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傑說:“我覺得我對她不錯啊,平時你又不在家,磕磕絆絆的我都忍了,你卻隻會來怪我。”


    韓剛一想到自己整天在外幫不上家裏的忙,說起話來就沒有底氣:“那好吧,你覺得你媽來幫你帶孩子好,那就讓她來吧。不過先說好了,過上一兩個月,要是我媽想孩子了,我會把她接上來再住一段時間,到時候你可別又讓她看臉色。”


    袁傑說:“你看你說的這叫什麽話,什麽叫我給她看臉色?我說不讓她來住了嗎?你不在家的時候不知道誰看誰的臉色呢!”


    韓剛說:“我不跟你吵,反正後天我和我媽都走了,到時候你自己看著辦。”


    韓剛平時很少迴來,可是每次迴來他一想到洗尿布哄孩子這些事情就頭大。在他看來這些事情是世界上最繁瑣的事情了,後天自己和母親都要離開,把這個攤子全部甩給袁傑,他以為到時候袁傑會知難而退,想到自己母親來幫她帶孩子的不容易,所以他才撂下這麽一句話。


    可他沒想到的是,袁傑心裏想的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袁傑心想:哼,這才難不倒我呢,眼不見心不煩,你們不在才好呢。


    可是這話她隻敢在心裏想想,沒敢說出來。


    相比之下,反倒是平常比較懦弱的韓剛剛才那句話說得更硬氣一些。


    電纜廠廠長辦公室裏,候貴眉頭緊鎖地在抽煙。銅價的上躥下跳也讓他無所適從,沉思良久,他打電話把銷售科長朱方正找來,吩咐道:“下個月的原料銅采購節奏放慢一點,月初先采購三分之一,其它的等等再說。”


    朱方正問道:“先買三分之一?萬一剩餘的那些缺貨怎麽辦?要不還是一次就買迴來算了。”


    侯貴說:“現在價格波動這麽大,我覺得應該不會缺貨。一次性全部買迴來倒是簡單,可是你忘了上個月的情況嗎?月初我們買的時候是8000元出頭,到月底的時候它跌到了多少?跌到了77,000元,這中間的差價將近4000塊錢一噸呢!上個月光是原料成本就多出了幾十萬元,要是每個月都像這麽幹,到了年底喝西北風啊?”


    朱方正說:“那是不是就上旬中旬下旬各采購三分之一?”


    侯貴說:“差不多吧,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還得看價格的變動情況再定。”


    朱方正說:“廠長,可就怕到月底的時候這銅價又漲上去了,到時候成本不是照樣還得多攤幾十萬嗎?”


    侯貴無可奈何地說:“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銅價到底是會漲還是會跌,誰也說不準,我這樣分做三次買,好歹還能買個月平均的均價!”


    朱方正說:“好的,那我下周就先買三分之一。”


    朱方正出去後,侯貴又拿起電話打給李欣:“最近忙什麽呢?好久沒見你到期貨公司這邊來了。”


    李欣說:“還不就是公司裏邊這些事兒,現在手上沒有持倉,所以就沒去那邊了。”


    侯貴說:“最近銅價忽上忽下的,你怎麽看?”


    李欣說:“我也看不懂啊,說實在的,我手上沒有持倉,真的就沒太用心關注這些,反正這段時間我是不敢做單。你呢,你怎麽看?”


    侯貴說:“我這不是沒轍了才來問你嗎?”


    李欣問:“你還在做買入套保嗎?”


    侯貴說:“現在這銅價上躥下跳的,我連每個月到你們南方集團去進原料都拿不準到底該不該一次性就買迴來,哪裏還敢進期貨市場去啊。”


    李欣說:“價格上的問題,你不如去問問銷售公司的老黃,他可能比較清楚一點。”


    侯貴說:“我已經問過他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看他那樣子,好像也被這價格搞得有點懵。”


    李欣說:“現在銅價下跌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逢低買入不就可以了,還省得你在期貨市場上做套保。”


    侯貴有些無奈地說:“我就是這麽做的,可問題是誰也不知道低點在哪裏呀,就說上個月吧,銅價最高到過84,000多元,它跌破了81000元的時候我就全部買入了,以為它迴調了三千多元已經基本到位了,可沒想到月底的時候它又跌到77,000元,你說這中間我不是還是買貴了將近4000元嗎?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啊,再加上電纜的價格波動也大,上個月我算下賬來,辛苦一個月就沒賺多少錢,根本就不劃算,要是這個月也像這麽幹的話,我就虧大了!”


