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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賀寧一愣,還以為自己一不小心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


    苗遠的舅舅點了點頭:“對,就是什麽廟來著,他也沒具體跟我說是什麽廟,就說他在廟裏呆著,等迴頭穩妥了再迴來,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啥不穩妥的……說了不怕你們笑話,我其實心裏麵一直有點擔心,怕這小子是不是在外麵把人家別人家的閨女給怎麽著了,人家家長不願意了,所以他才嚇得跑去廟裏躲著。”


    苗遠舅舅有這樣的擔憂倒是不奇怪,畢竟苗遠的年紀不大,今年才剛剛二十二周歲,這樣的年紀如果讀書考大學的話,可能才剛剛要麵臨畢業,說大,的確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是說小呢,又似乎的確不夠成熟,這樣的年紀,如果沒有自控能力,就容易犯很多的錯,苗遠舅舅的擔憂也是其中比較主要的一種。


    隻是苗遠會選擇到廟裏麵去躲避,這種方式卻顯得有些怪異,如果真的是對別的女孩子做出了什麽傷害行為,躲到廟裏麵去也是無濟於事的,除非他認為寺廟是一個一般人都想不到的場所,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又為什麽要把自己在廟裏躲藏的事情告訴自己的舅舅呢?單純隻是報個平安的話,隻說自己在外麵很好就足夠了,沒有必要特意強調自己的容身之所是一間寺廟,除非他說這種話是因為寺廟這樣的一個場所,在這種情況下會給他一種安全感。


    可是什麽情況下,寺廟會給人以安全感呢?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苗遠之前有宗教信仰麽?”賀寧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開口問。


    “他有個屁的宗教信仰!”苗遠舅舅一聽這個問題,當即就不留情麵的啐了苗遠一口,“他要是有點兒什麽信仰,還能那麽混蛋?一天到晚跟個二混子似的!其實我也覺得挺納悶兒的,這小子平時吃飯從來離不開肉,一頓不吃肉,估計飯他都吃不下去,這怎麽突然就跑到廟裏去了呢?那天天清湯寡水的,他能受得了?不過這事兒我都沒敢跟我姐說,因為我也搞不清楚這小子到底為啥跑到人家廟裏頭去,也不知道現在還在那邊不了,我怕我告訴了我姐之後,她以為自己唯一的那麽一個兒子還看破紅塵了,跑去當和尚,一下子接受不了,再受什麽刺激,而且萬一她再覺得是我給介紹的工作不好,讓她兒子想跑去出家,我可擔不起責任。”


    “距離上一次苗遠給你打電話說他在廟裏到現在有多長時間?他中間一直沒有再聯係過你麽?”賀寧擔心現在苗遠會不會還在原本的容身之處。


    苗遠舅舅盤算了一下:“都有好長時間了,三個月?我記不清了,反正日子不短了,打那之後他也沒再給我來過電話,我後來按照那個號碼打過去一迴,結果那邊接起來告訴我是個小超市,也不認識苗遠,挺不耐煩的就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號碼是本市的麽?”賀寧趕忙又問,“你還記不記得是多少號?”


    “哎喲,那我可記不清了,都過去那麽長時間,我可真記不住……”苗遠舅舅搖搖頭,“我這個不爭氣的外甥,他到底惹了什麽事了,你們給我透個底吧!”


    “我們是想要找他了解一些情況,之前他工作的殯儀館裏麵出了一些事情。”賀寧避重就輕的對苗遠舅舅說,她現在也不能確定苗遠舅舅到底有沒有什麽刻意隱瞞的部分,所以也本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態度,謹慎了一些。


