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已經秘密尋找林香凝一周了,其實林奇和警察局請假說送母親迴江城是假的,他的母親林香凝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經失蹤了,林奇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秋雨,不想讓她在無端的卷入他父輩之前複雜的感情旋渦中,所以悄然無聲的開始的尋母之路。林奇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了4天,一無所獲的時候,眉思雨——這個他一生都恨的女人居然主動找上門來,居然說能幫他找到母親。

    林奇和眉思雨會合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警察局的看守所告訴聶天林,林香凝失蹤的消息。在眉思雨要求和聶天林單獨談談的一個小時以後,聶天林交代了他替人頂罪的事實,而他想掩護的那個真實的兇手就是——張一山。

    當林奇知道真相後像對待仇人似的對待自己的父親,他恨父親可以為了眉思雨這樣一個女人當初拋棄媽媽、拋棄他,他更恨20多年後的今天,聶天林還是為了這個女人情願替人去死,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媽媽的感受。林奇無法控製這麽多天尋找母親無果的焦躁情緒,更把母親的失蹤完全怪罪在聶天林身上,所以林奇憤怒的跳到聶天林身上抓他的衣服領子,大聲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母親的心?然後就是惡毒的咒罵眉思雨,想要把20年堆積在心裏的不滿頃刻完全發泄出來!

    聶天林被兒子這樣憤怒的抓著,嘴巴幾張幾合似乎想要說什麽,卻被眉思雨攔了過去,眉思雨承認聶天林是為了自己能夠與張一山複合才這樣做的,而這個解釋換來的是林奇對他們倆再也無法化解的仇恨。

    正當三個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張一山的電話主動打過來,邀他們晚上在磨電道見,要求是不要告訴警察、不要告訴任何人。而當他們準備赴約的時候,警方已經根據聶天林的交代,把張一山定為一級重大通緝犯,通緝令全國發放,懸賞通緝。

    秋雨似乎從張一山的話裏預感到林奇一家早晚要來,因為張一山複仇的死亡名單上赫然寫著聶天林、眉思雨和林奇的名字,或許比起人模班的這班賤婊子,張一山更恨眉思雨他們,所以他完美殺人計劃的“謝幕盛會”不可能沒有他們的參加。

    果然不出秋雨所料,魏醫生帶迴來的正是林奇他們,現在這個不算寬敞的詭異房間裏擠滿了和這件事情相關的人。

    “好,很好!大家都來了!”張一山看到眉思雨夫婦和林奇的出現興奮的拍著巴掌,和秋雨比起來,他們似乎才是張一山期望的主角,而自己隻是整盤計劃的一個小醜。

    “一山,是你綁架了林姐嗎?”看的出來,眉思雨很關心林香凝的安危。秋雨這是第一次看到眉思雨,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去看女人,秋雨真的很驚歎世間居然有這樣美貌的奇女子!雖然眼前的眉思雨已經不再年輕,可歲月並沒有在這個有著曼妙身材、獨特氣質的女人身上留下任何的瑕疵,相反,時間的曆練使她更加具有成熟女人的韻味!秋雨忽然感歎,所有人模班風華正茂的女孩子的優勢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這位40多歲的青春不在的老女人。

    “幹嗎說綁架那麽難聽啊?我是請她來敘敘舊。”

    “少廢話了!我媽在哪兒?”林奇沉不住氣了。

    “我們的大盛會怎麽會缺少你媽的存在呢!我這就請她出來。”張一山臉上露著深不見底的冷笑,慢慢走到房間裏唯一的一個小操作解剖台旁邊,緩緩的蹲下身。大家的視線緊緊的跟隨著張一山,隻見他用手用力的拍了拍解剖台下邊畫著骷髏的一個大木頭箱子,然後輕輕的拽開箱子:裏邊蜷縮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臉色鐵青、頭發蓬亂、嘴角有一堆汙穢物,兩眼直勾勾的像失去了神智。

    “媽!”

    “香凝!”

    “林姐!”

    “林阿姨!”

