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殘和聶禁來迴春堂,是為了找高東源,並盡可能的策反高東源。


    但是聶禁現在卻公開去得罪高東源的兒子,高俅。


    張殘搞不明白聶禁到底怎麽想的,但是哪怕聶禁隻是看不慣高俅的做派而一時沒忍住,張殘當然也不會因此而責怪他的小不忍則亂大謀。誰讓倆人是兄弟呢!


    聶禁站了起來,談笑風生地說:“高公子不僅和夢某人養的王八同名,連相貌神情都是如此的一致,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如此有緣,能否讓夢某人敬你一杯?”


    高俅真的蹦了起來,朝著聶禁一指:“給我打死這兩個不開眼的混蛋!”


    張殘也真的蹦了起來:“你他娘的!老子是無辜的!”


    但是解釋也是沒用的,七八個壯漢爭先恐後的便衝了過來,想要拿下這兩個白麵書生,好去向高俅邀功。


    “快跑啊!”聶禁哈哈一笑,就已經一個魚躍,向門外衝去。


    張殘還不忘扔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隨後也是空中翻了一個跟頭,朝迴春堂的門外跳了過去。


    隻能說聶禁太壞了,他剛剛在門外站穩,便朝著正在空中雙手抱膝翻跟頭的張殘笑道:“無辜的?“


    然後他腳一勾,就把門給關上了。


    劈裏啪啦一頓亂響,在空中翻著跟頭的張殘,一頭就把那堅硬厚重的鐵梨木的大門,給撞了個稀巴爛。


    哪怕是張殘,他的腦袋也被這號稱比鐵都硬的木頭,給震得頭蒙煙花,腦殼生疼。


    “這世上還有比你更雜碎的人嗎?”張殘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罵道。


    “有啊!你認識我大哥張殘嗎?”


    “滾!9”


    聶禁哈哈一笑,等到這些壯漢也衝了出來,才怪叫道:“快跑啊!”


    兩人收拾這些打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是聶禁說跑了,張殘也陪著他胡鬧:“怎麽好端端的,非得去招惹這個高俅?”


    “聽不慣這個名字!”聶禁答道,“前朝也有個高俅,禍國殃民,張大哥聽到這個名字,難道就沒一點脾氣嗎?”


    “沒有啊!國足出線還指望著人家複活重生哩!嗨,對了!咱們要是跑了,萬一那高俅再逼著人家姑娘喝酒怎麽辦?”


    聶禁啞然道:“我隻是為了招惹高俅,又不是為了去為那姑娘出頭!”


    張殘哦了一聲,他明知道聶禁絕不是為了女色而動心的人,但是身為聶禁的老大哥,他卻一直希望聶禁能有一個絕佳的伴侶,是以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去提醒著聶禁:“哦,我還以為你對那姑娘動心了呢!多漂亮的一個軟妹子啊!”


    聶禁隻是微微一笑,根本沒有搭理張殘這茬,隻是帶著張殘左右亂串。張殘摸不清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隻能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各個巷子裏東奔西跑。


    期間,他們當然也路過了那個被打得手斷腿折,昏死過去的青年。顯而易見的,他已經成了一具凍屍了。


    “希望這小子不僅無父無母,還要無妻無子,不然的話,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肯定要讓家人傷透了心哩。”張殘感慨地說道。


    聶禁轉過頭,灑然笑道:“所以,張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小弟無依無靠,無牽無掛,縱然某一天橫屍野外,也不用為了擔心親人的悲傷而感到難過和自責。孓然一身,多好!哦,聶某果然沒看錯人,他來了!”


    張殘當然也早就生出了感應,所以李衛的突然出現,他一點兒也不驚訝和意外。


    “兩位老兄,請隨李某來!”


    張殘跟在矯健的李衛身後,多少也明白了聶禁的打算了。


    很明顯,高東源於軍中的威望,應該遠不足以能將甄別取而代之。而聶禁看到了高俅與李衛之間的矛盾後,就有了新的打算。


    李衛和高俅的矛盾,正是代表著尚州城“新”與“舊”的兩個勢力的矛盾。


    看樣子,似乎還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這才是真正的對立!


    而高東源和甄別,正是觀念不同,一個主戰,一個無動於衷罷了。而觀念的不同,絕不代表著高東源就會在張殘和聶禁的巧舌如簧下,就能生出背叛甄別的念頭。


    聶禁當然不會放過打探李衛根底的機會,他跑了兩步,又戛然而止,張殘當然隨著他一道停了下來:“李兄,若是我們兄弟二人跟著你走,事後高俅肯定會懷疑到李兄的頭上!”


    李衛本來還有些不解聶禁的止步,聽了這話,釋然之餘,又生出了一絲不甘的惱意。


    這惱意當然不是針對聶禁,而是不甘他曾經“堂堂尚州城第一公子哥”,現如今卻被高俅按在地上,並且還當著眾人的麵,脫了褲子把他狠草的這種差別和失落。


    “哼!若非家父千叮萬囑,李某早就宰了高俅這狗東西了!兩位兄弟無須為此擔心,給高俅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來我府上拿人!我李家在尚州城,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如果李衛所言屬實,那麽,就代表著李家隻是勢弱,絕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聶禁和張殘不著痕跡的對視了一眼,顯然李衛的迴答,令兩人也頗為滿意,倒沒有讓他倆白白出頭了一次。


    聶禁既然唱了,張殘當然要和了,他一邊點著頭,一邊催眠似的,將一番話直接扣在了李衛的心靈深處:“小弟也覺得,李兄一表人才,高俅那驢球馬蛋什麽玩意,豈能和李兄相提並論!”


    自聶禁說過“驢球馬蛋”之後,張殘就覺得這個詞用起來頗為順口。


    聶禁自然感應得到張殘所運用的蠱惑人心的力量,他瞥了張殘一眼,似乎在嘲弄張殘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衛自然不免哈哈一笑:“這位兄弟客氣了!不過,哈哈,驢球馬蛋?這詞兒我喜歡聽!”


    一座高牆之外,李衛也停了下來,轉而笑道:“這裏便是小弟的家!深更半夜大雪封天,便不勞煩下人再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裏出來,為我們開門吧?”


    聶禁點著頭,這次倒是真心實意的誇讚道:“李兄倒是是個好主子,挺會體恤下人!”


    李衛微笑著說:“李某幼時亦飽受冷眼,衣不蔽體飯不裹腹,所以當然明白無奈之人之無奈!再說,嚴寒裏把他們從被子裏叫出來,享受著他們麵上的阿諛奉承卻要承受著他們暗地裏的腹誹暗罵,這也不是一件多麽痛快的事情!”


    張殘和聶禁同時哈哈一笑,同時又覺得李衛這人,頗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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