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明出去後,劉中舟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他長歎一聲,估計今天又沒戲了。


    可就在他打算出門的時候,周副省長秘書的電話來了:“劉董事長嗎?周副省長半小時後有一點時間,你盡快過來他辦公室吧,不要遲到,不然到時候影響周副省長其他的安排就不好了。”


    劉中舟答應一聲,一分鍾也不敢耽擱,立刻下樓坐上車趕往省政府。從這裏到省政府如果不堵車的話,一刻鍾就到了,可要是碰見意外情況,那就不好說了。


    這副省長秘書也是,半小時後的安排,現在才通知我,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這兩天都在辦公室裏恭候著。不然的話,別說是去外地,就是在離城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這半小時之內肯定是趕不到的。


    讓副省長在辦公室裏等自己,劉中舟哪有那個膽子。


    擔心遲到的劉中舟,不停地催促司機開快一點。二十分鍾後,他終於趕到了省政府大院。


    從停車場趕到辦公樓又花了幾分鍾,等他氣喘籲籲地來到周副省長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了。


    目光異常敏銳的秘書一看到他,就問:“您是劉董事長吧?”


    劉中舟點頭答道:“是的。”


    秘書說:“您跟我來。”


    他隨即在前麵引路,把劉中舟帶到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辦公室門口,在門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聽見裏麵傳出一聲“請進”後,這才推開門,站在門口說:“副省長,劉董事長到了。”


    周副省長說:“請他進來。”


    秘書這才迴過頭來,對劉中舟做了個“請進”的手勢,然後輕聲說了句:“副省長二十分鍾後還有其他安排,您注意把握時間。”


    劉中舟點點頭說:“好的。”然後走進辦公室,笑容滿麵地說:“周副省長,您好!”


    周副省長對他招招手說:“你好,請坐。”


    劉中舟坐下後,周副省長問道:“聽秘書說,你三天前就打電話過來了,我一直沒有時間,今天好不容易擠出一點空來,是什麽事兒?你長話短說。”


    劉中舟趕緊把事情的原委作了介紹,周副省長一聽,說:“是這麽迴事兒啊。這銀行也是死腦筋,礦山抵押的手續就不能放在後麵一點來辦嗎?”


    劉中舟說:“誰說不是呢?我跟他們反複做解釋,可就是說不通。這不,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想到找領導您給想想辦法,協調一下看看。”


    周副省長問:“你說這兩個礦山還有別的人在盯著?”


    劉中舟說:“是啊,據我所知,潛在的競爭對手就有兩家,省內省外各一家。要是時間拖長了,隻怕是夜長夢多啊!”


    周副省長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是必須支持的。這樣,我給建行的楊行長打個電話,看看他這邊能不能想想辦法。”


    他對南方集團還是比較了解的,這企業發展勢頭不錯,一直是利稅大戶。對那些發展不盡如人意的企業該幫的時候都得幫,何況是對南方集團。


    幫他們解決了原料供應的難題,這企業還有進一步拓展的空間。他們發展好了,不也是自己的工作業績嘛。


    劉中舟見周副省長願意幫忙,高興地連忙點頭道謝:“那太好啦,謝謝領導!”


    周副省長拿起桌上的電話,立刻撥通了楊行長的手機:“楊行長嗎?你看有這麽個事兒,南方集團要貸款收購銅礦,可是在礦權抵押這個步驟上和銀行的程序有些卡殼了,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其實這個步驟和銀行應該可以有商量的餘地的,隻是前後順序的變化,是不是?”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楊行長的解釋,接著又說:“你們省分行這邊能不能給想想辦法,銀行要是擔心資金安全的話,可以全程介入收購過程啊,貸款不經過南方集團,直接劃撥到出售礦山的公司賬戶上,礦山那些需要用於抵押的證件資料,直接交給你們銀行。這樣變通一下,不就三方共贏了嗎?”


    說到這,他聽了一會兒楊行長的意見,說:“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南方集團是省裏的重點國企,需要銀行支持的時候就要拉一把的。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讓他們董事長過去找你,你們詳細交流一下看看。哦,現在就有空啊?”


    說到這裏,周副省長用目光問詢著劉中舟,劉中舟正豎著耳朵一字不落地聽著周副省長的通話,此刻見狀,立刻會意,用力地點點頭。


    周副省長見了,對著電話說:“那就這樣說定啦,我讓他現在就過來找你,嗯,好的。”


    周副省長掛斷電話後,對劉中舟說:“建行省分行楊行長,你現在就去他辦公室找他,談得怎麽樣了到時候給我個迴話,好不好?”


