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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勇的講述讓賀寧有些瞠目結舌,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走出校園的時間還比較短,所以接觸過的形形色色的人還不算多,至少張勇口中的範誌這種人,她還一次也沒有遇到過呢,讓她一下子還真有點找不到形容詞來概括。


    是滾刀肉?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是臭狗皮膏藥?似乎都對,但是又似乎都不那麽準確,綜合範潔和張勇講述的一些事情,可以看得出來,範誌這個人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什麽道德束縛的,而且也絲毫不顧及麵子的問題,有一點睚眥必報,十分的翻臉無情,雖然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過任何的犯罪記錄,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壞人,卻也不大算是“好人”行列當中的成員,拋開範誌一直在想方設法給別人添堵的事情不談,他的那些所作所為也等於是在無時無刻的給自己找麻煩。


    這樣的一個人,造人報複、遇到危險的幾率必然要比普通人高出許多,也就是所謂的犯罪高風險人群。以前賀寧的一個老師曾經在課堂上說過,遇到案子的被害人是一個所有人口中的大好人,這並不是什麽難題,畢竟這樣的人誰跟他有過結都好像是雪地當中的一塊煤炭,禿子頭頂的虱子,一目了然。比較麻煩的就是範誌這一類,堪稱是是非精的人,到處招惹別人,給自己招惹了一身的是非,仇家遍天下,有足夠動機的人不止一個,想要從這些明裏暗裏跟死者有矛盾的人當中找出潛藏的真兇,勞心費神。


    但是從來都沒有警察挑選被害人的道理,遇到了這麽一個是非精式的案子,也自然沒有什麽可以抱怨的,在收集信息的時候還必須要盡可能了解更多,以免雜音太多,漏掉了什麽關鍵的線索,到最後查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這個女司機的丈夫你們是就見過那麽一次還是也能算是認識的?知道叫什麽名字麽?”賀寧問張勇。


    張勇搖搖頭:“那女的叫什麽我都一下子想不起來了,更何況她老公來著!不過她老公我們雖然不熟,也是見過的,開出租的,以前晚上晚了的時候會開車過來接他老婆迴家,我們還跟那女的開過玩笑,說他們兩口子這也算是夫唱婦隨,比翼雙飛了,一個開出租,一個做代駕。具體叫什麽,我迴頭一起打聽打聽,再給你們消息吧,怎麽樣?反正我是覺得範誌騷擾人家老婆那事兒吧,是個人就不會忍得下去這口氣,更別說後來人家警告他了以後,他還跟人家杠上了,之後那邊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了,這也太奇怪了,要是那邊慫,還說得過去,可是來找範誌算賬那會兒,看著也不慫啊,挺兇的,怎麽可能就那麽算了,萬一要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呢?我這兩天越想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怪嚇人的。”


    湯力摸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遞給張勇:“問到了聯係我們。”


    “行,那肯定沒有問題呀,我要是不想給你們報信兒我就不約你們出來了,是不是?”張勇迴答的十分痛快,一邊收下湯力的名片,一邊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表情變得有點神秘兮兮的,“其實,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件事兒,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跟你們說,說了怕你們誤會我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偏見……”


    “沒關係,想到什麽你就盡管說,你這麽幫忙,我們要是還誤會你,那我們也太不像話了,是不是?”賀寧笑眯眯的鼓勵張勇有話就說。


    張勇聽她這麽說,也嘿嘿一笑:“那倒是,你們倆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那我可就說了啊!範誌在我們公司當代駕司機那會兒,其實還得罪了一個人,也是我們公司的司機,但是這事兒吧,比較特殊一點兒,知道的人不多,是有一次範誌當笑話跟我說的,我當時也就隨便那麽一聽,沒當迴事兒,現在咱們這不是事無巨細麽,是不是,所以我就想跟你們提那麽一嘴,到底有用沒用你們自己衡量。我們公司有個司機,名字叫甘文林,年紀比我小點兒,比範誌小的那就更多了,今年好像三十剛出頭那樣,怎麽說呢,小夥子人挺好的,平時性格挺開朗,愛說愛笑的,跟我們相處都不錯,有啥事兒能幫忙的也肯定不會推三阻四,但是就有一樣,他有個小秘密,我們原來都不知道,後來我才聽範誌說了才知道。”


    “是什麽事兒?”賀寧嘴上問著,實際上心裏多少有那麽一點猜測,估計肯定是範誌抓到了甘文林什麽不太見得了光的小辮子。


    張勇表情略顯古怪的朝周圍看了一圈,身子朝前弓了弓,聲音壓低了許多,神秘兮兮的說:“那個甘文林他……他好像是喜歡男的。”


    賀寧原本還被張勇把胃口吊的老高,結果聽他說完,多少有那麽一點失望:“取向的問題呀,這沒有什麽吧?不管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隻要沒給別人造成傷害,這就是人家當事人自己的事情,而且也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吧?”


