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覺得不可思議,他問:“你們就不怕虧損越來越大嗎?”


    黎文依然頭也不抬地說:“早上的那兩單交易你也看見了,雖然都是碰見止損點出場的,但是如果我們在選擇入場點的時候更精準一點兒,把止盈止損空間縮小一點兒的話,完全有機會碰見止盈點獲利出場的。”


    李欣說:“還是昨天我說的那個問題,在止盈空間縮小的同時,止損空間也縮小了,被止損的可能性也同樣提高了。”


    黎文知道再繼續跟李欣討論下去問題會越來越多,自己會越來越無法自圓其說,於是他就推脫道:“我剛才就說了,這是苟總的意思,我覺得他說的對,這種操作方法是可行的。你要是有什麽問題的話你去問他吧。”


    李欣碰了個釘子,隻好不說話了。他現在知道苟峰繼續這樣幹下去的決心已定,不然的話,如果還沒有拿定主意該如何操作,苟峰應該會在會上討論一下的。想到這裏,他嘴角流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他在心裏說:“不信就走著瞧,看你們能不能賺到錢。”


    李欣跟黎文說話的時候,許東在一旁仔細聽著,李欣臉上那種失望的表情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並不像李欣那樣擔心這樣的操作會造成虧損,他心裏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雖然這件事情目前還隻是猜測,但是一想起這件事情,他心裏就酸溜溜的。


    在接下來的三個星期裏,別有用心的苟峰和黎文根本不管螺紋鋼價格的長期走勢,他們靠日內短線操作瘋狂地刷單,20多個交易日裏開倉平倉一共交易了21,000多手單子。這些單子隻有1/3左右是止盈出場的,其它的單子都是止損出場的,不算高額的交易費用支出,光是交易虧損就達到了35萬元。


    公司期貨賬戶上的虧損越來越大,但是苟峰和黎文卻從交易手續費返點中獲得了可觀的收益。要不是賬戶上的虧損已經高達170多萬元,苟峰還不打算停手。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想起公司賬戶上的虧損越來越大,自己的腰包卻越來越鼓,這強烈的反差讓苟峰有了一種恐慌,他擔心這件事情一旦敗露會給自己惹來大禍。


    苟峰和黎文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讓許東知道自己心裏的那個猜測是對的。


    這天中午,在去食堂吃飯的路上,許東悄悄對李欣說:“你知道苟峰和黎文這段時間這種追漲殺跌的操作為的是什麽嗎?”


    “為的是什麽?”


    許東迴頭看看左右沒有別人,這才小聲說了一句:“他們圖的是手續費返點。”


    李欣雖然也有過這種疑惑,但他還是不敢相信:“真的嗎?”


    許東非常肯定地說:“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他們為什麽會這麽幹?”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們膽子也太大了,這是在挖公司的牆角啊!”


    許東輕蔑地一笑:“嗬嗬,你以為他們這樣幹的還少嗎?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不敢幹的。”


    “他們就不怕事情暴露了龍運凱找他們算賬嗎?”


    “這種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他們誰都不說實話,沒有證據你能拿他們怎麽樣?”


    “我就說為什麽苟峰把所有事情都遮得嚴嚴實實的,而且看著虧損不斷擴大卻不停手,原來他是另有所圖啊。”


    許東說:“其實苟峰也不可能把所有證據都掩蓋起來,隻要你去小張那裏看看結算單,查一下他們交易一手螺紋鋼的手續費是多少就全都明白了。”


    李欣立刻明白了許東這句話的意思,他知道許東惦記手續費標準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許東自己沒辦法從張雲芳那裏了解這件事情,所以現在才會讓自己給他去辦這件事,於是他擺擺手說:“算了,他們愛怎麽幹就怎麽幹吧,我不去趟這趟渾水。”


    下午上班以後,就在李欣、許東和張雲芳在電腦上看行情的時候,黎文的老婆黃娟在辦公室門口探了探頭,看見黎文沒在,又把頭縮迴去了。


    過了一會兒,黎文剛走進辦公室,黃娟緊跟著就進來了。黃娟進來後一言不發,拉著個臉站在黎文的辦公桌邊。奇怪的是黎文看見黃娟進來後也一言不發,這兩口子就這麽僵持著。


    黃娟以前也到發展研究部辦公室來找過黎文,以前她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副表情,她至少會跟張雲芳打個招唿,說笑一番,所以今天他們夫妻兩個人這種表現讓辦公室裏的其他人很是驚訝,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就這樣過了一兩分鍾,黎文在他抽屜裏劈裏啪啦的翻找了一番之後,站起身來走出了辦公室,黃娟跟著也出去了。


    快下班的時候,張雲芳從外麵進來後神神秘秘地對李欣和許東說:“你們知道今天下午黃娟來找黎文幹什麽嗎?”


