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終是沒有把刀子插進孫紅珍的心窩。


    三刀,一刀在她的胳膊處,其餘兩刀,全插偏到了地上。


    醫生趕緊招唿護士,去天台救人。


    蘇瓊耷拉著眼皮,按了電梯,到一樓。


    已近深夜,醫院的大廳,隻有幾盞昏暗的照明燈,幾個值班的醫生護士,都有些無精打采的困了,有的小護士用手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她拖拉著步子,在安靜的大廳中,迴響著。


    一雙眼睛,仿佛連同心,一起丟在了天台,病房,也飄迴了20多年前。


    “在那!”


    寂靜的醫院大廳,突然從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指著蘇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


    渾渾噩噩的,蘇瓊似乎被一股帶著清冷的氣息,摟進了懷裏,她的額頭和鼻子,撞在了那堅硬的胸膛上。


    一隻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的從她的頭頂而下,撫摸著她的頭發。


    “瓊兒,瓊兒別怕,告訴我,你做了什麽?”


    薄懿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我……”蘇瓊咽了口口水,“我把真相,告訴蘇國強了。然後,他就需要醫生了。孫紅珍也需要醫生,我把天台門鎖上了……”


    她有些語無倫次,斷斷續續的,薄懿不太知道她在說什麽。


    使了一個眼色給方林,方林立刻前往天台去看,而薄懿則帶著蘇瓊去到了車裏。


    薄懿發現蘇瓊有些不對,眼神有些渙散無神,像是丟了魂一樣。


    他暗道一聲不好。


    輕捧起蘇瓊的臉,在她的頭上吻了吻,“我下去打個電話,你等我一下。”


    “嗯。”


    蘇瓊兀自將身體靠在座椅上,雙眼直視前方。


    見此狀,薄懿心中的擔憂就更甚了。


    下車,他打了一個電話給認識的心理醫生,“現在正好在尚合市嗎?那好,明天上午我讓你過去接你。”


    他擔心,真相太殘酷,把蘇瓊刺激的有些接受不了。


    可比真相更殘酷的,是反轉的結果。


    薄懿現在,不敢將真正的真相告訴蘇瓊了。


    他剛準備上車,就看到方林從醫院中跑出來,他走幾步上前,問道,“怎麽迴事?”


    方林朝著後麵,透過車窗看了一眼蘇瓊,說道,“蘇小姐刺傷了孫紅珍的胳膊,聽醫生說,正好刺到了神經,她的胳膊廢了。而且蘇國強的情況也糟糕透了,能否挺到天亮,還是一個問號。”


    薄懿含了一口涼氣,“我知道了。”


    “先生,蘇小姐的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


    “那……”


    薄懿說,“那你一會兒把機票退掉,明天下午,我們做專機迴國。剛才的事情,也不許在瓊兒的麵前透露一個字。”


    他轉頭,看了看闔眸休息的蘇瓊,“我擔心她承受不住。”


    “我知道了先生。”


    說完之後,兩人上了車,方林開車,薄懿一直在後麵陪著蘇瓊,將她抱在懷中。


    一路上,蘇瓊一句話也沒說,她的平靜,卻讓薄懿不平靜。


    他握著她的手,仔仔細細的將她手掌中的血漬擦掉。


    快到醫院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蘇瓊,嘴裏嘟嘟囔囔的說道,“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媽媽?她怎麽對不起你們了,為什麽要害死她?”


    薄懿喚著她的名字,“瓊兒,瓊兒,孫紅珍和你說什麽了?”


    “……”


    蘇瓊吸了吸鼻子,眉間簇起一個川字,“她說我媽媽求蘇國強去找我,蘇國強一腳把她踹吐了血,她就死了。然後,然後……”


    蘇瓊的手,緊緊地攥著薄懿的手掌,指甲深深的嵌進他的肉裏,


    “蘇國強指著我媽媽的屍體和孫紅珍說,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們了。”


    方林咬著牙說道,“這也太毒了吧?”


    透過後視鏡,方林看到薄懿的目光,薄懿搖了搖頭,告訴他別再說下去了。


    方林所說的太毒,指的不會是蘇國強,而是孫紅珍。


    她這麽說,明顯就是刺激蘇瓊去找蘇國強啊。


    這個惡毒的女人,該不會真就安了那種,讓蘇瓊親手害死她父親的蛇蠍心思吧?


    “別想了瓊兒,事情都過去了,他們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下車的時候,薄懿都沒讓蘇瓊走迴病房,而是將她抱了迴去。


    整整一個晚上,他們第一次在一張床上睡覺,薄懿一直抱著蘇瓊,不肯撒手。


    如果這個世界無法個蘇瓊溫暖和安心,他就用自己的一方胸膛,給她一個永遠不會遭到風吹日曬的天堂。


    天,一片漆黑,連顆星星都沒有。


    窗外,皎潔的月光,像是發了瘋一般,散發著光亮,將整個病房照的一片慘白。


    漫長的夜,隨著天空泛起的魚肚白,到了結尾。


    太陽從東邊升起,帶著耀眼的紅,越升越高。


    約莫七點的時候,薄懿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不是去接電話。而是垂眸看到蘇瓊在他懷中睡得安心,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放下。


    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到套間外去接電話。


    是蘇桀來電話的,因為蘇瓊手機關機,就打到了他這裏。


    “薄哥,我姐呢?”


    他們這段時間相處不錯,蘇桀又十分的自來熟,膽大包天的叫薄懿,薄哥。


    薄懿懶得糾正他,也隨他這麽叫。


    “在睡覺。”


    蘇桀又說,“薄哥,我爸爸死了,十分鍾前。”


    還是,死了嗎?


    “知道了。”薄懿淡淡地迴了句。


    “姐,會來嗎?薄哥,爸爸已經死了,過去的恩怨,讓姐放下吧。薄哥,姐最聽你的話,你勸勸她。”


    蘇桀的聲音,有些哽咽。


    喪父之痛,常人難以忍受。


    薄懿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病床上睡覺都蹙著兩彎眉的蘇瓊,眉宇之間都帶著疲憊,聲線凝淡,“看在整個蘇家隻有你是真心為瓊兒好的份上,我和你多說一句——”


    “你和你父親,吵鬧是正常事,因為虎毒不食子,他也沒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可是他對瓊兒,無論是否情願,他都傷害了她。”


    “別說瓊兒無情,你應該知道,她最初迴到蘇家,不是這個樣子。”蘇桀在那邊沉寂幾秒,“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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