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祥瑞一聽就知道苟峰還在跟自己耍心眼,他剛想開口罵苟峰,突然意識到坐在一旁的龍運凱還沒有對苟峰這個意見發表看法,萬一龍運凱真的有意把這批鐵礦石拉迴來自用,自己繼續罵苟峰豈不就相當於是站在了龍運凱的對立麵嗎?而且有龍運凱這個老大在場,自己敞開了罵苟峰好像也有點不太合適。於是他瞪了苟峰一眼就不再說話,等著聽龍運凱表態了。


    龍運凱剛才一直不說話,就是在左右權衡利弊。他當然也知道鐵礦石的價格接下來補跌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萬一它不跌呢?


    2月初就買的鐵礦石,已經在手裏整整拿了半年多,現在馬上就要到10月份了,其價格還沒有漲過,這個時候它上漲的可能性其實也不小。要是剛剛在這個價位把鐵礦石賣掉價格就漲了上去,那麽自己可就真的成冤大頭了。


    反正鋼廠接下來總是要用到鐵礦石的,不如就像苟峰說的那樣把這批鐵礦石拉迴來廠裏自用。要是最後三個月冬儲真的把鐵礦石價格拉上去了,虧損就會小得多。


    於是他轉過頭去對潘祥瑞說:“要不就把鐵礦石拉迴來?這樣迴旋的餘地還大一點兒。”


    龍運凱這話的語氣聽上去是在征求潘祥瑞的意見,可是聽話聽音,潘祥瑞跟在龍運凱身邊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當然知道龍運凱要是沒有下決心的話是不會這麽說的,於是他點點頭說:“好的,那就按董事長的吩咐辦。”


    潘祥瑞嘴上是答應了,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逃過龍運凱的眼睛。就算潘祥瑞剛才沒有跟苟峰說那番話,龍運凱也知道潘祥瑞心裏100個不願意。為了給潘祥瑞吃一顆定心丸,他又轉過頭來對苟峰說:“鐵礦石是拉迴來鋼廠裏自用,但損失你們自己承擔哈。”


    苟峰連忙點頭哈腰地說:“好的好的!”龍運凱這個決定相當於又給了苟峰一個季度的時間,雖然龍運凱已經明確了這批礦石最後的盈虧由龍盛貿易自己承擔,苟峰也滿口答應。因為這樣以來,他就像即將窒息的人突然間又有了新鮮空氣一樣,有了騰挪的空間。在最後這一個季度裏,自己或許真的有希望用時間換取價格空間,讓虧損縮小到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內,或許到最後能盈利也說不定呢!


    苟峰趁熱打鐵,緊接著又向龍運凱提出了新的要求:“董事長,既然這批鐵礦石由鋼廠接手了,那是不是就由鋼廠把貨款付給銀行?這筆貨款已經拖了半年多了,晚結算不如早結算,一直拖著光是利息也是一大筆錢啊。”


    龍運凱說:“可以。”


    潘祥瑞一看到了具體問題,趕緊跳出來強調說:“苟峰,我可醜話說在前麵哈,咱們親兄弟明算賬,這筆貨款我可以先墊付給銀行,但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我廠裏什麽時候開始用這批鐵礦石,那時候鐵礦石的市場價格就是我和你的結算價格,中間的差額由你自己承擔。”


    潘祥瑞心裏很清楚,這30萬噸鐵礦石遠在海港城市,把這批礦石全部從港口那邊運到自己鋼廠少說也要花兩三個月的時間,這期間價格波動的風險太大了,他可不願替苟峰背這個黑鍋。隻要談妥了價格,把這批礦石拉迴來廠裏自用跟自己按市場價再買一批礦石也沒有什麽差別。


    苟峰滿臉堆笑地說:“沒問題,沒問題!潘總,那你們的款什麽時候打過來呢?”


    潘祥瑞很厭惡苟峰那副見錢眼開的模樣,他沒有正麵迴答苟分的問題:“這個問題接下來你去跟集團財務總監談吧。”


    “好的好的。”苟峰連連點頭。他當然也看得出來潘祥瑞不待見自己,可是這人他得罪不起,而且自己這個時候還有求於他,所以苟峰就當是沒看見潘祥瑞那副厭惡自己的表情一樣,依然滿臉堆笑地迎候著潘祥瑞。他知道這事隻要龍運凱拍板了,潘祥瑞也不敢拖著不辦,隻要自己接下來多催催集團的財務總監,貨款最多一個星期就能打到銀行賬戶上。


    搞定了這件事情後,苟峰心裏的那塊石頭又放了下來,看看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苟峰問龍運凱:“董事長,今天的午飯想安排在哪裏?”


