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這些念頭,在看到周貊被幾個鬼兵綁在凳子上打板子時,瞬間被澆滅了。 “你們在做什麽!”方鈺調整好自己的麵部表情,一臉慌張地衝了過去。 他推開拿著紅杖的鬼兵,俯身去看周貊身上的傷。 小小的身子一片血肉模糊,都找不出幾塊完好的皮膚了。 方鈺深吸一口氣,覺得肯定是銷情鬼師放下的口風。否則這些鬼兵不敢這麽隨便對待鬼王的祭品。畢竟祭品的品質對於鬼王而言是很重要的。 鬼兵趔趄了一下,站穩,見推開自己的居然是個罪人,關鍵是這個罪人居然沒有在監牢裏! 難道又是想逃跑的? 這般想著,當下嗬斥“大膽!” 伴隨怒斥,鬼兵手中的紅杖直接往方鈺身上輪去。 不料方鈺忽然轉身,指尖勾出身前的吊墜,“你確定要動手嗎?這可是鬼王賞賜的東西。” 鬼兵動作頓住,死死盯著紫玉小瓶,似乎在打量。 周貊從昏沉麻木的意識中清醒過來,鼻間是熟悉的清甜幽香。 他乏力地睜開雙眼,額角上的鮮血落入的眼中,染紅了視網膜,看什麽都是紅色的。 眸子一轉,循著香味兒看到了身側。 一道灰色身影正擋在自己身前,手中拿著一個什麽東西,正在跟鬼兵叫板。 對方不是跟銷情鬼師鬼混去了嗎,怎麽會迴到這種髒亂差的地方。還是說,故意來看看,惹了銷情鬼師的他,會被這些鬼兵怎麽挾私欺辱? “隨便拿著一個東西就敢說是吾王的信物,你有什麽憑證能證明?你一個罪人,怎麽可能得到吾王的信物?”鬼兵冷哼,壓根兒不將眼前之人放在眼裏。 這個負責打周貊板子的鬼兵是受紅皮鬼兵吩咐,白天倒是沒有親眼見過方鈺跟銷情鬼師兩人的互動,自然不知道,周貊被銷情鬼師嫌棄,就是因為眼前這位灰衣男子。 不過鬼兵看了會兒,倒是覺得這人族姿容堪稱絕世,尤其是骨子裏散發的一種媚氣,光是被他瞥一眼,就有些口幹舌燥。 正因如此,鬼兵才沒有直接把這個人族轟走,否則換其他人,阻礙公務,早被拿下,打掉半條命再說。 方鈺掃了其他鬼兵一眼,“你們也不相信?” 其他負責看守的鬼兵麵麵相覷,搖搖頭。 血域鬼王可不是什麽好相處之人,他喜愛收集藏品,從來隻見收集收刮,從沒見過送出去什麽東西。眼下又怎麽可能莫名其妙給人族一個信物。 而且,信物代表什麽,代表了血域鬼王在背後撐腰。 堂堂一域之主,為一個人族撐腰? 怕不是笑掉大牙。 方鈺現在有些鄙視血域鬼王了,瞧瞧你這些屬下,連你自己的東西都認不出來。 然而心中再怎麽嘲笑,他還是得想辦法證明。 可是要怎麽證明? 說他剛才被鬼王寵幸了? 特麽的他來是做任務,不是來攻略鬼王逆襲後宮的好吧! 掃了眼重新擋住去路的鬼兵,實在不行,他就讓主神係統給他一個速腿丸兒吃下,先把周貊帶走,解決眼前危機再說。 [主神係統,我的執事,sky!我在用生命唿喚你,你聽到了沒!] [說] 方鈺心裏咯噔了一下,如果是sky的話,肯定不會是簡單的一個字迴應。難道…… [你是聖?sky呢?] [你找他做什麽] 不知為何,很平靜的一句話,方鈺硬是聽出了一絲危險。 不過現在是關鍵時候,他懶得去分析。 [你在也一樣,我的大型手辦還在吧!] [什麽手辦] [付秋啊!上次你給我捏的大型手辦] [……] [我現在情勢危險,需要一個打手] [是嗎] [嗯,你跟著我的指示,然後把他放出來] [……嗯] 見方鈺久久不語,幾個鬼兵望著他的臉,眼光閃爍,“講不出來了?嗬,說不定你這根本就不是鬼王給的信物,而是你去偷的!擅自離開監牢是一罪,偷東西罪上加罪,給我把他拿下!” 得到主神係統的確定迴複,方鈺瞬間有底氣了。 眼睛冷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柔和,隻是臉上的笑,看起來雖然溫柔,卻讓人毛骨悚然。他望著幾個朝自己走來的鬼兵,心中隻餘不屑的冷笑。 幾個渣渣,最低層次的炮灰,根本不用主角出馬。 方鈺剛才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的設定是正直和溫柔,可沒要求他的打手就是啊! 所以,他跟主神係統要人,哦不,要手辦! 