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其他妥善的辦法。”薛遙懇求地看著陸潛:“你大哥那麽信任我們,你不能這麽任性孩子氣。” 陸潛蹙眉盯著薛遙:“遙遙才孩子氣,遙遙和大哥活在話本裏,一塵不染、非黑即白,遇見困難就等‘事緩則圓’,沒有爺披荊斬棘,哪來的時間給你們緩?” “所以不孩子氣就必須學壞嗎?” “設法娶你是壞麽?”陸潛急得嘴唇發幹:“這世間本就有黑也有白,不是遙遙不沾,那黑就不存在了,必須利用它們、平衡它們,才能達到目的,爺的目的隻是娶你,娶你,壞麽?” “我隻是覺得你的辦法攻擊性太強。”薛遙辯解:“我們都冷靜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不傷害到你大哥。” “那讓他傷害爺?他不讓爺見遙遙。” “我去跟他談。”薛遙說:“我們之間的事如果有可能和平解決,就絕不要傷害愛我們的人,這世上純粹的感情太稀缺了,我不希望你未來真的變成孤家寡人。讓我試試吧,七爺,不是隻有戰鬥與毀滅能解決問題,如果我失敗了,你再用自己的辦法。” 陸潛第一次對薛遙沒耐心:“遙遙隻會讓步。” “那七爺為什麽愛上我?”薛遙抬手捏住陸潛的下巴:“上善若水,和光同塵,太過尖利終會四處樹敵。我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這些在你眼裏難道隻是孩子氣的純粹?那我就要你看清楚,我憑什麽能讓你為我著迷。” 薛遙不能讓陸潛順著天性去做一切,陸潛的天性缺乏的就是對情感的感知,他為了達到目的,會理性到冷酷的地步。 可人活在世,為了值得珍惜的感情繞些路是必要的,如果任由陸潛選擇自己的捷徑,他終有一天會變迴那個孤單王座上的冷酷暴君。 好在薛遙身上確實有一種讓陸潛摸不透的特質,像是上天派來克製這個小暴君的法寶,總能四兩撥千斤的軟化陸潛的銳氣。 “遙遙想怎麽辦?”陸潛不知不覺還是選擇了讓步。 “我明天就去求見睿王。”薛遙叮囑:“你暫時別暗示內閣草擬新法,讓你大哥站在我們這一邊,好過逼他與我們對立。” 陸潛苦笑:“他根本不會見你。” “不試試怎麽知道?” 陸潛頓了頓,點頭:“十日為限。” “兩個月。”薛遙知道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最多十日。”陸潛不肯讓步,兩個月他都登基了,什麽都來不及籌謀。 “十天肯定不夠。”薛遙爭辯。 “爺得走了。”陸潛抬頭看一眼月亮,沒時間再討價還價,於是低頭湊近,要求跟未婚妻吻別。 “一個半月。”薛遙別開頭:“不然以後都不讓親。” 陸潛立即炸毛:“未婚夫要親就親!” “誰說的?”薛遙冷酷地雙手抱臂:“抱都不讓殿下抱。” “要抱!” “哼!”薛遙別過頭,用餘光觀察腹黑崽表情,卻發現陸潛鼻子下突然劃過一道暗色。 月光下看不清晰,薛遙隻得迴過頭,湊近了細看,頓時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響! 他慌忙捧起陸潛的臉:“你怎麽流鼻血了?” 陸潛一愣,低頭抬手摸了下嘴唇,果然摸到血跡。 一抬眼,他家小伴讀已經嚇瘋了,一把摟住他脖子,眼淚鼻涕直往外飆…… “你是不是受內傷了!到底打成什麽樣了?誰敢下這麽重的手!”薛遙崩潰了,一定是傷了內髒才會口鼻出血,伸手去摸陸潛後腰:“是打了這裏嗎?” 陸潛沒有迴答,再次把小伴讀壓在牆上“啃食”起來。 然而薛遙嚇得快要癱瘓了,眼淚鼻涕阻止了熱吻的質感,陸潛隻好直起身坦白:“遙遙不哭,沒有內傷,母妃下午給爺喂太多補湯。” “你怎麽不早說!”薛遙立即不讓親了,冷酷的公事公辦:“給我一個月時間總行吧?” 