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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曲凡見老者就此離世,十幾年來勝似親人般的濃厚感情忽然之間於此時完全決堤,再沒有風度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流倜儻,跪倒在地,將老者深深的擁入懷中。似乎這樣就能重新喚醒死者一樣,悲慟不已。


    而另一名老者卻是閑適安逸得慢慢度步,不疾不徐地走到屍身之前,滿是皺紋的臉上不見絲毫悲切。也不知道是兩者關係不夠深,還是因為看慣了世間風雨,已經對生生死死漠不關心的超然。


    他隻是伸出枯枝般瘦巴巴的手,握了死者仍在流血的手一下,便複直身肅立,麵視傳天,感慨地道:“終於有人降世,敢來招惹藥王穀了。”


    傳天英俊無匹的臉上卻是刻意閃過一絲寂寥,略帶惆悵地感慨道:“可惜傳某不敢招惹之人,卻猶未現世。”


    老者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頗為爽朗地道:“別的不說,隻是這份豪情,傳少主便青出於藍了。”


    曲凡這時怒而抬頭,一直都彬彬有禮的臉上滿是猙獰,一字一咬牙地道:“傳天!”


    傳天看都沒看曲凡一眼,目視湛藍的夜空,輕聲道:“傳某既然答應了這位前輩,今日便絕不會主動再向曲公子出手。如果曲公子沒有下場之意,隻想於口頭與傳某一較高下,恕傳某不奉陪。”


    曲凡豁然而起,反手便將長劍從背後拔出,遙指傳天,正欲說話,老者忽然一個閃身將曲凡伸直的臂膀按下,並搖了搖頭。


    曲凡自然不會如此不濟,隻是信任老者才容他如此輕易近身。並且不難看出曲凡對老者也是相當敬重,見老者搖頭,便立刻將翻滾到喉頭的話語又咽了迴去。


    曲凡自出生後便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平素裏幾乎無人悖逆。如今身邊“至親”被傳天所殺,又被傳天如此奚落,哪會能忍受得了?顯而易見的,曲凡熱血上湧之下,便要親自挑戰傳天,可惜終究還是不遂人願。張殘見狀自然暗道一聲可惜,倘若老者慢上些許,讓曲凡把意氣用事的話完全講出來,那麽除非曲凡今後不在江湖上行走再度食言避戰不出,否則如此新月便是他此生最後所能欣賞到的美麗。


    曲凡深吸了一口氣後,平複了些許不住躁動的心神,臉上的猙獰也消失不見。迴想剛才傳天與秦姓老者之間的爭鬥,除了當事人和隱隱猜測到些許真相的張殘,其餘人等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肉眼所見,傳天忽然變成了一個似乎泛著紫光的神將,氣吞山河般便摧枯拉朽地將秦姓老者擊殺。傳天勝得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如此詭異的勝利,任人苦思之下也不得其解,或許是他有妖術也說不定。


    心神恢複之後,曲凡也不由為自己剛才未能及時出口的話而感到慶幸。迴想父親終日在耳畔聒噪般的教誨,此刻卻如金玉良言般令自己倍感萬分有理:感情用事,隻會令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暗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曲凡麵無表情地說:“總有一天,曲凡將親自取傳兄項上首級。”傳天這才收迴凝視無窮無盡神秘夜空的雙目,正眼看向曲凡,片刻之後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傳某絕非故意打擊曲公子的信心。過於宏遠的目標,隻能令人覺得好高騖遠,輕狂浮誇。同時也會讓其本人因感遙遙無期,而日漸消沉,最終隻會自暴自棄,自甘墮落。曲公子要想殺傳某,無異於癡人說夢,再去修煉個一百年方有希望。”


    曲凡聞言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淡然道:“既然如此,曲某便再去修煉一百年又如何?不取傳兄性命,曲某誓不為人!”


    傳天略帶紫芒的雙目微微一亮,然後點頭道:“既然如此,無論百年後傳某是生是死,皆會親身於此地恭候大駕。”


    曲凡微微一笑,向傳天抱了抱拳:“後會有期。”然後轉身將秦姓老者的屍身橫抱在懷中,也不知是在對另一名老者說,還是在對傳天說,還是在對自己說:“我要親手埋葬秦爺爺,我要看著他死時的安然告誡自己,今日之後,曲某絕不會再有一絲安然!”


    說罷之後,抱起秦姓老者的屍身舉步便走。另一名老者肩負保衛曲凡安危的要職,自然亦步亦趨跟隨著曲凡,卻仍不忘目光炯炯地看著傳天,嘴角抹出一絲大有深意的笑容:“傳少主,後會有期!”


    傳天迴禮之後,灑然問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者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啞然失笑道:“不敢不敢!老朽秦羽墨。”然後指了指死去的秦姓老者的屍身,微笑道:“這是老朽的血肉長兄,秦羽落。”


    似乎意猶未盡般,秦羽墨淡淡地說:“我兄弟二人自幼孤苦無依,相濡以沫,隨遇而安,相依為命。老朽能夠於幼年存活,靠的便是兄長稚嫩的肩膀所托扶,此恩此情,恍如昨日,曆曆在目。”


    傳天聞言,點了點頭道:“世間生死存亡最是令人費解,一如絕大部分的動物一樣。想於塵世苟存,靠的卻是至親至近的自我奉獻與犧牲。”


    秦羽墨雙目一亮,似乎也頗為讚同傳天所說,因此沒有再多說什麽,又是抱了抱拳:“後會有期。”


    傳天一動不動地任憑秦羽墨從自己身旁不足二尺之地路過,秦羽墨嘴上不說,但是錯身而過之後,亦是不免略生欽佩:整個廣袤的中土大地,哪怕是耶律楚材親臨,也不可能在不提聚功力的情況下,躲過自己如此近身的偷襲。而傳天此舉,除了自身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灑脫外,也有著對自己人品人格的認識和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樣的人,居然會是烈震天的徒弟!秦羽墨忽然之間覺得原來滑天下之大稽之事,未曾親眼目睹之前,絕不可斷然否決。


    傳天略帶紫芒的雙目此時又在凝望著湛藍夜空,似乎可望而不可即的另一方世界裏,有著極為令他憧憬向往的美好事物一樣目不轉睛,口中卻是悠悠地道:“秦前輩。”


    秦羽墨停下了腳步,相隔半丈背對著傳天,一如傳天背對著自己:“傳少主請講。”


    傳天收迴了目光,看著前方,仿似前方能看到處於身後的秦羽墨一樣,悠悠地道:“我讓你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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