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子懷沉默了一會兒:“記得。”  那是他重生的地方,也是厲文煥纏上他的地方。  “厲文煥是被人鎮壓在那個坑洞裏的,用的是鬼泣陣,”孟則知頓了頓:“你不知道什麽是鬼泣陣也沒關係,你隻需要知道接觸鬼泣陣唯一的辦法就是以至親之人的精血為祭,神魂為祀。”  “葛家村的打獵隊闖入坑洞之後,誤以為這是一座古墓,便起了貪婪之心,用炸藥炸開石棺,放出了厲文煥,厲文煥為了逃脫陣法的束縛,以打獵隊三十多個隊員為人質,要挾葛家村村長賠他一房媳婦。”  “然後陸懷瑾就死了,魂飛魄散,其中關係不用我再詳細訴說了吧!”  萬子懷麵上一白。  “他前腳剛死,許是因為你和他的生辰八字相同的緣故,你後腳就陰差陽錯的進入了他的身體,重生了。你下山之後,葛家村打獵隊三十多個青壯,病的病、癱的癱、死的死,留下一堆老幼婦孺苟延殘喘。”  萬子懷雙手緊握成拳,他咬著唇角,深吸一口氣:“你說的這些我會去查。”  他不是不相信孟則知的話,歸根結底,他並不介意厲文煥的過往,畢竟厲文煥現在已經‘變好’了。  他萬子懷死了,就恨不得仇人身敗名裂、不得好死,這樣才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可陸懷瑾死了,葛家村打獵隊的青壯死了,麵對同是殺人犯厲文煥,即便不以己度人,也該敬而遠之。以前是萬子懷不知情,現在他知道了,心卻還是向著厲文煥。  愛情就真的能迷惑人心到這種地步嗎?  孟則知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雖說人心都是偏的,可三觀要是跟著偏了,那就有點惡心人了。  畢竟殺人犯和出獄犯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逍遙法外,後者已經受到了法律的製裁。  尋常人家或許可以接受你和出獄犯在一起,但是你敢找一個殺人犯試試!  不過孟則知到這裏來,原本就不是為了和萬子懷講道理的。  他又說道:“又比如說,你為什麽現在還活著!”  萬子懷陡然看向孟則知,聲音凜冽了幾分:“你什麽意思?”  “人屬陽,鬼屬陰,人和鬼哪怕是同處一個屋簷下,稍有不慎,都有陰煞入體的危險。人一旦陰煞入體,輕則纏綿病榻,重則暴斃身亡,更何況是已經和厲文煥行過周公之禮的你——”  聽見這話,萬子懷麵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熱鬧,隻是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  “你重生之後,凡是和你有過接觸的人,愛慕過你的,得罪過你的,要麽大病小病不斷,要麽運氣奇差,隔三差五就有遭遇一迴危及生命的禍事,你知道為什麽嗎?”孟則知問道。  萬子懷心裏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鄭秉仁和陳天後是最早出事的人,那是六月中旬的事情,因為他們被人下了屍蟲,屍蟲會源源不斷的吞噬宿主身上的生氣,補充給它們的主人。上個月月初,鄭秉仁出了車禍,我去看了,然後幫他們把屍蟲拔了出來。若是再晚上幾天,他們身上的生氣耗盡,說不定這會兒上微博熱搜的就不是你萬子懷,而是他們的訃告了。”  萬子懷的麵色又白了一分。  他記得,六月中旬的時候,他說不喜歡厲文煥冰冷的觸摸,隔天厲文煥的身體就有了溫度。也正是上個月月初,他和厲文煥辦那事的時候,厲文煥的身體突然涼了下來……  “這一個多月來,厲文煥應該也沒少和你親密接觸吧,可想而知,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成了你愛情裏麵的犧牲品。”  “不、不可能——”萬子懷惶恐不安,隻要一想到他和厲文煥每一次的親密接觸都是建立在無辜之人的性命之上的,他腹中就如同煮沸的水一樣翻湧起來。  說白了,他也是個普通人。  更讓他憤怒的是,厲文煥騙了他。  “誠然,厲文煥幫你解決了不少麻煩事,可憑你自己的本事,未必不能達到你前世的高度,你想一輩子都活在心理陰影裏嗎?或者說,你還能坦然和厲文煥在一起嗎?”孟則知說道:“我可以幫你。”  萬子懷猛地抬起頭,驚疑不定。  隻聽孟則知冷聲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萬子懷兩眼微瞪,氣息不穩:“你、你要殺文煥?”  “他一死,你就解脫了,你忘了,之前厲文煥是怎麽強迫你的嗎?”孟則知自顧自的說道:“我和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請你幫個忙,錦盒的夾層裏麵,有一包藥,無色無味,你設法讓厲文煥吃下去,那藥會阻塞他身體裏的氣勁流動,最大限度的削減他的實力,到時候收拾起他來,就容易的多了。”  “說句實在話,人鬼殊途,你還年輕,未來無限可期,別讓厲文煥耽擱了你。”  有那麽一瞬間的功夫,萬子懷心動了,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如果我幫你,你能幫我洗刷掉我身上的黑料嗎?”  他說的是經紀公司為了阻止股票繼續下跌,往他身上潑的那些髒水。  “恐怕不能,因為這件事情,經紀公司已經損失了五億的市值,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孟則知頓了頓:“不過,我能幫你報仇,何明遠(渣男)死了,萬子晴不是還活著嗎?我也可以讓韓大欽送你一條青雲之路,算是給你的補償,如何?”  “我想想,我想想。”萬子懷心亂如麻。  “你有一天的時間考慮,再晚一點,我怕厲文煥找上門來。”