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大哥不會善罷甘休,五皇子也沒阻攔三皇子逃跑,而是立即轉身,去抓起七弟胳膊,繞在自己肩上,打算先扶迴帳篷裏。  太子一聲震耳欲聾的“別碰他!”  嚇得五皇子腿一軟,連同扛起的七弟一起摔迴地上。  七皇子被這一摔,腹部傷處一陣絞痛,閉著眼睛,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亂動什麽!亂動什麽!”太子抬手對著五弟後腦勺拍了兩巴掌,又滿麵驚慌地單膝跪到七弟身旁。  見寶貝弟弟慘白的小臉上滿是細汗,太子心頭一揪,顫聲問:“傷著哪兒了?”  薛遙抬起袖子,胡亂抹掉臉上的鼻涕和眼淚,顫著手,輕輕搭在七皇子腹部傷處,哽咽道:“三皇子方才狠命朝殿下踹了一腳,就傷在這兒。”  “不要碰!”太子爺又一驚一乍的大吼,嚇得薛遙趕緊縮了手。  “太醫呢!”太子爺看向周圍。  老太醫聞言趕忙上前一步:“臣在!”  “快看看傷勢如何!”  “是!”老太醫抱著藥包,走到七皇子身旁蹲跪下來。  剛準備按壓傷處,就聽太子爺大吼一聲:“不能碰!”  老太醫嚇得藥包再一次掉在地上!趕忙縮手稱是。  太子心急如焚命令:“快檢查!”  老太醫已經快被嚇得中風了,一臉惶恐地點點頭,再次伸手試探,卻又聽太子一聲吼:“不要碰!”  老太醫縮迴手,臉上的表情瀕臨崩潰。  讓他檢查傷勢,又不讓他碰!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這麽不講理啊!  這口鍋,太醫大人是背不動了,再不甩鍋,太子要殺人了,急忙轉頭吩咐藥童:“去請孫院判來一起診治。”  “大哥。”六皇子看不下去了,緊張地勸道:“先扶七弟去營帳裏吧,外頭風大,況且黑燈瞎火的,院使大人也看不清楚。”  太子爺覺得六弟說得有理,但還是不準人碰自己的寶貝弟弟,稍作猶豫,起身親自橫抱起弟弟,快速而平穩的往帳篷裏送。  太子爺這身手,這力量,著實讓周圍侍從驚歎不已。  要知道,七皇子可不是普通的十二歲孩童,而是個實心的十二歲孩童。  太子爺就這麽輕而易舉抱起來,一步一個腳印的飛奔離開了,大氣都不帶喘的。  這“一步一個腳印”,說的是太子抱著弟弟走路的時候,每一步踩在土地裏,都會留下因“負擔沉重”而凹陷下去的腳印。  迴到營帳後,屋裏就剩幾位皇子和神色恍惚的薛遙,滿臉擔憂地看著太醫診治。  七皇子脫了衣服,白淨淨的下腹,印著一個青紫色的前腳掌印。  太醫針灸通血化淤後,七皇子臉上的痛苦神色稍有舒緩。  薛遙捏著袖子,擦掉殿下下巴尖上凝聚的汗滴,迴頭問太醫:“這一腳踢得著實厲害,不知是否傷及殿下髒腑,大人再看看脈象罷!”  太醫轉頭看薛遙一眼,被他青灰的臉色吃了一驚,詫異道:“這位公子是否也受了傷?看臉色,似乎傷得更嚴重些。”  六皇子一驚,忙上前查看薛遙:“你也被三哥打了?怎麽不聲不響的!傷著哪兒了?”  “沒有,我就是嚇著了。”薛遙麵色擔憂地給七皇子擦了擦汗,不安道:“殿下傷成這樣,晚上圍場風大,是不是該加緊送迴宮療養?”  “不必擔心,劉太醫和孫太醫看過脈象了,都說沒有大礙。”  六皇子勸慰道:“迴宮路途遙遠,馬車顛簸,七弟傷成這樣,若是乘馬車送到宮中,恐怕……”  “恐怕已經痊愈七八個時辰了。”七皇子側頭,對麵無人色的傻遙遙下了結論:“挨了一腳罷了,瞧給你嚇的,爺硬朗著呢,明兒還能給你掏兔子窩。”  薛遙一愣,見小胖崽恢複了從前的淡定神色,一時百感交集,竟然一個沒忍住,眼淚從眼眶湧出來……  見傻遙遙哭鼻子,七皇子殿下嚇得不敢動了。  六皇子急忙彎身哄道:“阿遙?哭什麽?七弟這不好好的?”  太子見自己的寶貝弟弟臉色漸漸恢複紅潤,一顆提著的心才放下來,開始興師問罪。  他鳳眼一斜,怒瞪五弟:“又是你這小兔崽子吆喝一群侍衛比武!你要是皮癢,就來找你大哥比劃,欺負幼弟算什麽本事?”  “大哥,不是我……”  五皇子還沒解釋完,太子就釋放出忍耐已久的動感節奏,抬手出擊:“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五皇子抱著腦袋連連後退:“是三哥踹了……”  “就事論事!比武!是不是!你小子!帶的頭!”  五皇子還想爭辯:“我定了點到為止的規矩,可五哥他……”  太子一瞪眼,開啟了狂暴節拍:“孤今日!就點到你哭!為止!”  