然而這件事不能讓周貊看見…… 方鈺瞥了一眼正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周貊,心中暗歎,臉上帶著一抹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神情,一把抱住了周貊的脖子,耳邊傳來周貊吃疼的倒吸聲,但他沒有鬆手,用身體擋住了對方的全部視線。 在周貊看來,方鈺這個傻子又想害他。 畢竟幾個鬼兵要抓的變成了青年,可青年卻死死摟住了他。 實際上,方鈺正在溫柔的呢喃,“我向諸神許願,請賜給我一名英勇的騎士,為我掃清眼前的障礙吧!” 周貊,“???”這人真瘋了? 反應過來後,周貊唇角微抽,祈禱有個屁用! 結果他剛這麽想,一道極強的威壓忽然憑空出現,感覺整個空間都被無形的力量壓住往下狠狠一沉。周貊的臉埋在青年懷裏,幽香撲鼻,十分醉人,但他的所有心神,卻放在旁邊。 餘光中,被火光照亮的牆壁上似多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隻是抬起手打了個響指而已,牆上其他幾道身影的額心便被一束光芒洞穿,然後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點兒聲息都沒有發出。 周貊看到此情此景,瞪大了眼睛,遍體發寒。 這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此時,聽到身後傳來鬼兵倒地的聲音,知道鬼兵們都被付秋的大型手辦清理了,方鈺還沒鬆口氣,說聲謝謝,身體就被一雙手臂從後麵抱住。 對方身上的死寂氣息傳遞而來,方鈺僵住了。 那人摸了摸他後頸,又扯開衣領往裏麵看了看,似乎看到了什麽讓他不開心的東西,放在方鈺身前的手頓時用力,狠狠捏住一點。 周貊微側著臉,瞠目結舌,感覺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他看到有一隻手伸到前麵來,用力揪住了青年。 揪住的位置哪怕是隔著布料,也能從微微挺立的弧度上看出那是什麽東西。 再一抬頭,看到方鈺咬牙忍住呻吟的情色模樣,周貊頓時又垮下了臉,心想眼前這人,怕不是又去哪兒找來了一個姘頭,出賣了自己身體,從而得到對方的保護。 事實上,方鈺察覺到對方另外一隻手逐漸往下時,早已是頭皮發麻。 這種無聲無息的感覺,太像那個人了。 果然不愧是對方的手辦嘛,連做起這事兒來都是一個德行。 從來不廢話,悶著幹。 就在方鈺感覺到下方熟悉的涼意,同時又觸到一團火熱時,他抽蹙著唇角,忍無可忍。 [聖,把手辦給我丟迴去!] [不需要了?] [沒錯,不需要了] [可我覺得你挺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 方鈺在心頭怒吼。 [嗬,記住,辦正事,別再去勾勾搭搭] [你眼瞎,誰特麽在勾勾搭搭!]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老實些,否則我不介意重新給你換一副軀體] 方鈺,“……” 給大家講個恐怖故事,換身體。 好在,手辦還是在把車頭開進停車場的時候,被聖收迴去了。 方鈺本來身體這會兒就沒啥力氣,手辦被收迴,一陣心有餘悸後,一個虛脫,直接就暈了。 周貊從板凳上探出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衣衫襤褸的青年。 那調色板一樣的瑰麗顏色,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在這時。 一道淺紫身影出現在刑房外。 銷情鬼師閑庭散步地走了進來,視線往地上的慘烈一掃,笑了。笑得有些冷。他上前將暈倒在地的方鈺抱起來,隨後就沒有管地上被一擊斃命的鬼兵們,徑直離開。 周貊垂下眼,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阻止。 更何況,這不就是青年想要的嘛…… 他為什麽又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