孟則知說道:“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也要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考慮。”  說到這兒,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說道:“好了,厲文煥迴來了,你也迴去吧。”  說完,他展開扇子,衝著萬子懷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扇,觸不及防的,萬子懷昏迷了過去。第50章   萬子懷睜開眼,發現自己跪在地上, 身體趴在沙發上, 兩腿已經發麻, 他掙紮著站起身,踉蹌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他張開右手, 掌心處果然躺著一塊玉佩。  不是夢!  萬子懷麵上一白。  就在這個時候,厲文煥推門而進。  他手裏體拎滿了祭品:“東西都買好了,你看這些夠嗎?”  明天是中元節, 按照萬子懷老家的規矩, 要提前一天給先人燒紙錢。  萬子懷抬起頭, 麵上半是茫然半是惶恐,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 為什麽此刻看起來卻是這麽的陌生。  他無力指摘厲文煥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因為他知道對方這麽做都是為了和他在一起。  說起來, 他何嚐不是罪魁禍首。  “你怎麽了?”厲文煥眉頭微皺, 抬腳向萬子懷走去。  “你別過來——”看著厲文煥的動作,萬子懷驚叫著喊道, 寒毛卓豎, 瞬間紅了眼眶。  厲文煥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他眉頭微皺,語氣微緩:“子懷,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萬子懷捂著臉, 腦子裏亂成一團,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厲文煥, 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  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怎麽可能不介意厲文煥的過往。  可那又怎麽樣,他連反抗的權力都沒有。  別忘了,他之所以會和厲文煥在一起,原是因為厲文煥的強迫。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生活就像被人強奸一樣,如果你無力反抗,就隻能閉著眼睛去享受了。  他隻能在心裏暗示自己,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吧,隻要未來好好的就行。  許是暗示的多了,他也就當真了。  後來,他愛上了厲文煥。  他總以為,這是上天垂憐。上一輩子,他被情字害的太慘,所以這輩子,老天爺賠給了他一個厲文煥。  可到頭來,這代價未免也太傷人了。  萬子懷哽咽不止,他現在隻想靜一靜。  他說:“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些傷心事。”  厲文煥沒說話。  萬子懷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胡亂說道:“我餓了。”  厲文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我去給你買晚飯。。”  萬子懷笑得比哭的還難看:“好。”  厲文煥一走,萬子懷繃緊的神經瞬間鬆了下來,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當年他死的時候有多絕望,活過來的時候就有多欣喜若狂。  他發誓複仇,卻也知道現在的何明遠(渣男)站得太高,想要扳倒他絕非易事,除非他比何明遠站的更高。  沒等他施展抱負,厲文煥就纏了上來。  他惶恐,厭惡,心驚膽戰,最後也沒能敵過厲文煥一腔溫情。  厲文煥對不住所有人,卻唯獨對得住他。  厲文煥救過他的命。  厲文煥幫他殺了何明遠(渣男)。  他反感厲文煥冰冷的觸摸,隔天他的身體就有了溫度。  他說不喜歡厲文煥胡作非為,他慢慢的就改了,雖說這些都是厲文煥裝給他看的。  最主要的是,厲文煥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他隻是貪念這一抹溫情。  可現在,他該怎麽辦?  幫謝廣生殺了厲文煥,他怎麽舍得,他怎麽對得起厲文煥對他的一腔深情。  可由著厲文煥作惡多端,他良心不安。  萬子懷淚如雨下。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這麽對他。  也就在這個時候,厲文煥拎著食盒迴來了。  萬子懷手忙腳亂的擦著眼淚。  厲文煥看在眼裏,不動聲色,他一邊從食盒裏把碗筷拿出來擺在桌子上,一邊說道:“我給你買了你愛吃的烤鴨和八寶冬瓜盅,還有你之前不是念著麻辣小龍蝦嗎,不過你這兩天上火,所以我也沒敢給你多買,就三隻,不能再多了。”  他依舊是這麽的體貼。  萬子懷忍不住的又紅了眼眶。  厲文煥沉了沉氣,抬腳走過去,坐在萬子懷身邊,扶住他的肩膀:“你到底怎麽了?”  萬子懷看著他,忍不住撲進他懷裏,痛哭起來。  厲文煥也就這麽抱著他。  等到他哭累了,就又想起了正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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