    四個人幾乎同時發出了叫聲,林奇和聶天林他們這才注意到了全身赤裸被綁在架子上的秋雨。林奇立刻朝秋雨這邊跑過來,把自己的上衣脫掉蓋在了秋雨的胸前,快速的伸手去解綁著秋雨手腳的繩子。

    “年輕人!做事不要衝動,你這樣做是要後悔的!”張一山不緊不慢,毫無感情色彩的話像是一種警告,更像一種威脅。

    “林姐,你怎麽了?張一山,你對林姐做了些什麽?”眉思雨把不停顫抖的林香凝摟在懷裏,無論她怎麽叫她的林姐,林香凝一直兩眼呆滯,沒有絲毫反應。

    “我沒怎麽她,隻是讓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場麵,不過我想她一定覺得很刺激。”

    “林奇,林阿姨一定是親眼看到張一山殺王一的場麵了,而且……而且張一山他還把王一的雙乳切了下來!海龍也讓他給逼死了!”秋雨忽然想到林阿姨如果一直呆在解剖台下的木頭箱子裏的話,應該比她還早就在這個房間裏,她應該看到了王一慘死的全過程。

    “海龍死了對林奇,哦不,應該是聶海來說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是嗎?聶天林。”張一山用一種幾乎是挑釁的口吻對愣在一旁的聶天林說。

    “你為什麽還要殺人?我都替你頂罪了,也和你解釋清楚這麽多年我和眉老師的關係了,你不是承諾過這件事就此了解了嗎?為什麽還要殺人!”聶天林痛苦而無奈的說。

    “就這麽算了?你說的輕鬆!你霸占了我的老婆將近10年,你的兒子殺了我唯一的女兒!你以為你替我頂下磨電道殺人案的罪行,我就可以不計較了?聶天林,你也太幼稚了!你做夢!”張一山這個時候再也不是秋雨認識的那個溫文而雅的張老師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吹胡子、瞪眼睛,整張臉都充滿複仇殺氣的魔鬼!麵對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麵對這樣一個從魔鬼嘴裏說出來的事實,秋雨徹底崩潰了!真的是自己最心愛的人殺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什麽這麽殘忍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呢?即使今天能僥幸不死,將來又如何麵對死去的摯友?又如何麵對雙手沾滿鮮血的親密愛人?天啊!

    “什麽?張一山,你說我們的女兒是誰害死的?”眉思雨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會盯著張一山,一會盯著聶天林,她在等著這兩個男人誰能告訴她真相。聶天林沒有做聲,不過從他臉上愧疚的表情,眉思雨似乎猜到真相就是聶海殺了眉眉,張一山用這件事威脅聶天林出來頂罪。

    “秋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嗎?反正你都要下去見你那些姐妹,我就成全你讓你死個明白,到時候你到了陰曹地府見到她們,也好解釋。”

    “我們的噩夢都是拜你所賜的,反正你也要殺我,那我情願做個明白鬼。天馨是怎麽死的?當時我也在場,有些事情我到現在也想不通。”

    “你當然想不通,我的完美計劃怎麽能讓你這個黃毛丫頭輕易想通呢!在我布置所有計劃的時候已經確定兇案現場就是這條磨電道,於是我提早在網上找到了有軌電車唿嘯飛馳的仿真聲音並下載下來準備隨使用。天馨死的那晚,我給她打電話,約她來磨電道。當時已經是半夜11點多了,不過那丫頭很信任我,我叫她一個人來,她就真的一個人來了。當我從地下實驗室取好藥品到達地上的時候,我沒有想到的是,你意外的出現了,而且比天馨早到這裏。當時你已經走到廢棄站莊裏了,而後邊的天馨也已經快進來了,改變計劃很顯然來不及了。於是我將計就計接通了天馨的電話,但並不說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當天馨和你都完全進入站莊裏時,我知道,我唯一殺天馨的機會來了。我把站莊裏邊日本人留下用來運中國人屍體的有軌電車車頭快速啟動,蹲在駕駛室裏邊開動電車。這樣一來你從外邊的角度往裏看根本看不到有司機,所以我成功的在你的腦海裏造成了詭異的假象。因為我兩年前發現磨電道和這個日本地下細菌研究實驗室的秘密的時候,我就仔細檢查過用來驅動有軌電車的變電箱和整條鐵軌,發現變電箱雖然沒有問題,但由於鐵軌廢棄多年生鏽和人為的鬆動比較大,電車根本無法在軌道上正常行駛,隻有站莊裏邊這段鐵軌是完好無損可以啟動電車的。電車隻快速的行駛了100米就到了你的身邊,我遠遠就發現你的腳好像卡在了鐵軌的縫隙裏,你的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往外拔腳上,於是我先打開揚聲器播放了mp3裏錄製的聲音,然後把電車停了下來。索性你當時太緊張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而天馨的注意力還留在那通沒有人說話的電話上,真是天助我也。接著,我把事先準備好的編號nf13化學藥粉撒到你的頭上,這種藥粉是二戰期間日本人研製成功的,根據地下實驗室就這種藥粉功效的記載,這種藥粉能瞬間迷惑一個人的神智,讓他大腦裏產生一種接連性的幻想。簡單點說就是秋雨你中了這種藥粉後瞬間產生幻覺,真實的感覺到眼前的電車還在飛速的往前開,出於一種本能的反抗,你很快拔出了卡住的腳,然後向天馨發出警告的唿喊,天馨聽到你的唿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下意識的做出了本能的反應,那就是騰空而起抓鐵軌上麵的高壓線。”張一山完全陶醉在自己完美的作案手段裏。

