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可以好好照顧她吧?”


    張殘聽了這話忍不住失聲道:“木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木切紮笑著說:“張將軍該不是嫌棄小女吧?”


    張殘這才反應過來,合著木切紮是想把木小雅托付給自己。張殘陷入猶豫之中,也是在所難免的。說起來張殘並沒有什麽古怪的“處女情結”,但是這木小雅已經算得上“拖家帶口”了,自己不但要照顧一個便宜夫人,還要照顧一個小跟班,心裏總是感覺怪怪的。


    木切紮笑著說:“如果張將軍不介意的話,將來老夫的所有財產,都歸張將軍所有。”


    張殘登時便失去了所有疑慮,打著哈哈說道:“木大人快人快語,張某又怎麽好意思推諉呢!”


    不過張殘還是沒有被糖衣炮彈給轟懵了,反問道:“那麽,木大人對張某有什麽要求?”


    木切紮淡淡地說:“這並不是一個交易,隻要張將軍能夠真心待小雅好,便足夠了。作為一個父親,老朽也再無他求。”


    這招也不知道是不是以退為進,反正張殘覺得木切紮越是不要求自己做什麽的話,自己白白撿了一個大便宜,自然心裏是對他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激的。


    木切紮似乎看透了張殘的想法,微笑道:“當有一天張將軍身為人父的時候,自然會明白,親情之中,絕不是什麽金錢可以衡量的。”


    張殘不置可否,木切紮又笑道:“馬上天亮了,小雅或許很希望一睜眼就看得到張將軍。”


    張殘愣愣地問:“木大人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木切紮笑著說:“如果可以的話,張將軍請幫我殺了談蛟。”


    張殘點了點頭,很肯定地說:“舉手之勞。”


    也無所謂擾人清夢了,張殘把郭正趕走之後,便迴到了自己的院內。


    剛剛走進屋子裏,張殘可以保證自己的動作很輕微,但是木小雅卻恰好醒來,她先是衝著張殘甜甜一笑,然後又把目光聚焦在了身側的女嬰。


    莫名的,張殘生出一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古怪感覺。不過,張殘並不排斥,反而覺得很美妙。


    早飯完畢,郭正也趕了迴來,趁著木小雅不在,他低聲說:“今天洗劍池掌門親自授課,談蛟也不會缺席的。”


    一聽這個,張殘就想著還是算了吧,在別人的地盤,自己這麽殺上去,肯定奈何不得談蛟。不過這個念頭轉瞬間又打消:就算自己逮著機會,成功刺殺了談蛟,又有誰知道?殺談蛟,不過是為了木小雅,既然這樣的話,幹脆轟轟烈烈正大光明的宰了他得了!


    想到此處,張殘頓時覺得豪氣頓生:這該是自己數十年來,第一次踢館了!


    洗劍池坐落在城西角,並不是什麽好的地理位置。有道是夕陽西下、日落西山,西方總是讓人莫名覺得有一種遲暮和盡頭的感覺。


    但是也有些人偏偏不信邪,偏偏愛反其道而行之。比如說洗劍池的談桂文,以他在大同府中的地位和聲望,完全可以占據一方更為有利的地基,以壯大自己的基業。不過其一副臭脾氣,常把與天鬥掛在嘴邊,有著讓人哭笑不得的狂傲。


    老天這麽忙,你口口聲聲說要逆天而行,其實人家哪有閑工夫搭理你!


    不過這種囂張的氣焰,還是需要打壓的!咱們的張殘,就抱著替天行道的心態,踏進了洗劍池。


    談桂文授業,不乏聞風慕名而來的紳士名流。張殘仗著周休的皮囊,也算是在大同府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並且不同於周休,張殘已經讓人們對周休過往的印象大為觀改。因此洗劍池的門童,客客氣氣的引了張殘進入內院。


    入座之後,洗劍池的門生端水奉茶不在話下,張殘隻是閉著眼睛,養精蓄銳,靜待談桂文授業開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期間自有他人不住湧入會場,張殘都沒有睜開雙眼,懶洋洋的靠著太師椅,他人看上去,似乎張殘已經熟睡著了一樣。


    其實張殘的感應何其靈敏,他不睜眼,不過是來往的人中,沒有值得他為之側目的高手罷了。好賴怎麽說,張殘現在也算得上是一個“頗有實力的”大高手了。


    忽地全場肅然,張殘同時睜開雙眼,轉而望向了一個姿態、走勢頗有豪壯氣勢的中年人。


    他的眉宇間和談蛟幾乎無二,不過他深邃的雙目,更顯得英武了幾分,比之談蛟的稚嫩,男兒氣概何止強了一點半點。


    這人一定是談桂文無疑!


