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偷看薛遙在搗什麽鬼,可門窗都被薛遙關得死緊,根本看不見。 薛瓊的小廝想了個辦法,在薛遙木窗框上挖出一個整齊木窟窿,挖出來的木頭頂上敲顆細釘。 半夜偷看時,用線一勾釘子,拉出木塊,就能透過窟窿,看見薛遙在做什麽。 這樣的小手腳很難被人察覺 前天晚上,薛瓊和跟班親眼見到薛遙在銅盆裏燒奇怪的東西,就以為真的如娘親所說——薛遙在搞什麽巫蠱邪術。 難怪老太太那麽偏寵他!一定是中了邪! “你肯定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薛瓊擔心薛遙轉移贓物,於是朝門外大聲喊到:“請太太過來!把周姨娘也叫來,能叫的都叫來,讓大家看看,這小子偷偷在屋裏搞什麽邪魔歪道!” 片刻後,三房一群主仆都來了,把薛遙的臥房圍了個水泄不通。 “太太,我親眼見薛遙在銅盆裏燒了好多邪乎東西,小豆子也看見了!”薛瓊指著床底的箱子:“還有好多邪乎玩意兒藏在那箱子裏頭!” 行巫蠱之事,不但是皇宮大忌,豪門大院裏抓著了,也是要人命的事。 薛遙冷著臉看著薛瓊和陳氏,沒有說話,就看他們敢不敢動手搜。 陳氏盯著薛遙看了會兒,淡淡道:“小孩子家家,能有什麽邪乎東西?薛遙,你自個兒打開箱子,讓你哥看一眼,他也是怕你在外頭給人忽悠了,連累府裏人。” 周姨娘雖然不明情況,但害怕兒子真有什麽把柄落在他們母子手上,趕忙站出來阻止:“無憑無據的,憑什麽要搜遙哥兒的箱子?府裏誰中了邪,指證遙哥兒搗了鬼,還是誰少了財物,見到遙哥兒拿了?他是老爺的兒子,你們當著這麽些人的麵,搜他私房細軟,當真是半點臉麵都不給!要鬧就鬧到老太太那裏去,讓全府上下都來看著你們搜遙哥兒的私物!” 陳氏臉色鐵青,冷聲道:“你當真以為搬出老太太來,我就不敢搜了?” 她轉頭嚴厲的看向薛瓊:“你確實看見你弟弟藏了邪乎玩意?” 薛瓊保證:“我親眼看見的!” “好。”陳氏轉頭吩咐丫頭:“把老太太請來,一起看著搜箱,要是沒搜出非同尋常的東西,就讓我跟薛瓊接受家法處置!” 丫頭領命要去,周姨娘嚇得急忙攔住去路,先把鍋往自己頭上攬:“那箱子裏的東西,多數是我給遙哥兒的,有些是老家的土玩意兒……” “閉嘴!”陳氏見她心虛,心中更是篤定這箱子裏有鬼,立即著丫頭去請老太太來作證。 她今兒就要揭穿這賤人母子倆見不得人的邪術! “太太!”周姨娘嚇得腿軟。 “讓她去罷,去請老太太過來。”薛遙依舊麵無表情,可看見周姨娘眼裏的淚光,又心軟了,低低對她說了句:“別害怕,沒事兒。” 於是,正在聽唱的老太太被請到了偏院。 聽說了事情經過,老太太劈頭蓋臉就罵陳氏挑事潑髒水。 陳氏受了罵,也不退縮,說這院裏近日古怪的事太多,還總有怪味兒從遙哥兒屋裏飄出來,人心惶惶,今兒就算冒犯了老太太,也想求個心安,若是她冤枉了遙哥兒,自願跟兒子一起領受家法。 老太太其實不想搜薛遙的細軟,這種事說出來誰心裏都沒底,生怕那箱子裏藏著頭怪物似的。 但薛遙一聲不吭的走到床邊,彎身把木箱子拖出來,當著眾人的麵打開了箱子。 二尺見方的木箱子,裏頭空蕩蕩的,隻有右上角整齊的擺放著幾隻精致的銀錁子,一張銀票上壓著幾隻小布偶,旁邊還有木雕的小玩具,再無其他物件了。 