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解。


    相比段玉裁,她更了解典詩,她這個人不會說謊。段玉裁身為男子本就不該來後院,哪裏這麽恰巧呢?所以典詩看到的不會有錯。


    蘇慕是腦子靈活的人,幼年導演的“神跡”、“連續變換身份”等等哪個事情,別人聽了不都覺得是天方夜譚?她做到了,這讓她相信,一些事情越荒謬,也許是事實真相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王昭迴來的很晚。


    昨天過後,蘇慕就成了京城的新寵。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市井平民,每個人都在傳當時阮成章和她相遇時的情景,甚至可以說,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阮公子搞出其他事情之前這件事會一直流傳在大家茶餘飯後。而盡管蘇慕隻說了兩句話,車裏的人在那之後也被她下過命令不準私傳此事。但到了今天中午,京城以及附近的城郊已經知道了他們所有三句談話內容,甚至還懷疑有遺漏。遠處也不必擔心,專門記錄阮公子事務的《阮氏逸聞》已將此事記錄在案,遲遲早早所有人都會知道。(這本書解開了蘇慕一大疑團,關於淺香明明不識字怎麽每個故事記的這麽跌宕起伏。市井傳的這麽全?)


    經過反覆評說,大家覺得她的表現極佳,堪為一個合格的貴女的標準,尤其是後麵那句“不如意事常有,能形諸詞色者,不足為人道”更是博得許多文人的讚賞。大家紛紛感嘆“不愧是才女門下”。


    如此一來,很多人都想見她一麵。蘇慕在這裏完全是個新鮮神秘的人物,大家口口相傳,也就更加相信她是位難得的美人。


    打聽到蘇慕今日有可能來王家祝壽,各家原本有不去也隨著長輩過去湊湊熱鬧了——誰知還是沒看見人!掃興之餘更加急於一見。紛紛纏住王昭問緣故,得知是當日有人過激導致蘇慕不小心腳崴了——嚴格來說這也沒錯——客氣地表示惋惜,然後發出賞花、品酒、作詩、遊園、踏青、騎射、遊湖、採風、逛街(就是看首飾店和裁縫鋪子)、飲茶、新居暖房、生辰、及笄觀禮……等等邀請,並多以“我家與蘇、王兩家世代相交……”為開頭。


    王昭的母親才是壽星,但看若隻看這個情形,她要比壽星還忙了。忙也快樂。王昭自告別少女時代,嫁給蘇楠不久寡居邊境,來了京城也默默無聞。這迴沾了光居然變成眾人的中心,又是拘謹,又是愉快。


    但是這麽多家,先答應哪一個呢?王昭可不願意得罪人。左丞相家裏很好,他家位高權重,與他家趁這個時候拉近關係,將來蘇安走上仕途了就大有助益。國子監祭酒也不能忽視,蘇安眼看著就要夠年歲進去,萬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他夫人。吏部侍郎……


    蘇慕雖然看了府裏人的誇張表現有些預感,但對於這樣的風潮也隻有個抽象的概念。她並且以自身出發,覺得自己不會因為哪個女子和人,哪怕是名人說了幾句話就把注意力投注在無謂的人上,所以猜想,別人也許好奇,但頂多是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的程度。王昭在壽宴上接帖子時,她安安心心坐在桌前翻閱著信件,偏頭問典詩,“霜冷還有幾天到?”


    “後日就來了,小姐想她了?”


    “沒什麽……這幾個一等丫頭都做著什麽事?”


    “淺歌管首飾盒子,淺香管衣料盒子,淺碧管茶具,淺影什麽都做……還有一件事……”她顯得有些猶豫。


    “什麽?”


    “淺歌好像有點排……看不慣淺香,說的話也怪怪的……”典詩第一次做這樣背後說人的事,但不說又不好,所以扭扭捏捏。


    我當是什麽,不過也確實是個問題。蘇慕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沉吟一下,“淺影的工作太雜了,等霜冷來,就讓她管理所有的冊子以及登記院裏銀錢收入吧。”這樣,就不會有出大錯被罰的機會,就不至於讓那位“妾不如偷”的貴公子記恨她了。


    典詩有些疑惑:“小姐,她是人長的好,寫字漂亮,但是今天……”


    蘇慕打斷她,不容置疑:“今天你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別說!”


    典詩低頭退下了。她不懂,但是跟了蘇慕這麽多年,已經學會不問了。


    一疊信,一封一種濃鬱香氣,夾雜在一起的味道頗為奇怪。翻過了寄信人,抽出其中一封,展開,快速劃過問候語,然後是一首描寫作者自己前幾日遊覽某地景色的詩,蘇慕停下來看一看,和他以前做的相比沒有長進。他讀的詩多,遇到想要表達的景色、事理等等就傾向於使用名家的用詞——概因自以為沒有更恰當的詞語了。


    這樣的詩應付科考也許夠了,但永遠不能成為一代詩家。


    寫信人大概自己知道這一點,後麵又用了大量的語句自謙。不用說,又是跳過半張紙。他這才開始寫她關心的問題:孫韶與鄒雨的近況。


    孫韶每日裏還是忙著念書,收集各方資料以圖補全《金石錄》。鄒雨卻變了,以前她住孫府裏,每日悠閑度日,有大戶人家請她,就在一月裏安排幾天去教書——不超過一半的時間。其他時候就四處遊玩,用她的話說是“感染山河壯麗之氣”。如今隻守在董府陪著孫韶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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