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的迴答讓金昌興很是失望,他是真的很想從李欣這裏套出一點有用的看法來。


    於是他引導李欣說:“你看過去幾年銅價先漲了幾倍,現在西部銅業這樣的有色金屬企業股票也漲了幾倍。這兩者間是互相促進的關係,現在有色金屬板塊公司的市值都翻了幾倍了,銅價未來不可能不漲吧?”


    李欣想了想,說:“銅價漲了,公司股價跟著漲是合理的,可是反過來卻未必。”


    金昌興沒明白李欣的意思:“這話怎麽講?我沒聽明白。”


    李欣解釋道:“一個公司產品銷售價格的上漲導致利潤大增,進而推動公司股價上漲,這是合理的因果關係。可要是說公司的股價上漲了,產品價格就一定會上漲,這好像不一定說得通。”


    金昌興雖然也覺得李欣的說法不無道理,可他還是不死心:“你注意到了沒有,有色金屬類的公司股價節節攀升,可是銅價卻一波比一波低,這樣難道就合理嗎?”


    “這我也搞不懂,要不就是銅價目前的位置是合理的?”


    “怎麽可能?要是這樣的話,怎麽撐得起西部銅業目前幾乎漲了十倍的股價!”金昌興說。


    要不怎麽說頭腦要碰撞才會出火花,金昌興冷不丁的這句話,讓李欣一激靈:對啊,漲了五六倍的銅價到底能撐得住西部銅業幾倍的股價呢?


    自己在西部銅業股價漲了五六倍的時候,看著資金瘋搶籌碼,就判斷該股將來會有快速拉升的階段,可卻從來沒去仔細想過到底拉升到什麽位置才是合理的價格區間。


    即使是模糊計算,十倍的股價漲幅對應五六倍的產品價格漲幅也有些高估了。


    如果按此時西部銅業的市盈率來計算的話,其股價更是早已不具備長期投資的價值了。


    這樣一想,李欣更是覺得自己賣出股票刻不容緩。自己隻顧著享受股價拉升帶來的超額利潤,卻忽視了麵臨的風險。


    金昌興見李欣沉思著不說話,又問道:“這個問題你是怎麽看的呢?”


    定下神來的李欣脫口說道:“對銅價來說,無論是期貨價格還是市場上的銷售價格,因為它們有實物可以衡量,所以其價格即使有溢價,幅度也不會太大。可是股票卻不一樣,股票沒有現成的實物做對比,當公司被市場看好時,股票溢價有可能會比較大。”


    金昌興問:“我們就拿西部銅業來做對比,你的意思是說未來一段時間內,其股價下跌的可能性遠大於銅價上漲的可能性?”


    金昌興這個彎子轉得也挺快,李欣一時也不確定自己要表達的意思是不是他說的那樣。


    他眼珠一轉,進一步解釋說:“你看西部銅業的股價這幾個月裏一直向上衝,幾乎沒有像樣的迴調,有可能真的溢價過高了。可是銅價在一年前衝高到84000多元的高點後卻經過了幾輪震蕩,如果說84000多元的高點有些不靠譜的話,那麽現在經過幾個月震蕩後的價格卻不會有太大的水分。”


    金昌興此時的頭腦異常清醒:“那你說的跟我說的還是一個意思。”


    李欣笑道:“對,這也就是我今天中午急著賣股票的原因。”李欣的心思在股票上,金昌興的心思在銅價上,倆人關心的側重點不同,說的話乍聽起來有些拗口,可仔細一想意思卻是一樣的。


    金昌興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黯然:果真要是像李欣說的那樣,那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下午一上班,夏小娜就興高采烈地跑到李欣辦公室裏:“我的股票全都賣完了,你的呢?”


    李欣說:“我的正在賣。”


    “你到底買了多少啊,現在還沒賣完?”


    “也沒多少。”李欣敷衍道。


    夏小娜撇撇嘴:“神秘兮兮的,算了,不問了。還以為我賺了大錢了,跟你一比可能連零頭都沒有!”


    李欣嗬嗬一笑:“賺多賺少都是賺,沒有本質的區別。”


    “得了便宜賣乖,這話應該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吧。”整個集團內最了解李欣的人,非夏小娜莫屬了,她和李欣倆人同在一個辦公室裏好幾年,彼此間非常熟悉,所以夏小娜說起話來也就沒有什麽顧忌。


    “我好心勸你兩句,你卻拿我開刀。”李欣被夏小娜懟得有點尷尬,悻悻地說。


    夏小娜噗嗤一笑:“不跟你開玩笑了,請教你個問題。”


    “什麽事?”


    “我想買輛車,你是老司機了,什麽車比較靠譜,推薦一下?”


