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和張雲芳一聽他這話,趕緊端起酒杯跟著他去了。


    黎文帶著許東和張雲芳給苟峰敬完酒之後剛轉身要走,苟峰卻把許東給叫住了:“許東,想不想跟著我賺大錢?”


    許東雖然不知道苟峰接下來會說什麽,但他已經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了,隻好陪著笑臉說:“當然想了。”


    “想跟著我大塊吃肉,是吧?”


    “是。”


    “想大塊吃肉,首先得能大碗喝酒。你來敬我酒,你喝了一杯,我也喝了一杯,你覺得你隻喝一杯行嗎?”


    許東不知所措地問:“苟總,那我要喝幾杯?”


    這個時候徐莉也從外麵迴來了,走到她剛才的位置上坐下。


    苟峰說:“你要喝幾杯才行,這個咱們待會兒再說。先說今天早上你在會上做的那個發言,那都是些什麽屁話啊?鋼價和礦價的漲幅會是你說的那樣嗎?你就這麽忽悠我嗎?我可告訴你啊,發展研究部將來會是整個公司的靈魂,鐵礦組、錳礦組和爐料部將來在什麽價格買入,什麽價格賣出,靠的就是你們發展研究部的意見。想在這個部門呆下去得有點真本事,如果打算來這裏混飯吃,就算沒有別的本事,那你至少也得有膽子喝酒吧?如果既沒有本事又沒有膽子喝酒,那你最好趁早打消這個主意,我這裏不養日膿包,不養閑人!”


    苟峰剛才罵他的司機就已經是在指桑罵槐了,現在見發展研究部的其他人都來給自己敬酒了,唯獨李欣不來,他知道這意味著李欣還是不向自己低頭。他早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怒火,現在騰地一下又冒了出來,所以他這才抓住許東借題發揮地罵了起來,聲音甚至比剛才罵錢明的聲音還要高。


    許東被苟峰這樣晾在三張酒桌中間質問,而且此時還有公司以外的人在場,這個場麵比今天早上他在會場上被苟峰質問時更加讓人難堪。此刻的他頭昏腦脹,哪裏反應得過來苟峰是在借題發揮。他辯解道:“苟總,我沒有忽悠你,我是認真考慮過的。”


    苟峰眼睛一瞪:“認真考慮過還是這種水平,那你得多加把勁兒啦,不然別說我對你不客氣。”


    許東聽苟峰話裏的意思好像這事兒快要結束了,於是他答應道:“好的,我會努力的。”他希望自己的順從能讓苟峰放過自己。


    可是苟峰還沒忘記喝酒的事,他說:“就你今天早上那個發言的水平,你認為你應該喝幾杯?”


    許東知道這一關是逃不掉了,為了能盡快逃離眼前這種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尷尬局麵,他說:“那我再喝一杯。”說完,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往自己手裏那個小酒盅裏倒酒。


    苟峰說:“你那酒杯才多大一點?喝一杯怎麽夠?”


    “那你說怎麽辦?”許東不知道苟峰到底想要怎麽樣了。


    苟峰抓起麵前的一個高腳杯放在許東麵前:“這樣的杯子倒滿了,喝兩杯。”


    這個高腳杯雖然不大,但是如果倒滿了白酒,不能裝100克也能裝80克。許東立刻麵露難色地說:“這太多了,苟總,這個我真喝不了。”


    苟峰說:“我讓你喝,你喝不喝?”


    “這實在是太多了!”許東還想解釋。


    “剛才我可說了哈,想跟著我大塊吃肉,首先要能大碗喝酒,今天這酒喝不喝你自己看著辦。”苟峰說完就不再理許東,抓起桌上的筷子自顧自地夾菜吃去了。


    許東現在更難了,他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是按照苟峰的吩咐喝兩杯酒,二是放下酒杯轉身走人。


    許東沒有膽子走第二條路。


    他一咬牙,抓起苟峰放在麵前的那個高腳杯,然後滿滿地倒了兩杯酒,皺著眉頭分幾次把酒喝了下去。


    當他艱難地把嘴裏的最後一口酒咽下去,把杯子倒過來想要讓苟峰看看自己已經完成了他交給自己的這個任務時,卻發現苟峰根本沒看自己。


    苟峰本來就是存心要懲戒許東,所以許東硬著頭皮喝這兩杯酒的時候,苟峰就當是沒看見一樣,一邊吃菜一邊跟坐在身旁的約翰說笑著。


    看見苟峰這樣對自己,剛剛壯著膽子完成了這個難題的許東覺得自己不但受到了羞辱,而且還被戲耍了。他默默地放下手裏的酒杯,走迴酒桌旁,在李欣身邊坐下。


    此時的許東不但心裏怒火中燒,剛剛喝下去的那兩杯烈酒也在不斷往上頂,頭腦和嗓子眼裏都火辣辣的,他緊皺著眉頭壓抑著心頭的怒火,也抗拒著胃裏不斷上湧的酒氣,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李欣見狀趕緊對他說:“喝這麽猛肯定不行的,趕緊吃兩口菜壓一壓吧。”


    許東搖了搖頭,沒說話。


    又過了一分多鍾,他突然對李欣說:“你慢慢吃,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


    李欣問:“你沒事吧?”


