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價格合適,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好,你隨時做好去糖廠進貨的準備,我估計頂多再有一兩個星期就可以見分曉了。”


    “好的。”


    林立剛走,馬天明也站起身來準備出去,他見桌子上的煙盒已經空了,就從抽屜裏又找出一包煙揣在兜裏。


    出門後,他直接上樓到李欣辦公室去了。


    路過俞紅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見李欣在裏麵和俞紅說話,他就在門口停住腳步對李欣說:“你在這呢?”


    李欣聽了問:“馬總,有事兒?”


    馬天明說:“過來找你聊兩句。”


    李欣知道他站在門口不進來是覺得在俞紅辦公室這裏說話不方便,於是就起身說:“走,去我那裏。”


    進了自己辦公室,李欣指指沙發說:“隨便坐。”說著就去寫字台上拿煙。


    馬天明掏出自己帶上來的煙一邊拆封一邊說:“我這裏有,抽這個。”


    李欣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他遞過來的煙點上,然後問道:“馬總,有何吩咐?”


    馬天明笑道:“看你說的,見外了哈。”


    李欣笑笑沒說話,靜靜地等著馬天明開口。他知道馬天明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時候來找自己肯定有事兒。


    果然,馬天明自己點上煙抽了一口後,往沙發上一靠,開口問道:“糖價的走勢你怎麽看?”


    李欣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有些意外:“我割肉出來後就沒再關注糖價了,今年這糖價我是有點看不懂啊!”


    馬天明笑笑說:“真的沒再看了?”


    “真沒看了。”


    “現在都跌到3600多了,你覺得能不能買了?”


    李欣說:“你們上一波做得挺好的,現在是打算再進貨嗎?”


    “是啊,可是價格看不太準,我總覺得還會再跌一點兒的。”


    “那就再等等唄,不過我是真的看不準,不然四千多的時候我都敢買,現在沒理由不買。”


    雖然馬天明知道李欣今年在蔗糖期貨上虧了不少,可說到對價格的判斷,他還是很想聽聽李欣的看法,別人他還真信不過。


    見李欣不像是在敷衍自己,馬天明就問:“到3400元一線你覺得怎麽樣,可以買了嗎?”


    李欣說:“這方麵你是專家啊,今年我看不懂糖價,真不敢亂出主意。”


    馬天明就像是沒聽見李欣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說:“3400元是去年的最低點,到了那個位置我覺得應該不會再跌了。”


    李欣想了想:“有道理,其實現在這個價位相對於往年也是有優勢的,到中秋國慶時糖價應該還會漲一點的。”


    “說的就是啊,不過這跌勢太猛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住。”


    李欣覺得馬天明有些斤斤計較,還想複製春節前拿到最低價的那筆生意,就勸他說:“看大勢唄,既然認為下半年有不錯的上漲空間,這200多元就別太在意了,誰也不能每次都搶到最低點啊。”


    馬天明笑笑說:“你財大氣粗,我哪能跟你比啊。每噸節省兩百元的成本,我的壓力就小多了。”


    李欣自己在多年的交易過程中有一個很直接的經驗,那就是在細微的波動過程當中要想把握節奏非常難,看準大勢才是最重要的。


    就拿自己不久前當機立斷止損出場的例子來看,雖然自己在跌停板上的平倉價格跟當天反彈上去的高點相比顯得有些偏低,但卻避免了在後麵持續下跌過程中擴大虧損。


    李欣剛才那番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可是他見馬天明並沒有理解自己的用意。他看得出來馬天明上來問自己的意見也是誠心誠意的,就想用自己的例子跟馬天明多聊兩句。


    就在他剛想開口的時候,高輝走了進來。


    高輝一進門,看見馬天明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意外:“馬總,您也在啊?”


    馬天明點點頭:“嗯。”


    高輝說完這句話後顯得有些尷尬。他似乎是覺得到馬天明對麵坐下有些不合適,於是下意識地往李欣的寫字台這邊走了過來,看著李欣笑笑,卻沒說話。


    李欣拿起桌上的煙遞了一支給他:“你也難得上來一趟哈,有事嗎?”


