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嘉恩啜泣著,那是她喜歡上的第一個男人。


    雖然蘇嘉恩年紀的確不算太小,可是她卻絲毫沒有二十六七歲的女人該有的成熟和氣魄。


    對待愛情,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般,事實上,她的確是情竇初開。


    她不想放棄,哪怕最後撞得頭破血流,等到她老去的時候,她才可以驕傲說自己人生無悔,這是一種向往,一種不算灑脫的灑脫。


    “傻丫頭,別哭了。”蘇嘉遇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不停的在啜泣的時候不至於那麽難過。


    蘇嘉恩乖巧的點點頭,可是哭的時間太久了,不是瞬間就可以停止的。


    不一會兒,蘇嘉遇肩膀上就出現了一塊又一塊的印痕,深深淺淺,淺淺深深。


    “哥哥,你要答應我,不能為難他,不……你不能調查他,也不能去見他,否則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哭夠了,蘇嘉恩才揚起頭,一雙哭到紅腫的眼睛,可憐兮兮的說道。


    雖然話說的霸道,可是語氣已經哀求。


    愛情啊,就是這樣。


    碰到兩情相悅的人,是幸福。


    碰到自己一廂情願去追隨的人,是卑微到了骨子裏的。


    蘇嘉遇揉著恩恩的腦袋,輕輕嗯了一聲,算作答應下來。


    “恩恩,公司裏還有公務等我去處理,過會趙姨和管家會過來照顧你。”蘇嘉遇沉聲囑咐道,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寵溺。


    蘇嘉恩點點頭。


    蘇嘉遇出門的時候,卻在一樓大廳裏看到了程悠悠的身影。


    這個女人來醫院做什麽?


    他動作先於大腦反應,追上去,拉住程悠悠的胳膊,“你怎麽在這?”


    冷不丁被人拽住的程悠悠先是嚇了一跳,後來聽到蘇嘉遇的聲音才稍稍鬆了口氣。


    轉過頭,撩了撩頭發,程悠悠微微一笑,“好巧,蘇總,您好。”


    語氣生疏淡漠,讓人十分不滿。


    蘇嘉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來,提高聲音,“我問你怎麽會在醫院?”


    “來檢查身體。”程悠悠對答如流,再沒有了曾經在蘇嘉遇麵前的窘迫感。


    “怎麽了?”此話一出,兩人同時愣住。


    還是程悠悠先一步反應過來,她另一隻手用力的撫著他拉住自己胳膊的大掌,嘴角始終保持著淡雅的微笑,似乎正在和男人暗地裏較勁的人不是她似的。


    “蘇總,您管的太多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蘇嘉遇眸子微微閃爍,“程悠悠,你這是在吃醋?”


    程悠悠哭笑不得,她目光平靜散漫的看著蘇嘉遇,兩人四目相對的刹那間,似乎有淡淡的電光石火。


    然而還沒有燃燒起來,就被程悠悠接下來的話,生生的熄滅,“蘇總,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這樣,影響真的不好,我怕我未婚夫會生氣,挺難哄的。”


    蘇嘉遇性感的薄唇不停的張張合合,最後在無聲的對峙下,終究是緩慢的放開了程悠悠。


    得到自由的程悠悠急急忙忙後退幾步,揮揮手,“蘇嘉遇,再見,再也不見。”


    說完,她轉身就跑了。


    白色的雪紡長裙在原地搖曳成了天鵝的翅膀,那一抹柔柔的身影,始終縈繞在蘇嘉遇的腦海中,久久不曾離去。


    再也不見。


    好一個,再也不見。


    …… …… …… ……


    最終蘇嘉遇還是沒信守和恩恩的諾言,或者說原本從一開始他就拿定了主意,他還是找到了那個讓恩恩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


    他想到過無數種場景,單單沒有想到,會是眼下這樣。


    潮濕碼頭上,散亂的小公寓,散發著臭味的垃圾池,以及永遠都散不去的獨屬於海邊的潮腥味,都讓蘇嘉遇寸步難行。


    意大利手工製作的小牛皮皮鞋上,沾染上難堪的斑駁,當他終於找到那人的房門前敲門的時候,裏麵的主人正在睡覺。


    敲了好一會,男人才被吵醒,睡夢中突然被吵醒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起床氣的。


    門從裏麵被打開,蘇嘉遇驀地就看到那人的廬山真麵目。


    “你是?”那人微微驚詫,不動聲色的掃過蘇嘉遇,看到他的穿著和他通體的不凡氣質,就知道來人不簡單。


    沒等蘇嘉遇自我介紹,那人微微挑眉,額頭微微蹙起,橫亙著幾道不太明顯的紋路,“你是蘇嘉恩的哥哥吧,你好,我叫邢朗。”


    在他打量蘇嘉遇的時候,蘇嘉遇同時也在打量他。


    這邢朗看看上去究竟比身高一米八五的蘇嘉遇還要高,他穿著短袖短褲,完美的肌肉迸發,沒有健身教練那麽誇張,可是蘇嘉遇卻清除,對方的攻擊力遠遠不是健身教練可以與之匹敵的。


    他不修邊幅,頭發散散的,甚至長到睫毛下,看起來很不舒服。


    腳下隨意踢踏著一雙老舊的男士拖鞋,看起來很邋遢的樣子。


    蘇嘉遇突然不明白,恩恩那個丫頭,究竟看上了邢朗哪裏?


    真是個不能以常人思維去考量的小丫頭,他很無奈。


    “我是蘇嘉遇,今天來,我有幾句話想要和你說。”蘇嘉遇開門見山。


    邢朗側身,示意蘇嘉遇進屋,蘇嘉遇也不想在樓道裏聞著濃重的臭腳丫子的為難,便長腿一跨,跟著他一同進去。


    房間裏,很亂很亂。


    整個房間就是一個火柴盒,不分客廳餐廳臥室廚房,正中間就是一張床。


    舊雜誌,舊報紙,衣服,襪子,帽子,扔的比比皆是,簡直要逼死蘇嘉遇這樣的既有強迫症又有潔癖的人。


    沒有落座的地兒。


    蘇嘉遇握拳抵唇,輕輕咳嗽一聲,“你昨天晚上對恩恩做了什麽?”


    邢朗眉頭皺起來,仿佛很不喜歡蘇嘉遇的說辭,“我會不對沒有興趣的人做什麽。”


    兩人看似自問自答,實際上是南轅北轍,而且蘇嘉遇從邢朗的表情中實在無法判斷,邢朗口中的興究竟是興,還是性。


    “昨晚,恩恩心髒病突然複發,醫生說是受到了刺激,我想這應該和你逃脫不了關係吧。”蘇嘉遇狠厲的目光,遮擋住了語氣中偽裝的溫文爾雅。邢朗一屁股坐在床上,向後一倒,“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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