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豪華的小會議室內,被通知來參加會議的人員坐在桌前,靜靜地等著劉中舟的到來。


    他們都不知道此時緊急召開會議的目的,有幾個人互相交頭接耳地問了幾句,見彼此都不明就裏,於是把目光投向行政辦主任薑華,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是大內總管啊,總該知道點兒什麽吧,給大家說說?


    薑華讀懂了眾人目光裏的含義,也不說話,隻是撇撇嘴,聳聳肩膀,兩手微微一攤,那意思也很明顯:你們別問我,我也是一無所知啊!


    眾人在薑華這裏沒有打聽到消息,四處看看,互相用眼神暗示著,向坐在一邊的李欣那個方向使使眼色,希望誰能自告奮勇的出來向李欣打聽一下劉中舟召開會議的目的。


    他們暗自琢磨:劉中舟的想法連薑華都不知道,這有些不同尋常啊,沒準秘書烏雲玉和助理李欣會知道一點?烏雲玉沒在會議室,那就隻好問李欣了。


    可是這幫人也知道,李欣自從那次會上反對做空,被劉中舟撇在一邊之後,他這個董事長助理基本上已經有名無實了,好幾次會議都沒有讓他來參加,今天他又進來坐在會議桌旁,大家都覺得怪怪的。


    反正在他們眼裏,目前的李欣身上是非比較多,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想和他有太多的往來,免得受他的牽連,像他一樣被劉中舟打入另冊。


    所以,眾人用含義豐富的眼神互相交流一番後,又互相搖搖頭,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和李欣說話。


    此時的李欣,並不是沒有感覺到旁邊這些人的舉動,可這些人平時就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幾乎沒有往來。他被劉中舟冷落後,這些人更是對自己避之不及,所以他根本就沒想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隻是一門心思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期貨行情。


    這時,烏雲玉從外麵走了進來,就在大家都以為劉中舟會緊隨其後進來主持會議的時候,門外卻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蹤影。


    烏雲玉走到薑華身旁,低頭對他說:“薑主任,董事長讓你馬上派車去黃總家裏把他接過來開會。”


    薑華聽了很是詫異,說:“黃總不是有車有司機的嗎?怎麽還要我派車去接他?”


    烏雲玉說:“我也不清楚,董事長說讓你馬上就去辦。”


    薑華這時有點迴過神來了,他發覺自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這話有些不妥,這不是當眾質疑劉中舟嗎?要是被誰在背後打個小報告,劉中舟知道自己對他的指示打折扣,那自己今後穿小鞋都是輕的。於是他趕緊問道:“是去黃總家裏接他嗎?”


    烏雲玉說:“是的。”


    薑華立刻起身說:“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這時候,眾人才發覺劉中舟最得力的幹將黃洪亮沒在會場裏,難怪劉中舟急匆匆地召集大家來開會,自己卻遲遲不露麵。


    在自己家樓下的黃洪亮,望眼欲穿的等了七八分鍾,終於等到了薑華派來接他的車。他跳上車,一路上不斷催促司機開快點。


    十多分鍾後,車子到了公司大院裏。黃洪亮打開車門就往大樓裏跑,司機在後麵對他喊道:“黃總,薑主任讓你直接去小會議室。”


    黃洪亮說:“知道了。”腳下一點兒也不敢停歇,飛快的順著樓梯向小會議室跑去。


    等他氣喘籲籲地跑進會議室,見會議桌邊圍坐著的人們就像是向他行注目禮那樣,齊刷刷地望向他時,他的心裏不由得暗暗叫苦:完了,今天惹大禍了!這一屋子的人就等著自己開會,從接到劉中舟的電話開始到現在,足足過去了半個小時。平時劉中舟的會議誰要是遲到一兩分鍾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現在這樣如何了得?


    他來到桌邊,準備坐下的時候,才發覺劉中舟沒在屋內,與此同時,他看見烏雲玉起身往外走去,機靈的他立刻意識到烏雲玉這是要去董事長辦公室請劉中舟。


    他馬上跟著站了起來,對烏雲玉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我去請董事長。


    烏雲玉見了,就停下了腳步。


    雖然黃洪亮到這時依然不清楚會議的議題,但他知道自己今天闖禍了,代替烏雲玉去董事長辦公室請劉中舟的舉動,有一種負荊請罪的意思在裏邊,他希望自己這種主動低頭認錯的態度能消除一些劉中舟的憤怒。


    他戰戰兢兢地推開劉中舟辦公室的門,走進去說:“董事長,我來了。”


    劉中舟抬頭看見黃洪亮站在門口,他心頭積壓了一上午的怒火爆發了,脫口罵道:“你tmd混蛋,你就這樣當總經理的嗎?還想不想幹了?不想幹就給lz滾迴家抱孩子去!”


