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苗的心情輕鬆了不少,拉著弟弟走到了一邊,在旁邊看著魚家人騎虎難下的樣子,心裏別提有多爽快了。


    李三娘的變化,其實遠在魚苗的意料之外,算是一個驚喜,她很喜歡自己的娘能有現在的勇氣。


    王氏可不在乎這些外人說什麽,她慢慢靠近了鄭氏,給她遞了一個眼色,鄭氏立刻會意,直接就坐倒在了地上,撒潑打滾的鬧了起來。


    “李三娘這個沒心肝的女人,也不看看老二死了以後,是誰在養活著她們一家人!現在竟然為了分家,逼著我這個老太婆的命啊,嗚嗚……我和老頭子也沒有幾天活頭了,這是早點逼死我們才罷休嗎?”


    許是最近鄭氏撒潑的次數太多了,眾人對於她的鬧騰,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反而有種看戲的感覺,還有的婦人忍不住捂住嘴,偷偷笑個不停。


    鄭氏先是坐在地上,後是躺在地上鬧了許久,但是四周的人除了低聲討論,哄笑之外,便沒有別的反映。


    鄭氏狠狠心,還是決定豁出去臉皮,決定鬧一次大的,嗷的一聲,站了起來,鬧著要撞牆。


    “好,你們都別管我,我這個老太婆現在就去撞牆,你們都別攔著我!


    鄭氏說完,抱著腦袋向著牆麵跑了過去。


    “娘,你這是做什麽!”


    魚成祥沒想到自己的娘竟然這麽下本,嚇得立刻衝了上去,抓住了鄭氏的手臂不放。


    王氏當然知道鄭氏這是在演戲,但還是很配合的跑了上去,撲通一聲跪下了,對著鄭氏一陣勸慰。


    “婆婆,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全靠你呢!”


    魚苗和魏清風默默地對視了一眼,他二人一直沒動,就是想看看,鄭氏還能鬧出什麽花。


    魚家人吵吵鬧鬧,亂成一團,四周看熱鬧的村婦不時發出一陣哄笑,早就讓站在旁邊的裏長和官牙煩透了。


    “我和老頭子現在是真的一個銅錢都沒有了,東西也是剛買的,還沒捂熱呢啊,裏長,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鄭氏依然鬧著要撞牆,家裏人越阻攔,她鬧的越激烈,聲音尖銳,一點也不像尋死的樣子。


    “夠了,都給我停下來,再鬧就拉你們去見官!”


    裏長一聲怒喝,成功地讓魚家人都停了下來。


    鄭氏立刻停止了撒潑,推開了大兒子和大兒媳的攙扶,乖乖站了起來。


    魚成祥和王氏偷偷的看了幾眼官牙,魚鵬飛冷哼了一聲,翻起了白眼。


    魚錦鴻自始至終沒有參與家人的鬧騰,冷眼旁觀著,魚山根站在邊上,沉默的抽著煙鍋,就像透明人一樣。


    “既然當初借據上已經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而李三娘之前確實還未與你們分家,若是沒錢,便給些東西罷!”


    裏長皺眉說道。


    鄭氏掃了一圈四周人鄙視的眼神,心知事情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她拉著王氏、魚鵬飛與魚成祥,幾個人立刻圍成一團,嘀嘀咕咕地商量了起來。


    李三娘目不轉睛的盯著魚家人,似是態度堅決,今日一定要分到屬於自己和孩子的那一份。


    最後,鄭氏站了出來,掃了一眼李三娘,指了指身邊魚鵬飛,隻見他懷裏抱起了幾匹料質雖好,卻樣式老舊的布匹,拉長臉說道。


    “鵬飛懷裏的這些布料,還有你在魚家使的那些東西都給你,算是魚家分你的一份家產。”


    魚鵬飛直接將布料扔在了李三娘的腳旁,掉頭就走到了魚家人中間。


    “裏長,這是我們分給李三娘的東西,請您過目。”


    魚成祥拿著一張剛寫的單子,遞給了裏長。


    裏長仔細看著清單上的家產,除了一些布料和李三娘在魚家使用的一些物品外,魚家還將剛剛從魏家到手的家用器具分了一些給李三娘。


    裏長將家產清單送到了李三娘的手裏。


    “三娘,你看看魚家分你的這些東西,你可願意?”


    魚苗走到了李三娘身邊,看了看清單的內容,自然知道魚家分出來的這些東西不值什麽錢,但是分家,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所以,當李三娘看向自己的時候,魚苗湊近她的耳邊,低語道。


    “娘,魚家分給我們的這些東西你先拿著,我們以後在一起生活,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也不稀罕他們這點東西!”


    李三娘一聽女兒的話,雖然心底還是不甘,但還是點了點頭,走到了裏長麵前,迴道。


    “裏長,就這樣罷。”


    “那好,那從此以後,李三娘和魚小寶就從魚家分出來過,兩家以後各自擔負生活盈虧,互不幹涉。”


    裏長宣布,並擬了一份分家的文書。


    鄭氏再不滿,也明白這次分家,她占了天大的便宜,也就不再鬧了。


    魚鵬飛卻已經等不急了,恨不得現在就讓魏清風這群人搬出去,直接走到魏清風麵前問道。


    “妹夫,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搬走啊?”


