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又下次,下次何其多,老話說的很對,男人在床上的話不可信。 誰信誰傻逼。 戴蒙掀開被子躺進去,把青年按在懷裏,“明天我送你迴人類世界,雷恩會跟著你。” 雷恩是兜帽男。 地獄的另外兩大惡魔與光明之神聯手,已經撕開了深淵封印,曾經被他關押的重刑犯全跑了出來,個個都想置他於死地。 這座莊園已經不再安全了。 —— 方灼再醒來,沒有看到圓拱形的天花板,和彩繪。 他側頭看向窗口,窗簾沒有合攏,光亮通過白色紗簾照進房間,讓人可以迅速看清周圍的處境。 這是戴蒙住過的二樓臥室。 方灼掀開被子下床,急匆匆走出房間,兜帽男正抱著胳膊,守在門口。 “小主人。” 方灼問他,“我們迴來了?” 兜帽男點了點頭,恰在此時,盧鬆的腦袋從樓梯口冒了出來。 方灼有點心慌,發愁該怎麽和他解釋自己的失蹤,盧鬆卻若無其事的跟他“嗨” 了一聲。 “看你今天這麽晚還沒起,正想來叫你呢,趕緊的,快遲到了。” 方灼愣了下,“盧鬆,你還記得我昨晚做什麽了嗎?” 盧鬆好笑的看著他,“你昨晚不是去酒吧打工了嗎? ” “您放心,他們腦海中關於您失蹤這段時間的記憶,已經被抹去了,對他們來說,您一直和他們共同生活、學習。”兜帽男沙啞而緩慢的解釋道。 盧鬆見方灼偏頭側耳,似乎在聽人說話,心裏發毛,“倪可,你怎麽了?” “沒事。”方灼神情自然的勾住他的肩,往樓下走。 隨著蘭頓街事件淡去,宋橫州的膽子又迴來了,繼續去那些熱鬧而聲色市場所,偶爾也會來自己小舅舅開的清吧,一邊喝酒,一邊跟做兼職的方灼聊天。 生活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而方灼,再也沒有見過戴蒙,這個人好像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要不是身後總是跟著隱身的兜帽男,他都懷疑,之前的一切會不會是自己的幻覺。 整天周末上午,豔陽高照的天氣驟然急轉,突然烏雲密布,厚重的雲層遮住了陽光,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不多時,刮起了大風,風力竟然達到了十二級,街上的樹木被連根拔起,巨大的廣告牌被吹翻,尖銳的邊角直接將路邊的汽車車頂給砸爛了。 方灼和三個室友誰也沒出門,全都縮在家裏趴著窗台上,看外麵恐怖的天氣。 下午的時候,下起了暴雨,四個人和隱身的兜帽男一起,坐在客廳觀看新聞直播。 前線記者的頭發和身上,早就濕透了,他站在那條貫穿整座城市的河道前,腰上棒了安全繩,死死抓著護欄艱難解說道,“河水正在瘋狂暴漲,目前已經超過了近三十年來的最高水線,據有關部門透露,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繼續上漲,不到三小時,河水將溢出河道……” 盧鬆咽了咽口水,緊張的問,“你們說,這會不會是世界末日啊……” 瞬息之間,風雲變色,並且在此之前沒有任何相關的天氣預告。 一切都是那麽突然,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近幾年的末日說。 “不會的,肯定隻是普通的變天。”方灼心事重重。 北歐神話中有一個預言,諸神黃昏,神界混戰,不但導致了許多神祗滅亡,還引發了各種災難性的自然災害,最終世界會被大水淹沒,但當世界再次複蘇的時候,一切將進入新的紀元。 方灼心裏發慌,忍不住問係統,“戴蒙不會有事吧?” 233,“他是主角。” 是啊,主角是不會死的。 方灼迴到樓上,打算撲到床上,抱著被子吸兩口,上麵殘留的戴蒙的氣息,能讓他稍微多點安全感。 隨著房門被推開,兜帽男突然現身,把他拽到自己身後,“不對勁。” 話音剛落,麵具男出現在麵前。 眼前的人比上次多了些變化,更加暴躁,更加陰鬱,就連眼睛的顏色都變了。 泛起了一點腥紅。 “我說過的,第三個選擇是你們一起死。” 他緩慢的取下麵具,露出古怪的微笑,僵白的臉上爬滿了青澀的突-起的血管, 那是一張和戴蒙相似的臉,嘴唇更薄,眼尾下垂,看上去冷漠薄情,眼睛裏夾雜著令人害怕的癲狂。 眼前的不是神,而是魔鬼。 “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如讓他看著你死,怎麽樣?” 兜帽男神情嚴峻,護著方灼退後,“是傀儡,但被注入了本源力量,我打不過。” 那就隻能跑了。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跑,依舊在這棟房子裏。 “鬼打牆?”方灼撐著膝蓋不停喘氣,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是鏡像空間。”兜帽男說,“去躲起來。” 