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沐休的早上,下了早朝,長孫末沒有等韓冠雄便一個人往殿外走,準備獨自騎馬迴府。才下了兩級台階,就聽到後麵有人叫他。


    “韓小將軍,請留步。”


    停步迴身,便看到禮部尚書牧清和腳步匆匆地追上來。僅僅隻是一瞬間的工夫,長孫末便猜出來了這位素來沒有交集的大人為何會找上他。


    “牧大人,我們邊走邊說吧。”


    牧清和剛走到跟前還沒有開口,長孫末就先說了這樣一句。他稍稍愣了一下,應了一聲“好”後與他並肩而行。


    長孫末自然不趕時間,他隻是不想在這個位置談事情罷了。然而兩個人都已經走下了台階,牧大人卻沒有了要開口的意思。眼看著要出宮門各迴各家了,長孫末隻好主動說道:“此時已是下了朝堂,牧大人有什麽話直說無妨。”


    “韓小將軍,牧某想和你說的是一件私事。不知你可否聽說過小女的眼疾之症?”


    “略有耳聞。”他在給韓明軒擬造光榮事跡的前期調查中看到過這件事情,但是了解不全麵。“陛下前幾日不是恩準了太醫院的太醫為令千金診治麽?”


    “是,皇恩浩蕩。隻是小女的眼疾卻屬難症,幾位太醫輪番上陣竟然都束手無策。”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前幾日她的母親去迴春堂掛了號。說來慚愧,我直到聽她講起才知道迴春堂的主診大夫竟是韓小將軍的弟弟,韓大將軍的二公子。”換了一口氣,牧清和繼續說道:“不知韓小將軍近日可有空閑,帶令弟到府上坐一坐?”


    其實隻需要說最後一句,長孫末就能明白牧清和的意思了。雖然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去韓明軒那裏看一看了,但是他仍然可以想象得到,所掛牌號已經排到了多久以後。不過以牧清和向來克製守禮的形象,今天的行為已實屬難得。沒有過多猶豫,長孫末點點頭應道:“大人真誠邀請,我與家弟又有什麽理由不去?”言罷,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牧清和也笑了,拱了拱手,道謝之意不言則明。確實是他刻板,大家都是聰明人,又何必把事情弄的個四不像呢。


    當天下午,長孫末便去了迴春堂找韓明軒說明此事。


    “哥……你都不用事先問問我就答應的嗎?萬一我也是一籌莫展,該怎麽辦?”韓明軒表情古怪的嘟囔著。


    長孫末一挑眉,瞥了他一眼,“沒有人讓你去了就一定治好,他們稱你一聲神醫,你就真的把自己當成神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態,早晚有一天他也會遇到束手無策的病症。


    仿若一語驚醒夢中人,韓明軒意識到長期以來的成功和讚揚讓他走進了一個怪圈,失去了一個醫者應有的理智和平常心。起身作揖,他真誠拜謝,“多謝兄長提醒。”


    長孫末擺擺手表示不甚在意,反而調侃起來他的姿態和言語。“不錯,倒是有模有樣的。不過你最應該做的還是學學寫字、識字。”坊間已經有了韓大夫是文盲的傳言,但因著他的聲望,多是善意的玩笑。隻是到了上流圈,恐怕就不會這麽友好了,特別是原身還是個有名的書呆子。


    “謹遵兄長教誨。”韓明軒知道,他在這小小的迴春堂當一個普通的大夫已經是極限。隻要他還是韓大將軍的二公子,就避不開有一天會和王孫貴族們打交道。


    長孫末看他苦著一張臉,仿若漫不經心但語氣頗為嚴肅的說道:“你如果真的能夠謹遵教誨,真的去做到了,那就好了。”


    一句話就道破了韓明軒內心深處的小九九,他尷尬的撓撓頭。長孫末點到為止也不再繼續與他閑談,兩個人確定了去尚書府的日子後,他便離開了。


    迴到將軍府,團團聽完來了龍去脈感慨了一句:“他這一次恐怕是要真的名動天下了。”治好了一個讓全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人吶。


    團團對韓明軒的信心讓長孫末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雖然他也知道韓明軒這一次肯定會成功,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會這麽肯定?”


