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秋的季節,別提北方了,就是中原地區,都明顯的寒意十足。


    然而在南方,還是讓人覺得無比的溫暖。


    繞過山頭,越往裏麵走,越是讓人覺得溫熱和潮濕。其實這種環境,對於張殘等人來說,並不覺得怎麽舒服。


    張殘忽地停了下來,轉頭望向了草叢的深處。


    謝國安等人見張殘眉頭緊鎖,問道:“怎麽了?”


    張殘搖了搖頭:“倒是沒什麽危險,不過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他的話音剛落,餘人也聽到了草叢中,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定睛一看,原來隻是一條又粗又壯的毒蛇罷了。


    這是一條眼鏡王蛇。


    眼睛王蛇又綽號山萬蛇、過山峰等,其性情兇猛,反應極其敏捷。了解的人都知道,它遠不是世界上最毒的蛇,但是勝在排毒量大,依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奪取人的性命。


    同時,它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毒蛇。


    眼鏡王蛇的主要食物,就是其他的蛇類,所以一般在眼鏡王蛇的領地上,是很難見到其他種類的蛇的。


    這條眼鏡王蛇,雖然體型算得上龐大,足有五六米長、成人的半腰寬,但是它還沒有超出所有眼鏡王蛇的正常的範圍。


    如果把它比之張殘在迷霧森林裏,見到的那條即將化形的巨型白蛇來說,它簡直就像是蚯蚓一般,毫無半點威脅力。


    雖然動物的智力,當然不能和人類相比。但是它們對環境的敏銳感覺,和對危險的嗅覺,卻要遠超過人類。


    因此,張殘早就把一雙冷目盯向了這條毒蛇。那麽,按理說,它應該被張殘這一眼給嚇得轉頭就逃竄、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的。


    所以,張殘才會說“有些奇怪”。


    它雖然不敢上前一步,卻還是吐著信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張殘等人。


    張殘無奈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你要是再不走的話,就會被燉湯了!”


    哪知桑彩卻朝張殘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沒等張殘說什麽,她朝著那條王蛇走了兩步,仔細的盯著它看了起來。


    張殘見狀不由提醒道:“小心一點!”


    以桑彩的武功,麵對麵的情況下,自然不會被一條普普通通的毒蛇給咬到,哪怕它噴出毒液,也休想有一滴,能夠沾到桑彩的衣襟上。


    桑彩轉過頭,朝著張殘明媚一笑,示意張殘不用擔心。


    隨後,她慢慢的伸出小手,朝著蛇頭慢慢的伸了過去。


    很令人驚奇的,這條大蛇居然沒有任何的閃避、或者攻擊的意思,反而還順勢低下了它的王者之首,讓桑彩嫩蔥般的手指,輕易的觸到了它的頭頂。


    張殘自信在自己的威壓之下,這條大蛇不敢輕舉妄動,當然,他也沒有徹底放鬆,仍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桑彩和大蛇之間,唯恐出現什麽意外。


    桑彩似乎顯得極為喜悅,興奮地笑著說:“原來真的是你啊!”


    然後就見那大蛇顯得極為親昵,繞著桑蠶的嬌軀,又把它上半身搭在了桑彩的肩膀上,宛如見到了熟人一樣。


    桑彩笑著解釋道:“它剛出生的時候,差點被別的蛇咬死,當時我把它救了下來,還養了幾個月。後來,我去嵩山之前,就把它放到山裏了,沒想到,它居然還能認出我來!這都有十三年了吧!”


    就老人們口口相傳的,蛇和蛟,是唯一可以進化成龍的動物,因此,蛇類,是很有靈性的。


    當然啦,究竟蛇能不能進化成龍,成為翱翔九天的存在,張殘當然沒有見過,或許世界上根本也沒有人見過。但是這個說法,卻很普及。


    話說迴來,迷霧森林裏的那條巨型白蛇,就傳天所言,它似乎真的修行了近千年。


    張殘想了想,便收迴了籠罩在蛇身上的威壓。


    華澳看著桑彩和大蛇那麽親切,便湊到了張殘的旁邊,低聲問道:“你說,那條蛇是公的還是母的?”


    張殘頓時哭笑不得:“你也是萬中無一的奇葩了,連條畜生的醋你都不放過,照你現在的勢頭下去,後半生就真的隻剩下報複社會了!”


