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慚愧多久,張殘便踏步向前,沉聲道:“前輩一路走好!”然後張殘一把將他的青鋒搶走了手裏,舞動了兩下,感覺剛剛好,頗為順手,便又喜笑顏開地道:“前輩還有什麽未了的缺憾,在下會通過你遺留的長劍,將之發揚。”


    完顏傷一語道破天機:“你就是看中人家的寶劍了。人走茶未涼,你就這麽占為己有,會遭天譴的。”


    張殘肅然道:“就罰我天天出軌。”


    顧所願被那人臨死前不留任何情麵的痛罵,英武的臉上雖無過多的表情,但是從他幾乎擰成一條線的眉頭,便可以知道他的心裏肯定會有些許的波瀾。


    張殘終於找到了自己比顧所願強大的那一麵:心理承受力。比如自己,也被罵了一頓,但是聽聽就行,就當作是他在誇讚自己不得了。更何況,這人現在還死了,一個死人的話,更是無需去介意。


    此時絕不是什麽賞花論月或者輕抒胸懷的時刻,一聲炮響,四麵八方的金兵全都如潮水般湧上,一個個所持的火把,照亮了半個夜空。


    人多勢眾,便容易被發現蹤跡。所以這後來的近千金兵,剛開始隻是在更遠處集結,等見到了顧所願的“一支穿雲箭”後,才朝著這裏狂奔而來。


    登時之間,局勢還算平衡的場麵瞬間被打破,死守在船上的那些萬利商會的高手,一個個麵如土色,肝膽俱裂。


    下一刻顧所願人隨劍走,心隨意動,長劍所過,總能飄起如霧一般的血芒,根本無人能擋他分毫。


    而在別樣感情的觸動下,張殘看在眼裏,又分外覺得,顧所願這個人一路走來,正是這樣充滿著血淋淋。


    大喝一聲,張殘青鋒劍舞出朵朵劍花,有劍在手的張殘,登時和之前判若兩人。雖不能做到擋者必死,但是也算得上威風凜凜。


    一部分心生退意的那些“船夫”,隻是做著最有必要的防守動作,哪還有半點高手的風度和氣勢。由於他們一心想要逃出生天,是以張殘幾乎沒有受到什麽像樣的阻擋。不過這些人手底確實不弱,張殘左刺又削,最多隻是傷到了其中三五個人的皮肉,遠不能稱得上是殺戮。


    他們自然不知道,這裏裏外外的方圓之地,飛鳥難出,早被金兵包圍得水泄不通。縱然他們此刻逃出一時,等待他們的,將是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直至死亡。


    眨眼間張殘等人所在的這條船上,隻留下了十數名好手。


    此刻留下來的,皆是視死如歸的奮勇之徒。


    不得已之下,張殘和顧所願以及完顏傷等人被重重包圍,隻能背靠著背,組成一個防衛圈,苦苦支撐。


    眨眼間,張殘在敵人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的打法下,左支右擋,汗流浹背,同時身上也多了幾道彩頭。


    悶哼了一聲,被一棍子打在右臂之上。所幸張殘見勢不妙,及早將青鋒劍撤手,同時右臂也隨之收攏。不然的話,別說被這一棍子打斷骨頭,隻說棍子上那剛猛的勁風,或許就完全能夠將張殘的右臂斷為兩截。


    張殘疼得臉都青了,眼巴巴地看著一抹寒光鑽喉而來,卻因全身痛得近乎痙攣,無法有效避開。


    把頭往後一仰,也不過是將死神的腳步延遲不到一秒。此刻顧所願劍光閃爍,蛟龍出海般的一劍斜斜刺出,將抹向張殘咽喉的那一劍成功格開。


    然而顧所願強行將張殘本該應對的敵人攬在身上,他自己原本需要應對的敵人乘虛而入,砰砰兩聲,顧所願的左肩挨了一掌,右腿挨了一棍。


    就算顧所願的內力再如何雄厚,激鬥到了現在,估計也所剩無幾。


    撲通一聲,他被一棍子打得半跪在地上。


    下一刻,那兩人再次一拳一棍,朝著顧所願的腦袋當頭而來。倘若這次再被命中,顧所願保證一命嗚唿。


    大喝一聲,有如平地一個炸雷。慕容鷹彎刀卷起唿嘯而來的龍卷風,一刀橫削,為再無還手能力的顧所願劈出一條生路。


    慕容鷹半中間殺出,打了那兩人一個措手不及,才能一刀退敵,倒並非他的武功已經精進到已經勝過顧所願的地步。


    站定之後,慕容鷹掃了張殘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殘是導致顧所願受傷的罪魁禍首不假,但是顧所願能這麽說張殘,張殘無言以對。你慕容鷹這麽對張殘唿喝,那張殘是死都不願意。


    操起長劍,張殘二話不說朝著慕容鷹的後心就刺了過去。


    彎刀劃出一條圓潤的弧線,泛著耀眼的銀光迴身格擋,恰好格開張殘的長劍:“你他媽瘋了!”


    青鋒劍爆出一團青光,漫天劍氣如雨後春筍一樣疊疊而生,朝著慕容鷹收攏過去:“你他爹的老子我就是瘋了!”


    這一下“窩裏鬥”的發生,倒是把敵手都搞得一愣,所有敵手同時向張殘投以驚豔的目光:這小子向同伴背後捅黑刀的實力,遠超他正麵迎敵的水平!


    忽然背後一緊,張殘的長衫被撕拉拽破,張殘心生意外,手上的劍勢因心神不定,化作成空。


    完顏傷叫道:“有什麽仇怨迴頭說不遲!別把大家的安危置之不理!”


    本來現在以寡敵眾,形勢岌岌可危,若張殘再這麽一鬧,肯定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張殘勉強咽下這口惡氣,順手將長劍斬向一旁的來敵,口中叫道:“此事事了,張某必不饒你!哼!”


    慕容鷹也迴身迎敵,卻陰陽怪氣地說:“大男人居然能以鼻音將‘哼’字用得這麽響亮,你在家平時是刺繡的嗎?”


    張殘一邊揮劍一邊道:“難不成非得要張某把哼字改成操字,你是不是才滿意點頭!我問你是不是,迴答……操!”


    張殘聚精會神尚且不敵,更何況應敵之時分心說話。


    一個不小心,又是一棍子打在手上,當啷一聲青鋒劍再次脫手。


    此刻終於圍攏過來的金兵一個個魚躍而上,成功將襲向張殘身上的殺招攬去。而那些身披堅甲的勇士們,此刻在張殘的眼裏真的有如天神下凡或者菩薩降世一樣,使得張殘本來已經絕望的臉上,又轉而露出絕處逢生的喜出望外。


    張殘還是第一次覺得,以往那麽醜惡的金兵此時卻是這麽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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