    雖然張殘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敵意,隻是以平和的目光投注在談桂文的身上,然後高手之間的感應,已經使得他在第一時間,對上了張殘的雙目。


    張殘微微一笑,然後頷首,並未向談桂文行晚輩之禮。


    隻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禮節失誤,談桂文鋒芒一寒,已經知道了張殘的來意不善。不過他乃是東道主,又是前輩,於情於理都不可能以“失禮”的借口將張殘轟走。


    那麽一來的話,張殘失禮是小,倒更顯得他度量不足。


    兼且,談桂文又何懼一個晚輩的威脅!


    再次入座之後,張殘又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癱坐在了太師椅上,閉著雙眼,曬著太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氣派森嚴的洗劍池練武場,是張殘家的後花園呢!


    所以張殘此舉太過明目張膽,又因為他是少有的“有座位的貴族”人士,不一會兒,便引來了交頭接耳和竊竊私語。


    要知道,談老爺子親自授業,每個季度僅有一次。誰人不削尖了腦袋,逮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往裏麵鑽?可是你看看張殘,簡直就是一副昨夜通宵今天又來教室上課的壞學生作為。


    別的不說,反正談桂文講了什麽,說了些什麽,張殘都沒有聽進心裏去。


    授課結束後,萬眾以待的比武試煉,張殘也沒有在意。


    當真是隨著實力的不斷增長,張殘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膨脹。不過沒辦法,總不能叫一個成年人,真的很投入的陪孩童玩泥沙,還必須玩得興致勃勃吧!這太強人所難了。


    下一刻,隨著談蛟步入場內,張殘睜開了雙眼。


    在此之前,談蛟自然也發現了張殘的存在。不過被張殘教訓過一次之後,他再也不敢在張殘麵前囂張。如果真說起來,周休的武功不見得就在張殘之下,那麽周休要收拾談蛟,其實也是綽綽有餘,不在話下。


    隻不過周休比張殘隱忍罷了,不和談蛟一般見識。


    被張殘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談蛟隻是略感不適,然後避過了張殘的雙眼,轉而拱手道:“哪位師兄弟,願意指點談某人?”


    他又是談桂文的寶貝兒子,也有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同門師兄弟之間,肯定不會自討沒趣的和他切磋。畢竟礙手礙腳之下,十有八九是穩輸的局麵,誰會不顧忌顏麵的與他對戰?


    一連問了三次,洗劍池的四五十人同門,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不約而同的都垂下了目光。


    張殘這時,在全都極為訝然的目光下站了起來,微笑道:“周某不才,可否厚著臉皮向談兄討教幾招?”


    眾皆嘩然。


    “周休”、談蛟和木小雅三人之間的關係,早就是大同府裏的百姓所津津樂道的事情。當然啦,更多的百姓,知道的隻是表麵上的:談蛟和“周休”,全都對木小雅一往情深,兩人自小針鋒相對。到了現在,即使木小雅已經下嫁給了周休,但是談蛟依舊不依不饒,總是一有機會,就要和周休拚命的樣子。


    可惜的是,周休從來都是避而不戰。


    然而到了現在,一直忍氣吞聲的周休,竟然主動挑戰,而且還是在洗劍池的練武場上!


    嘩然之後,無論洗劍池內外,皆是一副有好戲可看的興奮樣子。隻差可能錯過就失去了一場精彩的對決,不然還真有人恨不得覷得這難得的商機,然後兜售香煙啤酒飲料花生瓜子八寶粥。


    張殘趕著談桂文開口之前,先一步堵住了他欲要終止此場對決的話頭:“談兄若是不敢應戰的話,周某僅以單手對你如何?”