    “哦……”苗遠舅舅聽了之後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並且也似乎放鬆下來一些,“是不是這小子撞到什麽人什麽事兒了,怕自己被找麻煩,所以就躲起來啦?那小子別看他有的時候耍混,但是實際上他也沒什麽大能耐,尤其是在火葬場那種地方,開的還是拉死人的車,要是單位的事兒的話,那我倒覺得不可能是他自己惹了身那麽事兒了!當初我就是怕他的那個性格惹是生非的,所以人家問我是想要讓他去開中巴還是開靈車,我就給他選了一個開靈車的活兒,其實就是想要磨一磨他的性格,免得他總跟別人起什麽衝突,脾氣那麽不好。”


    既然苗遠的舅舅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苗遠到底是在什麽廟裏頭,賀寧和湯力也就沒有打算繼續多逗留,很快就起身告辭了,臨走的時候苗遠舅舅拉住了湯力,對他說:“湯警官啊,我求你一件事兒吧,你們迴頭要是找到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外甥,不管他願不願意迴來,你都讓他給家裏報個平安,我這一直替他瞞著他媽,再這麽拖下去我怕也瞞不住,我姐姐遲早要不放心的。”


    “好。”湯力點點頭,答應下來。


    離開苗遠舅舅家之後,賀寧和湯力在外麵打包了兩份外賣,一起迴到了賀寧的住處,原本他們是決定要在外麵吃的,但是考慮到兩個人談論案子的事情,在外麵說話可能會比較沒那麽方便,所以才臨時決定要到賀寧的住處去。


    迴到家之後,賀寧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上網搜索了一下,結果不搜索還好,這一搜索把她給嚇了一跳,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怎麽a市周邊有那麽多寺廟啊!這下可不好辦了!”賀寧把自己搜索到的地圖上麵標注出來的寺廟地址給湯力看,“你看,市區內和周邊,加起來一共有大大小小十三四個,這咱們挨個走一圈去打聽,也得不少時間呐。”


    湯力想了想,對賀寧說:“你搜一下,哪幾個香火最旺,最有名氣。”


    賀寧點點頭,有搜索了一番,最後列出了三家a市範圍內規模最大的寺廟,都是備受佛教信徒推崇的,一所在市區內,另外兩所都在市區範圍以外,比較遠。


    “市區內的這一間人氣最旺,不過市區外有一個規模很大的,因為位置非常的偏遠,我看網上介紹說,寺內還有供香客住宿和吃齋的地方,隻要願意,可以選擇住下來,就和住招待所差不多,隻不過目的需要是為了修習佛法才行。”賀寧把自己搜索出來的結果告訴湯力。


    湯力此時已經把打包迴來的餐食打開來擺在賀寧的小飯桌上麵了,一邊聽她說,一邊把筷子遞到賀寧的手裏,等賀寧說完之後,他就已經有了主意。


    “明天咱們就先去這家有住宿的。”他對賀寧說。


    賀寧沒有異議,點點頭,扒拉了一口飯到嘴裏,折騰到這個時間,她也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先吃了幾口飯菜墊墊肚子,她才向湯力提出自己的疑問:“你說,為什麽苗遠要躲到寺廟裏麵去呢?他這是哪一種類型的心虛啊?”


    “我覺得應該是害怕。”湯力對此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他的害怕應該是和林榮德差不多,並且也是因為林榮德瘋了的事情引發出來的。”


    賀寧聽他這麽一說,也頓時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本她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認為苗遠可能是因為林榮德瘋了,所以擔心會不會自己也參與其中的事情敗露,這才匆匆忙忙的辭職躲藏起來,逃離警方的視線,躲進很難有人會猜想到的寺廟當中去,卻忽略了苗遠實際上也隻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並且有沒有那麽唯物也不太好說,原本可能是在金錢的誘惑下,決定要鋌而走險,然而林榮德的突然發瘋,對他必然也是一種刺激,做了虧心事之後的那種心虛和恐懼,是普通人所無法體會的,在這種開始產生了唯心的恐懼感之後,跑去寺廟這樣的地方躲避,倒也是符合邏輯的一種思路。