一目了然,沒有邪物。 薛遙把東西一個個揀出來:“我給七皇子當伴讀,皇子年幼,就愛這些小玩意,這都是給他準備的,玩膩了就換著玩兒。 這兩隻銀錁子是老太太前幾日賞我的。 這張銀票是汐妃娘娘很久前賞的,我拿去糖果鋪子裏買吃的,掌櫃的說櫃上找不開,讓我去兌碎銀子,我懶得去兌,就一直擱著沒花出去。” 陳氏臉色慘白,眼珠在一堆小玩具裏轉來轉去,又不甘心地又看向箱子裏,恨不得把這箱子大卸八塊,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暗格。 薛瓊卻還沒意識到自己冤枉弟弟的罪過,打眼一瞧那銀票,被上麵的五十兩麵值嚇得尖叫起來! “五十兩!你哪來的五十兩銀子!我在大皇子身邊這麽些年,也沒得過五錢銀子以上的打賞,汐妃娘娘怎麽可能賞你這麽些銀子!” 薛遙不緊不慢的抬頭看向薛瓊:“我今兒剛陪著七皇子去養心殿麵見皇上,怎麽沒見您跟在大皇子身邊呀?” “廢話!”薛瓊急道:“你家三歲的主子跟咱大皇子能比嗎?我在書房給殿下磨墨鋪紙,學問還差得遠,大皇子身邊哪輪得上我跟著!” 不等薛遙說話,陳氏就一巴掌拍在薛瓊嘴上,不許他胡言亂語。 薛瓊這話顯然冒犯了七皇子,冒犯七皇子就是冒犯汐妃,汐妃可是最得寵的妃子,在皇帝麵前吹兩句枕邊風,薛老爺這輩子就完了! 薛遙微微一笑:“哥哥為什麽不能隨行伺候?七皇子每時每刻離不得我,汐妃娘娘對我也極好,很多賞賜我都沒有要。” 薛瓊一時顧不上他的嘲諷,眼紅那五十兩銀子,急得都忘了老太太在旁看著,直接開口耍無賴道:“主子賞的銀子,你也不知道孝敬老爺太太,這麽多銀子,就自己一個人藏著?我可是得半吊錢都會告訴老爺太太的!” “笑話!”一旁的老太太聽不下去了:“遙哥兒得的賞錢,憑什麽交給別人?這裏頭還有我給他的東西,難不成平日都被你們享用了?” 薛瓊被唬得一愣,連忙低頭,不敢說話了。 陳氏剛準備解釋,一旁周姨娘就開口補刀:“老太太的賞賜,遙哥兒都寶貝著呢,瓊哥兒隻替他享用您平日裏送來院裏的吃食。” 老太太聞言一瞪眼,陳氏臉色瞬間慘白! 新帳舊賬一起算,汙蔑薛遙、霸占賞賜。 陳氏被罰去祠堂,抄經吃齋半個月。 薛瓊被家法處置,打了二十下板子,估計要一個月下不來床。 這下,母子倆得消停不少日子了。 薛遙很慶幸自己當初選擇開啟了隙空間,不然今兒木箱子裏就有一瓶旺仔、三瓶蒙牛酸奶、半斤奶芙糖以及一斤好時巧克力。 這迴他故意把事情鬧大,是看出薛瓊沒有準備,箱子的鎖沒有砸開的痕跡,否則等到下迴,他們母子倆故意塞東西栽贓,他就有口難辯了。 也幸虧周姨娘膽小,心虛的想要給他背鍋,才讓陳氏一口咬定箱子裏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半夜三更,都能聽見隔壁薛瓊趴在床上痛苦地抽泣聲。 薛遙嘬著酸奶,磕著巧克力,聽得美滋滋。 * 皇子們每月除了要考學問,還要考武藝。 練武場距離養心殿比較遠,皇帝沒空親自來考察,都是交給大皇子考察弟弟們。 大齊這一窩皇家幼崽都還挺好武,連草包三皇子也不怕騎射考核。 一大早,皇子們就都到齊了。 