    “哇!”眾人齊齊驚歎。


    而看熱鬧的人,從來不嫌事情大。洗劍池外的聽課之人,臉上興奮得樣子,張殘雖然覺得有些被捧場的感覺,但是依然覺得醜惡。


    話都說成這個樣子了,如果談蛟繼續避而不戰,不僅他會再無任何麵目做人,連帶著洗劍池的招牌,也會被一並給砸了。


    他不隻是洗劍池的少門主,再想一想,他剛才再三的向同門挑戰切磋,卻無人感應。給人的感覺,談蛟已經是除了其父親以外,洗劍池的第一人了。


    然而這樣的人,連敵人“單手”挑戰他,他都不敢應承的話,傳出去所帶給洗劍池的負麵影響,不言而喻。


    談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顯然他也是不願意接受張殘的挑戰。不得不說,張殘已經把他逼到了退無可退的懸崖邊上,所以談蛟也根本沒有多想,點了點頭,保持著聲線的平和:“周休肯賜教,談某幸甚至哉!”


    表明了立場之後,談蛟續道:“既然是切磋,束手束腳又怎能盡興?大家放開了拚上一場,這才酣暢痛快!”


    談蛟的應答合理且得體,又引得在場近百人的齊聲叫好。


    不過張殘卻聽出了他的膽怯:他故意說切磋,如果張殘真的一個不小心把他給宰了,便有失切磋的競技趣味。


    他有張良計,張殘當然也有過牆梯,灑然笑道:“刀劍無眼,萬一周某一不留神,錯傷了談兄,談兄不會見怪吧?”


    用“一不留神”和“錯傷”這種明顯帶著藐視的字眼,張殘也把醜話說在了前頭。那麽不出張殘所料,談蛟隻能硬著頭皮,騎虎難下地說:“習武之人有個磕磕碰碰,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談某豈會那般小家子氣?”


    張殘等的就是這句話,信步走上空闊的場地中央,微笑道:“談兄快人快語,請!”


    細心的人都聽了出來,大凡兩個人在友好的切磋之前,總會說上一句“請某某兄手下留情”,或者是“小弟獻醜了”等等等等這種類似的客套話。


    但是張殘卻省略了這一步驟。


    再迴想張殘在談桂文授業時,好像故意表現出來的懶散,這些細心人登時更加覺得激動:張殘這明顯是要大鬧洗劍池的節奏!


    談蛟拱了拱手,一臉凝重地說:“周兄手下留情。”


    張殘故意嗤笑了一聲,然後不答。


    所謂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張殘的這種態度更是點燃了談蛟壓製著的怒火。


    倉啷一聲,談蛟拔劍出鞘:“小弟要進攻了!”


    張殘瞥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他媽的,也真太羅嗦了!”


    談蛟登時怒道:“周兄是不是在罵我?”


    好歹也算是萬利商會的周家公子,雖然是個“野種”,但是周休的忍讓是大同府上下都有耳聞的。所以這麽一個不吭不響的人,突然說了一句“他媽的”,倒是讓人頗覺意外,反而讓他們忽略了周休的“不文雅”。


    張殘聽了之後,再度嗤笑了一聲,語氣平平地說:“剛才周某言語中的他媽的三字,其實本是一個毫無任何意義的語氣助詞罷了。不過談兄既然苛問,若是周某避而不答,豈不顯得自己膽小?”


    說完之後,張殘點了點頭:“沒錯,剛才,周某就是在罵你。”


    倒不是張殘囉嗦,而是他以前技藝低微時,更多情況下,隻能在打嘴仗上占得便宜。而即使現在張殘大有進步,但是所謂做人不能忘本,樹高千尺不能忘根。因此,開戰之前先吵上一架,是張殘骨子裏的習慣了。


    就像很多人在評論裏所留言那樣:諸位好,我是初來乍到的新人!所以,我是先問明了規矩噴,還是二話不說開始直接噴?算了,等不了你們的迴答了,我還是直接開始噴吧!


    張殘雖是大男人,但是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吵架,從未遇到過敵手。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所以張殘即使有信心穩勝談蛟,但是仍需要先在戰略上打壓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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