    李欣深有感觸地說:“也是哈,這麽大的波動,要是踩不準節奏的話,還真耐不住它折騰。不過話又說迴來了,要是都趕在了點上,低買高賣的操作幾次,一個月下來利潤也相當可觀啊。”


    侯貴說:“你說的那是在期貨市場上的操作吧,我這是采購生產原料,可不能這麽幹。”


    李欣嗬嗬一笑:“我也不懂你們那些,所以隻好看著圖形說話了。”


    侯貴問:“你說這銅價是不是見頂了?”


    李欣說:“見頂了?怎麽這麽說,莫非你想做空?”


    侯貴說:“我哪敢做空啊,我的意思是如果銅價見頂了的話,就不存在大幅上漲的可能性了,我這個買入套期保值就不用再做了。說實話,這東西挺傷神的,要是不能帶來利潤的話,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李欣說:“道理是這樣的,如果見頂了的話,價格就不再會處於上升通道中,買入套期保值的意義就不大了,可問題是你憑什麽說它見頂了呢?”


    侯貴說:“其實銅價這一輪漲上來,我的感觸最深。你在期貨市場上的操作,持倉不可能是長久的事,對吧?平倉以後對它的關注度自然就降低了,可我不一樣啊。我們廠裏每個月都要買原料,我對銅價的關注度不弱於任何人,銅價的漲跌隨時關係到我們的生產成本,我幾乎相當於每個月都有持倉。”


    李欣說:“那倒是。”


    侯貴接著說:“銅價突破4萬元以後,幾乎就沒有一個像樣的迴調,像最近這樣長時間來迴大幅度的震蕩,說明多方內部在這個位置上的分歧很嚴重了,有很多做多的人在這個位置上獲利平倉。而空方顯然也看出了多方的這種猶豫,在這個位置上加碼賣出,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種大幅波動的情況。不然的話,如果多方心齊,在84000元以上的位置,他們借勢繼續再往上拉高5000元甚至10000元,會把空方打得落花流水,獲利會更大,你說是不是啊?”


    李欣現在的關注度全在股票上,對期貨銅價格的波動反而很少去留意。此刻聽了侯貴的話以後,他仔細看看圖形,發覺侯貴說的很有道理啊,目前期貨銅價格的這種走勢,真的有可能是見頂的一種跡象。


    於是他問道:“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那你覺得下一步會怎麽走?”


    侯貴說:“我哪裏知道它下一步會怎麽走,我隻希望它不要再漲就好了,這樣我就省心多了。”


    李欣自言自語地說:“要是不漲的話,就有點麻煩了。”


    侯貴的話讓李欣想起了金昌興不久前買下的那個銅礦,那個時候銅價的位置是在82,000多元,幾乎處於曆史最高位。


    雖然李欣並不清楚金昌興購買這個銅礦的具體細節,但水漲船高這個道理誰都懂,銅價處在曆史最高位,那麽銅礦的價格自然也不會低,也應該在曆史高位附近才對。


    也就是說金昌興買這個銅礦的成本是在曆史最高點附近,如果銅價繼續突破84,000元的高點往上漲,那新買這個銅礦仍然有很大的盈利空間。


    可要是像侯貴說的那樣,銅價就此見頂了,從8萬元的位置往下跌,跌到7萬6萬,甚至更低的位置,那這個銅礦的盈利能力就有問題了。


    在李欣心目當中,南方集團的利潤結構一直是以原來劉中舟買下的那個銅礦的礦價為基礎的。以那樣的成本價格計算的話,銅價就算跌到5萬,甚至跌到4萬元的時候,南方集團生產的銅都有大把的利潤可賺。


    可現在情況變了,金昌星花了20多個億買下的這個新礦山成本相當高,用這個礦山所產的銅礦煉出來的銅,每噸銅的價格要在8萬元以上才有盈利的基礎,要是銅價跌破了8萬元這個關口,產品的價格就是倒掛的。


    雖然這隻是個大致的估計,還缺乏詳實的數據,可是這樣的推算還是讓李欣心裏一驚,一時間忘記了還在和侯貴通電話。


    侯貴哪裏知道就在這一瞬間李欣的腦海中閃過了這麽多的問題,他不解地問道:“怎麽會有麻煩,你什麽意思啊?是不是你還有多單在裏麵?”


    侯貴的問話打斷了李欣的沉思,他趕緊解釋說:“不是,我說的是另外的事情。”


    侯貴不放心地問道:“你是不是還繼續看漲?你可別忽悠我啊,要是你覺得銅價還會繼續上漲的話,可得告訴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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