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巨響,兩股勁氣帶起的亂流,刺得張殘眼睛都隱隱發疼。


    不過張殘被他騙了一招,被宮本滅天乘虛而入,哪敢輕易閉眼。


    抬起一腳,將桌子踢成兩半,桌上的湯湯水水,全都一股腦兒的灑向了宮本滅天。這個時候,假如宮本滅天繼續進擊,自然免不了被淋成落湯雞的下場。


    他自顧身份,哈哈一笑,一個轉身避讓了過去,然後笑吟吟的看著張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殘已經落入了下風。倘若剛才宮本滅天不顧麵子逼近的話,很有可能就可以重創了張殘。


    當然,要說殺了張殘,有琴星雅和夜染塵在一旁,除非雙方真的火拚起來,不然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宮本滅天也隻能及時收手,雖然目的未能達成,但是效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藤野新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笑著說:“周兄果然是信人,說砸桌子就砸桌子!這一桌的損失,周兄會買單嗎?”


    張殘的臉皮何等之厚,豈會因為這點小小的嘲諷就無地自容,灑然一笑,迴答說:“下一桌也可以算到周某的頭上。”


    藤野新上仍是保持著笑容,點頭說道:“希望下一次很快就會來臨。”


    張殘哪會放在心上,摸出一錠銀子,徑自拍在了帳桌之上,衝著小二笑道:“不用找了。”


    那店小二顯然是認識“周休”的,苦笑了一聲後,也不敢多說什麽。


    坐下來後,夜染塵低聲道:“周姑娘已經被我們說服,她暫時不會揭破張兄。不過,看樣子她也不會對這件事情善罷甘休的,張兄要小心了!”


    張殘不以為意,因為根本沒什麽稀奇的,周心樂要說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骨的話,那倒值得張殘訝然。想了想,張殘問道:“如果她今後主動對付我,那我把她給宰了,這就沒什麽了吧?”


    夜染塵和琴星雅互視了一眼後,夜染塵不好再說什麽,琴星雅倒是輕聲說道:“在這件事情上,周姑娘算得上是為了大宋而忍辱負重,如果可以的話,張兄還是盡量寬以待人。”


    張殘很不願去違逆琴星雅,點了點頭,還是留有餘地的說:“她隻要不過分招惹我,我便讓著她點。”


    心中卻是在想,希望周心樂有一天能被仇恨燒去了理智,那麽到她來對付自己的時候,自己順便就可以為拉達報仇了!


    正思索著,忽見樸寶英走了過來,她也沒有客氣,直接在小珠的身旁坐了下來。沒等諸人發問,樸寶英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笑道:“如果寶英所料無誤的話,琴姐姐和夜兄所焦慮的事情,也正是寶英等人焦慮的事情。”


    夜染塵微笑道:“樸姑娘所指的,是哪一方麵?”


    樸寶英倒是很幹脆,輕輕揚了揚下巴,低聲道:“木切紮。”


    夜染塵也沒有隱瞞,同時也沒有征詢張殘等人的意見,便直接點頭道:“樸姑娘所言不假。”


    也是,這也沒有什麽好值得隱瞞的。


    就像以默鬱的身份何苦來到這偏遠的大同府一樣,夜染塵和琴星雅,兩個中原年輕一輩中最為頂尖的人,也不可能隻是為了觀光就來到這裏。


    “那麽,我們可以合作。”樸寶英輕聲細語的說,似乎在想以她的溫柔,來打動夜染塵的淡然。


    夜染塵還沒說話,張殘便忍不住問道:“寶英不是親口說過,絕不能相信張某為人的這種話嗎?”


    樸寶英這才望了張殘一眼,然後抿嘴笑道:“竟然被張兄知道啦!”


