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就看蘇慕,蘇慕垂手而立,臉上有著強壓的激動和不好意思,眼睛看著他的鼻尖沒有說話。


    骨秀神清,但是他不見得自己見過這樣的人物,“她是誰?”


    “你自己的妹妹都認不出來了?”


    蘇慕這迴看著他的眼睛,很是受傷地,“哥哥……”


    這眼睛……是了,琥珀瞳,他還記得上京後收到娘的來信有提到這一件事。蘇喬帶著緬懷早逝娘親的心情仔細地打量著蘇慕的臉龐,他盡力了,然而還是失望的發現這沒有喚起他絲毫的迴憶。難道我已經忘了娘長什麽樣了嗎?蘇喬頓感蒼涼。


    樂陵公主失望地發現,即使是與多年不見的妹妹重逢也沒有讓這個似乎生性冷淡的丈夫好轉起來,他不過客套的說了幾句“來京城的路上辛苦了”,“見到你平平安安成人,五叔五嬸在天之靈想必也很寬慰”,“今後有事可以來公主府,公主是個很和善的人”,接著就表示來了這麽久,家裏想必擔心,還是快迴去吧。


    “哥哥不想和我說些什麽嗎?”


    “來日方長。”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你了,希望能真正了解一下哥哥。”


    “我們從未見麵,這也沒有什麽,不必掛懷。”


    “哥哥以前……”


    蘇喬並不想提以前,“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力所能及的我絕不會推諉,力所不及的……還有公主。”


    對話徹底進行不下去了。


    蘇慕麵上一臉尷尬,心裏其實還是鬆了一口氣的。這個身份,她一向將其視為上天與女孩的饋贈。接受它是一迴事,然而利用它獲得女孩親人的情感又是另一件事。除非必要(比如像孫韶師父那樣),她還是希望和他們維持淡如水的關係就行了。離開蘇喬的房間之前,她注意到他的桌上擺著一盆君子蘭。


    真正尷尬的是樂陵公主。直到離開蘇喬的書房有一段時間了,她都唿吸粗重,像是強壓著怒氣,倒好像蘇慕是她的親人,特意上門來卻被蘇喬慢待了似的。


    “公主嫂嫂………”蘇慕打算告辭了。


    樂陵突然爆發,聲音粗糙嘶啞,“別叫我公主!”


    蘇慕沒有被嚇到,她已經明白他們夫妻之間有點問題了。不過似乎大多數公主的婚姻都不算美滿,相較而言他們還算不錯的。


    蘇慕什麽都沒說,上前幾步雙手握住樂陵公主的手輕輕捏了捏。她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樂陵看著她的目光,居然覺得這個還未及笄的小姨子是理解她的。但即使理解,她又怎麽會知道父皇他們的考量,她不過是同為女子才懂得她——她居然被這麽小的女孩子看穿了!樂陵頓時感到一陣熱氣往臉上冒。


    你已經失態過一次了。她提醒自己。生硬地把手抽出來,從手腕上摘了隻鐲子加以掩蓋這個動作的不自然,“這是嫂子給你的見麵禮……以後不要叫公主,直接叫我嫂子就好了。”說到後麵,她的神態已經恢復了端莊。


    蘇慕仿佛從沒有表露過關心一樣,乖巧的接過這隻尚有餘溫的玉鐲,直接戴在左手:“謝謝嫂子,”又一笑,“愛物給了我,嫂子可就拿不迴來了,以後可不要心痛。”


    “瞧你說的,不過一個鐲子,給了就給了,我怎麽會心痛?你以後常來就是了。”


    樂陵看著蘇慕的馬車走遠了,轉身,公主府的亭台樓閣映入眼簾。這樣的大的一座府邸,即使心裏知道有很多僕人,她還是覺得空落落的。


    管事見蘇慕終於走了,又一次上前,欲附耳,樂陵皺眉:“我這裏有什麽事是不能說的。”


    管事一頓,四下看看,“是……徐先生,他說在群英閣等你。”


    “我沒空。”


    “他說等到酉時末公主再不來,他就吊死在那兒。”


    現在已經是酉時七刻了。


    還有一刻鍾。


    這個徐子欽!


    樂陵公主狠狠的一跺腳。


    然後急匆匆地向群英閣走去。


    蘇慕剛請過安,王昭就迫不及待地向她介紹行程,哪日是赴劉夫人聚會,哪日是趕李小姐的場,她一一聽著,保持著微笑,等王昭說完了才提出異議:“女兒覺得這樣不好。”


    “不好?”王昭一聽就激動了,“我這是為了你好,你難道不願意結交一些京城的世家?還是說……”她目光森冷,“你覺得我存心不良?”


    “女兒沒有這個意思,”蘇慕斷然否決她的指控,“女子貴在貞靜,我自然也想多認識一些朋友,但因為一時浮名而輕率地到處赴宴……”


    “你是說我貪圖名聲……”


    “女兒絕沒有這個意思。”蘇慕提高音調。女人就是這點不好,太情緒化了,一言不合就仿佛要和你吵起來似的。


    看王昭冷靜了一點,她繼續說:“事實上,我已經答應了戶部尚書的女兒夏小姐,過幾天先去她家裏小聚了。”


    王昭覺得荒謬,“你才來京城就去了西山,今天才迴來。”


    “我們是書信聯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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