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明斜跨著著書包手裏拎著古玩在福佑路轉悠了一圈也沒有發現那位馬叔叔的影子,反而是看到周老師正在一家服裝攤位前美滋滋的試穿各種衣服。


    咦,馬叔叔你去哪了捏?


    張嘉明在地攤上沒找到,決定從兩邊的古玩店鋪再找一遍,通過剛才短暫的接觸張嘉明還是清醒的意識到,即使自己帶著領先這個時代近三十年的閱曆迴來,但在文物鑒賞這一塊,馬未都還是能甩自己八條街都不止。


    而且這位馬老師還很會侃價,如果換做自己,別說往下侃價了,一個個都猴精猴精的文玩老板不坐地起價都算是好的了,之前在揚江老廟街買四愛梅瓶那次就是個先例。


    張嘉明終於在福佑路中段一個叫德雲軒的古玩店裏發現了馬老師的身影,於是抬起小短腿邁進高門檻。


    “小孩,出去玩!”


    張嘉明另一隻腳還懸在門外麵呢,就被店裏的一個夥計往外麵哄。


    馬未都扭臉看到是張嘉明,笑著對那位夥計說道:“沒事讓他進來吧,我們是一塊來的。”


    張嘉明衝著馬老師感激一笑,後腿跟著前腿就進了德雲軒的大門。


    “過來孩子,這個物件叔叔看你能不能看出個一二來。”馬未都側開身子,把櫃台上的物件展示給張嘉明看。


    隻這一眼,張嘉明內心的小鹿又開始劇烈的蹦躂起來,小心髒又被攪合的熱血沸騰起來。


    這個物件叫菱花式花盆,張嘉明在2013年故宮鈞窯精品瓷器展上看到過,能上故宮精品的瓷器是什麽檔次,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如果再把這個菱花式花盆配上托盤,湊成完整的一套呢?


    “這個好像也是件鈞窯瓷器吧?”張嘉明迴答。


    “嗯!”馬未都點點頭說:“從器型上看這應該是個菱花形,我覺得不妨叫它菱花形花盆比較適宜,而且我感覺到這個花盆和咱們在前麵那個地攤上看到的那個鈞窯瓷盤是一套,小作家,你以為呢?”


    “嗯!我也覺得叔叔講得有道理。”張嘉明點點頭說。


    馬未都扭迴頭繼續跟老板砍價,“老板,您看我都跟您商量半天了,我是真想要這個花盆,您把價格再往下降一點。”


    店老板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迴答:“儂曉得伐,阿拉這個可是鈞窯瓷,三千八已經是最低價了,不好再還價的啦!”


    “我身上沒帶這麽多錢,三千五如果你肯賣的話,我這就迴去借錢去!”


    馬未都說話的陣勢,就如同網絡裏的促銷廣告,這件皮衣太好了,我借錢也得買!這雙皮鞋太棒了,我吃土也得買!


    “不好意思,儂再轉轉好了!”店老板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既然買賣不成,那我可走了!”馬未都轉身就往門外走,看到店主沒有喊住自己的意思,心有不甘的又迴頭念叨一句,“像我這麽誠心誠意想出高價買這個花盆的你以後很難再碰到了,過了這村可沒那店了,我可真走了啊!”


    馬未都一直走出大門,店老板都沒有喊他迴來,欲擒故縱的策略失敗了!


    價錢都談得八九不離十了,這位馬老師再次與珍寶失之交臂。


    也不能怪馬未都同誌錙銖必較,動輒兩三千元人民幣的物件畢竟不是普通工薪階層輕易承受得起的,包括在揚江老廟街買四愛梅瓶那一次,也是因為區區幾十元錢,那位朱老師同樣與價值連城的寶貝擦肩而過。


    再說了任誰也無法預料到若幹年後這些物件會辣麽值錢!除非這個人是帶著若幹年之後的人生閱曆重新來過之後才會懂得。


    嗯,我懂得!


    張嘉明在自己胸前不停的畫著十字,嘴裏念念有詞的感謝上帝對自己的眷顧。


    麵對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是借錢也得買!吃土也得買!更何況自己是真土豪,挎包裏真金白銀揣著四百張大團結呢,拿下這件寶貝綽綽有餘!


    “老板,三千八是吧,我買了!”張嘉明說著就從自己的帆布書包裏拿出四遝大團結出來,從中抽出兩張後,擺在櫃台上。


    “小同學,這麽多錢儂哪來的?”店老板睜大眼睛問道。


    “反正不是偷的,搶的、詐騙來的,而且買過之後也絕對不會讓我爸媽領著迴來退貨!”張嘉明信誓旦旦的迴答道。


    “哦,好滴,有儂這句話阿拉就放心了。”德雲軒的老板於是拿起櫃台上的錢開始仔細清點。


    數過三遍之後,店老板笑著說:“三千八百元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買賣成交!”


