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裏裏擺放著幾桌吃食,我站在橋邊,躊躇不定的聽著前麵熱鬧的笑聲,怎麽也邁不開腳。真的很不想過去,可是,為了螃蟹,我隻得忐忑不安的前行。

    輕輕的舒口氣,我看向那拉氏福晉,然後恭敬的行禮:“奴婢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場麵頓時一靜,我又向李側福晉行禮,“起吧!今兒是李妹妹請大家品嚐新鮮的蟹子,大家一起樂嗬樂嗬,不必多禮。”福晉謙和的道。

    “可不是嘛!上迴我就多嘴說起在家時和姐妹們吃蟹子建詩社的趣事,結果爺還真放在心上了,讓人捎迴來幾簍螃蟹。我想啊,從福晉起,連上這院子的人,有一大半都是愛吃螃蟹的。這螃蟹是爺送迴來的,可不是給臣妾一人的。我就迴了福晉,咱們蒸了這幾簍螃蟹,再要幾壇好酒,備上些幹果,果碟什麽的,豈不是又省事,又熱鬧。”李側福晉忙笑著說。

    眾人見李側福晉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李側福晉接著說:“這河裏水碧青的很,河邊的合歡花開的又好,在在亭子當中,敞亮不說,看著水,眼睛也跟著清亮不少呢!”

    福晉聽了,說道:“這話很是。李妹妹心思巧妙,家常沒人,咱們姐妹原該這樣。橫豎禮體不錯就罷了,平日裏還要多加走動,才好。”眾人點頭稱是。

    我四下張望,倒不知這院子還有這好去處:原來這亭子是蓋在水上方的,四麵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也是跨水接岸,後麵卻是曲折的竹橋暗接,很是風雅。欄杆旁另外還放著兩張竹案,一個上麵擺放著各色茶具,杯箸酒具,一個上頭排放著各種毛筆和宣紙。

    一邊有兩個丫頭扇風扇煮茶,另一邊還有兩個丫頭也扇著風扇煮酒。福晉喜的忙問道:“這茶想得真是周到。”李側福晉笑道:“就怕姐妹有什麽不適的,所以就先備著了。”福晉道:“我就知道你細致,凡事都想得周到,辦事妥當。”李側福晉道:“福晉誇獎了。”

    正說笑著,一行人進入了亭子,丫頭獻過茶後,李側福晉張羅著搭桌子。上麵一桌:福晉,李側福晉,弘暉,和李氏的兩個女兒;西邊一桌:武格格,宋格格,安貴人和我;再西邊的一桌就是幾個通房丫頭了。

    李側福晉吩咐著,螃蟹不可多拿,仍然放在蒸籠裏,吃完了再拿。然後洗了手,坐在福晉跟前剝蟹肉,福晉笑道:“不用給我,我自己掰著吃才香呢。”

    一會小丫頭們把燙過的酒端了上來,李側福晉又命小丫頭們去取用洗淨的合歡花,說是這合歡花泡在酒裏,別有一番風味呢!

    一個時辰過後,眾人都吃得好了。李側福晉命小丫頭們將殘席撤掉,又上了些綠豆麵的小點心,對著福晉笑道:“福晉可是有名的才女呢,當年在宮裏可是三品的女官。今日咱們且作詩,福晉您可別藏拙。”

    福晉笑道:“你呀,倒會取巧。我也有幾年的時間不理會這些了,還是當姑娘的時候,和姐妹們識幾個字罷了。現在的詩新奇故是一方麵,還要限韻的,我是最不行的了。”

    安貴人巧笑道:“福晉說的極是。我也最不喜限韻的了。今個兒,咱們就去了這些框框。”李側福晉笑道:“很是。有力量者多做些,不能的,一首也成。咱們就圖個樂嗬,誰也別拘禮了。”

    武格格掩嘴笑道:“就怕一首也不成的。是不是,耿妹妹?”我低著頭,含怒,這裏的女人都有病啊,沒事怎麽又轉到我頭上了,是因為我好欺負嗎?

    安貴人那邊聽見了,一連疊聲問道:“為什麽問耿格格?難不成耿格格不會作詩嗎?還是耿格格不識字?”

    我一臉平靜的道:“真是這樣的,在家的時候,阿瑪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後在外祖母家中,身子弱。一年倒有大半年臥床休息,也沒能請個師傅。”

    弘暉一雙銳利的眼睛射過來,緊抿著嘴。眾人不再理會我,寫一首,讚一首,彼此稱揚不絕。望著這些虛偽的女人,我不動聲色的鄙視一下後,隨手拿起一枝合歡花,把玩了一會兒,俯在欄杆上,揪著花蕊擲向水麵,引得池中的魚兒競相浮上來唼喋。我出了一會兒神,微笑著凝視這些上當的魚兒。

    弘暉湊過來,笑道:“格格,不如我替格格做兩首,也好保全了麵子。”我想了一想,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的麵子能值幾個錢?”

    弘暉又笑道:“格格可不就是像剛剛說的藏拙嗎?格格悄悄的做首詩我聽聽,要不然……”我打斷他的話,反問道:“要不然怎樣?出賣我?這大小都論個理,你以為,你額娘就願意你在這府裏找出個女詩人?”

    弘暉忙笑道:“格格,你這樣說,是多心待我了。憑我怎麽樣糊塗,連個好歹也不知道嗎?我若是格格當外人,就不過來了。”

    我暗暗罵道:這哪是個八歲的孩子,真真這府裏就沒有一個簡單的人。麵上卻笑道:“現在的詩題過於新巧了,況且也不是吃蟹子的時節。你看古人中哪裏有這些刁鑽古怪的題目和那極險的韻?若題目過於新巧,韻過於險,怎麽也算不上好詩,倒小家子氣。詩固然怕說熟話,太生僻的也是不好,隻要主意清新,措詞就不俗了。”

    弘暉答應了,笑道:“今日可是找了個女師傅。格格,你就做個應景兒的詩聽聽唄!”我見他打定主意的樣子,蹉跎了一陣子,笑道:“那我就誦個食蟹絕唱,如何?”弘輝笑著望著我,“桂靄桐陰坐舉觴,長安涎口盼重陽。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裏春秋空黑黃。酒未滌腥何須櫻,性防積冷定須薑。於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餘禾黍香。”

    聽到這裏,弘暉不禁叫絕,笑道:“格格果然是有才情的,這真是食蟹絕唱了。這何須櫻,最是貼切。從古至今,吃蟹賞合歡花的,真是獨此一家了。小題目蘊大意,就是大才。隻是諷刺世人也太毒了些。”

    我撇撇嘴道:“這世人齷齪的事做的還少嗎?何況也都是不怕人說的。”弘暉剛要答話,身後滑過一個人影,直撞向弘暉。弘暉本是倚在欄杆上,懸空著身子,這實力的一撞,弘暉就如飛奔的鹿,直衝了出去。我下意思的一拉,抓住了弘暉的手,用力拽了迴來。

    弘暉打了個轉,俯身倒在竹橋上。福晉搶先跑上竹橋,眾人又叫太醫,又叫弘暉的,場麵異常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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