    “都行,你定吧。”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也不用提前訂桌了,直接過去。”


    “行吧,那就走,邊吃邊聊。”龍運凱說著站起身來。今天一大早他早餐都沒好好吃就風塵仆仆地趕到江城來,這個時候他的肚子裏已經咕咕直叫了。


    苟峰出門前還把黃娟也給叫上了,一路上他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黃娟,心裏暗暗想:都說禍兮福所倚,這話還真不假!本來龍運凱上門來興師問罪是一件讓自己提心吊膽的事兒,沒想到他這一來倒還把自己擔心的事情給解決了,為自己又爭取了一個季度的時間。更讓他興奮的是,今天得知黃娟要和黎文結婚的消息後他就一直想找黃娟談談,可是既苦於沒有機會和借口,又怕黃娟鄙視自己不願意來。可是現在好了,有了請龍運凱吃飯的這個機會,找黃娟來作陪就順理成章了,因為這本來就是黃娟的工作範圍之一。


    苟峰請客的地點定在離龍盛貿易公司不遠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盡管吃飯的隻有7個人,但他還是特意挑了一間能唱歌跳舞的豪華包間。在等待上菜的時候,苟峰特意向龍運凱和潘祥瑞介紹說:“這是我們公司在前台負責搞接待的黃娟,她能歌善舞,現在請她給大家表演幾段。”


    黃娟沒讓苟峰失望,她落落大方地站起來唱了兩首歌,又跳了幾段舞,把見多識廣的龍運凱和潘祥瑞也震得一愣一愣的。潘祥瑞豔羨地對苟峰說:“這小丫頭真是不錯誒,沒想到你們公司還有這種人才!”


    苟峰小聲對潘祥瑞說:“她不隻是舞蹈跳得好,跳交誼舞也是一絕。待會兒喝酒的時候你可以請她到舞池裏去跳舞感受一下,真是妙不可言啊!”


    潘祥瑞眼睛一亮:“是嗎?那我倒要試試!”黃娟剛才表演舞蹈時,潘祥瑞的眼睛就一刻也離不開她那柔軟的腰肢,現在聽苟峰這麽一說,他心裏不由得萌生出了很多幻想,想象著自己摟著那柔軟的腰肢跳舞時的感覺。


    苟峰看著潘祥瑞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心裏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要是在以前,他可舍不得把黃娟帶到這種場合來,就像歌詞裏唱的那樣,他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黃娟的嫵媚。


    可是現在不同了,黃娟馬上就要嫁人了,連自己今後都不能再享受她的溫柔了,這讓苟峰心裏有了一種類似於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既然已經不是自己獨享的東西了,拿出來讓龍運凱、潘祥瑞等人看看又如何?沒準黃娟的出現還能幫自己更好地搞定龍運凱和潘祥瑞,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也算得上是廢物利用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就坦然了許多。


    果然,黃娟的出現讓酒桌上的氣氛熱烈了很多,幾個男人一邊吃飯喝酒,一邊紛紛邀請黃娟和自己對唱、跳舞。尤其是潘祥瑞,一逮到機會就拉著黃娟到舞池裏去跳舞。跳舞的時候他把黃娟緊緊地摟住,那個大大的啤酒肚像一個氣球一樣頂在黃堅嬌柔的身軀上,潘祥瑞被酒精燒得通紅的眼睛還不停地在黃娟臉上和身上掃來掃去,那模樣就像一隻巨大的棕熊摟著一個洋娃娃在跳舞一樣。


    苟峰當然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接觸黃娟的機會,他也拉著黃娟跳了一支舞。他一邊跳舞,一邊小聲問黃娟:“你怎麽和他結婚了?”


    “怎麽啦?不行嗎?”黃娟沒好氣地說。要是今天是苟峰單獨約自己,黃娟是肯定不會出來的,更別說還和他摟在一起跳舞了。


    苟峰被黃娟嗆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個重要嗎?”


    “不能說嗎?這有什麽呢?”


    “開始好幾個月了。”黃娟敷衍道。


    “可是上星期咱倆還在一起呢!”苟峰有點急了,說完這話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點大,於是他趕緊左右看看,怕被屋內的其他人聽見。


    黃娟說:“那是咱倆的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有了。以前我就說過,我一結婚咱倆的關係就斷了,以後你就別再找我了,不然被別人看到對你對我都不好。”


    “他有什麽好的?”


    “這不關你的事兒!”


    “行,你厲害!”苟峰酸溜溜地說。他這會兒的心情確實是五味雜陳。豔麗的黃娟就近在咫尺,可是自己卻不能像以往那樣隨心所欲,還得裝作是正人君子那樣,這就夠讓他百爪撓心的了。再加上一想到黃娟幾天以後就要投入黎文的懷抱,一想到那畫麵,苟峰心裏更是難受,他現在一口吞了黃娟的心思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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