    許東皺著眉說:“不要緊,一會就好了。”


    李欣知道即使是酒量很好的人像許東剛才那樣喝酒也很容易出事的,就說:“我跟你一塊走吧,我送你迴去。”


    “別別別,你吃你的,別管我。”


    此時包間裏的氛圍已經被苟峰的霸道和蠻橫搞得一團糟了,完全失去了同事間聚餐應該有的愉快和諧氣氛。李欣也暗暗覺得奇怪,苟峰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能量,隻要有他在場,上午的會議和現在的聚餐都會被他一個人搞得讓人不堪忍受。這種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繼續呆下去了,於是他說:“沒事,我也吃好了,就我送你迴去吧。你喝成這樣,萬一路上出什麽事就麻煩了。”


    許東說:“那謝謝你了。”


    李欣站起身來對坐在同桌的黎文和張雲芳說:“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哈。”


    “嗯。”張雲芳點點頭。


    黎文翻了翻眼皮,看看李欣和許東,拉著臉沒說話。在他看來,這場宴會才剛剛進行了一半你們兩個人就要退場,這不但是不給苟峰麵子,也是不給自己這個部門經理麵子。苟峰的脾氣黎文很清楚,每次喝酒吃飯隻要苟峰不發話誰都不能走。就算已經吃完了飯,在樓下等車的時候,誰要是在苟峰上車之前離去,苟峰都會借題發揮大發雷霆。現在苟峰喝得正高興,自己的手下卻走了一半,苟峰待會兒要是罵起人來,自己肯定是首當其衝的出氣筒。


    李欣和許東下樓剛到停車場,許東就跑到拐角處的一個垃圾箱旁蹲下,伸出手指往喉嚨裏一桶,接著就哇哇地吐了起來。


    李欣知道他這是在主動催吐,就走到自己車旁,打開後備箱拿出一瓶礦泉水,走過去遞給許東。


    許東接過礦泉水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換了個地方繼續蹲下,一邊漱口,一邊用水洗了洗手。


    等他收拾完站起身來的時候,李欣說:“你這是何苦啊,知道這麽喝酒傷身就別喝唄,你就是不喝他又能把你怎麽樣?”


    許東歎了口氣:“唉,你是不知道啊,除非你是不想幹了,否則的話在這家公司他讓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不然他會讓你生不如死的。楊雪鬆的前任比楊雪鬆的本事大多了,可就是因為看不慣苟峰的霸道和對苟分霸占、克扣員工的業務費有意見,結果被苟峰把他部門經理的職務撤了,降為一個業務員,不但工資是最低的,還把那個人的獎金、津貼和業務費全部取消了,那人在公司熬了兩個月之後看看實在是沒有出頭之日,隻好自己辭職走了。”


    李欣看著許東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勸他,隻好說:“不說這些了,你家在哪?我送你迴去吧。”


    許東說:“在青少年活動中心對麵,你知道那地方吧?”


    “知道。”


    李欣的奔馳轎車從金穗酒店停車場出來後,沿著燈火闌珊的街道向許東家駛去。


    許東剛才把喝下去的酒吐了以後,現在胃裏好受了一些。可是想起剛才在酒桌上被苟峰逼著當眾連喝兩杯酒的事情,他心裏越想越憋屈,他恨恨地說:“以前曾經有人要教訓苟峰,可是卻被我們拉開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呀!”


    李欣問:“是怎麽迴事兒?”


    許東說:“半年前有一次公司在飯店裏聚餐,苟峰中途上廁所的時候跟飯店裏的一個廚師發生了口角,這本來是一件小事,也說不清到底誰有理誰沒理。可是苟峰沒說兩句就抬手扇了對方一個耳光,這廚師吃了虧之後,一怒之下衝迴後廚拿了一把剁骨刀就要來砍苟峰。苟峰平時也就是在公司裏仗著職位欺軟怕硬的,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啊?他當時就嚇得跑迴包間往同事身後躲。那廚師雖然氣頭上一副要找苟峰拚命的樣子,可是追進包廂後看見這麽多人擋在苟峰麵前,一時間也不知所措。我們當時仗著人多,又是勸又是拉的,好歹把廚師手裏的刀奪了下來,要不然那次真的能讓苟峰長點記性,大家在公司裏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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