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頗有同感地說:“這大紅的燈籠把夜色、民居和小橋流水都染紅了,看上去確實跟秦淮河兩岸很像,唯一不同的是這條溪水窄了一點。”


    坐在一旁的賀麗萍說:“真是誒,李總您這麽一提,那個味道一下子就出來了!但是我覺得這裏的節奏跟秦淮河畔的節奏不一樣,在秦淮河畔你不會想在那裏住十天半個月,但是這裏不一樣,來到這裏你就想靜下心來好好地呆一段時間。”


    李欣點點頭說:“是的,南京和上海是大城市,那裏是鋼筋水泥的叢林,即便有一兩處水鄉的風景,節奏也是慢不下來的。可是這裏不一樣,這裏是偏遠城市,這裏的節奏快不起來,所有來這裏的人就是衝著這個節奏來的。”


    朱敏說:“是啊,隻有來到這裏心才能靜下來。要是在上海,不論你昨晚多放鬆,第2天天一亮,你立刻就得像擰滿了發條的鍾表一樣轉起來。甚至隻要想到第2天早上還要上班,你頭天晚上都不敢真正放鬆。”


    寇建麗說:“那你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個覺了,明天早上睡到自然醒。”


    李欣說:“明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可不行哦,7:30必須準時起床,吃完早餐咱們還得往玉龍雪山趕呢,去晚了坐索道上山得排長隊,那就耽擱時間了。”


    朱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李總您可真是的,好不容易做個夢吧,還被你給嚇醒了。”


    李欣笑道:“你就忍一忍吧,明天去玉龍雪山,後天去虎跳峽都要早起。大後天不用趕時間,你們想睡到什麽時候都可以。”


    朱敏抱著頭做出一副痛苦狀說:“哎呀,這睡懶覺的夢真是做不了了!”


    賀麗萍對朱敏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別想睡覺的事兒了。這裏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晚上熬夜、白天起大早都值得。”


    李欣說:“就是啊,下午你們看見的是白天的麗江,小橋流水,陽光燦爛。夜晚的麗江就不一樣了,雖然說不上是燈紅酒綠,但是你看這闌珊的燈火讓夜色顯得非常嫵媚,隻有到酒吧裏來喝喝酒聽聽音樂,才能感受這種氛圍。”


    張亮說:“李總,聽說這裏是豔遇之都,在酒吧裏呆幾個小時都會有不同的際遇,是嗎?”


    李欣還沒來得及迴答他,鍾梅就在張亮肩上拍了一巴掌:“你咋盡想好事呢?要不待會兒我們迴酒店的時候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看看你今晚會不會碰見一點不同尋常的事情。”


    李欣一本正經地對張亮說:“豔遇你就別想了,這種事兒可遇不可求,你要是專門等的話,十有八九是失望而歸。上次我在另外一個酒吧裏看見裏麵掛著一條橫幅,上麵是這麽說的:‘豔遇是摸著石頭過河,有的同誌過去了,有的同誌犧牲了。’你覺得你趟過這條河的可能性大,還是犧牲在河裏的可能性大?”


    鍾梅、賀麗萍她們被李欣的話和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紛紛說:“張亮你遊過泳嗎?會遊泳嗎?你知道這條河到底有多深?”


    “就是,看他那樣肯定不會水,就算不犧牲在河裏,至少也得嗆個半死。”


    張亮被幾個女生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就在這時,羅剛伸手摟住張亮的肩膀,做出一副很同情的樣子說:“兄弟,我很同情你啊,就像台上歌手唱的那樣,《可惜不是你》。”


    羅剛的話再次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欣他們這一行人幾乎占了酒吧裏全部客人的一半以上,他們這邊的動靜引起了酒吧主持人的注意,酒吧主持人走到李欣他們桌邊問道:“這幾位朋友都是一起的嗎?”


    羅剛說:“是的。”


    “朋友們來自哪裏?”


    “上海。”


    “哦,那很遠啊,真的是遠方來的朋友啊。歡迎你們到我們麗江來,你們需要點什麽歌嗎?”


    李欣問:“多少錢點一首歌?”


    “我們酒吧人均最低消費100元,你們有這麽多朋友來我們這裏,可以免費點5首歌。”


    李欣說:“好啊,大家喜歡聽什麽歌,自己點啊。”


    羅剛首先舉手說:“我點一首《鴻雁》。”


    主持人說:“好的,一首《鴻雁》,獻給上海來的客人們。”


    隨著悠揚的伴奏,具有草原特色的歌聲響徹大廳,把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美景展現在李欣他們麵前:


    鴻雁天空上


    對對排成行


    江水長


    秋草黃


    草原上琴聲憂傷


    ......