說完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企圖吸引對方的注意,為方灼爭取更多的躲藏時間。 這個被創造出來的進空間,是完全複製的那棟房子,方灼熟悉它的格局。 他沒選擇其他地方,而是躲進了二樓臥室的衣櫃裏,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他來了嗎?”方灼在心裏問。 233,“沒有,啊,來了,他手上拖了把斧頭,正在到處找你。” 方灼,“……雷恩怎麽樣了?” 233,“受了點傷,不嚴重,唔,打起來了,昏過去了……” 方灼被這不專業的解說搞得有點崩潰,心跳越來越快。 兜帽男說過,傀儡裏有對方的本源能量,隻要戴蒙能盡快將光明之神本尊給殺死,這個傀儡應該就不足為懼了吧。 他閉緊眼睛,默默祈禱著。 突然,房間門外的走廊裏,想起了嘩啦嘩啦的聲音,是斧頭在木地板上拖過的摩擦聲。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傀儡拖著斧頭走進來,笑著說,“出來吧小可愛。” “他現在很忙,脫不開身,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方灼死死抱著自己,他相信戴蒙,即便是無法將對方馬上殺死,也一定能趕來救他。 所以他要冷靜,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一旦被抓到,他會成為對方威脅男人的籌碼。 聽不到動靜,傀儡皺了皺眉,“他馬上要死了,你不心疼了嗎?” 你他媽才要死了!方灼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 如果戴蒙真的落了下風,光明之神隻會坐在高出冷嘲熱諷,不會有閑心來抓他。 恐怕神殿裏的本尊,已經撐不住了。 方灼還沒來得及暗喜,突然聽見腳步聲停在了衣櫃外麵。 傀儡猛地拉開櫃門,裏麵除了懸掛的衣服,沒有他要找的人。 “不在呢。”傀儡歎息道,他低頭看著衣櫃下方,也有兩道櫃門。 他緩緩的蹲下身,幾乎要把眼珠子抵到縫隙上。 方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嚇的心髒都快停了,這簡直是恐怖片場景的真實還原,那隻紅色的眼睛太他媽恐怖了! 傀儡歪了下頭,站起來,嗬嗬笑著說,“原來你在這兒啊。” 就在他要拉櫃開門的時候,窗外白亮的閃電劃過烏雲,巨大的雷聲讓整個世界都在顫抖,昏暗陰沉的天空,像被一隻巨手撥開,漏出一道光束。 傀儡的臉色變了,從難以置信到驚懼,再到絕望。 “不,不可能,不會的。”他神經質一樣念念叨叨,不斷的重複著,“我與光明同在,我不會死,我不會死的。” 他看見自己的手,從指尖開始,一點點失去靈活,變迴了僵硬的木頭,而周圍,被營造出的鏡像空間開始皸裂,崩塌。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緊閉的房門被大力破開,戴蒙從門外匆忙走進來,暴虐的捏住了傀儡的脖子。 “你的本體已經化為灰燼,你也一起消失吧。” 傀儡上還殘留著光明之神的意識,他的麵部扭曲,猙獰的嘶吼著,“我要詛咒你,永遠不也……” 永遠也不會什麽? 他沒有機會繼續說下去,他的脖子被生生擰斷,砰地一聲落在地上,變迴了木偶。 哐當一聲,窗戶被大風吹開。 戴蒙把櫃門打開,把青年保護出來,親了親他的額頭、鼻尖、嘴唇,“抱歉,我來晚了。” 方灼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一定能趕迴來。” 窗外,積壓多時的暗色烏雲被逐漸驅散,那束陽光正在擴大,再次灑滿大地,重新恢複湛藍的天空上,掛著七色彩虹,讓人眼前煥然一新。 這是結束,也是開始。 神殿裏,不問世事的主神看向下方。 “從你墜入地獄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遲早會迴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插手你們之間的戰爭,隻是為了曆練你。” 與其說是曆練,不如說是篩選。 高高在上的主神,不會為誰的死去或歸來,真正的感到高興或是難過。他隻需要一個最強的繼承者,在他消亡後,能繼續維持這個世界的秩序。 卡佩莊園依舊屹立在地獄的入口處,周圍堆積的惡魔屍體,被推入地獄深處的岩漿,而那些活下來的,曾與光明之神相勾的惡魔,被永遠封印在了地獄深淵。 戴蒙迴到地獄,來到玫瑰園。 方灼看著他劃破手心,將金色的血滴入花圃的儲水池裏,隨後將水澆向那些枯敗的花朵,漸漸地,玫瑰奇跡般的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