    李欣問:“不知道,怎麽了?”


    “她是來找黎文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的!”


    李欣大吃一驚:“啊?怎麽會這樣?”


    張雲芳說:“我也不清楚。”


    “那你是怎麽知道他倆要去辦離婚的?”


    “我剛才聽人事部的蘇經理說的,她還說黃娟很快就要辭職了。”


    許東說:“難怪今天下午黃娟一進來我就發現她臉上的表情不對,原來是要離婚了。”


    李欣感歎道:“他倆好像是去年的這個時候結婚的吧,到現在才剛剛滿一年。他倆結婚的時候就讓人大吃一驚,現在離婚也讓人驚詫不已,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許東問張雲芳:“看黃娟今天那種主動找上門來的氣勢,離婚應該是黃娟提出來的吧?”


    “是的。”張雲芳點點頭。


    許東說:“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黃娟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不了解,可是黎文我太清楚了,他這個人自私到了極點,我估計他為了利益連爹媽都可能會出賣的。要想跟他長期在一起過日子,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所以我覺得黃娟剛跟他結婚一年就離婚也不足為奇。”


    張雲芳也說:“我也覺得這兩口子長不了。你們還記得今年年初黃娟流產的那件事情嗎?”


    許東說:“記得啊,怎麽了?”


    張雲芳說:“就流產這件事的原因,他們兩口子的說法也是天差地別的。蘇經理知道黃娟流產的事情後來辦公室找黎文,準備代表公司到他家去看望黃娟,黎文說黃娟流產是因為在家裏摔了一跤。可是當蘇經理去看望黃娟的時候,黃娟卻說流產是因為在公交車上被人擠了一下。你說說這兩口子算是怎麽迴事兒?說他們同床異夢都是輕的,他倆沒準都不在同一張床上睡覺。”


    李欣聽了哈哈大笑,笑完之後他說:“都說世間萬事萬物互有聯係,我看一個人在不同場合的行為舉止也是互有聯係、萬變不離其宗的。就說黎文這個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在公司裏是個人都討厭他,要是在家庭生活中人人都喜歡他那才怪。”


    許東說:“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辦公室裏的點點滴滴真的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是好還是壞。當時我就想不通黃娟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怎麽會嫁給黎文?”


    張雲芳撇撇嘴說:“你不是說你了解黎文這個人嗎?怎麽會不知道這個人的德性呢?他對用得著的人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去討好的。黃娟剛來公司的時候黎文一有空就泡在前台跟黃娟聊天,當時公司裏的好幾個女同事就看出黎文的用意了。隻不過當時她們也不了解黃娟是什麽情況,還以為他倆原來就是熟人呢。不然的話,隻要有人從旁邊稍微提醒一下黃娟,黃娟也不會上黎文的當。”


    張雲芳這麽一說,許東也恍然大悟了:“還真是這樣,我來公司的時間比黎文早得多,黎文剛進公司的時候在我麵前也是一副滿臉堆笑、小心翼翼的樣子,可是後來小人得誌之後就全都變了。”


    張雲芳說:“他不隻是在你麵前是這樣,他在所有人麵前都是這樣,要不然怎麽會全公司的人都討厭他。”


    11月19號這天,螺紋鋼收出了一根大陰線,收盤價是3544元,跟上一個交易日相比暴跌了99元,這根大陰線一舉跌穿了3566元的60日均線。


    破了這條重要的支撐線後,螺紋鋼的價格就越走越低,到11月29號,價格已經下跌到了3467元,跟此時3571元的60日均線相比,已經低了104元。


    許東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對李欣說:“看來你說的對呀,螺紋鋼目前的走勢還是撲朔迷離的,大方向完全沒有確定。10月初螺紋鋼的價格就已經突破了60日均線的壓製,按理說從那個時候開始價格就應該在60日均線的支撐下越走越高才對,可是你看經過了近兩個月的來迴震蕩,現在價格又再次大幅跌穿了60日均線的支撐。還好當初我建議買入開倉的那1000手單子都是短線操作,早早的就止損出場了,不然留到現在虧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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