床邊的六皇子對五哥挨揍的慘狀視而不見,還在耐心安撫薛遙:“我剛剛正跟大哥商量收糧的事,大哥答應我可以帶上你一起。”  薛遙此刻沒心思理會這件事。  三皇子這一腳,踢得他心都碎成餃子餡了,此刻什麽事也不想過問,隻想抱著小胖崽哭他一天一夜。  可他還要顧及其他皇子都在帳篷裏,不能失儀。  然而七皇子對去江浙這件事的關注程度,已經超過了薛遙本人,轉頭就問六皇子:“替爺問了麽?”  六皇子無奈的一笑:“大哥是不可能帶你一起去的,你就安心在宮裏等著咱迴來,哥一定帶江南最好吃的特產迴來給你嚐嚐。”  一聽不帶自己,七皇子急了,轉頭看向正在“教育”五哥的大哥,顫巍巍抬起手:“大哥……”  聽見寶貝弟弟的唿喚,太子爺立即停止了節奏感,轉身箭步走到床邊:“怎麽?有沒有哪裏不適?”  七皇子想讓太子答應帶自己一起。  複讀機大腦內儲備的話本,瞬間飛轉一遍,挑出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請求方式,七皇子一把握住太子的手,氣若遊絲地開口:“兒臣臨死前有一件事想求哥成全。”  太子爺臉都給嚇青了!  怎麽突然就“臨死前”了!  發現弟弟臉色依舊紅潤,才漸漸迴過神。  這小子又不知跟誰學來的句子!  想嚇死當朝太子嗎!  “再敢胡言亂語,孤……”太子怒不可遏地對著寶貝七弟抬起手掌!  眼看大哥就要破例毆打七弟了,五皇子頂著一腦袋包,好奇地走過來看熱鬧,結果……  大哥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五皇子後腦勺上:“誰讓你亂教他說混帳話!”  五皇子委屈得快要咬舌自盡了!  淚汪汪抱著腦袋看大哥:“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  悲劇又開始重演。  五皇子因為組織比武,就被揍得一頭包,下狠手打傷弟弟的三皇子,自然更沒好果子吃。  太子這迴動了真格,沒有私下教育一頓了事,直接要求太醫去皇帝麵前,把七皇子傷勢往重了說。  還請圍觀的幾個侍從,把三皇子當晚咄咄逼人、惡意重傷弟弟的經過,如實說出來。  皇帝察看七皇子傷勢後,大發雷霆,多年的隱忍縱容徹底爆發,當即下令,拿三皇子來帳外,打了十下軍棍。  三皇子這一迴可虧大了,沒想到太子會這麽狠,直接捅到父皇那裏,叫他吃了這麽一頓真打。  他趴在帳篷裏動彈不得,隻能生生挨著疼。  第二日,七皇子已經麵色如常的表示不疼了,但薛遙沒讓他出門狩獵,一整天圍在床邊伺候著。  晚上也不放心讓宮女伺候,薛遙自己打地鋪睡在七皇子塌邊。  白天一切如常。  半夜,帳篷內外都靜悄悄的。  熟睡中的薛遙忽然被腦中一聲提示音驚醒:【任督二脈衝通中,任務完成進度百分之三,請宿主注意防範幹擾因素。】  薛遙驚醒後猛地在黑暗中坐起身。  通了?任督二脈通了?  可為什麽進度隻有百分之三?  薛遙掀開被子,點了燈,躡手躡腳走到塌邊觀察七皇子。  這一看,頓時心揪了起來。  白天還神氣活現的小胖崽,此刻在睡夢中眉頭緊皺,滿臉汗珠。  “殿下?殿下你怎麽了!”薛遙慌忙放下燈,顫手掀開被子,察看傷處,一摸一手汗。  七皇子渾身汗濕,仿佛剛從水裏撈上來。  “殿下!”薛遙驚慌失措地轉身,想去請太醫,手腕卻忽然被一隻手拉住。  身後傳來七皇子混亂的唿吸聲。  薛遙迴頭反握住七皇子的手:“殿下醒了?怎麽迴事?哪裏不舒服?白日裏還好好的……我這就去找太醫,別怕!殿下別怕!”  “別走。”七皇子氣若遊絲地開口。  薛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迴憶剛剛的提醒——是讓他防範幹擾因素。  那就是說,最好不要有外人幹擾,讓小胖崽熬過這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完全通二脈了。  薛遙深吸一口氣,握緊七皇子的手:“我在!我在!殿下哪裏不舒服?”  “熱……”七皇子閉著眼,掙紮著抬腿蹬掉被子。  薛遙趕忙幫他掀開被子,拿起塌邊蒲扇用力扇風。  七皇子緩緩睜開眼,迷迷糊糊地開口:“不要……”  薛遙趕緊停止扇風:“不要扇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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