陸潛神色不悅。 “行不行?就一個月,七爺?”薛遙施展扭一扭神功。 【係統提示:暴君的心動任務進度92%】 作者有話要說: 遙遙八百米厚的濾鏡都沒法濾掉崽身上繚繞的黑氣了……第150章 係統提示給了薛遙信心, 越扭越開心, 並且忘乎所以的獅子大開口:“要不還是一個半月吧,七爺?” 心動進度超過百分之九十,陸潛應該特別聽話吧? 薛遙再次被腹黑崽壓貼在牆上, 從脖頸吃到雙唇。 這是好現象, 腹黑崽顧不上討價還價了,那他就能爭取更多時間, 和平解決這對兄弟間地矛盾。 但是陸潛直起身,換另一邊啃的時候, 薛遙感覺自己的下腹, 被某個硬物刮蹭了一下…… 進度太快果然也有危險,求生欲立即讓薛遙停止了扭動:“你該迴去了, 七爺。” 陸潛唿吸比剛才粗重,不知耗費了多大的克製力才停止親昵,隻留深深的目光停在薛遙臉上, 嗓音變得嘶嘶啞啞的:“就一個月。” 薛遙直覺腹黑崽目前的狀態很危險,立即乖乖點頭:“好,一個月。” 陸潛喉結滾動一下,麵無表情地低頭彎身, 把薛遙橫抱起來。 “你幹什麽?”薛遙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進一步發展”! 然而下一刻, 陸潛就將他送進窗子,輕緩地放他落地了。 薛遙為自己的不純潔思想而羞愧,臊眉耷眼地跟陸潛告別。 第二天一早,薛遙就迫不及待去睿王府求見。 門房沒讓他進去, 院公出來告訴薛遙,說睿王不在府上,薛遙施禮後問何時迴府,自己有急事求見,能否進院子等候。 其實睿王可能是真不在府上,但院公這麽迴絕,意思就是不讓他見,薛遙厚著臉皮裝不懂,硬是要求見睿王,院公自然叫他改日再來。 事情如陸潛所料,陸錦安不肯見薛遙。 原因可能很複雜,一個是這件事出乎陸錦安預料,而且讓他感到難堪,所以他不想直麵薛遙談這件事。 第二可能也是怕薛遙糾纏不休,陸錦安私心非常重視薛遙,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跟弟弟爭執到底是自家人,跟薛遙翻臉就不好迴旋了。 薛遙知道這麽硬賴在他家門口也不是辦法,就耍了點小心機,假裝告辭,偷偷在牆角蹲陸錦安。 晌午的時候,果然把人蹲迴來了。 陸錦安每天風吹雷打不動迴王府陪妻子吃飯,被突然殺出來的薛遙逮個正著。 陸錦安還是不想跟他麵談,冷著臉說自己要陪王妃用膳了。 薛遙說,那趕巧了,薛某也沒吃午飯呢。 臉皮厚到另陸錦安刮目相看,隻能放他跟進門了。 兩人飯後在書房開始交談,陸錦安問薛遙有什麽想說的,薛遙請陸錦安先說。 陸錦安第一句話就不客氣地表態,說沒想到薛遙會跟七弟一起胡鬧,這麽大的人還跟小孩子一樣不顧後果。 薛遙恭恭敬敬聽完教訓,才為自己解釋,說自己並不想求名分,陸潛堅持要明媒正娶,也是擔心長輩以後給他安排他不能接受的親事。 “那他能接受什麽親事?”陸錦安質問薛遙:“能接受娶個男人當正室?” 薛遙低下頭:“我知道同性成婚不合傳統,我也不能為殿下生兒育女,但殿下不是常人,本就感情閉塞,您若是硬要他娶……” 陸錦安皺眉打斷他的話:“這不隻是傳統和生養的問題!你還不明白嗎薛遙?七弟比別家孩子懂事得晚,他為什麽要娶你?因為他喜歡跟你一處玩耍罷了!他根本沒感受過女人的不一樣,再晚幾年,最多等到他二十歲出頭,肯定就明白了,大老爺們兒怎麽可能想娶個爺們兒呢? 那時候他肯定要去找女人啊,你怎辦?薛遙?你到時候怎麽辦?你好好一個德才兼備的男子漢,從此就跟我母後一樣,孤身被鎖在後宮裏,跟我母後也不完全一樣,你連個孩子都不會有,百年後就是個奇聞,成為千古笑話!” 薛遙猛一抬頭。 沒想到,陸錦安不讓陸潛娶他,竟然是因為不理解陸潛對他的感情,擔心他被七弟辜負。 薛遙嗓音發啞:“殿下,您是擔心我後半生淒苦無依?