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華一臉掩飾不住的怒氣和焦急神情,讓林立不敢怠慢,答應一聲,立刻迴去落實唐建華的指示。


    餘淑華和姚俊才聽了李欣的話,迴去後有些坐不住了。要真是像他說的那樣,不如現在趕快把糖賣掉,吳斌不是也建議說薄利多銷嗎。


    可是他們仔細盤算了一番後,還是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午飯後,惦記著上午下單交易的結果,李欣稍做休息,早早來到了商品交易所。


    辦公室裏煙霧彌漫,離開盤還有20多分鍾,老馮、老趙、徐莉和幾個人圍在一起打牌消磨時間。


    李欣看看早盤的收盤價格和自己開倉的價格差不多,低了5、6個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找王紅簽完上午交易的確認單,就起身出門準備迴公司了。


    在樓梯拐角處,聽到後麵有人叫他。


    李欣迴頭一看,是在同一個辦公室裏做期貨的徐莉,她順著樓道跑過來,高跟鞋在水磨石的走廊上敲出噠噠噠的聲音。


    她來到李欣麵前問:“怎麽要走了?不看行情了?”


    李欣說:“還有點事,不看了。”


    徐莉那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神秘地說:“李欣,有沒有啥消息?透露一點?”


    李欣看看她那副期待的表情,笑笑說:“沒什麽消息啊。”


    徐莉拉住李欣的右臂,仰起臉來,很認真地說:“你不老實!上午你做了一百多手的空單,我都聽到了。”


    李欣被她拉住,聽她這麽一說,有些尷尬,無奈地笑笑說:“這市場上不是做多就是做空,沒啥奇怪的嘛。”


    徐莉潑辣地用兩手抱住李欣的右臂,好像怕他跑了似的,身體緊貼著李欣說:“去年底看你做多的時候,我也做多,隻是出來得早了,賺了一點。現在你做了一百多手的空單,肯定有啥消息,透露一點嘛,我不和別人說!”


    徐莉28歲左右,中等個子,家裏做服裝批發的,平時穿著很時髦,少婦性感的身段和卷曲的長發,其實在辦公室裏是很吸引男人目光的。


    此刻她豐滿的胸部觸碰著李欣的臂膀,還有身上的香水味,讓李欣有些心猿意馬。


    “糖價在高位徘徊了這麽久,看樣子會迴調一些,我覺得可以做一點空單。”李欣說。


    “會跌多少?”徐莉緊接著問。


    “這誰說得準,反正最近不要做多,逢高做空為主。”李欣迴答道。


    “行,聽你的。”徐莉笑著說。


    “你自己注意風險哈!有利潤就走了,我也是個人估計的,要是虧錢了可別怪我!”李欣見她認真了,就趕緊叮囑了一句。


    “哎呀,你當我是小孩子啊?虧了怎麽會怪你呢!”緊接著,她摟緊李欣的胳膊小聲說:“賺錢了我請你吃飯啊!”


    李欣盯著她眼波流動的雙眼說:“吃飯多沒意思?要不我請你出去跳舞吧!”


    徐莉笑笑,看著李欣,說:“好啊,你說,去哪裏跳?”


    李欣見她沒拒絕,進一步大膽地說:“以前見你在辦公室裏穿旗袍很漂亮,穿旗袍和我去跳舞怎麽樣?”


    徐莉高興地說:“你喜歡看我穿旗袍啊?好啊,到時候我穿旗袍去。你記一下我的唿機號碼,有空你唿我哈。”


    李欣趕緊記下她的唿機號碼,心裏一陣暗喜,期待著這一份意外的收獲。


    吳斌獨自一人坐在自己辦公室裏,他也沒想到李欣會在會上侃侃而談,把整件事說得那麽透徹。看來他第一次進來找自己的時候是有所保留的。


    迴想著李欣的話,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久之前的那種好心情現在蕩然無存了。


    他可沒有唐建華那麽堅定,不可能把聽到的這些信息置之不理。


    三個分公司加起來一共有多少庫存,他心裏一清二楚,隻是對總體上的成本價,他不敢確定知道的就是確實的數字,因為三個分公司經理可能會對他在價格上打些埋伏。


    可即便是這樣,以他現在了解到的粗略數字來計算,如果價格此時掉頭向下的話,會是怎樣的後果!他有些不敢往深處去想。


    剛才會上三個分公司經理的意見明顯和自己不一致,都不願意在此時大量出貨,這讓他有些意外。


    以他自己做事的風格,他也斷然沒有不顧眾人反對,強行命令他們三個分公司大量出貨的魄力。


    萬一他們是對的呢,那樣喪失了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貨源不說,決策失誤的責任豈不是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


    考慮再三,他同意了他們再觀察一下的意見,他也不願意相信李欣說的那種情況就一定會發生。


    李欣迴到公司,剛上樓,就在樓道裏被餘淑華叫住了:“李欣,你過來一下。”


    李欣隨她進了辦公室,問道:“餘經理,有事?”