    “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座有住宿提供的寺廟倒是最有可能是苗遠的容身之所了!”賀寧一邊吃東西一邊對湯力說,“根據咱們現有的線索,可以推測林榮德那所謂的一萬元獎金,應該就是參與到尹厚祿屍體調包這件事當中去以後的酬勞,苗遠是靈車司機,他應該就是負責把尹厚祿的屍體從醫院運到火葬場的人,這一段是絕對沒有任何異議的,但是調包的計劃想要順利實施,林榮德那裏絕對算得上是一關,林榮德如果沒有和苗遠串通好,那麽整個調包計劃到了火化的那一個環節也就敗露了,根本不可能進行的下去。那林榮德才拿了一萬塊,苗遠作為一個把屍體從醫院拉迴去的靈車司機,作用可沒有林榮德那麽重要,應該頂多和林榮德一樣吧?那他躲出去那麽久,花銷還能夠用了麽?”


    湯力聽完了她的疑惑之後,搖搖頭:“我不認為他會比林榮德分的少。”


    “為什麽?他不就是把人給拉迴來麽?這本身就是他的正常工作,他好像冒的險沒有林榮德那麽大吧?”賀寧有些不解,不過說完之後,不用湯力解答,她自己就明白過來,“不對,他不可能單單隻是把尹厚祿的屍體從醫院運到火葬場那麽簡單,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調包的事情需要在火葬場裏麵完成,尹厚祿死的很突然,這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預料到的,如果調包是在火葬場內部完成,那麽那具身份不明的死者屍體就需要在尹厚祿都還沒有過世之前,就已經被藏在火葬場的某一處了,藏著一具屍體,然後等待一個各方麵條件都適合調包,不容易被家屬發現的目標,這樣不太合理,風險太大,攤子也鋪開的太大。所以那具被火化掉的屍體應該原本是被藏在別處的,苗遠在確定尹厚祿是一個適合調包的對象之後,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吧尹厚祿的屍體運到過火葬場裏去,畢竟當天尹光因為工作忙,也沒有一直盯著,隻是等了通知,隔了兩三天才去取了骨灰……所以這樣一來,苗遠要不然就是與調包案有直接關聯的人,要不然至少也是林榮德的‘上線’,在這件事裏麵扮演的角色比林榮德可重要多了!”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思路。”湯力點點頭,對賀寧笑了,如果讓他去總結賀寧伸手吸引他的閃光點,他其實也可以舉出不少的例子,不過最讓他喜歡的還是賀寧的這股聰明勁兒,她雖然工作經驗還不算豐富,還有很多需要磨練和提高的地方,但是她的頭腦聰明冷靜,偶爾有想不通的事情也不需要別人去掰開了揉碎了的講解,隻需要稍微點撥幾句,她就可以很快的悟出來。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一個聰明姑娘,同時相貌還很漂亮,可以說是內外兼具,有些時候湯力看著她,心裏麵就會有一種情不自禁的念頭,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中了大獎一樣。


    賀寧梳理清楚了思路,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雖然說尋找苗遠,讓他供述出事實情況到底是怎麽樣,這還需要一番努力,但是至少清晰的思路決定了是否會有一個好的開始,而好的開始更是成功的一半,這麽一分析下來,現在嫌疑最大的苗遠和林榮德兩個人之間的主次關係就變得非常清晰明了了。


    一抬眼,她忽然發現湯力看著自己的目光似乎帶著溫度,讓她有些不大自在,忍不住會有點羞澀,便問他道:“你笑嗬嗬的看著我想什麽呢?”


    “在想,當初楊大隊讓我帶你的時候,幸虧唐弘業當時被安排了一個培訓任務,不在隊裏,我也沒有因為怕尷尬就推脫掉,不然就沒有我們兩個的今天了。”湯力老老實實的迴答。


    賀寧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從工作上的事情聯想到了兩個人之間關係上麵去的,但是聽了他的話,還是覺得心裏麵有些暖融融甜滋滋的,她抿嘴一笑,對湯力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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