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中舟出門後,馬天明也迴到了自己辦公室。


    他很後悔自己剛才在樓下院子裏多嘴說了李欣做期貨的那一句話。


    就是這句話,才引起了劉中舟的興趣,進而又和李欣有了那麽一段戲劇性的接觸。


    當時辦公室的其他人員出去後,在場的五個人中,隻有李欣是小職員,其餘四人都是集團的中高層管理人員。


    可瞎子都看得出來,董事長劉中舟真正感興趣的,就是職位最低的李欣。


    這李欣也是,在劉中舟在場的情況下,還那麽大膽,一點不把來自南方集團的幾個領導放在眼裏。


    好在看上去劉中舟今天沒有介意。不然的話,他要是怪罪下來,原來糖業公司的員工是以自己為首的,現在兩邊員工的關係鬧得這麽僵,自己肯定也脫不了幹係,被他誤以為自己是後台就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看來李欣要走運,劉中舟對他有好感是大家都看得清的事兒。集團董事長當著銷售公司正副總經理和辦公室主任的麵,特許他可以自由安排時間,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不行,以後得改變策略,和李欣搞好關係。


    別的不說,就說蔗糖業務上他能賺那麽多錢,就肯定有幾把刷子。自己這個銷售公司副總經理主管的就是蔗糖業務,也許將來自己少不了要用到他。


    董事長劉中舟的嚴厲在集團內部是出了名的,這讓習慣了機關內一團和氣的馬天明壓力山大。


    同樣,劉中舟行事不按常理出牌,這也讓習慣了看上麵眼色行事的馬天明時常摸不準他的脾氣,隨時戰戰兢兢的,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就像剛才在行政辦公室裏,黃洪亮和薑華兩人爭先恐後地為劉中舟出頭,可他倆的話並沒有帶來好的效果,反而是自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作壁上觀的無功也無過,沒有招惹是非。


    一下午都悶悶不樂的薑華,下樓開上辦公室的那輛桑塔納出門辦事去了。


    從李欣那輛車旁邊經過時,他心裏酸澀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他心裏對李欣原來積攢的怨氣還沒消,今天董事長劉中舟的安排又讓他心裏添了堵。


    這算什麽呀?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縱容李欣,讓自己顏麵盡失。


    以前李欣就很難管,自己在他麵前一點威望都沒有,現在更麻煩了,有了劉中舟今天這些話,他還不就像是手裏有了尚方寶劍一樣?


    盡管心裏怨氣十足,可他言語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隔牆有耳,要是被誰聽見了傳到劉中舟耳朵裏,那自己的好日子就算是到頭了。


    他暗暗給自己訂了條規矩,以後李欣手上的事能少就少。能安排給別人的事就少去招惹他,不然說不準哪天又耽誤了劉中舟的事,被李欣在劉中舟麵前進兩句讒言就麻煩了。


    好在就像劉中舟說的那樣,辦公室裏人員不算少,很少會碰到人手不夠的時候。


    看劉中舟今天的態度,李欣這小子估計在自己這個部門也呆不長。可要說他今後就平步青雲了,那倒也不至於吧?反正自己是不信。


    唉,想那麽多幹啥?以後別招惹他就是了。


    劉中舟一進辦公室,就把秘書叫了進來,吩咐道:“你去樓下銷售公司人事部,讓他們把李欣的檔案送過來給我。”


    秘書答應一聲,趕緊下樓到銷售公司去了。


    李欣的建議沒有引起劉中舟的注意,讓他感興趣的是李欣這個人。


    這個年輕人遇事的果斷,臨場的機智與對陌生環境的掌控能力,都讓在職場上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的劉中舟眼前一亮。


    讓他做辦公室的普通職員或者底層的業務員,顯然是有些埋沒了。


    那把他放在那裏比較合適呢,讓他取代現在這個小姑娘給自己當秘書?


    以他的能力來說絕不是問題,而且還可以在關鍵時候給自己出出主意,隻是估計他不會願意幹。


    就以他今天的表現看,這絕對不是一個隻滿足於給別人抄抄寫寫的年輕人。


    該如何安排李欣的去處,劉中舟一時拿不定主意。


    先看看他的檔案再說吧,也不急在這一兩天,沒準緩一緩更好一些,他心想。


    劉中舟的秘書烏雲玉來到樓下銷售公司人事部找到夏小娜,說:“李欣的檔案應該在你們這裏吧?董事長要看,讓我來拿一下。”


    夏小娜說:“原來糖業公司普通員工的檔案我這裏倒是有,但是幹部的檔案都還在輕工廳人事處。公司合並以後,輕工廳的意見是把這部分檔案歸到南方集團這邊來,可到現在還沒有落實。李欣的檔案也還在那邊,我得去輕工廳取一下。”


    烏雲玉說:“那行,你迴來了告訴我一聲,我下來拿,盡快一點哈,董事長等著要呢。”


    夏小娜說:“好的,我這就去。”說完出門往行政辦公室走去。


    她來到行政辦公室,見隻有李欣一人在,就問道:“薑主任不在嗎?”