    店裏的夥計仔細幫著把鈞窯花盆裏三層外三層的包紮結實,然後小心翼翼的交到張嘉明的手裏。


    張嘉明拎著兩件鈞窯重器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顯示到五點十分,“呀!都這麽晚了,周老師一定會等著急的!”


    張嘉明一刻也沒敢耽誤,匆匆告別了德雲軒的老板,出門就往滬海老飯店的方向疾走。


    遠遠的張嘉明就看見周老師正站在滬海老飯店門口焦急的東張西望,於是拎著東西一路小跑的趕過去,“對不起周老師,剛才耽擱了一些時間。”


    “你都急死我了!如果你再不來我就準備打公用電話報警了!”周老師長出了一口氣說。


    “周老師讓您擔心了,現在沒事了,咱們走吧。”張嘉明說。


    周老師把地上剛采購的大包小行李拎在手裏說:“前麵有個公交站台,咱們坐公交車走吧。”


    張嘉明看到公交站台上的人擠得跟一鍋粥似的,想到手裏那兩件價值連城的寶貝,搖搖頭說:“周老師,咱們還是打的吧!”


    “打的?打的是幹什麽的?”周老師一頭霧水的問道。


    這一時期多數內陸城市都還沒有出租車,但是作為全國經濟最發達的滬海街頭卻早已經有了出租車,盡管不是很多,但是卻都是好車,不是皇冠就是公爵王。


    張嘉明招手叫停了一輛皇冠出租車,幫著周老師把車門拉開,隨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周老師小聲問並排坐著的張嘉明,“這就叫打的?”


    “嗯!”張嘉明點點頭,但是他分明已經從後視鏡裏看到周老師在偷偷的打量自己。


    汽車停在和平飯店的門口,飯店門口的服務生麻利的過來打開車門,張嘉明搶先付了九元五角車費與周老師一起下了出租車。


    “這感覺怎麽跟國外電影裏似得。”周老師小聲嘀咕著。


    進入大廳又有服務員過來問,需不需要幫忙,還沒等周老師擺手拒絕,張嘉明就笑著點頭說:“好滴!”


    勞動人民本色未改的周老師手裏隻拎著自己的小包,一臉內疚的跟在服務員後麵上了電梯。


    在電梯裏,周老師問:“嘉明,你買的是買東西?”


    “一個瓷花盆,一個瓷盤。”張嘉明迴答。


    “花了多少錢?”周老師問。


    四千八?四百八?張嘉明考慮再三決定虛報產值,免得又驚嚇到周老師,“不貴,才四十八元錢。”


    “什麽?買個花盆和盤子就花了四十八元錢?”周老師睜大眼睛問。


    早知道我剛才就說隻花了四塊八了!


    “迴頭我倒要看看什麽花盆能值四十八元錢了,乖乖,都快趕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周老師說。


    服務員幫著周老師把東西送進房間,張嘉明也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剛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的把新收入囊中的寶貝拿出來。


    張嘉明把花盆放在瓷托盤上,尺寸大小完全合轍,而且釉色器型也都一致,可以斷定這兩個物件就是完整的一套。


    “感謝上帝!感謝佛祖!感謝觀音菩薩!感謝默罕……”張嘉明高興地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古今中外的至高神全都感謝一遍。


    “啪啪啪!”


    “張嘉明你在屋裏又喊又叫的搞什麽名堂呢?趕緊給周老師開門!”周老師在門外喊道。


    “周老師稍等一下,馬上就來!”


    張嘉明穿上拖鞋打開房門,把周老師讓進屋。


    “周老師過來看看什麽花盆能值四十八元錢。”周老師進門就說。


    “在桌子上了,周老師您看看漂不漂亮?”張嘉明還處在興奮之中,站在一旁搓著手等待周老師的美讚。


    “就這花盆?”周老師指著桌上的鈞窯瓷器說:“青一塊紅一塊蘭一塊的,上色一點都不均勻,這是個殘次品吧?”


    周老師,那叫窯變好不好?


    價值連城的寶貝到了周老師嘴裏一下就變成了殘次品了,真是無知者無所謂。


    “周老師,這可是宋代鈞窯,過個一二十年之後這東西老值錢了!”張嘉明解釋道。


    “什麽軍窯警窯的,張嘉明你上當受騙了,四十八元錢都能買好幾件衣服了,你個敗家孩子!”


    周老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手指頭把張嘉明的小腦袋戳的往後一仰一仰的。


    怎麽還出現警窯了捏?張嘉明尷尬的揉著自己的小腦門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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