    這條大蛇似乎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而桑彩似乎也並沒有趕走的它的意思。多了一條蛇作伴,張殘等人自然沒有什麽,小師妹和那個什麽杜師妹,卻臉上明顯有一點點的不自然。


    女性天生就怕這些,無可厚非。


    而現在,張殘卻沒有資格去幫小師妹壯膽,因為這樣的光榮與優待,已經獨屬於大師兄謝國安了。


    也不知為何,張殘忽然覺得,哪怕一條蛇都如此有情有義,然而那麽多人,雖自詡為世間最聰慧的物種,但是在知恩圖報這一點上,卻做的還不如一條冷血動物。


    再次瞄了一眼依偎在謝國安懷中的小師妹後,張殘選擇了暫時的失明。


    桑彩這一路上,還充當了導遊的角色,指著很遠很遠的左側的炊煙:“那裏,就是苗族的地盤了!”


    苗族擅長鍛造兵刃,完顏傷手中的那一對重錘,就是苗族的鑄刀高手所打造。雖然那對重錘徒有其形而並無其神,但是依然是世間難得的寶貝兵器。


    苗族最鍾意的兵器,自然還是苗刀。一把神匠精心打造的苗刀,堪稱神器,足以在江湖上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不過這種神刀,很少在世麵上流傳罷了。


    因為總得來說,千百年來,漢人所扮演的,確實一直是一個“侵略者”的角色。因此當時的各族集體仇視漢人,是不爭的事實。那麽苗人當然不會把這等神兵,輕易的流傳出去。


    也有不開眼的賊子,想摸進苗寨裏去盜一把。無一例外的,則是他們卻一個個被苗族高手斬首示眾,其屍體也被掛在高寨的門上任憑風吹日曬。


    久而久之,這等手段,便把所有有不軌之心的人給徹底嚇退了。


    除了苗刀之外,苗人還有令人色變的恐懼之處:種蠱!


    在萬金商會中,張殘親眼見到過被碧隱瑤下了蠱的司徒爭。


    司徒爭好好一個孩子,卻淪落成了碧隱瑤那老妖婆的奴隸,失魂落魄般對碧隱瑤唯命是從,甚至不惜為了碧隱瑤去謀害他青梅竹馬、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而最後,司徒爭身敗名裂,一生的前程也被徹底斷送。


    本來,在人們的眼中,司徒爭本來應該是個大有作為、勇於上進的人傑。


    可惜,他就是被毀在了這種“蠱”的身上。


    由此可知,苗族的蠱,威名在外,足以讓任何人敬而遠之。


    基於當時漢族和少數民族的緊張關係,哪怕張殘等人並不是去盜刀,相信苗族的人也不會給張殘等人好臉色。


    萬一碰見個找茬的人來惹到張殘等人,對張殘等人各種滋事的話,屆時少不得又要大打一場。而就傳言所說,苗族的用刀好手,手下驚人的厲害,張殘等人又寡不敵眾,很有可能會全部無一可活。


    或許有人會問,哪會運氣那麽不好,就能夠碰見“找茬”的人。


    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麽稀罕事,因為和這些少數民族互相通商漢人,他們哪次深入這裏交易的時候,不是受足了窩囊氣?這些根本不是什麽秘密!


    好在被罵被打,但是這些個異族倒是不存在什麽“奸商”的行徑,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因此就算落了個鼻青臉腫,這些商人還是把腰間賺得鼓鼓的。


    自然而然的,商人們迴到中原之後,免不了大吐苦水,稱唿起這些少數民族,都以“蠻夷”二字代替。


    其實桑彩說的很對,自古以來,漢族就沒少對這些少數民族迫害。到了現在,挨人家仇視,再挨上人家幾拳幾腳,就當是為了祖宗們清債了!