    “什麽?也就是說天馨根本沒看到有電車飛快的開出來,也不是為了躲避電車的撞擊才跳起來抓高壓線的?”如果張一山說的是真的話,那麽秋雨認為天馨的死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雖然自己不是有意害天馨,但無意中卻成了張一山殺人的幫兇。

    “對!我在招天馨入學之前就知道天馨曾經練過2年的體操,而我的目標就是天馨那完美的10根手指,所以我精心為她設計了這種死法,再加上秋雨你的幫助,天馨在用力抓高壓線的同時,強電流直接流過心髒,當場斃命。而我要的10根手指也齊刷刷的被高壓線截斷,從屍體上分離了出來。”

    “那我還是不明白,高壓線那麽高,天馨一個女孩子,就算是學過體操也不能跳那麽高抓到高壓線啊?還有,我們警方介入這個案子的時候發現天馨手機裏的電話卡不見了,而我們也根據秋雨提供的時間派人去電信局查過那時候打進天馨手機的電話,發現根本就不存在,這是怎麽迴事?”一旁認真聽張一山講述作案經過的林奇終於忍不住發問了,而摟著林香凝蹲坐在角落裏的眉思雨此時臉色煞白、麵露恐懼,她根本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曾和這樣一個魔鬼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自己會愛上這樣一個衣冠禽獸。

    “是我事先在那堆放了幾個大大小小的木頭箱子,天馨就是借助這些箱子完成索命的一躍的。而案發以後,我以被害學生的老師和警隊的心理醫生雙重身份很容易、並且很早的進入到現場,趁沒有人注意我的空擋,悄悄又把那些箱子挪走了,所以你們什麽也沒發現。至於電話,你作為警察不會不知道有一種叫做屏蔽器的東西吧?我就是用它來屏蔽了我的電話號碼,而我在取走天馨10根手指的時候也順便取走了天馨的電話卡,這樣你們警察就算去電信局查電話來源也一無所獲了!”

    “那麽當天晚上我見到的是林奇還是聶海?或者是我的幻覺?”秋雨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丫頭,你在迷惑我?雖然當時我不知道聶海就是林奇這件事,不過當晚追你的那個人確實是聶海。是我早前聽說林奇要調到春城市局來工作才給聶海打電話讓他過來,我本來計劃著天馨的案子一出,林奇一定會參與到這個案子裏來,在這個時候把聶海弄到案發現場來,並且找一個目擊證人……那麽林奇一定會懷疑他並不怎麽喜歡的弟弟就是殺人兇手,而他們兄弟之間的爭鬥就會隨著案子一起開始……”

    “到時候不用你動手,我兩個兒子就會弄的魚死網破是嗎?你也太狠毒了!”聶天林第一次反抗張一山,第一次覺得不再虧欠他任何。

    “是你叫小海來的?你怎麽會認識小海?小海又怎麽會聽你的?”眉思雨對於自己撫養了十幾年的小海尚不是很了解,而聶海也從來沒有顧念她的養育之情而給過她任何的好臉色,對於這些,大度的眉思雨從來就沒有計較過。如今眉思雨完全接受不了的是,張一山和聶海甚至沒有任何的關係,可聶海卻聽張一山的擺布。