    劉中舟這句怒氣衝衝的話語,從沒有關嚴實的門縫裏飄了出去,順著樓道十分清晰地傳到了小會議室裏。眾人都被劉中舟這句言辭和語氣都異常少見的罵聲震得心頭一凜:要說董事長罵人也不少見,可像這樣的情形卻還是第一次。


    黃洪亮自知理虧,聽了這句劈頭蓋臉的怒罵,他一聲也不敢吭,靜靜地站在那裏,等著劉中舟的發落。


    罵完了這句話後,見黃洪亮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劉中舟的怒氣稍微消散了一些,本來他還想好好收拾一下黃洪亮的,可是眼下他心裏惦記著更重要的事情,因為黃洪亮的缺席被拖延到現在的會議不能再耽擱了,於是他抓起桌上的香煙和打火機,頭也不迴地往會議室走去,把黃洪亮甩在後麵。黃洪亮小心翼翼地跟在劉中舟身後,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以為暴風雨已經過去了。


    看著麵色嚴峻的劉中舟出現在門口,小會議室內已經等得有些疲憊,斜靠在椅子上、趴在會議桌上的參會人員,立刻坐直了身子,抖擻起精神來,準備開會。


    劉中舟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手裏的香煙和打火機擱在麵前,環視了一圈眼前的眾人。


    此時的他反而顯得不緊不慢的,似乎並不急於立刻開始開會,反而從兜裏掏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喂,薛副總嗎?今早臨時召開一個會議,來不及通知你上來,這樣,我現在把手機的免提打開,手機放在會議桌上,待會兒你就在電話裏聽會議的內容,有什麽建議你直接說就行,大家都聽得見,好不好?”說完,劉中舟就把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劉中舟臨時想出這麽個主意也是迫不得已,好在這個會議桌不是很大,參會的七八個人圍坐在一起,說話大聲一點,估計薛晨誌在電話裏是應該能聽得清楚的。


    放下電話後,煙癮很大的劉中舟拿起麵前的香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坐在一旁的黃洪亮立刻掏出自己的打火機,打著了火給劉中舟點上。


    劉中舟深吸一口,這才開口主持今天這個會議:“今天早上期貨銅的價格一開盤就上漲,李欣,現在的價格是多少?”


    今早這個會議本來就讓大家覺得很是蹊蹺,劉中舟讓副董事長薛晨誌以電話會議的方式參會更是從未有過的事,眾人都靜靜地看著他,專心等著聽他說出的每一個字。


    可是劉中舟這句開場白有些不同尋常,眾人剛聽了上半句,還沒聽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就被他的下半句話把注意力都帶到了李欣的身上。


    大家全都轉過頭,看著李欣,隻聽李欣迴答說:“目前的價格是肆萬零七百三十元,比昨天上漲了八百六十元。”


    那些對期貨價格不太敏感的人聽了這話還沒反應過來,黃洪亮和鄭國瑞這兩個對期貨價格很熟悉的人卻被嚇了一大跳。


    盡管醉了一夜,但是對昨天自己止損平倉這件大事,黃洪亮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這個決定讓他虧了四十幾萬,平倉價格在三萬九千八佰多元,這兩個數字深深紮根在他腦海裏,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所以,剛才李欣話中的數字對他產生了巨大的衝擊,他以為是聽錯了,看著李欣又問了一遍:“肆萬零七百三十元,比昨天上漲了八百六十元?”


    李欣點點頭。


    黃洪亮這下相信是真的了,驚恐之餘,他在心裏算了一下,要是自己昨天沒有止損出場,今天一早又得多虧損十多萬元!


    雖然現在想起來,昨天那四十幾萬的虧損依然讓他心痛不已,可是躲過了今天早上的暴漲,他心裏卻又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現在和眾人一樣,好像有點明白劉中舟今早為啥要召開緊急會議了。


    習慣了每天下午收盤後才去看價格走勢,估算每天盈虧情況的財務部長鄭國瑞,對今早的價格暴漲同樣是一無所知。李欣的話把他嚇得張口結舌,嘴巴成了一個“o”型,一上午漲了八百六十元?那麽兩萬噸的空頭倉位,這一下子就虧了一千七百多萬元!這個數字讓他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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