    總之,桑彩路上,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和紛爭,一般都是特意繞著圈子,盡量避開諸族部落的聚集地。


    因此,原本可以不急不緩的僅需要一天的路程,卻被張殘等人行了足足五日。


    還是孩子們最是淳樸,最是“無知”般,他們的世界,隻有很簡單的蜻蜓蟲兒般的快樂,並沒有什麽愛與恨的種族情節。


    進入白族的寨子後,桑彩久不歸家,又身著漢服,明顯異於白族色彩斑斕的服飾,所以她也沒有第一時間被認出來。


    好在鄉音不改,她對著迎來的白族同胞說道一番,便把這些手握鋼刀、一臉警惕又暗含敵意的白族守衛,變成了滿麵的春風。


    不過即使如此,這些個守衛還是帶著些許的厭惡,看了看張殘等人。


    所以一路上,唯一能給張殘等人笑臉的,也隻有這些什麽也不懂得孩子了。


    總的來說,從服飾上就能看出種族與種族之間的差異。


    漢族的男兒,大多以深沉的純色作為衣著,代表著漢族的內斂、沉穩。讓張殘等人穿上白族這樣色彩繽紛又絢爛的衣著,他們肯定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別扭和不舒服。


    而白族的這些守衛男兒,他們身上的色彩一點也不必蝴蝶遜色,甚至更有過之。但是他們顯然已經習慣了,同時也表現出了一些他們那種熱情、樂觀又不拘小節的整體風格。


    哦,所謂的“熱情樂觀”,是他們在見到桑彩時的表現,倒是跟張殘等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你說,他們這些族與族之間,是不是關係也非常的緊張?”


    “此話怎講?”華澳接了一句嘴。


    若不是小師妹也詢問原因,張殘現在連看都懶得看華澳一眼,更別提去給他解釋其中的原因了!


    還是因為華澳隻是把他的注意力,隻集中在了桑彩的身上,不然的話,他肯定就能輕易的看出來。


    這些白族的守衛在朝著張殘等人包圍過來,並衝出來的時候,他們臉上的那種肅殺,已經不僅限於尋常巡邏那樣的警惕和緊張。張殘感應得很清楚,他們刀鋒上的寒意,是濃濃的殺氣,倘若他們一旦覺得情況不對勁,會立刻大下殺手,絕不容情。


    且不論“蠻夷”二字是尋常人對他們的詆毀,就算他們真的不講道理,但是也絕不該把弦崩的這麽緊、一觸即發的樣子。


    所以,若張殘猜的沒錯,最近白族肯定遇見了什麽麻煩或者敵人,所以風雨欲來的氣氛,才讓寨子裏的變得如此沉悶和壓抑。


    一下子,寨子裏變得歡聲雷動,原來有好多白族的族人從寨子裏湧了出來,當先一名風姿綽約、仍舊不失俏麗的婦人,眼含熱淚,一把抱住了桑彩。


    桑彩也叫了一聲好似“麻麻”的音節,泣聲抱住了那個婦人。


    那肯定是桑彩的母親了!


    “桑師妹情緒大起大落,會不會影響到她的道心,從而有損她的武學修為?”


    華澳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讓人想扇他一巴掌。


    張殘冷笑道:“你不覺得你的關心,顯得很不在正確的點麵上嗎?人桑姑娘十幾年未曾迴家,現在好不容易見到母親,連流淚和激動的權力你也給人家剝奪了?這是最基本的天性,或許可以抑製,卻絕不可能被徹底的泯滅,懂嗎,我的傻兒子?”


    這次連那和張殘一直不對付的杜師妹,都站在了張殘的這一邊:“華師兄你最近是不是真的中了什麽邪了?怎麽連這麽大煞風景的話都說得出來?萬幸現在桑師妹沒有聽到,不然的話,隻這一句話,你就永遠失去得到她芳心的機會了!”


    華澳被你一句我一句的嗬斥著,他也隻能苦著臉,接受諸人的圍攻。


    這個華澳,看來桑彩真的是他的克星!沒遇見桑彩之前,他表現得堪稱完美,甚至他可能是嵩山派下代“掌門人”身份,張殘也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畢竟,嵩山派裏,可是還有一個已經威震華夏的年輕高手——夜染塵!


    而現在再看看華澳的表現,別說拿他和夜染塵相比了,但凡不是一個傻子,都比他顯得優秀了不少。


    不是說身為掌門,就不能對異性動心。以點見麵,這樣一來,華澳身為一個將來要負起整個門派興衰的領路人,他會不會在將來遇到什麽別的“克星”,就會而變得遲鈍和愚蠢。


    這很值得懷疑。


    張殘暗想,看樣子,華澳的一生還是順風順水,沒有經曆過比較大的磨難的洗禮,少了處事不驚的成熟。


    如果華澳不能有所改變的話,那麽將來在桑彩和嵩山派之間,他很有可能需要舍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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