    劉中舟見談話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怕耽誤周副省長下麵的日程安排,自己馬上又著急著要去銀行,道謝之後,就立刻告辭出來了。


    在趕往銀行的路上,劉中舟打電話給烏雲玉,讓她在江城飯店預訂了一個包間,並讓她和財務部長鄭國瑞提前去那裏準備接待事宜。那裏不但菜做得很好,氛圍也相當高擋。


    現在這個時間趕到楊行長辦公室,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在辦公室裏談得太久,顯得很失禮。可要是把洽談的地點放在餐桌上,時間就可以一直延伸,到午夜都不為過。


    而且在包間裏的氛圍比辦公室裏要好得多,在酒桌上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談事情比較方便。


    劉中舟到達時,楊行長正在辦公室等他。


    有周副省長的引薦,楊行長自然也不敢大意。


    雖說這筆貸款在手續上有些為難之處,但憑他這麽多年的經驗,即使周副省長並未說明貸款額度有多大,他也知道涉及礦權收購的資金規模從來都小不了。


    這兩年各種礦產資源的價格都在上漲,這樣的貸款隻要礦山的評估資料完整,產權清晰,抵押手續完備的話,一般都是優質貸款。


    何況還有主管工業的副省長在某種程度上背書,辦好這件事的益處是很明顯的。相反,周副省長和這件事兒到底有多大的利益關係自己不清楚,如果此事辦得不好,得罪的可就是一大片人了。


    反正主動權在自己手裏,不妨先和他們仔細接觸一下,摸清底細後,能做順水人情的,何不就好人做到底。


    要是風險太大,不值得冒險的話,也就算了,在周副省長那邊也好有個交代。


    一見劉中舟進來,楊行長立刻起身相迎:“劉董事長嗎?你好。”


    劉中舟握住楊行長的手說:“楊行長,實在是抱歉,這一路趕過來耽擱了不少時間,讓你久等了!”


    楊行長擺擺手說:“不礙事兒,劉董事長,你介紹一下具體情況,剛才周副省長隻是大致說了一下。”


    劉中舟於是把南方集團和即將收購的兩個礦山的概況做了一個簡要的介紹。


    楊行長聽完後,說:“現在的關鍵問題是礦山這邊的各種手續和評估資料,隻要這些東西完備的話,其他事情上的迴旋餘地就大得多。這個我們需要先做詳細的了解後才能最終給出意見。”


    劉中舟一聽這事兒有門兒,心裏的一塊石頭先落了地。隻要貸款能盡快到手,他才不在乎抵押手續該怎麽辦呢。反正最終礦山的那些手續得壓在銀行那裏,經不經過自己的手區別不大。


    劉中舟是老江湖了,知道場麵上的話就是那麽幾句,在正式場合大家打的都是官腔,真正能聊出內容的,還得是在私底下,比如酒桌上、歌舞廳裏。


    在那些地方,幾杯酒一下肚,大家的神經就都放鬆了,彼此都不再戴著麵具做人,容易掏心窩子。事情成與不成,卡在哪些地方,要如何疏通,那時候他才會跟你說。


    於是劉中舟反客為主地說:“楊行長,事情該怎麽辦,需要我們如何協助,您吩咐就是了。現在時間也晚了,咱們就不在辦公室裏多說了,我已經定好了地方,請您務必賞光,咱們這就過去,有什麽話邊吃邊聊,如何?”


    馬天明知道這事兒必須得自己主動,即使是冒著反客為主的風險也必須表明自己的誠意。自己表示在先了,即使楊行長真的有事兒去不了,自己這份情他是會領的,也不會在意自己反客為主。


    可要是自己不表示誠意,對方會怎麽看自己和南方集團就很難說了。那樣在禮數上就先失了一局。


    現在的飯局從來都是為唱各種戲搭的一個台子,參加飯局為的就是溝通交流,酒多,話也多,唯獨吃進肚子裏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自己去參加的各種飯局,從來都是衝著聯絡感情,擴大圈子去的。這一點,位高權重的楊行長不會不清楚。他如果有意合作的話,應該不會拒絕自己,畢竟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了解對方的機會


    劉中舟猜的一點都沒錯。


    楊行長起初不想去,可後來見劉中舟執意邀請,也就答應了。


    他也想借機摸摸劉中舟和南方集團的底,還有就是他們與周副省長到底是怎樣一層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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