    “思雨你忘了嗎?8年前我去找你辦離婚手續見過聶海,從那天起我就決定利用這個小孩來幫我破壞你和聶天林的感情,因為這個小孩和我一樣,眼睛裏都閃著一道惡毒的複仇眼光。”張一山說到這裏,眼神裏忽然柔和起來,他走到已經嚇的全身癱軟的林香凝麵前,柔聲的說:“林姐,請允許我叫你一聲林姐。你是我最佩服的女人,聶天林娶了思雨以後我也有找過你,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充滿了對他們倆的仇恨,我原本打算把我的完美複仇計劃也算上你一份,但是這次我錯了,你不但沒有怨恨聶天林拋棄了你、沒有怨恨思雨破壞了你的家庭,甚至連什麽原因都沒問就自願退出你和聶天林的婚姻,我徹底被你這個女人打敗了。你也不要怨恨聶天林從小對聶海進行了仇恨教育,在聶海麵前多了你許多的壞話,其實聶海不止恨你、他恨聶天林、恨思雨,恨所有人,因為我從第一次見到他以後,隻使了很小的一個手段就虜獲了他的信任。這麽多年來聶海越來越多的恨不是聶天林造成的,是我不斷的和他保持秘密的書信聯係,不斷助長他的仇恨心,所以才……要說整個布局中我最對不起的人,那就是你。”

    林香凝聽完了張一山類似於懺悔的表白,她原本呆滯的眼神突然放出了狠毒的光!她的兩個兒子啊!兩個好好的兒子就是因為張一山自私的複仇而變得一個死了、一個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而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作為他們的母親,林香凝飽嚐了無數的辛酸和痛苦,這些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所賜!林香凝的情緒一度失控,她瘋狂的掙脫眉思雨的懷抱,在整間屋子裏左右衝撞,似乎在找什麽東西,整個陰森、死寂的屋子瞬間響起了刺耳的金屬撞擊的聲音,玻璃器皿摔在地上的聲音,器皿裏化學藥劑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整個屋子,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都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折騰了半天,除了秋雨沒有動彈的能力外,其他人都愣愣的呆在原地,誰也沒有阻止林香凝。也許事情來的太快,大家都沒有時間反應,又也許大家都被折磨的累了,沒有力氣再去做什麽。林香凝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繼續找著什麽東西,最終她撿起地上一塊大的玻璃器皿碎片朝張一山的心髒紮過去。張一山並沒有躲避,站著不動,似乎在等待林香凝來解決自己千瘡百孔的生命,可就在這緊要危機關頭,眉思雨毫不猶豫的衝上來擋在了張一山前麵,鋒利的玻璃碎片不偏不倚的紮進了眉思雨的胸膛。

    “思雨!”張一山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嚎叫,絕望的聲音迴響在整個封閉的屋子裏。林香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手裏的玻璃碎片落在地上。

    “一山”此時已經奄奄一息的眉思雨躺在張一山的懷裏,血順著玻璃碎片不斷的往外湧,任憑張一山瘋狂的用手去捂也無濟於事。眉思雨看著慌亂的張一山,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美麗的、久違的笑容,她努力的伸出手,這隻手想要爬上丈夫的臉,這張幾年來隻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臉,然後用蚊子一樣微弱的聲音跟深愛的人說:“一山,我們不這樣痛苦的生活,行……行嗎?”

    眉思雨就這樣安然的在張一山的懷裏走了,聶天林說從眉老師離婚到現在,這10幾年來,她從來沒這樣安心過。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流淚了,看著張一山抱著眉思雨的屍體絕望的坐在地上。正是因為心中有愛,張一山的內心才會嚴重的畸形、才會選擇喪失人性的報複;也正是因為他偏執的愛,最終害了他最深愛的人,也使自己走上了萬劫不複的道路。幾分鍾的沉默後,張一山忽然用頭用力的撞擊鋼製的解剖台,把解剖台上放置的手術刀、手術鉗等工具撞的嘩啦嘩啦響,那聲音雖然不大,卻像一個幽靈一樣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頭顱裏,那聲音有節奏的一下一下,每個人的腦神經也在跟著這個節奏一下一下的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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