    斜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明知故問但還是要迴答。雖然前期調查知之甚少,但是已足夠分析出來尚書千金的眼疾並不是什麽頑症,以韓明軒的水平絕對可以醫好,隻是過程就要看具體情況分為複雜、一般和簡單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預感,韓明軒會和這位牧小姐發生點什麽。


    長孫末聽她這樣講,不禁笑道:“以往都是我直覺姻緣,沒想到這一次你倒是搶了我的事情。”


    團團又是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迴應,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長孫末見她從一個小籃子裏拿出一塊布繡起來便湊近去看,隻見一片青青翠竹,栩栩如生於布上。


    “你這是在做什麽?”長孫末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心裏卻有了一些小小的期待和喜悅。


    團團頭也不抬的迴道:“給瑜兒做件小褂子。”


    瞬間,長孫末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而且他突然生出了一種那些小說世界裏霸道深情的男主角們通常才會有的情緒——被兒子搶了老婆的感覺。


    半晌聽不到動靜也不見他走開,團團疑惑地抬頭望去,看見長孫末黑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心下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麽,不禁笑逐顏開。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麽斤斤計較又幼稚的時候。


    笑夠了的團團在長孫末漸漸擰起眉頭的過程中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走向了放衣服的大木箱子。迎著他的目光,她從箱底翻出了一件嶄新的外套。布料和她手頭正在給長孫瑜做小褂子的一摸一樣,不同的是,這件明顯是給成年男子的外套用金線勾了花紋邊飾,搭配整體的顏色顯得低調華貴。


    “怎麽會忘了你的?”


    長孫末忽略了團團促狹的眼神,第一次大男子姿態的轉過身,張開手臂,示意她給他換上新的外套。


    團團抿嘴笑了笑,依著他褪去了身上的外套,換上了手中的這件。整理好衣領、肩膀、腰帶,“正合適。”她讚歎道。


    長孫末的臉上又重新有了笑意,但礙於剛才的狀況表現的並不明顯。轉過身,他攬過團團,輕輕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以此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之後說了一句要去軍營,就出門去了。


    留下團團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把被換下來的外套收整起來。那件新的外套她本來是打算等長孫瑜的小褂子做好了,再同時拿出來的。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由著他去吧。


    過了三天,在韓明軒輪休的時候,長孫末帶著他去了尚書府。


    提前得到通知的尚書府管家早早就等在門口,迎接他們兩個人的到來。而牧大人和他的夫人也早早的坐在正廳等候,如果不是礙於身份和禮教,牧夫人甚至也想到門口去等。


    長孫末雖然不知道牧夫人內心的急切,但是在捕捉到她和牧大人看到他們時眼神瞬間迸發出的光亮便心裏明白了,這位尚書府千金對於這對夫妻而言是有多麽的重要,他們又是有多麽的希望可以治好她的眼疾。


    不等過多的寒暄,牧夫人就用眼神示意牧大人請韓明軒給他們的女兒看一看眼睛。


    本來此行的目的就是這個,韓明軒自然是應好。由於他是外男又如此年輕,不方便直接到後院閨房去。牧夫人便差遣下人,去請小姐到前麵正廳來。


    照理來說,韓明軒見過的病人沒有千萬也有數百,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等待的時間裏,他的心頭竟然生出了些許緊張感。


    或許是因為其他人對他的期望太高,所以生給他了無形的壓力吧,他這樣自己解釋著。


    “老爺夫人,小姐來了。”通報的下人話音剛落,就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腳步平緩,姿態沉穩,如果不是那雙無神的雙眼表明了身份,沒有人會相信這位就是患有眼疾的尚書府千金。


    她根本沒有要人攙扶!


    然而縱然注意到了這些細節,內心還是個大齡純情男青年的韓明軒卻沒有在意它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容貌和氣質上去了。


    不誇張的講,他覺得這位牧小姐比她的嫂子更美,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講出來的。


    臉紅了又紅,韓明軒移開了視線甚至不敢再看她。內心裏也不禁唾罵自己,就好像一個怪蜀黍覬覦著人家年輕小姑娘。


    牧大人和牧夫人兩個人整顆心都掛在自己的女兒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韓明軒的異常,而牧小姐又看不見,所以隻有長孫末注意到了。心裏不禁感慨,團團的預感真是準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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