    張殘很想裝作平淡,然而一張口卻還是冷哼了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背後說人壞話,又被這個人知曉了,當事人怎麽也要為之慚愧一會兒,不過樸寶英倒是完全沒有這樣的扭捏:“寶英隻是想和夜兄還有琴姐姐合作而已,不關張兄什麽事的。”


    張殘又氣又惱,而夜染塵和琴星雅互視了一眼後,在點了點頭:“可以。”


    張殘再次無話可說,此時小二也把酒端了上來,張殘二話不說,拿過酒杯就是灌了幾口。


    這一刻,張殘真的很懷念傳天,如果同等情況下,換做是傳天在這裏,他肯定二話不說不帶絲毫猶豫地就站在了自己這一邊,無論自己是對是錯。


    樸寶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位這邊請。”


    張殘仍在灌著酒,一臉的陰鬱,小珠見了,拉了拉張殘的袖子:“你怎麽了?”


    張殘想了想,給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沒事。”


    但是實際上,張殘覺得自己倒黴到了極點,因為現在。連酒都似乎和自己對著幹,偏偏就是不讓自己醉。


    索然無味的站了起來:“吃好了嗎?”


    話一出口,張殘才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傻,飯菜還未上來,小珠又談何“吃好”?


    不過小珠見了張殘有了去意,卻是笑著說:“我根本不餓呢!”


    張殘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沒好氣又坐了下說:“那我們點的飯菜豈不白白浪費了!”


    身後的忽地傳來樸寶英幽幽的聲音:“周兄幾時帶小珠妹子去藥王穀?”


    張殘登時就想拍桌子站起來喝罵。


    小珠一隻眼睛失明之後,她自己本來還算得上已經認命了。但是樸寶英偏偏告訴小珠,騙她說她的眼睛可以治得好。就這麽一句話,又把小珠生存下去的欲望給帶了起來。可是到了最後,夜染塵卻很肯定的斷言,樸寶英不過是在信口雌黃,以一個看似好心的謊言,來折磨著張殘對小珠的愧疚。


    “周兄為何不說話?”樸寶英好無辜地睜大著眼睛,也好無辜的看著張殘。


    張殘點了點頭,微笑道:“這幾天抽出了空,馬上就動身。剛好,周某本來就有些事情,需要到巴蜀四川一行。”


    樸寶英笑著說:“那預祝周兄一路順風。”


    然後她又眨著眼睛,望向了小珠:“小妹妹康複之後,一定是個很動人的小可愛。”


    小珠高興得點了點頭:“謝謝姐姐誇獎!”


    張殘卻是看了看夜染塵,又看了看琴星雅:“你們,就這麽任她無所顧忌的說下去?”


    琴星雅沒有說話,夜染塵卻是望了張殘一眼,低聲道:“為了大義,周兄或許該早早動身。”


    “哈哈哈哈!”張殘眼淚都快笑了出來,然後點著頭讚許道:“諸位都是大義之人!”


    說完之後,一把拉起了小珠:“我們走。”


    隻有小珠還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張殘為了她,已經徹底和夜染塵還有琴星雅翻臉了。


    “我們去哪兒?”


    走出了順河樓,小珠才問道。


    張殘想都不想的說:“先去給你找個住的地方。”


    小珠奇怪地問:“我不和琴姑娘他們一起了?”


    張殘搖了搖頭,蕭索地說:“咱們有手有腳,至少還能活動自如,又何必承他人的情,讓他人費心照顧。”


    小珠終究不是傻子,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張殘不由就停了下來,望著小珠的那隻獨眼,張了張口,終究隻能是搖了搖頭:“沒有。”


    如之前所說,張殘根本沒有任何勇氣也沒有任何底氣能和小珠對視。


    小珠明顯的覺察到了張殘的怪異,卻是把頭轉向了一邊,沒有再問什麽,隻是和張殘並肩而行。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張殘牽起了她的手,緊緊的將那隻柔荑握在了手中。小珠隻是顫了一下,便沒做任何抵抗。她想的很開,張殘此舉,無論是愛情還是憐惜還是愧疚,她都照單全收了。因為她現在,確實需要一點點的依靠。


    迴到萬利商會,就見郭正一副樂得開花的樣子,蹲在自己的院外。


    見了張殘,郭正又趕忙站了起來,卻還是止不住臉上的狂笑之色,一張臉憋得很是通紅。


    情緒真的很能感染人,張殘沒來由也是把緊繃的臉,嶄露了幾分笑意:“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郭正已經收斂了很多,雖然張殘問他,但是他還是先迴答了他的任務進度:“已經把銀子送到了孫老先生的家裏。”