    “哦,看來真是賺大錢了哈,人家都說搏一搏單車換摩托,你現在是摩托換轎車,更上一層樓啊。不過車子很多啊,你要買什麽價位的?”


    “我跟你這個土豪可不一樣,你眼裏那些豪車我可買不起,我就是用來代步用的,節假日可以帶我爸媽出去玩玩就行,二十來萬的車哪些比較好?”


    “這個價位的車也很不錯了,已經達到中型轎車的價格區間了。你看集團裏好多車都是這個價位的。這個價位可以選擇的車是最多的,你看這個就不錯,車型很時尚,比中型轎車小一點,但是力量和操控都很好。”李欣在電腦上選出一款車的圖片指給夏小娜看。


    夏小娜湊過去看了看,說:“這車我知道,外號小鋼炮,不是說這車是你們男的用來飆車的嗎?我開不合適吧。”


    李欣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沒錯,這車是有不少人用來飆車,可那是馬力最強勁的那一款,還得經過改裝才行。中檔配置的大家都當家用轎車用,而且女士開的比較多。還有啊,別人之所以拿它來飆車,本身就說明這車的性能和操控很好。”


    “真的嗎?”


    “當然了,買股票我都不忽悠你,買車我忽悠你幹啥?”李欣說。


    “我再比較看看。”


    “行,你跟其它車比較一下,不過我還是覺得小女生開這車最合適,這個價位的車裏,它的車型是最漂亮的。”


    夏小娜抿嘴一笑:“怎麽感覺你像個賣車的,嗬嗬。”


    李欣自嘲道:“不光是你有這種感覺,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像。唉,也就是你了,我這出力不討好的不說,還被你奚落一頓,我上哪說理去?”


    夏小娜說:“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可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啊。車子的事我再想想,到時候再請教你,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


    李欣問:“還有一件事?什麽事啊?”他現在是真的有些怕夏小娜要自己再幫她出什麽主意了。不管這主意是什麽,也不管將來結果如何,隻要說了自己的觀點,他自己心裏就有了一種負擔,就怕將來自己的主意是個餿主意,自己下不來台不說,還讓別人跟著倒黴。而且夏小娜牙尖嘴利的,有時候自己還真是說不過她。


    夏小娜像是猜透了李欣的心思一樣:“放心,這次不是要你出主意,看你那神經兮兮的樣子。”


    李欣一愣:“誒,你怎麽知道我怕你讓我出主意?”


    夏小娜莞爾一笑:“這有何難?不都在你臉上寫著呢嘛。”


    李欣摸摸下巴:“有嗎?你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啊?”


    夏小娜說:“為了感謝你,今天我請你到我家去吃飯。”


    “感謝我?為啥?”


    “感謝你幫我賺錢啊。”


    “嗨,那不算什麽,舉手之勞的事兒。”李欣不以為然地說。


    “你是舉手之勞,可是對我來說卻不一樣啊。”


    “真的不用請我吃飯,你上次不是送我巧克力了嗎?已經感謝過了。”


    “上次是上次,這次可是我爸我媽要請你吃飯,你不去我可交不了差,我已經打了包票的。”夏小娜著急地說。


    “你爸你媽請我吃飯,為啥?”李欣覺得很奇怪。


    “買西部銅業我賺的是小頭,我爸媽賺的是大頭,所以他們要謝謝你。”


    “我這人膽小,跟長輩在一起吃飯太拘謹了,算了吧?”李欣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長輩,可長輩發話請自己這個小輩吃飯,真要是推脫,禮數上怎麽都說不過去,所以他隻能是用商量的口氣問問夏小娜能否讓她的父母收迴成命。


    “你膽小?不會吧!這幾個董事長誰沒有被你在會上懟過,我看誰的膽子都沒有你的膽子大。我不管,我媽今天下午已經在家裏準備了,你不去我交不了差啊。”


    今天中午一點一開盤,夏小娜掛在漲停板上的賣單立刻就成交了。


    看著資金賬戶上大筆的利潤,夏小娜她爸說:“你說的那個高參是什麽人啊,這麽大能耐,咱們得好好謝謝人家。”


    夏小娜說:“怎麽謝人家?”


    夏小娜她爸說:“你還沒說他是什麽人呢。”


    “他是我同事,這有什麽關係?”夏小娜問。


    夏小娜她爸說:“要是不太熟的人呢,咱們買樣東西送給他。是你同事就好辦了,請他到家裏來吃頓飯,這樣顯得更有誠意,你說呢?”


    夏小娜突然覺得爸爸這個提議很好。這要是別人,夏小娜肯定不會同意她爸這個主意,可是對李欣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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