    李欣說:“好像剛才出去了,你找他?”


    夏小娜說:“我要去一趟輕工廳,想讓他給派輛車。”


    李欣說:“人都出去了,要不我開車送你過去吧。”說罷站起身來。


    夏小娜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這不合適。”


    李欣以為她怕麻煩自己,說:“這有什麽不合適的,坐誰的車還不都一樣,你跟我還客氣什麽?”


    誰知夏小娜說:“不是不是,真不合適,我找馬總讓他想想辦法。”說完急忙出門去了。


    留下李欣一個人在屋裏,一頭霧水地嘀咕道:“這夏小娜今天怎麽迴事兒?”


    夏小娜倒不是怕麻煩李欣,而是到輕工廳去取的就是李欣的檔案,讓李欣一起去確實不合適。


    可李欣哪裏會知道這中間有這麽一出。


    夏小娜來到馬天明辦公室,把要辦的事兒對他一說,馬天明一聽,心裏咯噔一下,把腸子都悔青了。


    他暗想:“自己的感覺一向是很準的,這不,劉中舟這就調看李欣的檔案了,這又是一個信號。話說糖業公司上上下下這麽多員工,他怎麽就唯獨看中李欣了呢?自己這個副總經理、原來糖業公司總經理的檔案恐怕他都未必看過。”


    他心裏這麽酸酸地想著,手上卻不敢怠慢,立刻安排車送夏小娜去了輕工廳。


    夏小娜來到輕工廳,拿到李欣的檔案後,卻不著急下樓。她在樓梯拐角處站住了,打開檔案袋,充滿好奇地一頁頁翻看著。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天賜良機,能從檔案上了解李欣,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恐怕連李欣自己和他的父母,都未必見過李欣檔案裏裝著些什麽材料。


    看著檔案袋裏李欣初中、高中、大學時期老師和學校對他的評語,再看看他照片上那稚氣未脫的樣子,夏小娜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她心想:這下我可摸清了你的底細了,哈哈!


    在迴公司的路上,夏小娜心裏暗自感歎道:這檔案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就好像是一部時光穿梭機一樣,你打開它,一個人過往幾十年的人生足跡就一目了然地展現在你的麵前了。


    夏小娜迴到公司,把李欣的檔案交給劉中舟的秘書後,就下樓了。


    在樓道上,他又碰見了李欣。


    李欣見她迎麵過來,問道:“這麽快,去輕工廳迴來了?”


    夏小娜忽閃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說:“是啊。”


    看著眼前的李欣,夏小娜的腦海裏馬上又浮現出剛才在檔案裏見過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上的李欣有的孩子氣十足,有的青澀懵懂。


    她不由得在心裏想象那時候的李欣是怎樣一副惹人愛憐的樣子,和現在熟悉的樣子有什麽不一樣。


    被滿麵笑容迎麵過來的夏小娜盯著看了這麽幾秒鍾,李欣心裏覺得好生奇怪。


    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李欣問道:“你沒事兒吧?”


    夏小娜意味深長地莞爾一笑,說:“沒事兒啊!”


    他迴頭看看漸漸遠去的夏小娜,聯想起她去輕工廳之前的奇怪舉動,李欣越發疑惑了。


    他默默地搖搖頭,順嘴唱出一句歌詞:“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烏雲玉拿到李欣的檔案後,沒有立刻送進去給劉中舟,她和夏小娜一樣,把檔案截留了幾分鍾。


    她來自南方集團,對李欣的了解僅僅局限於上下班時樓道上遇見的一個年輕帥氣的同事。


    還是在李欣最近因為突然間一夜暴富後在公司內部引得大家議論紛紛,她這才把名字和他本人對上號。


    在她映像中,她在董事長秘書位置上這幾年裏,劉中舟從未調閱過誰的檔案,在南方集團內沒有過,和糖業公司合並後,更是沒有看過這公司任何人的檔案。


    一個人的檔案被人調閱,隻有兩種情況,要麽是好事,要麽是壞事。


    平平淡淡、沒波折沒起伏的,誰會想得起來去看你那放在文件櫃裏的檔案。


    如果是壞事的話,看檔案的一般也不會是領導,保衛部門直接就要走了。


    董事長誰的檔案都不要,就要李欣的,這明擺著是他要攤上好事兒了。


    李欣原本就被傳得撲朔迷離的,現在更是引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想要從他的檔案裏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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