    餘淑華很隨意地說:“坐嘛,沒事,隨便聊聊。”


    李欣坐下後,餘淑華問:“今天蔗糖的期貨價格怎麽樣了?”


    李欣說:“上午的價格大致就是早上開會時我說的那樣,下午的情況還不清楚,要下午三點收盤以後信息傳真過來才知道。”


    餘淑華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把自己最擔心的話說了出來:“你覺得糖價真的會下跌很多嗎?”


    李欣心裏明白了,這才是她讓自己進來的真正原因,於是說:“目前這麽高的價格我覺得很危險,稍有風吹草動就很難說會怎麽樣。不過這也隻是我自己的看法啊,不敢保證都對。”


    餘淑華問:“省內糖廠的生產情況怎麽樣?”


    李欣說:“沒有什麽特別的,很正常啊。現在四月初,榨季高峰期快結束了,有部分糖廠已經收榨了。”


    餘淑華若有所思地說:“以往這個時候,糖廠榨季結束,正是蔗糖的銷售高峰期。難道今年這個時候價格會出現問題?”


    李欣聽她這麽說,不像是問自己,就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李欣問道:“餘經理,你們手上有多少噸糖?”


    餘淑華很模糊地說:“我們的糖不多。”


    李欣接著說:“不是說現在每噸糖還有近200元的利潤嗎?如果擔心價格會有變化,可以先賣掉啊。”


    餘淑華沒迴答李欣,岔開話題說:“下午期貨市場的價格信息傳真來了記得給我一份哈。”


    李欣見她迴避自己的問題,就不好再問什麽,答應了一聲,起身出了門。


    一進辦公室,見林立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正和夏小娜聊天。


    “又來泡我們辦公室的美女哈!”李欣說。


    “又吃醋了哈!”林立答道。


    夏小娜笑著說:“你們倆少來,又拿我過嘴癮!”


    李欣見縫插針地開玩笑說:“也隻能過過嘴癮了,難道還能真下手啊?”


    林立接著李欣的玩笑說:“就是嘛,兔子不吃窩邊草,嗬嗬……”


    夏小娜臉一紅,低下頭沒說話。


    同在一間辦公室,李欣還從來沒有拿夏小娜開過玩笑,今天也是借著和徐莉打情罵俏的心情,脫口而出就開了這麽個玩笑,見她不好意思,也就立刻停住了話頭。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邊接水,一邊問林立:“今天不忙嗎?怎麽有空來我們這裏視察?”


    林立說:“沒事就不能過來吹牛聊天了?”


    李欣把杯子放下,拿起桌上的煙,扔一支給他,說:“熱烈歡迎,有空常來啊!”


    林立笑道:“我怎麽聽著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走啊?”


    李欣哈哈一笑,沒做解釋。


    林立問:“最近貴東和越西期貨市場的糖價是不是跌了一些?”


    李欣說:“是啊,昨天到今早,省內期貨市場的價格跌了70多,省外期貨市場的價格跌了130左右。”


    林立問:“你估計下午還會不會繼續下跌?”


    李欣見他聽了這些數據後並不吃驚,就知道他事先有所了解,說:“這個說不準,不過我覺得長期來看糖價下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聯想起剛才餘淑華一反常態的向自己打聽期貨市場價格的事,他猜想林立今天過來打聽這些事情也不是偶然的,很可能是奉唐建華的指示來的。


    看來早上開會時自己的意見還是引起了重視,至少從側麵起到了提醒他們注意價格下跌風險的作用。


    林立問:“怎麽省內市場下跌的少一些呢?”


    李欣解釋說:“我感覺可能是信息滯後的原因。如果省外市場今天收盤是下跌的話,省內市場明天還會跟著下跌的。”


    林立自言自語地說:“這兩個省的價格帶頭下跌不是好兆頭啊!”


    李欣像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好要向林立打聽,就問:“你們了解到的糖廠的現貨價格有沒有下跌?”


    林立說:“沒有下跌啊。”


    李欣有些不相信似的說:“糖廠的出廠價真的沒有下跌?”


    見李欣一臉質疑的表情,林立有些不高興地說:“我騙你幹啥?”


    李欣沒在意林立的態度,暗想:糖廠的信息真的滯後這麽多?不會吧!


    可轉念一想,在江城市的期貨交易所價格信息都比省外的信息滯後一天,省內最近的一個糖廠離江城都在二、三百公裏之外,反應慢一點倒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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