    鴻雁向蒼天


    天空有多遙遠


    酒喝幹再斟滿


    今夜不醉不還


    這首歌剛剛唱完,朱敏立刻站起來對主持人說:“我點一首《冬季到台北來看雨》。”


    主持人說:“好的,一首《冬季到台北來看雨》,獻給上海來的客人們。”


    這時台上的歌手換成了一位年輕的姑娘,她撥動著懷裏的吉他,輕啟朱唇,讓人心醉的歌聲立刻像流水一樣彌漫開來:


    冬季到台北來看雨


    別在異鄉哭泣


    冬季到台北來看雨


    夢是唯一行李


    輕輕迴來不吵醒往事


    就當我從來不曾遠離


    ......


    冬季到台北來看雨


    也許會遇見你


    街道冷清心事卻擁擠


    每一個角落都有迴憶


    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


    我終將擦肩而去


    ......


    天還是天哦雨還是雨


    這城市我不再熟悉


    我還是我哦你還是你


    隻是多了一個冬季


    ......


    這首歌剛唱完,羅剛就笑著對張亮開玩笑說:“這首歌就適合你聽,我看你小子就是街道冷清心事擁擠,你心裏恐怕就是每一個角落都有迴憶,對不對?”


    張亮被搞得有點狼狽:“怎麽又往我身上扯?”


    羅剛說:“就你小子想著搞豔遇,不說你說誰?你沒聽歌裏唱嗎?就算有豔遇,最終她也將和你擦肩而去,到最後她還是她,你還是你,隻不過多了一個冬季。”


    眾人聽了再次哄堂大笑,連張亮也笑了起來,他對羅剛說:“這首歌確實好聽,我得下載下來。”


    在眾人的說笑聲中,朱敏卻在一旁不說話。


    羅剛剛才跟張亮開玩笑的那番話,要是放在朱敏身上就對了,現在心事最擁擠的是朱敏。


    大家不知道的是,朱敏八年前就來過麗江一次,那是她和初戀的男友一起來的。現在故地重遊,物是人非,她的心裏泛起了很多對往事的迴憶。


    主持人見李欣他們這邊又鬧出動靜來了,以為他們對歌手有什麽意見,就趕緊走過來問:“這邊上海來的朋友們,我們的歌手唱得怎麽樣?喜不喜歡?”


    李欣說:“唱得非常好,我們非常喜歡。”


    聽李欣這麽一說,主持人放下心來,他問道:“那你們還要不要再點幾首別的歌曲?”


    李欣見林副總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就對林副總說:“林副總,你要不要點一首歌?”


    林副總四十八九歲的年紀,跟眼前這幫20來歲的年輕人坐在酒吧裏有些不太適應,所以他靜靜地坐在一旁,一邊喝啤酒一邊聽其他同事點的歌曲。


    李欣這會兒突然點他的將,他有點措手不及。他說:“我熟悉的都是些老歌,你們不喜歡聽的。”


    李欣說:“沒關係,老歌就老歌,喜歡什麽就點什麽。”


    林副總遲疑了一下說:“好啊,那我就點一首張雨生的《我的來不是夢》。”


    李欣說:“這首歌好,我也喜歡。”


    主持人聽完迴頭對樂隊和歌手說:“好的,樂隊準備,《我的未來不是夢》。”看那架勢,不論樂隊還是歌手,對這首歌都相當熟悉。


    隨著架子鼓一響,樂隊的伴奏聲起來了,那熟悉的歌聲立刻彌漫在整個酒吧裏: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


    流著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


    ......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愛的執著


    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


    ......


    林副總喜歡這首歌是有原因的,上世紀90年代初期,在他二十八九歲的時候,這首歌是當時最火的流行歌曲,他不太喜歡唱歌,知道的流行歌曲不多,這就是其中的一首。最關鍵的是這首歌曲的名字非常符合他現在的心情。


    他這個年紀從證券公司研究院院長的位置上辭職出來不可謂不冒險,雖然他依稀能看到自己出來的前景很光明,但那一切都是估計,實際情況還有可能不盡如人意。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他後半輩子的生計就成問題了。所以華興公司成立的這段時間裏,他是既滿懷希望又提心吊膽。


    可是現在他心裏那塊石頭已經落到地上了,這才剛剛兩個多月的時間,華興公司就賺了8760多萬元,他自己的稅前提成就達到了876萬元,一個季度的收入就相當於過去四五年的收入。


    他現在是真心覺得自己的未來不是夢!


    所以李欣讓他點歌的時候,他就下意識地點了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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