起來,讓梵清弦一臉無奈,連連道,“長老,您來找我是有何要事?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聊?”


    “等等!這個臭小子的賬我先和他算完!”


    希音長老好似見到了八輩子的仇人,其他什麽事情也顧不上了。


    一定要在今天,讓自家少主,好好看看他的這個好友的真麵目!


    免得再把自家乖乖的少主給拐壞了!


    可惜,他剛開口準備控訴下自己被晾在一邊一天一夜的事情,被激怒的慕容清歡就開啟了護夫模式。


    “正好,我這個滄浪城主也有筆賬要和長老先清算一下!”


    少女平靜地掰著手指。


    “長老來我滄浪城的時候,就無故將我城門的石塊給擊碎。這事現在您還沒給我個說法呢?看在您是長者的份上,我們還把您好吃好喝供了進來......”


    “我......”


    希音長老想要繼續說什麽,可惜卻趕不上慕容清歡的語速。


    “諾,聽說您老今天早上把我們準備的吃的喝的順帶著客房的桌子椅子全砸了?”


    “還有,我這一城的普通百姓,怎麽惹到您老了?值得您老用這麽厲害的音攻之術去對付他們?”


    指著剛剛被治好的幾名無辜路人,少女的聲音冷了下來,“這就是神族的處世之道嗎!”


    會心一擊!


    希音長老頓時歇菜了。


    神族尊嚴,就是這位老者心中的明月光。


    不容別人褻瀆,更加不容自己族人褻瀆。


    現如今,被慕容清歡這麽一罵,他驟然出了身冷汗。


    莫非自個給神族丟臉了?


    看見希音長老囂張跋扈的氣焰歇了幾分,慕容清歡才喘了口氣。


    旁邊,殷勤的紫袍男子恰到好處地變出了一杯水。


    然而慕容清歡還未來得及喝上兩口,就驟聽一道驚惶唿喚。


    “城主!滄浪穀......”


    “滄浪穀出了什麽事嗎?”


    那少年急的不行,卻來來迴迴都說不清楚。


    慕容清歡幹脆直接衝迴去自己查看。


    剛道穀口,她的魂海驟然被嘈雜的聲音填滿。


    “好痛啊!我快死了。”


    “嚶嚶嚶,主人快來救銀家。”


    “我的莖要斷了!”


    一群少年驚駭地圍在滄浪穀口,根本不敢進去。


    也壓根無法進去。


    整個山穀,都被狂亂飛舞的植物藤蔓枝條所籠罩。


    就算他們聽不見這些植物的痛苦呻吟,也能從它們狂亂飛舞的模樣中看出它們在經受著驚人的折磨。


    那株遮蓋著城主府的巨大冰鬆深深地彎下了腰,晶瑩剔透的雪針已有一半化為漆黑。


    “中毒?”


    慕容清歡驚駭地轉過這個念頭,生命之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卻仿若杯水車薪,隻能稍微緩解它們痛苦死亡的進程,而無法抑製。


    那朵最喜歡趴在慕容清歡窗前求虎摸的漂亮冰蕊顫巍巍地爬到慕容清歡的腳旁。


    她的花瓣已全部變得漆黑,唯有中間的一粒冰蕊還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若等這一點光芒也散去,等待著她的,就是徹底的死亡了。


    慕容清歡想要撫上她的花瓣,卻被這個小東西拚命晃著腦袋躲開。


    “不、別,有毒!”


    虛弱的聲音帶著哭腔傳到慕容清歡的魂海中,聽得她的心都要揪起來了。


    “我們的根、根莖,已經全爛了,活、活不了了!”


    短短一句話,這朵小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蔫了幾分。


    此時,狂亂的飛舞已經停下。


    整片山穀一片蒼涼。


    藤橋折斷、樹屋散開,隻餘下一地灰黑色的殘枝枯藤。


    “它們都死了嗎?”


    有人顫聲詢問。


    “還有一口氣。”


    慕容清歡輕聲道。


    她還能覺察到一股生機。


    雖然薄弱,但有這一抹生機,它們就還有救!


    慕容清歡毫不遲疑,將更加強大的生命之力施放,果斷道,“切斷你們的根莖!”


    “什麽!”


    根莖,是它們賴以生存的根本,也是它們和冰霧森林的聯係。


    但,慕容清歡斷定冰霧森林一定出了什麽變故。


    若它們斷開根莖,在生命之力的養護下,還能重新抽芽紮根。


    繼續由冰霧森林的毒物蔓延過來,慕容清歡就真的來不及救他們了。究竟是什麽人,敢在冰霧森林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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