年長些的皇子和伴讀都穿著英姿颯爽的騎裝,其中卻有一個十五六歲的清俊少年,顯得異樣。 他一身瀟灑倜儻的月白直裰,輕緩地揮著折扇,坐在角落,身後連個跟班都沒有。 這少年眉眼長得與皇上有三分神似,又十分麵生。 薛遙猜想,這少年應該就是那個“宅神”二皇子。 幾位年長些的皇子都在熱身,準備接下來的箭術比賽,唯獨這青衫少年還在搖扇子,扇子之後隻露出一雙狐狸似的笑眼。 當大皇子和四皇子經過麵前時,青衫少年陡然一伸胳膊,攤開折扇,攔住兩人去路。 大皇子麵無表情地低頭一看,發現扇子上橫躺著一張符紙,紙上豎著寫了兩個字——“兄鼇”。 大皇子麵無表情地無視了符紙,一個眼刀,斜向遞紙條的二皇子。 昨天放父皇的鴿子,今天都要比賽了還不換衣裳,這弟弟真是不揍不成器! 眼看一場動感教育即將開場,四皇子立即挺身解圍,拿起扇子上的符紙,盯著那符號咂摸良久,轉頭看向一臉神秘的二皇子,問道:“兄鼇二字是為何意?需拆開理解嗎?” 大皇子隻瞥了一眼,就一臉冷漠地給出了標準答案:“他想讓他哥獨占鼇頭,這是祝我取勝呢。” 二皇子聞言眼睛一亮。 再一次與大哥心有靈犀一點通! 四皇子感歎道:“大哥果然才思敏捷!” 二皇子聞言一收手臂,一甩折扇,擋住一雙狐狸似的笑眼,躲在扇子後笑得肩膀直顫! 遠遠圍觀的薛遙震驚了。 本來還以為這位“宅神”是個仙風道骨的大佬,現在看起來,怎麽有一股抑製不住的兄控味兒……第32章 沒等二皇子笑完, 薛遙就聽見箭道那頭傳來五皇子的一聲暴喝! “呃啊!” 薛遙還以為出了什麽亂子, 嚇得彎身一把摟住前頭正在發呆的胖崽,緊張地喃喃:“怎麽了!怎麽了!” 七皇子小包子臉上毫無波動,早就習慣了五哥的動靜。 “五哥開弓了!”六皇子蹦蹦跳跳地跑來告訴薛遙。 薛遙轉頭一看, 才發現九歲的五皇子手裏拿著一把弓箭, 正在奮力拉弓。 “五哥拉開了二石的弓!好厲害啊!”六皇子第一時間給五哥捧場。 二石的弓相當於一百二十斤左右的拉力,比五皇子本人還重一倍, 能拉開確實挺牛逼。 但仔細一看,發現五皇子拉開的弧度微乎其微, 根本都不算拉開, 六皇子根本無底線吹捧五哥! 薛遙這才鬆開快被勒死的小胖崽,拉著他一起去看五皇子射箭。 看了片刻, 薛遙就發現,古代的射箭比試,跟電視劇裏不大一樣。 不論是站擼還是騎射, 射箭的準頭,都隻是判斷箭術的標準之一。 實際上,皇子們很重視射箭距離。 要遠距離射箭,就涉及到射箭者能拉動多少石的弓。 據說嶽飛能挽弓三百斤, 那就是能拉五石的弓, 皇子們對自己的拉力,比對準頭更看重。 此時此刻,薛遙親眼所見,這群皇家幼崽們都在暗自較勁。 仿佛置身健身房——這裏有個人壓個腿, 旁邊立即就有人劈叉,決鬥景象相當激烈! 五皇子輕微拉動了一個二石的弓,三皇子不甘示弱,立即將一把二石的弓拉了個滿弓! 五皇子雖然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的箭靶,餘光卻還是偷偷盯著三哥,氣紅了眼! 於是又“呃啊”一聲,五皇子把自己手裏的弓又拉開了一寸! 平日裏與世無爭的老好人四皇子,看完三皇子拉滿弓後,居然默不作聲去挑了把三石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