    張殘可以隨口說城北老孫頭,但是郭正可不敢隨意稱唿。


    見張殘點頭之後,他才笑著說:“剛才路過內院的時候,聽小吳他們在聊天。小吳……”


    說到這裏,郭正再度失笑,然後斷斷續續地說:“小吳說他昨晚無聊,在睡覺的時候把自己的兩個蛋蛋調換了一下位置……”


    張殘聽了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還真是閑的他蛋疼!這是多麽無聊的人才有這種舉動啊!像自己以前無聊的時候,充其量不過是蹲在地上數螞蟻。


    而這還不算完,郭正捂著嘴續道:“我當時沒好意思說他,這世上,什麽怪胎的人才會有兩個蛋蛋啊!哇哈哈哈……”


    張殘看著他看了好久,想了想,還是算了。真要是說出來,會不會顛覆了這小子二十年來的人生觀價值觀以及道德觀?


    見張殘沒有止住了笑容,郭正倒也很識趣的慢慢收斂,然後問道:“周公子還有什麽吩咐嗎?”


    張殘搖了搖頭,很體貼的說道:“沒事了,你多去休息一會兒吧。”


    郭正應諾之後,剛剛轉身走了兩步,張殘又叫住了他。


    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扔在了郭正的手裏,張殘笑著說:“去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


    郭正愣了一下,然後感恩戴德般離去了。


    推門而入,木小雅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指了指床上的女嬰,示意不要吵到她。


    張殘點了點頭,還沒走進屋子裏,木小雅指了指一個方向:“心樂有事找你,她說很急的事情。”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於是乎張殘又輕輕鬆鬆的來到了周心樂的房間裏,對於周心樂,張殘一點愧疚感都不存在的。


    “他呢?”


    張殘笑著說:“皮都被扒了,你說呢?”


    周心樂滄然淚下:“你們真狠!”


    張殘很不屑地說:“麻煩周姑娘想想清楚,殘忍的事情,是你先做出來的。你給了別人什麽手段,就別怪他人以什麽顏色相還。”


    周心樂笑了笑,森然道:“等這裏的事情了結之後,我們會好好算一算這筆賬的。”


    “同樣的話,張某也想對你說。”


    這一刻,張殘下定了決心,隻要周心樂敢有任何招惹自己的意思,不論過不過分,一概殺無赦。


    “是誰殺了他?”


    張殘故意很平和的說:“冷光幽啊!周姑娘大發神威,想來殺個冷光幽是輕而易舉手到擒拿的事情。”


    “冷光幽!”周心樂念叨了一句,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被嚇住的神色,更為堅決地說:“他也是一個死人了。”


    “噗嗤”一下,張殘終於樂了出來:“周姑娘的口氣真不小,請周姑娘仔細想想你所認識的所有人,看看有哪個人擋得住冷光幽一劍?都這麽大的人了,不要再做這些不三不四的夢了好不好?”


    “滾!”周心樂的迴答就這麽一個字,言簡意賅。


    張殘很聽話的點著頭:“聽周姑娘的吩咐。”


    走到門口的時候,張殘迴頭笑道:“事情了結之後,要不要張某把這麵具留給你做個紀念?”


    周心樂不疑有他,畢竟這人皮麵具是周休的,便點了點頭:“那多謝了。”


    張殘笑著說:“這樣的話,周姑娘將來再找個男人時,便令他戴上這個麵具。行房之時,或許就是雙重享受,一舉兩得。”


    “滾!”周心樂一個陶瓷枕頭砸了過來,張殘哈哈一笑,一拳將之轟碎,然後才高高興興的轉身離去。


    真是的,自己本來糟糕透頂的心情和情緒,就這麽被周心樂給攪合得一幹二淨了。


    哼著小曲,張殘正自暢快著,忽地心中一動,眼前一花,周長鶴不知從何地冒了出來,肅然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隻看周長鶴那強壓著怒火的眼神,張殘就知道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說起來,要不是因為周心樂這個“紅顏禍水”,自己還是可以繼續偽裝下去的。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那麽自己,栽在了女人的手上,是不是也步入了英雄的行列了?


    張殘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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