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傷藥,你記得怎麽用了嗎?”


    溫潤的聲音一點點逸入耳中,少女的嘴角有些無奈地揚了揚,“清弦,我又沒有受太重的傷,用不著這些。”


    白衣男子卻仍然滿臉的不放心,“怎麽沒有受傷?你的肋骨都被那道靈力給擊斷了!”


    想想那一幕,梵清弦就覺得心中一緊。


    若是他再晚來半步..


    男子忽地歎了口氣。


    就算他再晚來半步,慕容清歡也肯定不會死。


    不死,卻依舊會重傷。


    而哪怕是重傷,卻也不是他想看見的。


    也不是,那個人真心願意看見的。


    “真的沒有事情。我就是有些累,想睡覺了。”


    縮在被子裏麵的少女,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好吧。你先休息。我去燉煮一些滋補氣血和靈力的湯汁。”男子溫和地輕聲道,剔透的眼眸中不掩擔憂。


    “清弦。”少女卻突然又喊了他一聲,語氣鎮重認真道:“多謝。我又欠了你一命。”


    梵清弦張了張嘴,突然道:“你別怪他。其實是因為..”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沒有感情的聲音打斷。


    “我被人背叛過。而且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少女的眼神一瞬間飄忽得很遠,仿佛看見了遙遠得都快忘掉的前世。


    雨夜裏的追殺,激烈的搏鬥,和最後的槍聲。


    被那道攻擊擊中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的,居然是自己被雷劈穿越前的場景。


    “第二次。”慕容清歡身上的氣勢一瞬間冷得讓冰屬性的男子都覺得有些發寒。


    如果沒有後來突然出現的追殺,也許她會想要去找梵清弦問清楚那人在搞什麽鬼。


    然而,第二次經曆生死攸關,她突然有些不想知道了。


    “好聚好散。”一字一句沒有情緒的聲音,讓梵清弦覺得有些喉嚨發緊,清潤的麵容頓時僵住。


    慕容清歡沒去看他的表情,話鋒突轉:“我給你說個故事吧,我們那裏以前有個人犯了錯誤,後來為了請罪,就去折斷了一堆帶著刺的荊條打了自己一頓,然後裸身背著跪在了別人家門口。”


    梵清弦:“..”


    “哦對了,在我們那裏,如果有人敢背著自己老婆在外麵勾三搭四謀害親妻,最簡單的也是要直接拿臉在搓衣板上滾一滾的。嚴重點,就直接去浸豬籠了。你知道什麽是浸豬籠嗎?”


    梵清弦:“..你,先休息。”


    看著有些落荒而逃的男子,少女的唇線一瞬間死死抿住。


    冰風穀口的懸崖上,某個容貌傾城的男子有些麵色發白,焦慮不安地來迴踱著步子。


    過了一會,他仿若突然下定決心,準備掠下去,卻被一個籠罩在雪色長袍中的男子拉住。


    “她怎麽樣了?”


    那人仿若看見救星一樣,焦急地看過去。


    梵清弦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琉璃眼瞳中帶著幾分隱約的憤怒。


    “上次的傷還未完全好,這次肋骨又斷了。”


    淡淡的語氣,讓紫色衣袂的男子僵了僵,麵色更加慘白,低聲道:“她睡了嗎?我去看看她。”


    梵清弦沒有動,表情突然有些古怪,緩緩道:“我勸你別去。”


    “她說了什麽?”漂亮狹長的魅惑眼眸,瞬間染上了幾分緊張。


    “她說好聚好散。”


    君清璃僵住,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仿佛感覺到好友的僵硬,梵清弦輕輕歎了口氣。


    “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直接告訴她不就行了。非要這麽折騰來折騰去,我陪你演不下去了!你確信你在救她而不是將她推進更危險的境地。”


    “阿清!”那人的聲音有些發澀,“今天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居然會在那裏撞上她。”


    “若是我趕來的慢了半步..”梵清弦麵無表情地道。


    “她帶著我送的發釵,不會有事。”君清璃快速打斷他的話,似乎想要說服他,卻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萬一。”白衣男子毫不客氣補刀。


    短短兩個字,卻宛如掐進了某個人的死穴,讓他的麵色愈加發白。


    仿佛光想一想,就讓他陷入了生不如死的深淵。


    “萬一。”良久以後,他才仿佛幽魂一樣自言自語道:“真有萬一,我竭盡全力救。救不活,我陪她一起死。”


    梵清弦震了震,驀地捏住了自己好友的肩膀,仿佛在努力壓製著心中的驚怒。


    過了一會,他才麵色複雜道地慢慢道:“抱歉,是我沒看好聖香。”“和你沒關係。就算聖香沒去找我那個好弟弟說發現了我的軟肋。以他對我的關注,遲早會發現。若不是小師叔報信,說不定她遇上危險我都還不知道。不過,經過這一次,十殺殿的人應該會認定烏雨霏才


    是聖香說的人。而他們在太虛大陸上的人手不多了,下一次一定會全力進攻。到時候,我們一網打盡。”


    說起正事,君清璃的神色漸漸冷厲,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隱約帶著噬血的味道,而墨瞳中的光芒,晦暗如可吞噬一切的深淵。


    “然後呢。”梵清弦靜靜垂下眼瞳。


    他沒有看見,自己好友的麵色,在夜色下仿佛生出了黑暗的花朵,璀璨魅惑卻帶著毒素。


    “然後,我那好弟弟一定會慌張。說不定會忍不住想辦法親自過來,或者聰明一點,派出家裏和我不對付的人出頭,力求在我迴去之前親手將我解決掉。”


    他漫不經心地說著這些事情,仿佛談論的完全不是和自己有著血脈親情的人。


    “如果是前者,先解決他再收拾族中站在他那一邊的老家夥。若是他夠聰明,就讓他多蹦躂兩天,先折了他的羽翼。畢竟咱們倆三年前的傷可不是白受的。”


    梵清弦沉默著,不再多說什麽。


    天衍聖城雖然實力強大,但裏麵的各種派係爭鬥,卻是他想象不出來的複雜和驚險。


    他的好友走到今天,早已不知豎了多少敵人。


    他已退不了,不管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保護他心愛的人。


    “需要我幫你什麽。”身為朋友,梵清弦覺得自己能做的,也許隻有這麽一句鎮重的承諾。


    “你幫我看好小歡兒。”君清璃低聲道,“那些人再囂張也不敢動你。你跟在她身邊,我才放心。”提及那個被打傷的少女,梵清弦覺得自己的心頭又忍不住冒火氣,涼涼打擊道:“你當著她的麵救別的女人,還假裝不認識她。你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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