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眼角浸著淚珠,卻仍然憋住不哭,死死咬住櫻唇,替紅魚處理傷口。


    一直到這裏,蘇蘇沐都沉浸在戲裏麵。


    替顧思來「包紮」的時候,手抖掉了好幾次,終於顫顫巍巍給包好了。


    「好!停!」張效誠擺了擺手,「不錯喲,這地方都能一次過。小蘇,顧小姐,你們醞釀一下情緒,好了拍下一段!」


    「啊啊啊啊啊馬上要表白了!我激動啊啊啊啊——」


    花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洛長安身後,激動地搖著她的肩膀。


    「別晃!頭都被你晃暈了。」洛長安摁住花清的手,問道,「中場休息時間,不去聊幾句?」


    「不去!關鍵時刻,可不能打擾她們。」


    下一場戲算是紅魚和慕慕這條線的高-潮部分。


    包紮好後,紅魚突然捧住慕慕的臉,指尖虛弱地劃過她臉上的血跡。


    「我不喜歡你哥哥。」


    她湊到慕慕耳邊,低聲說。


    要知道,這就是變相的一句「我喜歡你」啊!如果這是本百合小說,兩女主都該親一起了!


    花清為了過審沒寫這麽明白,但字裏行間都透露著那意思:她們是一對!


    線上線下不知道明示多少次了。


    聽到這句話後,慕慕手上的動作一滯,瞳孔驀地睜大,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她將臉埋在紅魚手上,無聲大哭,顫慄不止。


    最後聽到柴房外的聲音,蘇蘇沐極力保持平衡,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將紅魚抱住,一隻手在地上摸索著匕首,死死握住。


    最後一個鏡頭是慕慕的眼神。


    慕慕盯著柴房門,紅腫的眼中沒有一絲膽怯,更像是一片無邊死海,平靜死寂中藏著殺意。


    毫無意義,這是頗考驗演技的一場戲。


    如果蘇蘇沐之前的表現真隻是一個花瓶,導演的要求倒不會多高,隨便哭哭就得了,真假都無所謂。


    但一直以來,蘇蘇沐在表演上的天賦是劇組有目共睹的,甚至已經可以斷定,《清凰》播出以後,蘇蘇沐會是爆點之一。


    所以蘇蘇沐絕不能在最精彩的地方拉跨。


    為了這一場戲,蘇蘇沐已經準備好幾天了,然而一次都沒有進入過狀態。


    也不是沒有入戲,不是哭不出來,隻是……


    蘇蘇沐握緊了了小手,指甲在掌心刺得生疼。


    「好了嗎?來試試看?」


    張效誠一招唿,所有工作人員立刻進入狀態。


    說不定真到了戲裏麵,就可以了呢?


    蘇蘇沐跟著顧思來坐在柴房中央,一秒入戲。


    「我……我幫你包紮好了……你不要動……我們會沒事的,哥哥他、他會趕迴來救我們……」


    「慕慕……」


    「嗯我在這裏,我在……」


    「我不喜歡你哥哥。」


    柴房中很安靜,隻有兩人低啞的說話聲。


    直到這裏都很順利,接下來就是蘇蘇沐的那場哭戲。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蘇蘇沐卻怎麽也進不了接下來的狀態,眼神裏還是剛才的悲戚。


    張效誠及時喊停。


    「哢!剛才那段可以了,小蘇,有什麽問題嗎?」


    「對,對不起,我……」蘇蘇沐低頭,如果不是坐在地上的,她大概會往角落裏退幾步。


    拍戲一個多月了,蘇蘇沐當然有過狀態不到位被喊停的時候,但剛才是她第一次完全沒有找到狀態。


    不是找不到,隻是……


    她感覺到柴房裏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蘇蘇沐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抖。


    遠處的洛長安眉頭微微皺起。


    離蘇蘇沐最近的顧思來最先察覺她的異樣,起身扶住她,一隻手不斷輕輕拍著她的背。


    蘇不語立馬走到片場中,擋住大多數人的目光。別人不知道,她作為蘇蘇沐的助理自然知道,蘇蘇沐入戲之後到沒什麽,可一旦出戲,被這麽多人看著,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麽樣。


    蘇不語還問過蘇蘇沐同學,聽說這孩子開班會上台發言都被嚇斷片過……


    緊接著是張效誠。


    「小蘇,怎麽了?沒找到狀態嗎?沒事,我們慢慢來……」


    「不是,我……對不起……」蘇蘇沐不敢抬頭看張效誠他們,隻本能地道歉。


    「沒事,慢慢來。」張效誠俯下身子,低聲引導著。


    「代入現在慕慕的處境,你想,你和你心愛的人一起被追殺,現在你們躲在柴房裏無路可逃。為什麽被追殺?因為國破了。然後她說喜歡你,你就徹底繃不住了,哭了。」


    「一是被追殺無路可逃的恐懼,你想想,快死之前有多害怕?二是國家不復存在,而你作為郡主是什麽感覺呢?是淒涼,是失去家的感覺。三是你喜歡的人終於向你表明心意了,你喜歡了她那麽久,她終於在最後一刻和你表白了,你會怎麽想?是開心?還是心酸?還是都有?」


    「恐懼、淒涼、驚訝、喜悅、心酸……種種情緒參雜在一起,一下子爆發出來,於是你崩潰了,你一下子就哭了。但是外邊兒還有追兵,所以你得崩潰,還得無聲地崩潰。」


    「誒……你說,我是不是把這場哭戲寫得太難了?」聽著張效誠的話,花清也有些揪心。


    柴房裏這場戲的劇情和小說裏一模一樣,編劇連字兒都沒改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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