    張勇一擺手:“那是你們現在年輕人的想法,歲數大一點兒的,對這種事沒有你們看得那麽開。我先聲明一句,我個人是沒覺得有多大問題啊,這事兒是範誌跟我說的,說最重要的是甘文林家裏頭三代單傳,就這麽一根獨苗苗,甘文林三十出頭了,還沒找對象娶老婆生孩子,家裏頭父母都已經很著急了,一直催他,但是他心裏頭有苦說不出來,因為他其實有對象,當然是個男的了,所以不敢告訴家裏麵,就隻能爸媽一說讓他找對象的事兒,他就躲躲閃閃的不搭腔。範誌是有一次聽到範文林跟他那個男朋友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甘文林家裏給他安排相親了,他的那個男朋友不太高興,他跟那邊哄了半天,說無論如何不能這個時候告訴家裏,讓那個人再忍一忍。”


    “這事兒跟範誌出事有什麽關係呢?範誌又做了什麽事麽?”考慮到截止到目前聽說過的範誌的很多所作所為,賀寧猜到這件事絕對不是無意中探聽到別人的秘密那麽簡單,裏麵肯定還有別的關鍵環節。


    果不其然,張勇說:“是啊,你說他聽到了之後就算了唄,人家都不想讓家裏人和外人知道的事情,要是讓人家知道你聽見了,多尷尬啊是不是?結果範誌就不覺得,他還跑去告訴甘文林,說他聽見了甘文林打電話說的那些事,而且還知道甘文林家住在哪裏,甘文林被他嚇得不輕,過後請了範誌吃飯,挺大的館子吃了好幾頓,花了快兩千塊錢,之後還給範誌買了幾條好煙,這都是範誌親口跟我講的,咱們說實話,以前範誌撩人家女司機什麽的,我雖然覺得不太好,但是跟我沒有什麽關係,他見不著我老婆,我跟他也該怎麽樣還怎麽樣。這一迴我可是真覺得心裏頭不太舒服了,偷聽別人的事兒,然後訛人家,這太過火了,所以從那之後,我就跟範誌來往的少了,那會兒他都已經被我們公司開除了,所以想來往少一點也不難,都是表麵上的嘻嘻哈哈,骨子裏我已經開始有點防著他了,也不知道之後他有沒有又繼續去拿這個秘密訛甘文林。”


    “據你所知,甘文林有多怕家裏人知道他的事?”湯力問。


    “特別怕,要多怕有多怕,聽範誌說甘文林的爸爸特別重視自己這個獨生子,催他結婚生孩子也挺急的,肯定不能接受他的那個喜好,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家老爺子還有特別嚴重的心髒病,稍微有一點兒什麽刺激,就能過去的那種程度,身體一直也不是很好,甘文林的意思好像是想這麽先瞞著,能瞞多久瞞多久,等老爺子以後要是糊塗了,或者是去了,他再該怎麽樣怎麽樣,橫豎不能活活把自己的爹給氣死。你說,就這樣的情況下,他敢然範誌跑去給他全捅出來麽?自己一點一點兒滲透都還會怕刺激著老爺子,冷不丁被一個陌生人給抖出來,那估計他們家就真的要出人命了。”張勇說,“不過我跟你們說這事兒,是我也不太確定後來範誌有沒有繼續拿這件事訛過甘文林,而且這件事,也確實是範誌做的太不地道了,換成是我,也得覺得特別生氣。但是我可不是覺得甘文林把範誌殺了哈!本來他被範誌給敲詐就夠慘的了,要是因為我把這件事說出來,搞得他又被你們當殺人犯去查,那我就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對不起人家了!你們想查這事兒的話,也幫甘文林保密啊,這算是我拜托你們!”


    “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到無關的旁人的。”賀寧眼珠子微微轉了一下,心裏麵已經有了主意,同時也算是給張勇一個承諾。


    張勇聽她答應得痛快,這才略微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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