    “不日便搬。”


    魏清風看都沒看魚鵬飛一眼,懶懶的說著。


    魚苗卻有些心焦,這一大家子人以後要住到哪裏去?她暗暗地拽了一下魏清風的衣袖,提醒他。


    “相公,即使走了兩個小丫頭,我們的人仍然不少,還有需要收拾的東西也很多,這麽倉促,我們以後要到哪裏落腳?”


    魏清風卻依然保持著一慣的從容,靠近魚苗的耳邊,低聲說道。


    “娘子,難道你忘了,為夫還有一個農莊呢?那裏可是還有不少空房子,足夠我們所有人住了。”


    經過魏清風的提醒,魚苗這才想起來那個農莊,但是那裏的房子……能住人嗎?


    可隨後魚苗又想,日後她就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房子破就破些,莊子裏的佃民都能住,她們進去住也死不了人,大不了,一切從頭開始,好日子總會來的。


    “好,相公,那我們以後就去莊子裏住。”


    魚苗應著魏清風,二人會心的相視一笑。


    魚鵬飛自然不滿魏清風的迴答,和鄭氏王氏兩人再次嘀咕了一會,一致認為,還是讓魏清風一家子早點搬出去好,萬一他們趁著他們不在,搬家的時候偷藏東西怎麽辦?


    “我跟奶奶商量好了,既然宅子已經歸屬我們魚家了,那我們現在就要住進來,所以,妹夫,你們還是盡早搬走,給我們騰出住的地方吧!”


    魚鵬飛板著臉,催著魏清風。


    裏長氣的胡子都歪了,指著鄭氏與王氏怒道。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這才收了宅子,就要趕人出去嗎?”


    “這宅子現在是我們魚家的,我們想什麽時候住進來,就什麽時候,誰也管不著!”


    王氏得意洋洋的大聲嚷道。


    “你……”


    裏長被堵的啞口無言,卻也快被魚家人給氣瘋了,憤怒的一甩衣袖,幹脆不管,離開了。


    “魏少爺,要不,我幫你們尋一處新的住所?”


    官牙上前,好心的建議道。


    “多謝官牙,我們自行安排便可。”


    魏清風婉拒了官牙的好意。


    “那,魏少爺,小的就先行迴衙門了,日後如果有需要小的的地方,您隨時招唿。”


    “好,請官牙代清風向縣老爺問好。”


    “小的謹記,魏少爺請留步。”官牙說完,不等魏清風相送,快速地離開了院子。


    魏清風剛剛轉身,就被魚苗上前拉住了。


    “相公,不如,我們現在就搬家吧。”


    她早就看這一家子不順眼了,懶得再耗下去,隻想趕快搬走,圖一個清靜。而且現在也就下午三四點鍾,收拾一番,應該來得及。


    “趙奶娘,餘盛,你們幾個人趕快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搬家。”


    “是,少爺。”


    幾個人立刻散開,忙著收拾去了。


    魚家幾個人一看魏清風他們真的開始收拾行李,笑的嘴巴都咧到了後腦勺,一個個的站在院子裏,睜著大眼睛盯著,唯恐魚苗等人多拿了他們的東西。


    當餘盛將馬車牽到院裏的時候,魚家人才發現,這輛馬車並沒有被折成銀子。


    拉車的馬看著膘肥體壯、毛色亮滑,魚鵬飛足足圍繞著馬兒轉了好幾圈,甚至上前摸了一把,一直到馬兒被摸的不耐煩,亮起了馬蹄子,這才被嚇跑。


    魚家人望著馬車扼腕,可家都分完了,車再好,也不是他們的。


    很快,餘盛幾人就將東西收拾好了,包括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需要換洗的衣物,還有分得的布料器皿等,就連廚房的苞米、麵粉等一些吃食,也盡皆收拾妥帖。


    當林婆子把存放在廚房的蔬菜拿出來的時候,鮮嫩脆綠的蔬菜很快引起了魚家人的目光。


    “哎,我問你,這蔬菜是在哪裏買的?”


    王氏掐著腰,盯著林婆子手裏的蔬菜問道。


    林婆子臉色特別難看,冷哼了一聲,沒有搭理王氏。


    “魚苗,你把這些菜留下,就當孝敬我這個做奶奶的好了。”


    鄭氏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命令著魚苗。


    “奶奶,現在你們要把我們趕出門,害得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難道就連一口吃的,都不願意留給我們?”


    魚苗冷聲冷氣的迴著。


    鄭氏被魚苗堵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卻也不好當著圍觀的人再次發作,許是心虛的緣故吧,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


    林婆子一聽少夫人的話,直接將菜拿走,送到了馬車上。  魚苗卻在心裏想著,找了借口要了宅子又如何?這一家子的人做事沒個底線,耍賴撒潑、見錢眼開,幾句話就暴露原形,沒看到周圍人不屑的目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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