不是擔心受人詬病?” 陸錦安怒氣衝衝對著薛遙一攤手:“詬病什麽?曆史上女帝都不稀奇,男後又有何不可?關鍵在於七弟是鬧著玩兒呢,毫無擔當毫不負責!我那天第一次問他想什麽心思,他就直說是想跟你玩玩,他親口說的!你知道嗎?老七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你想跟他一起胡鬧,把自己一輩子困在後宮裏等死?” “那句話是我教他跟您說的!”薛遙急道:“我以為您不會答應他娶男妻,本是不想要名分的,沒想到他如此堅持,殿下,陸潛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不是鬧著玩的,也不是朋友玩伴那種感情,他對我,跟您對王妃的心是一樣的。” 陸錦安苦笑一聲:“怎麽可能?我看你是寵他寵糊塗了,他再喜歡你,你也是個男人,是你太單純了,男女之情是需要另一種欲望去升華的,你別整天圍著七弟轉了,都轉傻了!實在不行,就去青樓裏接觸接觸真正的姑娘,我真是快被你倆傻小子氣死了。” “不是我們不理解男女之情!”薛遙才要被這個鋼鐵直男氣死了:“是您不理解我們之間的感情,您說的那種欲望,我和陸潛之間也有的。” 陸錦安側眸看著薛遙,目光仿佛在打量一個傻子。 直男跟同誌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更何況這年代缺乏這方麵科普,陸錦安根本無法想象這種感情。 在他眼裏,薛遙就是個文弱書生,確實讓人有些保護欲,但絕對不會產生女人對男人特有的誘惑力。 事實上陸錦安根本不理解民間盛行男風是出於什麽心態,在他看來,就是一種扭曲的跟風行為,用他的邏輯判斷,男人跟男人相好,就是想證明自己清心寡欲,不需要女人,是一種假裝聖人的虛偽現象。 這年代沒有同性知識科普,陸錦安隻能從自己出發,去感受這種感情。 一個直男去感受同性的軀體,會有什麽反應? 想打人的反應。 所以陸錦安認定老七會毀了薛遙,就像父皇毀了他母後那樣,陸錦安因為不想看到母後的悲劇,甚至不納側妃。 而他母後和千百年來的皇後沒什麽兩樣,薛遙卻要悲慘得多。 首先,七弟對他並不是夫妻感情,遲早會棄他如敝履,其次,薛遙不能生育,冷宮生活必然更加淒涼,薛遙又是曆史上第一個男後,肯定會被後人單獨拎出來恥笑,七弟也會因此被扣上荒淫任性的罪名。 通過這番交流,薛遙明白了陸錦安真正的想法,也知道了他想采取的手段,居然是跟自己一樣的—— 就是拖著,事緩則圓。 薛遙覺得拖一拖,陸錦安不會像一開始這麽無法接受,這時候對立,肯定會傷感情。 陸錦安覺得拖一拖,這倆傻小子懂得什麽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就不會這麽胡鬧下去了。 他也不想傷害七弟和薛遙的感情,所以采取的方式是避而不見,也不允許陸潛見薛遙,還讓太監緊急挑選了十多個貌美宮女伺候陸潛,請汐妃強行喂補湯,引導老七主動去尋找“男人的快樂”。 不料前日,陸潛在養心殿陛見時,當著大臣的麵大鬧一場,逼得皇上責罰。 老七挨了貨真價實的二十脊仗,可把陸錦安給心疼死了,今兒一早就去宮裏爬屋頂上,偷偷探望躺在床上哼哼的七弟,一迴來,又被薛遙糾纏,頭都大了。 薛遙頭更大,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這個直男相信男人之間真的會產生那種感情。 “殿下,我都二十多歲了,難道自己的感情還無法分辨嗎?” “你本就不是常人。”陸錦安說:“你一點名利欲、進取心都沒有,沒有酒色之欲又有什麽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