    高輝咧嘴笑笑說:“沒事,就上來轉轉。”


    李欣看得出來,有馬天明在,高輝顯得有些不自然。這種局麵,李欣也很難辦。


    這個時候,反倒是馬天明打破了僵局。他站起身來說:“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本來他和李欣還有一些話要說的,可是高輝的出現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高輝現在不歸他管,可是作為自己曾經的下屬,當著高輝的麵,馬天明覺得談話已經不方便進行了。


    因為跟李欣相比,高輝在馬天明的眼裏隻是個很不起眼的銷售經理,跟自己的級別不對等,他可不願意讓高輝知道自己在向李欣請教價格問題。


    馬天明出去以後,高輝立刻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顯得輕鬆了許多。


    他衝門外努努嘴,問道:“他上來找你幹什麽?”


    “談糖價的事兒,怎麽了?”


    “沒怎麽,我一猜就是。”高輝說著走到剛才馬天明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那你來又是為什麽事兒?”


    “說到糖價的事兒,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做蔗糖期貨虧了幾百萬,是不是真的?”


    “你就為打聽這個啊?”


    “哎呀,你別管,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你這消息挺靈通的,聽誰跟你說的?”李欣覺得很奇怪,自己虧錢這件事情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的,怎麽現在連高輝都一清二楚了。難怪以前自己有點什麽事兒一不留神就在公司裏傳得到處都是,隔牆有耳這句話還真是沒說錯,以後自己在公司裏可得小心點兒。


    其實這件事情是今天早上林立跑到高輝辦公室找他聊天的時候高輝才知道的。當時他也很意外,問林立:“這事你怎麽這麽清楚,你聽誰說的?”


    林立說:“我出差之前李欣就到我辦公室去打聽過糖價的事兒,那個時候我就發覺他像是要在蔗糖期貨上做多,隻不過當時我不知道他是什麽價位買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價位賣的。後來我聽馬總說,李欣買入開倉的價位比較高,平倉的時候至少虧了兩個跌停板,那至少虧了將近400多萬元。”


    “是嗎?虧了這麽多啊!”


    “那還會有假?”林立一臉興奮地說。


    雖然看林立說的像是真的,可是對這樣的重磅消息,高輝也不敢輕易相信,好奇心驅使著他想找李欣問問。


    這些年,公司裏時不時就會有消息說李欣又賺錢了,可卻很少聽到他虧錢的消息,而且這一虧就是幾百萬。


    所以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後,他就上樓來找李欣,想了解一下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樣的消息比李欣賺幾百萬更讓他感興趣。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進門卻見馬天明坐在李欣辦公室裏,這讓他有些進退兩難,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他一個人,馬天明的離去讓他鬆了一口氣,他這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李欣的反問雖然沒有正麵迴答高輝的問題,可卻讓他聽出了林立說的是真事兒。於是他問:“你做期貨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麽這次虧了這麽多?”


    “勝敗乃兵家常事,誰能保證自己百戰百勝啊?”李欣說。


    “那你們剛才是在討論逢低做多的事兒?”


    “沒有,就是閑聊兩句,我今年對蔗糖價格看不太準,不打算做了。”


    “要是你覺得蔗糖價格比較低了,你做多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跟著你買一點。”高輝說。


    “唉,算了吧,我最近找不到做單的感覺,你就不怕跟著我虧錢嗎?”李欣推脫道。


    “你剛才不是說嗎?誰都不能百戰百勝,誰都會有走麥城的時候,總體上看你做期貨還是賺錢的時候多,跟著你做應該沒錯的。再說了,我投入的資金很少,就是賺點零花錢而已,盈虧都不大,沒關係的。”


    “我覺得蔗糖期貨的價格走勢你還是應該多去問問林立和馬天明,畢竟他們就是做這一塊業務的,市場上的情況應該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我好多年沒做蔗糖期貨了,對市場上的感覺太生疏了,所以今年才會虧這麽多。”


    “期貨市場和他們熟悉的銷售市場還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做期貨的經驗。”


    “但是兩個市場上的價格走勢基本上是一致的。”


    “哎呀,你就別推辭了,我要是信得過他們還用得著來找你嗎?”


    “好吧,隻要你不怕虧錢就行。”李欣無可奈何地說。帶著別人做單看上去像是一句話的事,可這裏邊卻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尤其對李欣來說,別人根據自己的意見操作要是產生了虧損,他心理上的壓力是很大的。這種壓力甚至比他自己虧損帶來的壓力更大。這就是他很少會把自己的操盤意見告訴別人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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